凤后————静言
静言  发于:2009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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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凤冰翱自小到大却不曾变过,眸子依旧清亮澄净,或许个性是变得沉稳多了,但却依然诚直无比,不会屈意承欢,也不会巧言媚笑,表里如一地呈现自己,不因他是皇子或皇帝而有所改变。 

在后宫长大的他最恨的就是各宫嫔妃的虚情承上、阴险狠毒。 
在漂亮的面孔和温柔呢喃的言语里,暗藏的是歹毒心肠和毒辣算计。 
两相比较之下,就更显出凤冰翱的难能可贵了。 
所以他自小就只在凤冰翱面前露出纯真可爱的一面,小心翼翼地隐藏住内心黑暗的负面个性,尽情地享受他对自己的宠溺和照顾,着实度过一段快乐美好的日子。 

千不该万不该的是,父皇居然将凤冰翱指派给太子,担任太子伴读与贴身护卫,剥夺了他生存的意义与乐趣。 
恨!他恨!恨父皇、恨太子,恨所有可能将凤冰翱自他身边夺走的人。 
于是,有了那场太子逼宫的叛变。 
但…… 
或许他……做错了…… 
因此才会造成凤冰翱自我放逐,逃离他的身边。 
可自己却不曾悔过当初所策动的谋反,若非如此,今日拥住凤冰翱的人可就不是他了,所以,他绝不后悔! 
纵使用尽卑鄙下流的手段也要掳获凤冰翱! 
而今,时刻已经成熟,他就不信他可以逃过! 
6 
“翱,朕在问你话呢!你喜不喜欢眼前所看的一切?” 
轻轻拍着凤冰翱那依旧柔嫩的脸颊,皇帝纵容地笑着。 
亲昵的称呼令凤冰翱猛地回复理性,记起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而自己又是什么身份。 
“微臣失态了,请皇上恕罪。” 
“朕不爱你那疏远拘谨的口吻,来,放轻松点,咱们好好地叙叙旧。说!喜不喜欢你所看到的?朕要听实话。” 
牵起那双略为粗糙的手,是一见就知是双练武之人的手,虽然不似女子柔弱无骨的细致,却更加触动皇帝的怜惜,他将凤冰翱带往御书房一旁摆放的软榻,双双落坐。 

“皇上,这不合宜,您不该与臣下同坐一席……” 
“别老是不合宜、不符合礼教的,朕是天子,连私下想跟臣子轻松谈话也不行吗?” 
皇帝用话堵死凤冰翱的抗议,依照他的个性绝对不至于当面给他难堪的。 
“……” 
若是只想轻松谈话,何必揽腰搂抱呢? 
凤冰翱虽不答复,但心里依旧不大舒坦,只好沉默不语,然后不断提醒自己:怀柔以对、怀柔以对。 
空气中开始弥漫暧昧的气氛,凤冰翱不语,皇帝也乐得盯着那脸蛋直瞧,丝毫没有展开话题的意愿,不安分的双手开始在凤冰翱的腰际间轻轻滑动,惹得他心里毛毛的,无法漠视皇帝的骚扰。 

“嗯咳……皇上,微臣可以潜越问个问题吗?”凤冰翱清清嗓子,将皇帝的注意力移转到话题上,还是交谈比较安全,至少可以免除暧昧不明的静默。 
“你问。”皇帝低下颈项,闻着凤冰翱发际间传来的幽香,淡而清冽,就像他的内在那般洁净,令他十分喜爱。 
“皇上何以急召微臣回京?是有什么重大任务吗?或是微臣犯下什么过错?” 
既然皇帝没有主动提起,那就只好由他来开口,事情总是要面对的,不能装傻蒙混过去。 
“你真的不懂?” 
皇帝不信,他所认识的凤冰翱并非愚昧之辈,他细心稳重,观察敏税,善于谋略,是个先知先觉的聪明人,哪会不明白他召唤他回京的用意何在。 
“是!请皇上明确告知。” 
“翱,你还记得朕十年前在东宫前庭对你宣示的话吗?” 
好!居然跟朕装傻,那就莫怪朕逼你一一招认,让你无所遁形。 
“……记得……”凤冰翱低喃地回答,露出苦涩的神情。“想忘…也忘不掉……” 
那段过往早已变成梦靥,折磨了他十年的岁月,怎么忘呢? 
“那你应该很清楚朕为何召你回京才是,你从未曾想过之间的关联吗?” 
皇帝撑起凤冰翱低垂的下颚,心疼他脸上所浮现的愁容,但若非他装傻故做不解,他也不想勾起那段不堪的回忆,惹他心伤。 
“不是没想过,只是很讶异皇上的执着那么强烈,毕竟,已经过了十年。这么长的岁月可以改变许多人事物,可以抚平许多不堪的过往,它使得皇上自少年成长为青壮男子,让微臣最璀灿的年华也随之慢慢消逝,皇上因何还留恋往昔情谊呢?” 

