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得太深怕失去,他真的是错得离谱。
“定语,我……”
“够了!”陆定语出声喝阻他继续靠近。“假如你无法确认爱不爱我的话,就别施舍感情给我,同情绝对不可能是爱情,我也不要那种爱情。但我能坦荡荡地告诉你,我是爱你的。”
“定语,我真的……”
陆定语却转过身拒绝听他的解释。“既然你每晚都得晚归,我会尽量早搬出去。”话一说完,他随即离开屋子,脚步急促,没有想要被挽留的意思。
“定——”晓得陆定语一旦决定就不会更改的性格,严君廷只得由他去。
而且这次错的人是他,他百口莫辩。
—份好不容易才呵护到发芽的爱情,却硬生生地被他给折断。
望著空荡荡的屋子,他懊悔不已。
除了后悔,还有满腔的歉意,但那个能让他道歉的人却离开了。
该死,他到底伤了定语多深?
“你的女朋友实在是有点过分。”
昨天晚上陆定语到张师傅家寄住一晚,反正张师傅就住在面包坊的楼上,他打地铺睡了一晚。
今天开店,张师傅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不停追问理由,听清楚来龙去脉后,他也认为陆定语的女友很不应该。
陆定语搓揉面团,并不搭腔。
“她这样怀疑你就真的太无理取闹了一点,你都跟她住一起了,还有什么好烦恼的?女人就是这样,没事爱想东想西,想些有的没的,想男人会不会爱她、会不会在外头有女人、会不会有一天不再爱她?”张师傅说上瘾,仿佛是在抒发心得。
陆定语抬头,好整以暇地望著他。“你也深受其害?”
张师傅遂而摇摇头,又加上一声重重的叹息。“何止,简直是水深火热。所以我支持你不理她,免得到时候她吃定你,你就永无翻身之地。”
陆定语咧嘴一笑。
张师傅以为他是不信自己,又道:“年轻人,我不会骗你的,女人啊,宠不得。”
“可是我还满喜欢宠他的。”喜欢帮他做早餐、做他喜欢吃的吐司,看见他的笑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想让严君廷开心。
张师傅瞥见陆定语出神的表情,一手搭上他的肩。“你啊,真是陷得太深,只希望你的女朋友能明白你的好,要不然尔就真的是太蠢了。”
陆定语回以一抹笑容。
张师傅只得道:“各人造业各人担罗!还有啊,那个面团已经差不多,你已经揉了快一个小时啦。”知道陆定语昨天跟女友闹得不愉快,对他的失神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陆定语闻言,随即开始将面团揉出形状。来到这里,为了尽快能制作出吐司,他非常努力,也慢慢做出兴趣,更喜欢客人看见他做的面包时露出的欢喜表情。
张师傅点点头,“对了,我差点忘了,你女朋友是不是也住在这附近,要不然你怎么会来我这里工作?”
“他住在附近。”
“那真巧呢。哎呀,我看你今天就做一个爱心面包给你女朋友陪罪好了,床头吵床尾合啦。”
“你刚刚不是说要我坚持?”
张师傅搔搔头,尴尬地哈哈大笑。“有吗?哎呀,女人嘛!就让一下也没关系,这样才能显出我们男人的度量,就这样啦!”听见外头传来铃铛声,他连忙将陆定语无赶出去招呼客人,“有客人上门,先出去忙,这里我来弄就好了。”
自从有陆定语坐镇柜台后,他的工作著实轻松不少,客人也明显增加不少,生意好,当然做得更起劲。
一早,面包坊就会先涌入十几个女学生,不仅为了买刚出炉的好吃面包,还能够欣赏好看的帅哥,她们当然天天报到。
然而今天的客人群中,还包括严君廷。
刚刚他站在外头,发现外头的徵人启事已经撕下,前阵子是陆定语帮他买回吐司,他有段时间没有再过来这里,等他看清站在柜台后的男人是谁后,错愣地站在外头好一会儿,等到里头已经有容得下自己的空位后才走入。
又一声叮当,陆定语方抬头就看见严君廷,却又不动声色低头帮女学生结帐。
五分钟后,柜台清空,终于还店内安静,还有让他们单独相处的空间。
严君廷拿了丹麦吐司到陆定语面前,结完帐后,脚步却移动不了。从没伤害过人的他不知要怎样先开口。
偏偏陆定语—派冷硬,不肯跟他说话,仿佛也存心跟他耗上。
严君廷站也不是,也不想离开,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好半晌;直到张师傅久等不到陆定语进去,便探出头来。
“严先生,好久不见了,今天怎么这么早来?”张帅傅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很高兴地跟严君廷打招呼。
今天早上突然想吃面包,所以就过来。他在这里工作还可以吧?”知道陆定语不会回答自己,严君廷改而询问张师傅。
“都来了快三个礼拜,还没逃跑应该是满适应了,对吧?”张师傅呵呵笑地看了陆定语一眼。“最近你吃的丹麦吐司就是他做的,本来还不可能这么快就教他,是他说要先学,味道不错吧?”
