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传情——春原ぃす
春原ぃす  发于:2011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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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舟手过的杯子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你找麻纪有事?”
“那倒没有。”
柜台内侧用磁砌成清洁的水槽,左侧有个铺着垫子的棚架用来摆放杯子。阿步把千舟擦好的杯子慎重地摆了上去


“要是她在,绝不会答应让我进柜台。”
“应该没这回事。”
千舟露出惯有的温和的笑容。
近距离站在旁边,可以闻到他身上飘来非常舒服的香气。那是一种……沉静深奥的绿草香,让人忍不住想深深吸

入。料理食物的他不可能在身上喷洒香水……也就是说,这股芳香是他长期和香草接触下自然而然染上的。
把杯子交给阿步的千舟开始泡起花草茶。放进玻璃茶壶里的是阿步也认得的芙蓉花。在里面注入热开水,盖上壶

盖稍待片刻,一壶红宝石舟漂亮的茶便泡好了。他的动作优雅,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感觉上就像阿步小心翼翼

才能完成的工作,他却三两下就处理完毕了。
“……老板。”
柜台的角落传来声音。
“好--!国王,到b5”
坐在那里的是阿步也认识的西都学院法律系的茅野助教,年纪大约三十五、六岁左右。在他面前摆着闪闪发光的

玻璃西洋棋组。
“国王到b5吗……”
千舟反刍助教所说的话,闭上眼睛思考了几秒钟。只见他的唇瓣蠕动了几下,接着便睁开眼睛。
一股奇异的光辉在他眼中闪烁。蕴藏敏锐理性的强烈视线。黑白分明的温柔眸底窜过一道金色光芒,可见那视线

是可等锐利了。
“国王,到f3。”
他压低音量朗诵咒文般的词汇,紧跟着别开视线。围绕他四周那股不可思议的紧张感好比南柯一梦,消失得无影

无踪。
阿步放下手上的杯子,走向棋盘。
“老师……您在下西洋棋吗?”
“你说对了。”
西洋棋的棋子是用透明和水蓝色的水晶玻璃制成的,平常都摆饰在柜台的角落,阿步从没想过它们也可以实际拿

来使用。
“……和千舟先生?”
“嗯。”
“这怎么下……?千舟先生根本没看棋盘啊?”
如果阿步没看错,千舟不仅没却到棋子,甚至连棋盘都没瞄上一眼。
“他不用看也能下。”
助教嘿地一声挪动棋子。
“老板,国王,到c4!”
千舟切着从冷藏室取出的水果蛋糕。这是“里夫花园”颇受欢迎的蛋糕,里面放了许多核桃。
“城堡,到b7。”
千舟一边细心地移动刀子,一边流畅地回答。助教挪动棋子后,再度陷入沉思。
“成见,不好意思,帮我把这个蛋糕送到五号桌好吗?”
“好的。”
再度响起棋子移动的声音。
“他在脑中……组织棋谱吗……?”
阿步擅长的射箭也是重视集中力的运动。他很清楚聚精会神这个名词的真谛,也可以凭感觉了解在脑中组织事物

大概是怎么一回事,可是……。
“呃……国王,到d3……”
“国王,到g4.”
千舟开始泡茶,将一撮撮细碎的叶子放进茶壶里。阿步小跑步回到柜台。
“秋佳先生,那是?”
像森林般清新怡人的芳香。
“这是迷迭香。前面的花圃也有种。”
“啊,就是很像松叶牡丹的……”
“你比喻得真妙。”
千舟哑然失笑。注入玻璃杯的茶呈鲜艳的黄色。杯子附着茶碟放在助教面前。一闻到茶的香味,他的脸露骨地皱

成一团。内行人都知道迷迭香的气味非常独特,而这股香味拥有提升集中力的作用。
“……你是故意耍我吗?老板。”
“没这回事。”
千舟还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
“城堡,到h7!”
“我也一样,城堡,到h7。”
阿步把手肘撑在柜台上,交互望着棋盘和千舟的脸。
曾听人说过西洋棋是一种消耗战。它不像将棋一样可以把吃掉的棋子拿来重新使用,舟面上的棋子会逐步减少。

