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叙述着。我一直盯着那串发光的饰物。"昨天,神军突袭南军,南军兵马损失共有万余人。"小果抠了抠脑袋,"
主子一直很奇怪,为什么神军就像对南军的进军路线了如指掌一般。"
我轻笑,弹了弹指尖:"是啊。他怎么会知道?"提起一丝气注在指尖,把指头伸进装载饰物的茶杯中,整杯茶变成
浓浓的绿色。我提出猫眼石,用块手帕拭干净,随意别在身上,对小果挥挥手:"谢谢你,我走了。"
神域的天,如同了墨。上面漂浮着浓厚的灰云,遮住了星辰,遮住了日月。
又是黑夜。
不过黑夜也好,黑夜更适合平心静气,更适合思考。
我边走变想,微柔的风卷起垂在胸前的发丝,裙摆在荡漾,腰上的散铃发出清响。
沂憬真的很聪明。他早就料到昊郴不会心甘情愿当亡国之奴,所以故意留下机会让他活着,让他逃走。好引出一并
余孽全权铲除。
派着霜儿跟着我,关注我,明明有机会带我回王宫,告诸天下祭司助神派。却在华阳宅心甘情愿让我上,把我迷的
晕头转向再放我走。临走前把猫眼石送给我,料定我一定随身携带不会落下。
谁会料到他在猫眼石里放了东西可以窃知一切。
至少我不会猜到,若不是恢复实体拥有最敏锐的洞察力,恐怕被瞒一辈子都不自知。
难怪昊郴打了胜仗脸色还那么难看。占领了小半块领土,士兵却死伤大半,若没有士兵守卫,就算最后赢了也是徒
劳。
而对沂憬来说,死了员大将算什么,恐也是权宜之计。南军杀了手无寸铁的敌军统领,怕也失了不少民心。
每一个环节都被他算到。
我成了帮凶。
手腕靠手腕,顺向旋转,再逆向旋回。
两手相交处出现很多莲花的光点,每一朵都飞跃上天,迅速在天空上膨胀散开,越开越大,越来越光鲜。直至照亮
整个大地,让每一个抬头的人都可以看见。
幻境的特殊符号,召唤所有幻境子民回归。
我站在原地不停的发出,发累了就坐在地上看着莲花开放。
直到天降晨曦,方崖染红。
我慢慢起身,原地划了个圆圈。一个陷身,人已经处在幻境边缘。
幻境的入口依然弥漫着浓浓的雾气,数百幻境子民立于入口前,有些执手凝噎,有些欢笑歌声,有些窃窃私语。
清潋站在最前面,眉头搅在一起,表情有些不耐。
我慢慢走近,第一个人看见我,愣住;第二个人看见我,呆住;然后三个四个,直到所有人都看见我。
鸦鹊无声。
耳边只能听见微风摆动落叶的稍稍响。
他们可以不认识我。
但一定认识我额上红色的幻幽芙蕖标记,和一身探不到边际的幻力。
一片人整齐刷刷地垂头跪下。
我抬起右手,一团金色光芒在手心团聚,反手向下弹出。幻境入口金光四射,万刹芳华。浓雾渐渐散去。一条幽径
显现眼前。
我走上前,身后有人不自禁雀跃,却戛然而止。
我微笑,知道他们在紧张。
越过幻境三重屏障。雾气在慢慢褪散,我的光芒一直延续到遥远的幻境边境。
后面是整齐的脚步。他们是我的子民,他们会永远追随我,至生至死。
到处都是沉睡中的幻境子民。
我飞身跃上圣安殿。一挥袖,所有的烛光亮起。
圣安殿的后面是神冕宫。神冕宫内供奉着幻境的心脏--幻浊。
空荡荡的神冕宫,三百年无人进入的神冕宫。两侧的守卫铜像依然如故。坛内的净水早已干涸,供奉在坛内的幻幽
莲花状芙蕖灯芯熄灭。