“味道很好。”
“我都没想到他能进步神速,我还真收了一个有慧根的好学生。”褒赏陆定语等于也褒奖自己慧眼识英雄。
“你们慢慢聊,我先进去忙。”淡淡扔出话,陆定语离开柜台。
看来陆定语还不想跟自己说话,严君廷略感失望。
“别怪他冷淡,他昨天跟女明友吵架,在我家睡了一晚。”
“女朋友?”
“对啊,上次我不是跟你说他打电话给他女朋友,叫作‘君婷’的,嗯,还跟你的名字同音呢,好像是他女朋友怀疑他不是真心爱她,只是将她当成替代品,所以他不高兴了。”
“是很不高兴吧。”在听见张师傅的话后,严君廷心头漾起一阵甜蜜。
“应该是吧。”
“张师傅,请问我可以进去找定语吗?我有些话跟他说。”
“好好,从这边进去。”
严君廷走到后头,看见陆定语正在制作面包,依旧默默无语,沉默好一会儿后,他先开口:“你做的丹麦吐司很好吃,是为我做的吗?”
“不是。”陆定语—口否认。
“是吗?我觉得很好吃,然后……对不起。”严君廷先低头。
他要听的不是这句话。“你后悔跟我住一起吗?”
“从来都不。”严君延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只是有点不安,因为跟你相爱得太快,我怕伤得更重。真的很抱歉误会你。”跌一次跤爬起来要花费时间,他并不希望还有第二次。
“昨晚,你可真伤我的心。”陆定语也坚持没多久,很快就软了心肠。
“你会原谅我的吧?”
听,严君廷的口气可真是吃定了自己,是吧?
陆定语手掌抵著桌面,稍稍斜侧身体,站得很随性。“喔,你要怎么补偿我的精神损失?”原本强硬冷漠的态度逐渐软化,甚至变得有点温柔,似是在调情的意味。
那自己的精神损失谁来补偿呢?
兴致乍起,严君廷顺口问道:“难道你真的没将我当成宁希吗?”
这句话的玩笑成分占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剩下的百分之一是想挫挫陆定语占上风的气焰,或者说穿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人根本是自己。
“严、君、廷!”
陆定语眼眸微眯,透出危险的讯息,在严君廷来不及逃跑之前,已经伸手逮住他,用力亲吻他的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因为思念,剩下的百分之一才是折磨的意图。
不是第一次的吻,却是第一次靠得那么密实、那么近。
严君廷完全没有抵抗,彻底投降了。
才分开一天,他已经思念起他……唉,真的是没得救。
好奇他们在聊什么神秘事情的张师傅头才探进来一点点,眼睛就睁得特大,眼前的—幕实在是够令他惊骇了,他居然看见他们两人亲吻的画面!
真是惊人!喔……原来不是女朋,是男朋友啊,这……罢了罢了,不管是女朋友还是男朋友,别吵架最好。
为免被发现,张师傅父默默缩回去,继续去顾著没有客人的柜台。
“对不起……”低哑的嗓音在陆定语耳畔响起。
“说了不要你的道歉,或著该说……是我先前的态度让你不安。没错,你们是
有点相似,但我分得清你们的不同处,绝对不是因为他才喜欢你,若因此让你不安,我跟你道歉,以后不会了,我保证。家里的事情你也别担心,我会处理妥当,绝不会影响你的工作。”以额碰额,陆定语抚摸严君廷的头发,轻声许下承诺伴随几个轻吻。
范宇希只是温和而已,他用温柔当作表象,将所有人隔绝在外;但严君廷却—直是温柔的,深深吸引他。
感受到陆定语的深情,严君廷闭上眼睛。
“你真的喜欢做面包?”
“还怀疑?”陆定语挑高眉。
“千万别为了我。”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他想要霸占严君廷的全部,就从要他只喜欢吃自己做的吐司开始。“我已经没事。”陆定语极为认真地表示。
双眸交缠著,严君廷在他澄澈又清朗的瞳孔内,好似能看见他—股源源不绝的活力,和一股坚定。
“我相信你。”
“下班去接你,要不要看电影?”陆定语牵著他的手,不太舍得放开。
严君廷轻轻点头,露出沉稳的笑容,“好,晚上见。”
彼此都清楚,这次将会是他们最后一次在爱情上的争执了。
这条爱情路或许波折不断,但他们都有信心继续走下去。
送走严君廷,陆定语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
张师傅拍了拍的肩膀。“看你爱得那么痴情,可要好好把握,别让他以为你真的将他当成了替代品。”
“绝对不可能!”他断然地否定。
他是真的很爱很爱严君廷。
或许并不是如他所说是在不知不觉中爱上,说不定是在他们最初相见的那时候吧……他犹记得那天的情景,严君廷在踏进他的房间,他就喜欢上他温柔的眼神,才会情不自禁抚上他的脸庞。
也许那时,他就已经心动了。
伸伸懒腰,带著笑容,陆定语回到工作岗位上。
对未来,他满怀希望与热情,期待与严君廷的幸福。
在有惊无险之后,接下来他们也真的没有再争吵过。
约莫—个月,范宇希由西雅图返回台湾,严君廷与他碰面。
“我今天要跟宇希碰面,你真的不来?”临出门前,严君廷又问了他一次。
“不用了,我待会儿还要去张师傅那里。你去就好,早点回来。”
“我是要跟他说你的状况已经不错了,要他别担心,如果你能一块过去,他应该会更放心,真的不能改天再去?”