盘面上的棋子原已所剩无几,现在又有一个棋子被吃掉了。
“……该收拾残局了……”
教授叹了一口气。
“……国王,到d4。”
千舟闻言抬起头来,嘴边漾开一抹微笑。
“城堡,到d7。check。”
这是最后一步棋。
****
一口气喝完迷迭香茶后,助教把玻璃制的西洋棋组重新排好。
“接下来是检讨战。”
“……真拿你没辄。”
千舟拿毛巾把手擦干净,站在棋盘面前。
“我只能简单下过一遍,告诉你诀窍的话就没意义了。”
就在这一刻,阿步目睹了难以置信的情景。
“……士兵g5……从h开始,同样是士兵g5……士兵h6……”
千舟的手马不停蹄地操纵玻璃棋子。
“国王a5……士兵……”
“他记得所有的顺序……”
阿步斜眼偷瞄千舟,他的脸上镇定自如,比平常更面无表情。可是总是写满温柔的眼眸里笼罩着可怕的紧张感,

蕴含不容侵犯的理智光芒。
“这个人……”
“……好了,到此为止。”
下完一场棋局后,千舟停下手部的动作。
“辛苦你了。”
“我说老板啊,我觉得你应该去参加一下锦标赛之类的,你实在太厉害了。成见,你说对不对?”
阿步兀自瞠目结舌。
“成见……”
“老师!”
麻纪响彻云霄的怒吼声从天而降。
“你又在灌输我哥乱七八糟的馊主意对不对!”
“哇……”
粗鲁地把门甩上,抱着一只大袋子的麻纪怒不可遏地走进店里。
“老师,你要是再敢搞怪,下次就不准你进来了!”
“麻纪。”
千舟平静地制止气急败坏的妹妹。
“你太没礼貌了。”
“可是……!”
“别说了。”
千舟语带威严地说完后,熟稔地把西洋棋组收好。前一刻被赋予生命在沙场上骁勇善战的玻璃棋子们,再次变回

饰物在柜台的角落沉眠。
“老师,我下西洋棋的程度顶多只能玩玩而已,你别太捧我了。”
“可是……”
“你在发什么愣啊?”
把手肘撑在柜台上呆望着西洋棋组的阿步被麻纪戳了戳脑袋,于是回过头来。
“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就来帮忙!”
“啊,嗯……”
总觉得有些割舍不下,阿步跟在麻纪后面走进和店面只有一门之隔的休息室。
“麻纪。”
阿步抱起她塞过来的纸袋说:
“秋佳先生……好厉害啊!”
“哪里厉害了?”
麻纪表情僵硬地说。
“这点小事也值得大惊小怪?”
“你有没有一点概念啊?”
在一体成型的桌面放下袋子,阿步瞪着麻纪。
“我也认识几个会下西洋棋的学长,但是不看棋盘也能下棋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耶,更何况他能把棋谱从头到

尾整个背下来……”
“这种事随便哪个职业选手都做得到啦!”
麻纪鄙夷地说。
“我哥可以蒙上眼睛同时下十盘棋,要是睁开眼睛的话,同时下一百盘也难不倒他。把棋谱整个记下对职业选手

来说,不过小事一桩……”
“秋佳先生是西洋棋职业选手吗?”
“我可没这么说!”
麻纪说完后猛然回头。
“阿步,算我求你,你别云追究我哥的私事好吗?”
“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只有一个。”
麻纪伸出指尖戳着阿步的胸口。
“对你来说,千舟秋佳只是[里夫花园]的老板,其他的事请你不要过问。”
“你……!”
麻纪的话把他伤得千疮百孔,阿步嘴唇发颤僵在原地。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是闯进我跟哥哥平静生活的入侵者,所以麻烦你,别再……!”
就在此时,门被静静地打开了。一阵充满鲜绿气息的风缓缓吹了过来。
“麻纪。”
沉稳的声音让麻纪的肩膀一颤。
“你去前面看店好吗?”
进来的人是千舟。他绕过桌子揽住阿步的肩膀,像是要袒护不知所措的他一样。
“哥……!”
“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千舟的语气虽然温和,却有不容辩驳的力量。他深深地凝视麻纪,缓缓地摇了摇头。
“……!”
赏了哥哥和阿步一记大白眼,麻纪一言不发地把门甩上回到店里去。休息室里只剩下两人。
“……抱歉。”
阿步咬住下唇,把头垂得低低的。千舟抱着他的肩膀平静地说:
“每次看到我下棋,麻纪都会大发雷霆。这根本不关你的事。”
“可是……!”
阿步抬起头来。为什么?为什么我好想哭?我的心像千刀万剐,眼眶阵阵发热,似乎有某种东西要决堤而出。
“我……我留在这里,是不是造成你们的困扰……?”
“我不是说过了吗?绝对没有这回事。”
千舟左右为难地说: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其实……只要我多顾虑一下麻纪的心情就没事了,可惜我自己也力不从心。”
千舟的身上果然有一股很舒服的味道,那是种温暖恬适的芳香。
“我和麻纪都被过去所捆绑,无法挣脱。我们不敢面对……只能不断逃避下去。”
千舟滑润的手抚摸着阿步直顺的秀发。被他搂住肩膀的阿步将脸颊贴在清洁的白衬衫上,令人鼻酸的甜蜜温暖传

