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柳若梦————日月懒草
日月懒草  发于:2009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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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被掏空了!
      “……虽然不知道钥匙的下落,不过我打听到封印一共有三个……”云华弯腰扶起几近昏厥的女娲,亦成功止住魁渊远去的脚步。
      “听太上老君透露,王母的意思,要把三个封印於三千年後统统扔到下界,让我们永远找不著……”
      那个杀千刀的老巫婆!
      “哪三个封印?”女娲抬起泪痕错综的脸,焦急地问道。
      云华泄气地摇了摇头:“似乎都是伏炯用过的东西……”
      “头巾?发带?玉萧?玉佩?到底是哪三种?”女娲急得快发疯了。
      “或者是这紫金双刀?”魁渊杀气再起,不过这次的对象却是云华,他脸上的神情也摆明了“如果你的回答令我不满意,那麽我便拿你祭刀”的意思。
      “我没听见下文……总之笤帚、簸箕、围棋、梳子、椅子、桌子、柜子之类的应该也都算在内,反正,只要是他的东西……”
      未等云华把话说完,魁渊已如一阵疾风飞快地消失在他们眼前。
      “魁渊你……等人家把话说完啊……”
      “我也要去!你自己在这儿说个够吧!”
      “女娲!你等等!那只妖狐狸也逃离天牢下界寻神火硝去了!所以我们不能把伏炯解放出来!他现在经脉尽碎,神力俱损,会有危险的!”死死抱住女娲,任由对方在自己手臂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云华大吼。
      “妖狐狸也好,神火硝也罢,和伏炯有什麽关系?放开我!让我去救伏炯!让我去──”被禁锢在云华的臂弯里,女娲用牙,用长长的指甲拼命地撕扯著……
      忘记了伤口,忘记了神力,忘记了所有……所能记得的,只有那最後的眼神……那依旧微笑著的无怨无悔的眼神……
      伏炯……
      “王母……王母把神火硝……打入……伏炯……身体里……”鲜血从拽紧的拳隙滴落,怀中的女娲刹时如石头般僵硬。
      已经……无话可说了……
      成为神火硝存放的容器……从此,便是所有妖与仙的窥探……
      再也……不会拥有……自我了……
      !“不──”撕心裂肺的痛扼住呼吸般直直地撞入灵魂深处。


      不──
      师父──
      竟然是……师……父……
      雾影兰终於如愿醒来,却早以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明明是背负著守护封印的使命降生……而今,我却希望封印被破除,只因为,我知道了,那被封住的……是你……
      让那封印……解开吧!
      这麽想著,浑身突然如火烧般,胸口一阵火辣辣的痛,雾影兰大叫了一声,引来花月山与焦急万分的狄思竹:“怎麽了?”
      “别过来!”抬手制止两人靠前。现在的自己,似乎拥有了超乎寻常的“力”……
      只要能控制住,只要他能控制住,说不定,他又可以像从前那样……日行万里!
      *!!!!!!!!!*!!!!!!!!!*!!!!!!!! *
      就在樊天诛开口怒骂的同一时辰,精神抖擞的柳堪怜与照例懒懒散散的素断肠已踏上茫茫寻樊之路。不过说心里话,看见柳堪怜为了一个皮毛商一样的家夥焦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刚一有力气便马上飞奔出门,把他很干脆利落地抛下,他心中便十二万分地不舒服。於是在行路中就很自然地将“飞天猪”朗朗地挂在嘴边,也少不地挨挨柳堪怜货真价实的拳头。好几回都被直接打进了沙丘深处,然後再哭爹喊娘地由柳堪怜打洞进去一把扯出来,如此一番折腾,倒也弄垮了好几座原本颇为壮观的沙丘。
      待到素断肠死皮赖脸地念叨著“打是亲骂是爱”,肿著一张俊脸又要蹭上身时,柳堪怜干脆一拳轰上他的鼻子,将他揍得七荤八素,然後用绳子和布捆了个严严实实,像挑包袱一样把他架在刀柄上,只露出一颗依然眼冒金星的脑袋。
      “这下你该安分了!”