凤冰翱迎视皇帝,看着那双充满自信狂放的眸子,不再逃避。 
既然已经谈到这个纠结十年的老问题,他就趁机厘清两人之间的感觉,点醒皇帝的迷思。 
他们俩……都是男人,怎么说都不对,如何能琴瑟和鸣、情体交融呢? 
“微臣不再年轻,也不再稚嫩,并非往昔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也非艳容绝色、倾国倾城的佳人,只是个将近而立之年的武夫,粗鲁鄙俗,平凡无比,哪来的能耐蒙皇上破格荣宠?” 

凤冰翱理智地自贬身价,望能劝醒皇帝,莫再执着于他。 
毕竟似他这般年纪、似他这般普通的样貌,硬梆梆的体格,粗枝大叶的个性,既不温柔又不体贴,随便找找都有,究竟哪一点让皇上为他倾心?实在令他难以置信。 

“你太贬低自己,也错估朕了。在朕眼里,你清丽一如往日,朕说过,岁月对你十分宽容,并没有留下年华渐衰的痕迹,反而脱去青涩的无知换上仪态万千的风韵,在举止间表露其内涵的光华,而这,令朕深深着迷,十年不变。” 

不是不感动的,凤冰翱觉得原本波澜不兴的心湖渐渐起了涟漪,慢慢划开平静的波面,开始动荡,然…… 
不管其缘由是啥,不管其中的情感是否真挚,两个男子如何得到认可? 
怎么立足于世? 
又怎样杜绝悠悠之口? 
这些问题,皇帝可以任性不加以理会,但他这做臣子的可不能跟着胡涂。 
“……皇上这么坚持要微臣吗?” 
“永世不变。” 
呵!话说得未免太早,对有着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帝皇来说,永世,是个难以相信的奢求,皇帝给不起,而他也承受不起,应当永不说永世才是。 
凤冰翱嘴角微微扬起笑意,似在感叹皇帝的天真依旧。 
“您的希望是什么?要微臣屈意承欢吗?服侍您于床第之间,满足您的欲望,锁在您的后宫中,成为等待皇恩眷宠的嫔妃之一?” 
讽刺隐藏在温驯的言语中,但皇帝却敏锐地察觉。 
“朕若要这样的人来承受雨露,后宫里大把大把都是,不需要增添你一人,别把朕当成只知逞兽欲的野兽,也别将你自己说得如此不堪,朕知道你和后宫那些女子是不一样的。” 

恼怒地握紧凤冰翱的臂膀,皇帝原本宠溺的眼光转为怒火。 
“哪里不一样?同样都是伺候皇上您,同样都待在后宫漫漫等待您的恩泽,不是吗?” 
这么快就被激怒了? 
可见得皇上的心思很容易捉摸,凤冰翱表面依旧落寞,心底却暗暗微笑,看来情势也非一面倒,他还有机会逃脱,只要慢慢诱导皇帝,激他答应他所开的条件,那么或许能摆脱皇帝的纠缠也说不定。 

皇帝估错了岁月和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 
战场,可说是人世间最狰狞险恶的舞台,每每挑起人类最最黑暗、丑陋、残暴的一面。 
怎么可能有历经修罗场而依旧保持天真的人存在? 
现在的凤冰翱已非往昔不知人间疾苦的将军府少爷,战场上冷血无情的洗礼,使他看过无数生离死别的场面,早已将那原本单纯的心思转为深沉,坚强地足以面对任何残酷的战场和挑战,且十分懂得运用手腕取得优略的情势。 

“但朕只要你,不要其它嫔妃。”皇帝着急地保证,听他言下之意,好似也对他有意,怎不叫他喜出望外? 
“说得容易,自古有名言:“以色事人者,色衰则爱弛。”现今皇上喜欢微臣,所以要将微臣独占在身边,往后呢?当岁月流逝,青春不再,皇上还会要微臣吗?” 