“他好不容易抽空,我不想让他觉得我不守信用,这次不行也能下次。”
“好吧。”严君廷逼不了他,放弃的离开了。
之后和范宇希一前一后抵达咖啡厅,除了正事还谈到西雅图的风景宜人,可他始终没将自己跟陆定语的关系跟他说清楚,因为他仍希望由陆定语自己开口。
“那我下次也想抽点时间去看看。”
“可以带定语一起去,我觉得他比较适合慢步调的生活。”范宇希如是建议。
“嗯,我会再问他。”
范宇希看了眼手表,才发觉他们一坐就是三个小时。“那下次再聊了。”
两人起身走出咖啡厅,便看见陆定语。
范宇希很自然地打招呼。“定语,好久不见了,最近好吗?”
陆定语眼睛直直地看着范宇希,没有尴尬,没有闪避。“不错。不好意思,因为今天有事,我是刚从店里赶来,想过来对你说一声谢谢,还有对不起。”
范宇希看了看身旁的严君廷,面露不解。“为什么?”
“是要谢谢你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帮了我一把,还有因为我的事情害你跟汗旭东有了摩擦而对不起。”
“那都已经过去了,定语,我真的很高兴你走出过去的伤痛,但你最该感谢的人是君廷。在我对你束手无策之时,是君廷还一直照顾你。”
陆定语看了严君廷一眼,把他拉到自己身旁,“然后我还要跟你说,我现在跟君廷在—块。”
范宁希脸上没有太惊讶的表情,视线在他身上徘徊,而后淡淡一笑。“我早猜到了。”
他认识的严君廷若不是真的有必要,不会刻意隐瞒事情,但上回他问了有关他新情人的事情,他却避而不答,他便有可察觉;加上后来他对陆定语的过度关心都令他起疑心,现在听见陆定语证实他们的爱情,他非常支持。
“我觉得你们很适合,希望你别跟我一样让君廷难过。”
“我不会像你那么花心。”陆定语调侃他一句。
“的确,我相信要像我这么混蛋的人可没几个了。”范宇希说完,上前抱住始终静静伫立在一旁没有开口的严君廷。“君廷,我终于能对你说祝你幸福了。”
明知两人现在已无关系,但看见他们在自己面前搂抱,陆定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互道再见后,范宇希先行离开,他们两人也准备回去。
“不是不想过来?”
“不来怕你又胡思乱想。”想了想,陆定语最后还是决定过来一趟。
“我才不会乱想,少给我乱扣帽子。”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将我们的事情告诉他,是特地来补充这一点。”严君廷了解自己,同样的,他当然也明白他的个性。
“我只是希望由你开口。”
“所以我这不就来了。走吧,我只跟张师傅请了一个小时的假,还得赶快回去。”他决定要考丙级烘培证照,最近张师傅才抽空帮他加强实作部分。
“假如你—次就考上,我们九去度个假。”知道他的决定,严君廷相当支持。
“我比较想在床上度假。”
严君廷盯着他,叹了口气。“你真是愈来愈没正经。”
“也许这才是真实的我吧!快走了,还剩十分钟而已。”
“你的手表?”他注意到陆定语看了眼左手。
陆定语晃了晃手腕,朗朗地笑。“拿去修好了,我的时间已经能够继续前进,没有问题了。”
严君廷没再说什么,仅是回以温柔的笑容。
他最期盼的就是看见陆定语重新站起来,这结果今他十分欣慰。
就在陆定语准备考试的同时,这段日子还发生了不少事情。
范宇希的妹妹范夏光车祸去世,严君廷经常去陪伴他,过年之前,江旭东终于来到台湾,在他的陪伴下,范宇希的情况才转好许多。
接著,江旭东又回到西雅图完成延宕很久的学业,准备毕业后再回到台湾,他清楚只要有江旭东在身边,范宇希就不会有问题,对他的事情,才终于稍稍放心。
过完年后,陆定语陪著他到诊所开工。
“定语,你有没有买旺旺仙贝?”也开来开工领红包的陈雅静在细数桌面上的贡,品后,发觉少了最重要的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