      斩了片仙人掌直接塞进素断肠的觜里,柳堪怜拍了拍手上的沙,心满意足地挑起充当扁担的紫金刀,一边行李,一边“包袱”,向著初升的太阳轻轻松松地迎去。
      至於素断肠以後的嘴还能不能吃饭,大概只有天知道了……
      不论素断肠将来嘴巴能不能吃饭,至少目前柳堪怜的耳根很清净。美中不足的是大漠滚滚热浪不懂得怜香惜玉,在可以把生鸡蛋煮熟的沙地上行走多时,即使是柳堪怜亦感觉吃不消,更何况身体初愈的他肩上还挑著另一个几乎与他等重的家夥,所以就算他心中有多麽不情愿,也得停下脚步乖乖休息。
      於是,在一座大沙丘背阴的一面,柳堪怜一把扔下肩上的大刀後,便呈“大”字仰躺在了沙地上。过了不到二秒锺,又伏身面朝下趴成“大”字,似乎这样还不舒服,他竟学起了以前在大漠中看见的一种小动物的纳凉法,三两下在沙丘斜坡根挖了个坑,先跳进去试了试,然後在旁边另挖一个新坑,大小正好可以塞进一只装人的包袱,做好这些之後,不顾素断肠“咪咪呜呜“的抗议声,很轻松地拎起包袱口系好的蝴蝶结,手指一送,准确无误地丢进洞里,然後用脚把沙土胡乱填进坑里,直到地面只露出颗又气又怕的大脑袋时方才住了脚。
      把沾上沙土的脚依次在腿上蹭蹭干净,柳堪怜这才笑眯眯地半蹲下身,食指弹了弹素断肠的额头,戏谑道:“断肠弟啊,你看日头正毒,为兄想了个避暑的招儿,等过了这阵毒辣劲头,咱们再行路啊!晚上我们用飞的,所以现在就先养精蓄锐吧!”说罢,又欣赏了一番素断肠有口难言的痛苦表情,这才心满意足地跳进一旁的深坑,双手扒拉著填进沙土,同样只留颗脑袋在外面。
      恩,这方法真不错,沙里比外面要凉爽多了!素断肠你这小子,居然趁我昏睡的时候吃我豆腐!穿那麽少的衣服趴在我背上,不是吃豆腐那是什麽?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冻僵你算你走运!搞不好那次不正常的昏睡就是你小子搞的鬼!要不是看在你照顾我的份上,把你仍大太阳下晒干拉倒了!如果不是你把话捂在肚子里生虫子,现在哪要如此大费周章寻人哪?
      不知道是谁救了樊天诛……他吃苦没有?现在,好不好呢?
      柳堪怜越想越气,恨到兴头上也不是没起过把素断肠丢大太阳下暴晒的念头,只是一来要把沙全部扒掉才能执行,之前埋得太严实,从坑里把自己挖出来实在太困难;二来气力不够,换作以前就是一天挖它十万个坑都嫌轻松,但现在却累到虚脱;三来万一樊大哥有个三长两短的,身边多个郎中总比没有强,虽然如果是这个郎中的话冒险系数比较大……几厢权衡之後,柳堪怜打定主意继续窝在沙里坐禅。只苦了可怜的素断肠,不但口不能言,而且还如同繈褓中的婴儿,束缚了手脚,好不难过!
      早知道就不耗尽权利救这臭小子了,筋疲力尽之余不得不在他背上趴了一小会儿,竟然被说成欲行不轨,狠狠地将法力全失无法保温的他一脚踹下床去,差点就冻成硬邦邦的石头,若不是之前的某个晚上他已得到需要的一切,非丢了这条命不可!素断肠愤愤然。
      为了帮这不知好歹的臭小子恢复元气,他付出了那麽多,如果要非礼他,早在柳堪怜回到双钩镇的第一晚就可以动手了……睡得像猪一样!
      柳堪怜,该做的事你不做,不该做的事却又瞎操心,害得大爷要亲自出马指点迷津!哼哼!这笔债我记下,反正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连本带利地还回来!欠我的情,代价可是很高的!也罢,就在此地静候法力回归好了!
      一想到不久的将来,素断肠便抑制补助内心的得意与狂喜,但就算如此,他也没有表露出来,不但没有表露,反而将自己的气息掩藏地更隐秘,因为,有人接近了……
      就在距离闭目养神的柳堪怜与胡思乱想的素断肠几步远的地方,凭空出现一块扭曲的“镜子”,不一会儿,一只脚从“镜子”里伸了出来,然後是衣襟、手臂、半身……最後,整个人都冒了出来,随即,“镜子”消失了。
      素断肠眨了眨眼,心想幸亏柳堪怜闭著眼,否则见此情景,非发出声响不可,那可就不妙了。
      但见来者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应该有很烦心的事儿恼著他,或许不会注意周围,这样就有可能在尚未发现他们之前便自行离开,如果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让他毛啊毛的──魁渊!