说得哀凄动人,只差没有声泪俱下,让皇帝见了心疼不已。 
凤冰翱使计,攻心为上,先是不断激怒皇帝,让他失了理智,减少防备,然后再使用哀兵政策、安抚手段,软化他的心,迷惑他的思考,如此才好进行他的计划。 

“不会的,朕绝对不会抛下爱卿,只要你肯答应,朕会赐你高官厚爵、权势财富,与你共享天下,绝不亏待你。” 
皇帝以为他已经动了心,兴高采烈地搂住他不放。 
“是吗?微臣真是感动,但是……” 
用巧劲格开皇帝的臂膀,凤冰翱起身离开座榻,隐藏内心渐起的愤怒。 
色迷心窍!猪油蒙了心!凤冰翱在心里愤愤地骂着。 
不过就以色事君,哪来丰功伟业可表,无缘无故赐什么高官厚爵,说什么共享天下,岂不是想败坏朝纲,毁了祖宗数百年基业吗? 
倘若今日对象不是他,而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奸逆之臣,如此乱来,必定小人当道,淫乱朝政,导致民不聊生、怨声四起…… 
不行!非得想办法劝阻不可!他可不想遗臭万年,成了狐媚君王导致亡国的逆臣贼子。 
7 
“爱卿是有什么顾忌吗?是不是怕大臣们在背后胡乱说闲话?莫怕,朕给你依靠,他们不敢有任何微言。” 
皇帝见凤冰翱眉头轻蹙,以为他是怕众臣百官的弹劾,心里爱怜不已,急忙上前安抚,哪知凤冰翱是在懊恼他的放浪大胆,将祖宗基业拿来当玩闹,随口许人。 
“悠悠之口,如何能防?纵使今日屈服于皇威之下,他日必有清流之官不畏权势,仗义执笔,留给后世一个警惕明镜,皇上,您若真是爱护微臣,就不应太过亲近微臣,让微臣蒙受不义罪名,请您三思。” 

凤冰翱殷殷切切、苦口婆心地劝,期望皇帝能悬崖勒马,及时悔悟,若真不能劝醒他,那也只好执行计划,使出百般刁难的技俩,让他知难而退。 
“朕不爱听这些推诿之词,你只要乖乖待在朕的羽翼之下,其它不用理会,朕会处理。” 
皇帝怒视凤冰翱,大手跟着钳制他的臂膀,借着肢体动作宣示占有权。 
“那……倘若微臣不愿呢?”皇帝的粗鲁动作令凤冰翱也跟着恼火,语带轻视地询问。“您会如何?威逼?就像此次拿右丞相一门生死逼我回京那般?” 
“……放肆,朕不记得问过你的意愿,你只能服从。”皇帝恼羞成怒地叱喝。 
“皇上想要的只是这副皮囊吗?这既不年少貌美,又不温柔婉约,甚至比您年长的臭皮囊?!究竟您看上的是哪一点呢?微臣真的不明白。” 
“……”皇帝哑口无言,不知如何辩驳。 
凤冰翱说得没错。 
倘若他性喜男色,稚嫩美丽的少年比比皆是,且十分愿意奉献自己供他享乐;若是渴求温柔对待,后宫也充斥着急于付出的妃嫔…… 
为何独独是要凤冰翱呢? 
真是为了占有他的身躯? 
抑或是……其它更深沉的感觉? 
一时之间,纷乱无比,但现下也无暇细思,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令凤冰翱屈服。 
“朕不管,朕就是要你,你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总是得答应,不然朕真的将右丞相满门抄斩,让你良心不安,终身自责。” 
皇帝嚷嚷地大吼,摇晃凤冰翱的身躯。 
“如果皇上只是要这副臭皮囊,倒也简单的很,就将微臣的身躯拿去吧!微臣绝对不会动手反抗的,只要这皮囊能够满足您的话,微臣个人的意志算什么,诸臣百官的轻视嘲弄又算什么。” 