若消失的人是普通祭司,烛火尚能维持八十一天不灭;若消失的人是我,烛火自消失刻起熄灭。
额头渐渐发热,射出的光辉一直照耀到熄灭的灯芯上。
灯芯开始冒烟。
我阖上眼睛,全身的力量凝聚,额头越来越热,有东西要涌出。
一滴带着金光的血子从额上溢出。随着光线,一直传递到灯芯上。
"轰"一声响。
幻浊再度点燃,燃出金色的火焰,燃出蓝色的尾根。
有一股气,随着燃烧起的影子慢慢向外扩散,扩散到宫外,扩散到空中。
随着太阳一起升起,随着空气一起降临。
生灵叹起,万物复苏。
朝阳堪画天地,灵月施苒众生。
那一刻,日月同辉。
我走到宽阔的雕花廊梯前向下俯视。
十万幻境子民已经全部苏醒,他们向上仰望着,崇拜着,歌颂着,虔归着。
我敞开双臂,扬起下巴闭眼容扩天地。
细碎的凉闪粉屑如同波浪一般从手心奔驰出去。
拂过高山,拂过绿野,拂过丛花,拂过海洋。
一切都如同新生一般,全部赋予崭新的生命。
他们受神保护,理应璀璨万世。
清潋在众人中突兀而出,他迈着步伐从白玉梯上一步一步走上来。
直到与我平齐,单膝跪下,亲吻我的手。
然后站起身。我正准备向众人宣布他是下一任幻境统领。
被他拽住衣角,他轻轻握住我的腰,我微蹙眉。
他哈哈仰天一笑,对着底下大喊:"幻境恢复,举境大庆三天。这是新任幻领--也就是我的命令。"说着对下空挥挥
手。"大家都散了吧。散吧散吧。"
众人皆默。
我轻微吐了一口气,瞥了他一眼,很有些郁闷。
对着众一挥袖,众立即全散。
清潋见众人都走光,在我腰上使劲一捏。
我那里最怕痒,忍不住笑出声。
清潋却眯着眼一脸苦相,手瞬时转移到我肩膀上搂近:"我说兄弟,你胆儿也忒粗了。恢复幻境是好事,但你用的
着扮神么?"
摇摇头,凤尾角一勾:"好吧,我承认,还挺像的。所以我傻里吧唧看你就跪了。但你也不能装上瘾哪。到时候被
人戳穿了我都兜不住你。"
我正欲解释,他手一遮,"行了,啥也别说了。"眼一转停在我额上的印记上发亮,用手一弹,"邦"一声轻击,我额
上剧痛。
清潋大大咧咧问道:"哪纹的?介绍介绍我。嘿嘿。跟真的似的。"
***
这篇文从一开始就是当言情在写,嘿嘿^_^
我抬手揉了揉印有芙蕖的位置,肩膀一抬,清潋的手顺溜滑下。使劲在他脸上掐了一把,直到他五官全揪在一起才
松手。
回过来两手拍拍干净。凑到他耳根旁低声说:"在五百多年前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有个绿眼小儿在瑞光殿里哭得
稀里哗啦。因为他弄折了银色莲花,后来哭完还非常不负责任地跑掉了。我见他可怜就躲进银色莲花里救了他一命
。"
清潋此刻的脸跟石灰一样,又白又灰。盯了我许久道:"你--"
我豪迈地拍拍他的肩膀:"清潋,人蠢没有关系,但起码要懂得遮掩。"
清潋吃憋了。而且恐怕是有生之年最大的一次。
我抛下他一个石化的雕塑先行离去。
整个幻境自恢复起就弥漫在一片红叶当中。满山的红叶,遍地的红叶,落在瓦上的红叶,还有飘在水中的红叶。
只有在聆听小筑的尽头,有一弯少少浅浅的梨花。
其实,幻境的气候可以四季如春。但我喜欢春夏秋冬,也许会冷也许会热。但是随着季节的变化,境内可以生长出
不同的花草树木。不单一,很好看。