      素断肠正在心中努力祈祷,诚心请求,不料,柳堪怜却在这时候很恰巧地睁开了眼,又很恰巧地张嘴小小的发出了一声感叹,而这声感叹,想要不引起魁渊的注意都难。
      刚在云华那儿吃了败仗,魁渊的心情是难以用笔墨形容的糟,所以,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点燃他的勃然大怒。
      定了定心神,映入魁渊视线内的,是沙面上两颗活生生的头颅,那四颗滴溜溜打转的眼珠中,分明写满了极度的不欢迎。
      原本没心思在此地与小辈们纠缠,但眼光落到柳堪怜脑袋边的紫金刀时,魁渊改变了主意──或许,可以试试那把刀?
      不管行不行,想到就先试著做做,管它做不做得到!
      这向来是鬼老向徒弟灌输的思想,他亦每次身体力行,今天同样不例外:几步上前,脚一点一提,刀已在手,很熟练很轻松地挥了挥沈重的刀柄,魁渊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地上的两人却刹时脸色煞白──
      “切西瓜了!”素断肠低语。
      “切人头……”柳堪怜更正。
      眼看著明晃晃的大刀向头上直劈而来,二人不约而同的闭上了眼──小命休矣!随著素断肠的一声惨叫,柳堪怜斗胆将眼皮掀开一条小缝。一看之下,顿时傻了眼:刀尖挑著包袱整个儿拽出了沙坑,而原本包著素断肠的布在魁渊使出一阵令人头昏目炫的刀法之後,很利落地碎成丝丝条条,悉数落在脚边。若不是素断肠两条腿抖得像秋风中瑟瑟的落叶,若不是闪著寒光的大刀又向自己而来,若不是双手埋在沙中行动不便,柳堪怜一定会为鬼老精湛的刀法拍手叫好。
      眼见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 “不要啊──”想到待会儿在老头身下生不如死的受煎熬,求生的本能登时战胜了恐惧。
      就不出去!偏不!
      於是──待一切都静下来时,就见热风吹过,卷起沙砾无数,地面上,一人就著几乎被活埋的深度凭空抽出一双臂膀,双掌夹住距离头顶仅有寸许的森森刀刃,另一人冷冷一笑,手腕只轻轻一甩,就将沙中人拔萝卜般拉了出来,未等两人开口说话,魁渊立刻伸手点了二人的穴,然後凑向柳堪怜,邪邪地问道:
      “我知道樊天诛在哪,要不要带你去?”
      不等对方回答,也不顾对方能不能回答,他又马上接著道:“不用说了,你的答案一定是‘要’,那好,我们走!”
      说罢,觜里开始念念有词。旁边两个被点穴的木头人忍不住两眼上翻──这老头这种强人所难的死脾气不知道到死能不能改掉?
      等那“镜子”样的东西再次出现在三人面前时,两人知道至少现在,那老头的随心所欲的个性是该不了的。但对於素断肠来说,或许柳堪怜把心思都放在鬼老身上可以为不久的将来省掉许多麻烦。不管怎麽说,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找人,既然有人可以代劳,又是用如此省时省力的方法,他可真是求之不得,也正好给柳堪怜这个乡八佬开开眼!
      这麽想著,素断肠倒也心甘情愿地被魁渊拽著腰带一把掷进了“镜子”里。
      这个臭老头!
      跌在地上啃了满嘴的沙,素断肠忙不迭给自己解了穴,却在下一秒秒又被无情地制住。无可奈何地朝天翻翻白眼:
      “大叔,你就饶了小的吧!”
      不用转头也知道是魁渊这个老家夥!更悲哀的是脖子想转也转不了啊!
      “小子,你到底做了什麽?”声音自素断肠身後传来,可媲美索命的阎罗。
      “你说呢?”不答反问换来的是脖子上一只“铁钳”。
      “小子,这是对你老子说话的态度?”有点戏谑,有点责备。
      “哎,爹,爹,是孩儿的错,孩儿知错了!求爹爹放手啦!”
      “我问你,小柳儿为什麽恢复得这麽快?”魁渊不打算与自己的儿子打马虎眼,却还是解了穴。
      “……这要问您哪!做亲儿子的都没得老子半点功力和好处,倒是当了徒弟又给运功,又喂补药,养得他身子壮得可以拆天宫!还好意思问我!”摸出从柳堪怜怀中找到的几颗褐色小药丸,素断肠逮著机会猛揪父亲小辫子。
      “这……小孩子家懂什麽?”魁渊有些窘迫的松了手。
      那哪是什麽补药啊,分明就是他讹诈那几个小家夥替自己做事的借口,不过就是一点点山泥、河泥、草灰、树皮之类的混合在一起搅和搅和,搓成个团子罢了,当时还给它取了个什麽名字来著?
      “咳咳咳,世上哪有这样当爹的,小小年纪就把人家送给别人当学徒,还要骗人家是没人要的孤儿……”素断肠还在碎碎念,但已没人听他的了,因为“镜子”的另一端,正是樊天诛和云华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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