凤冰翱冷冷地说着反话,话语恭敬,浑身却散发出拒绝的气息。 
“翱,你为何要如此折磨我?难道你真的那么不愿被我拥有?” 
皇帝难过地将下颚抵在凤冰翱的肩膀,落落寡欢地低语。 
“微臣哪敢胆大妄为地折磨皇上?是皇上说只要微臣的躯壳就可,根本就不顾微臣心里怎么想,是皇上要让微臣难受……” 
凤冰翱用手蒙住眼睛,语带哽咽,彷佛落泪般凄楚的音调深深动摇皇帝的心,让他爱怜不已,反过来不断劝慰。 
“我只想怜你、宠你,怎么会存心要你难受……” 
伸手抬起凤冰翱低垂的脸,皇帝想看他的脸,却被那默默垂泪、无比委屈的清澈眸子给震撼住了,只觉得自己罪恶深重,居然将他逼入如此境地。 
殊不知这泪水乃是凤冰翱悄悄用手指轻掐眼角,硬是逼出两行清泪,意图就是引起皇帝的愧疚,而依照皇帝脸上懊恼后悔的神情就可知道非常成功,那两滴眼泪简直快把他给淹死了。 

“翱,只要你别再哭泣,肯屈就地留在我身边,要我答应什么条件都可以,我一定办到。” 
“……真的?不是诓我?”凤冰翱收起泪水,还努力地留两滴挂在眼睑上增加哀楚的效果。 
此举果然令皇帝疼惜不已,禁不住地靠近,用唇吻去泪珠,顺便承诺:“当然是真的,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一定办到,不然我会放你自由,任你海阔天空,不再拘束你;反之,我若是办到,你也得履行诺言,伴我共度晨昏,永不言离。” 

皇帝虽因凤冰翱的清泪而心神俱乱,但仍没忘却他的最后目的是啥,精明地附上但书。 
啧!脑袋还十分清晰嘛!在答应之前还懂得先提出条件。 
凤冰翱惋惜地在心里暗道。刹时间也明了皇帝并不好唬弄,得更加小心翼翼才是。 
“微臣有一点想弄明白……皇上,您要的是人……还是心?” 
那清亮圆润的眸子直直看进皇帝眼中,寻求灵魂深处的真正答案,凤冰翱到此时才真正正视眼前这向他宣示主权的男人。 
五官俊挺,剑眉星目,深具男性魅力,充满王者与生俱来的傲气与霸道,并且十分具有侵略性,时时刻刻要求众人全部的注意力,耀眼自信,令人不由得想臣服其下。 

或许,那双渴求注意力与爱情的双眸早在十年前就夺走他的魂魄了,否则为何在凝视时,他会有酩酊沉醉的感觉? 
凤冰翱理不透目前的思绪,只觉得心有些浮动不安,好似自己窥探了什么秘密,又好象被得知什么隐私的情感,总觉得不太实在。 
“……朕若得不到你的人,会落寞空虚、愤怒无常……但若你的心里没有朕,那朕会发狂地破坏所见的一切。” 
得到想要的答复了,凤冰翱唇角绽放出笑意。 
“那么,微臣有三个要求,望皇上答应,只要皇上能达到这三个要求,那么微臣便甘愿卸下战袍,进宫伺候皇上,永伴君侧。” 
“你说。”有点失神地看着那笑靥如花的丽容,皇帝喃喃地应允。 
“第一,微臣希望得到诸王百官的祝福,连表上奏同意此事。毕竟皇上也不愿见到微臣被评为逆臣贼子,以色事人而遭到众臣唾弃吧!若皇上爱惜微臣的心意是真挚的,一定会答应这个要求吧?” 

凤冰翱故做天真地提出这破天荒的惊人要求,丝毫不觉得是在刁难皇帝。 
这简直是将诸王百官当作护身的挡箭牌,若不经过他们赞同,皇帝万万不能近他身,若将来皇帝有气也只能往他们身上发,完全不干他凤冰翱的事。 
“说得是!”皇帝十分认真的同意,好似真不觉得凤冰翱故意为难。 
“第二,我凤家子孙在天朝历代以来出过不少皇后、妃嫔,亦有不少凤家男子迎娶皇室公主,血脉中留着天朝皇室血缘,可谓皇戚一族,为了不辱没这个渊源血脉,自是不能与皇上行那暗中苟且的秽事,所以微臣希望自大玹门进宫,名正则言顺,往后才有脸伴在皇上身边。” 

历任皇后都自大玹门入主后宫,凤冰翱提出此项要求无非是在要求入主中宫,册封皇后。 
这简直荒诞无比! 
一个男人被册封为皇后?! 
莫说天朝历代未曾听闻,连上古各朝也不曾有过,凤冰翱提出这项要求分明是在挑战伦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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