聆听小筑是我居住的地方,可我要去的却是水云间。
水云间外依然风生水起,落花瓣瓣。斜白纱飘荡,铃铛叮响。整座房屋用白灰修葺涂面。有浅紫色的房檐,檐尖常
有飞鸟停驻,一停便不愿离去。
远处走来红白二色衣人。红衣是潸丛,白衣是水洛。
两人走近遇我,大惊。连忙跪下。
潸丛抬起一张脸,小心的瞥了我一眼,支支吾吾道:"祭......神上。"水落拼命吞咽着口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我上前扶住潸丛的胳膊,他吓得往后一坐。
我无法,住手在一旁看着他们。纳闷着:怎么看着我跟见着一洪水猛兽一般。
他们俩居然就一直跪在原地不动了。
我抬抬手:"都起吧,随我来。"说完转身就迈进水云间。
水云间相隔多年,布置一点没变。也许是因为神所,所以里面的物件都没有腐朽。岚府内的水云间参照此处。
岚汐一直用心良深。
我以前傻,只觉得岚对我好是应该的。现在才懂得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岚汐对我越好,我越无以回
报。
刚上座,潸丛就端了一杯清茶放在桌边。
我揭开茶盖抿了一口,放回远处。看着拘束的二人。开口:"幻境刚恢复,你们两个身体可还适应?"
水洛一颤,又跪,说话哆哆嗦嗦:"以前......我们二人不知神上身份,做下许多冒犯之事。还请......还请神上
恕罪。"这话一说完,潸丛也跪了。
我啧啧嘴,看来祭司和神之间的地位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其实他俩以前也没什么,我反而喜欢他们以前在我面前肆无忌惮什么都敢讲敢言的模样,现在颤颤巍巍的,很有距
离感。
婉言一笑:"我还是我,没区别的。你们永远都是我最信任的随侍。"
潸丛猛一抬头,两眼亮晶晶的,我就知道,这孩子又激动了。忙摆手:"别过来啊,上回鼻涕眼泪蹭我一身,说了
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水洛笑了,嘴开的老大。我把手伸过去将水洛头发揉乱,水洛顶着个稻草头无辜地看着我。我冲他做了个鬼脸。
然后笑地前仰后合。
笑完打完闹完。我知道,他们的心将更加贴近我,一如当时故意把幻领要囚禁我的信息透露给我。
所以到最后,我能指望的人也只有他们。
轻轻弹了两下桌面,清了清喉咙。把现世神南之战当作故事一般讲给他们二人听。对于从未出过幻境的人,这自然
是一种诱惑。
潸丛、水洛听得双眼放光。水洛迟疑了片刻:"沂憬不是神上当年......"话还没说完,就被潸丛胳膊狠狠杠了一下
。我笑笑,全当没听见。
故作神秘地问:"你们想不想出境?"
他们一下奋起,又焉了。"哪有什么机会出境?"水洛有气无力道。
我后靠道:"我准。"他俩一齐抬头看我。
"不过有要求。"两人点头速度又快又一致。
"潸丛跟随神军,水洛追寻南军。你们平常怎么玩都可以。但有两点,不许暴露自己的身份;第一时间把战况汇报
给我。记住了么?"
潸丛有疑问:"大人要了解神南争战为何要派出我们两个?"
我道:"我信任你们,顺便给你们一个机会出去见识。切记:一切要小心!"