送过来。
“成见。”
千舟柔和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如果能把内心的苦闷全部倾吐出来……心情不知道有多舒畅。”
“咦……”
视野罩上了白雾。
“啊……!”
隔了几秒的空白,阿步才领悟到自己被拥抱了,被拥抱在温暖的臂弯里。
“我有点羡慕你。”
千舟像是在抚慰小孩子一样,不断轻拍阿步的背。
“羡慕我……?”
“嗯。”
隔着一扇门的店里面似乎来了许多客人,嘈杂的声音依稀传了过来。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刚哭过一场吧?”
“嗯……”
初次造访“里夫花园”时,阿步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他捧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默默无言地伫立着。
“能够哭出来就等于有了宣泄感情的出口,这并不是件坏事。”
“宣泄感情的出口……?”
“也就是心灵逃避的场所。”
“不要逃避”、“不可以逃避”,别人总是用这些话反反复复地遣责他。
“逃避……”
逃避是对的吗?我可以哭泣吗?
“哥!”
门板响起愤怒的敲打声,麻纪在门外大喊。
“我忙不过来了!”
“哦……我马上过去。”
温暖悄然褪去。在离开的最后千舟抚摸了他的头发。
“今天你就留在这里装茶包吧!暂还是别跟麻纪碰面的好。”
“我可以……留下来吗?”
麻纪的话还在阿步的胸口隐隐作痛。
“请你留下来。”
千舟转过身去。
“请你留在这里。”
第六章
“……好久不见了。”
“咦……?”
西都学院运动系社团的休息室称为体育馆,是一栋和运动场连接的长屋型建筑。通风不算良好,夏天根本不是人

待的地方。
“成见……”
窗户和门全部大敞,坐在单人桌制作练习计划表的御木抬起头来。
“上次……真的很抱歉。”
“哪里。”
阿步微微一笑。
“我才是,让你们看笑话了。”
御木把手伸向阿步,缓缓摇了摇了头。
“庄司那家伙后来反省过了。他也有他坚持的理由,你就原谅他吧!”
“我已经不在乎这件事了,说来说去问题毕竟出在我身上。”
在御木的示意下,阿步坐在他的对面。
“学长,我……可以继续留在射箭队吗?”
“咦?”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参加比赛……”
大学运动系社团的活动比同好会的水准来得高,规定也更严格。
“被收回体育优待生资格的事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一年没有参加活动,这也是应该的。关于这件事,我不打算提

出异议,可是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继续练习射箭,大学我也打算念下去……”
“即使是运动系社团,也无权干涉一个人参不参加。”
御木平静地说:
“我会一直等你的。”
吹进来的风拂动随意系住的长发。
“以前我也,你不需要着急,时间还很多,你可以慢慢克服。”
“……我知道。”
进入练习时间的体育馆非常宁静,走廊下的声音听来格外清晰。缓慢的脚步声此时响起了。
“学长……”
门被打开了,打着招呼探进头来的是--
“阿步……!”
高头大马、几乎塞满整个门口的庄司看见回过头来的阿步,所有的动作顿时停摆。
“嗨,你来得正是时候。”
御木悠悠地说。所谓的临危不乱就是形容他这样的人吧!
“成见他……”
“不要放弃……不要放弃!阿步!”
庄司如梦初醒般急急地劝说,用噬人般的眼神凝视阿步。
“我知道这么说等于又在逼你,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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