两人相视,答应。正准备出去,我喊住:"过两天再走。"
剩下我一个人的水云间格外安静。其实秋天的南洄应该很凉爽,但是幻境很冷,冷的没有生擒走兽路过。因为我喜
欢,我觉得四季应该分明。
取下左手上的镯子,竖起端详。
这个镯子不再散发出瑰丽的神采,旁人依旧不能碰。可失去了灵魂,它不再能显示神力,但它依旧是我与命定之人
的相守之物。
慢慢地抚摸它光滑的圆面,也许这个镯子永远都无法送出去。
重新戴好,将胸前猫眼石挂饰拽下扔进茶杯里,溅起大朵大朵的水花,水即可污染成绿色。我瞥了一眼,绕圈给自
己做了一个屏障。
外面突然间开始热闹非凡,吹拉弹唱,什么声都有。大家都异常兴奋,大庆三日,这三日可以尽情狂欢。可我不需
要尽情,我需要的是时间来挖出真相。
有人在百步之外,水云间门口徘徊。
我袖子一挥,门开。浅衣魅眼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踱步而入。
我将屏障范围扩大至整个水云间。
他永远翩然乱世,不常喜怒。勾着一丝笑容惑着不少世人。唯一可惜的,他老了。
掀起衣摆,声音淡雅:"属下叩见神上。"
我指了指旁边的雕花座椅:"泉长老,你回来晚咯。"
他起身退两步坐下,姿态端正。口气微恭:"属下老了,走不动了。"
我看了他许久,想到清潋,胸口突然有些闷闷的。"泉长老与我再现世第一次会面是在?"
他微笑颔首:"博陵,百家书会。"
我揉揉太阳穴,果然没记错。难怪第二次见他总觉得有些眼熟,原来是当初那个说书先生。而且当时连讲的题材都
很特别,怕是专门讲给我听的。
"当时论述‘幻神之役'意义在于?"
"若不如此,怕神上身边那位岚公子不会轻易对神上放手。"
我愕然,抬眼瞧他,玉泉依旧一派淡然含笑。哀叹一口气,周围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玉泉怕一眼就看出岚藏有私
心,对于这点连我都不敢否认。
毕竟岚到最后一刻,都不肯详实告诉我身份。他根本不愿意我想起来。
"这样做,虽是颠倒了事实。但岚公子会乱,乱中才会出错。有错才能让属下有机会将《翩光冥幻》交付到神上手
中。"
我默认。"所以泉长老一直不表露身份是在给我时间修炼,让我慢慢记起?"
"普天之下,只有神上一人有能力恢复幻境。属下只是顺应天命。"
顺应天命,顺应天命。我喃喃念着这几个字,筱然大悟。泉长老与清潋相差不过十岁,不可能突然之间变老,他会
如此变化,完全是因为......
我握紧拳头:"泉长老,你可知窥视天机是重罪!"
幻境人自有观星异能,幻力越高,测得天机越多。但我后来发现很多人测到自己命运从此郁郁不欢,甚至有人颠狂
。自此下令,除去风云变幻,自然生态。任何人不许占卜他人命运或自身命运,违者以重罪论处。
玉泉不但窥视了天机,而且还是我的命运。他迅速老去,是在承担自己犯下的罪恶。
"幻境毁灭,属下不得不这么做。而神上命由己定,最终只能测得些微皮毛,对神上复原略尽绵力。"玉泉一脸执著
,表情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其实他没错,身为德高望重的长老他的想法没错,但做法错了。致使我一时都想不出办法来救他。
若我不救,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想到清潋我就头疼,这丫的平时神经粗的跟铁柱一样,但遇到感情保准变成发丝,还是缠着绕的那种。
我可经不起他闹。
正苦恼着,门外就已经开始叫嚣了。
"玉凌寒,你这龟孙子。我知道你回来了。给我滚出来。老子要找你算帐。"边说边把门瞧的砰砰震响。
我有股冲动想出去把清潋拎起来海扁一顿,后来向下瞄了瞄发现自己已经变回女人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粗鲁下去
。
对玉泉摆摆手:"我没辙,趁他还没把我门敲坏你快从窗户溜吧。"
头一次看到玉泉啼笑皆非的样子也颇为有趣。
有趣归有趣,看着自己房子都颤啊颤的我立刻恼了:"你能不能把你们那点破事处理清楚,再这样下去整个幻境都
要被清潋这混球给拆了。"
玉泉浅瞄了我一眼,从窗户跃出。就在同时,清潋成功敲垮我的门,整门倒下,激起灰尘无数,三步两步就迈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