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意哪一种?”
昊郴探我一眼,深邃含楚律。
“宫中脂粉浓重,众姝姿态尤佳但缺少清朗气息,所以对其兴趣甚缺。”
我心一裂,毁了。这下没救了!
学什么不好,跟幻境人学断袖。
昊郴把起我一撮头发在我脸上蹭了蹭:“我喜欢憩于小洲享受微风,闻忽清亮曲乐。”昊郴的褐目转而加深,霸道
且强势。
“所谓天籁之音,泠泠悦耳!”
义仁
一觉醒来,全身酸软,头脑发涨。
静下心,顿然感受到丹田里什么气息都没有了,与普通人无异。
可喜,翩光冥幻终于练到第二层。
步伐有些不稳,打开门,清潋和霜儿都站在门外。
我靠着门板,有气无力地说:“可以走了。”
霜儿没动,清潋亦没动。
只见清潋皱了皱眉头:“身体又不适?”
我点点头。
清潋二话没说,我倒是“啊”惊呼一声。这小子一点暗示都没有就把我横腰抱起,霜儿还在旁边看着呢,弄得我多
没面子。
我在清潋怀里挪了挪,其实被人抱着感觉也挺好。
赫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一个男人被一个男人抱着居然还会感觉好?我已经越来越不正常了么。
难道是体内原本属于的女人的内息正在复苏!
那当我练完整套内功之后,我……还是我么?
顿时内心百味杂陈,仿佛有另一个灵魂在一点一点蚕食我的身体,取代我现有的知觉。而我却无从抵抗,这种感觉
真是令人非常不快。
清潋抱我上车,霜儿前去结帐。后挥鞭赶马。
一路上大家都是静悄悄的,清潋破天荒地没说话,霜儿也只是偶尔问候我一声。
乏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的晌午抵达辉城。
我身体已经恢复了神气,虽然还是没内力,起码神清气爽,不用被人抱来抱去。
到达这里,我才真正有踏入江湖的感觉。
周围的人无论衣衫褴褛或是楚楚翩然,随身都携带着武器。脚步轻巧,气色昂然。更有甚者眉心隐约显现红光,是
身怀异能的表现。
人烟熙攘,阳光刺目。
我让清潋停了马车,下去询问路人义仁堂之所在。一个妇人指给了我,我连声道谢,再回到车上给清潋指路。
清潋又不高兴了。咂吧着嘴:“我们又不是没钱,为什么非要去找你那个来路不明的朋友。”
我慢慢开导他:“浩然是快意楼的堂主,身份很明了,相对而言,应该是我们身份不明。”
清潋听闻更加嗤鼻:“不清楚身份还敢与我们来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若有所思:“你似乎对浩然特别存有偏见?”
清潋不吭声。
我拍拍他的肩膀:“既然快意楼主办这次武林盛会,那它楼下的众弟子肯定云集在此。若是由他们来帮我们找玉泉
…”咳两声,瞟了眼霜儿,瞧见她正在发呆。“肯定更为容易一些。你也想快点找到他不是么?”
清潋更加沉默,但想必是把我说的话听进去了。
我目光转向霜儿,内心生出许多不解。这丫头这两天似乎安静过头了。经常心不在焉。现在正抱着小杜鹃缩在角落
,眼睛盯着不知名的位置。
手无意识地拔了根杜鹃的羽毛,小杜鹃惨叫一声,挣脱她的双手,扑腾翅膀飞开了。
霜儿捏着根羽毛不知所措。眼神忽明忽暗。
我纳闷:这表现忒不正常了。有意识地瞟了清潋一眼。
乐了,莫不是小姑娘动了芳心?!
凑近逗趣:“霜儿,你怎么了?哪不舒服么?”
霜儿睁着一双大眼仓皇地望着我,“没事,我没事。”声音越来越小。人最后缩成一团。
这就是女子春心荡漾的表现?怎么有点怪怪的。
马车突然晃了一下,霜儿一个不小心扑到我怀里。我扶住她。她却象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躲开了。
嘴里还低声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马车渐渐缓慢,停下,清潋粗声粗气地说:“到了。”
我探出头,望见义仁堂苍劲有力的招牌,和一股扑面袭来的浓烈药味。
惊讶不已,义仁堂居然是间医馆。
医馆的生意颇为兴隆,盛会临近,多了许多刀伤剑伤的病患。
我打量着馆内的装饰,听着周围病患的言谈。
“这义仁堂的药膏简直神了,无论再长再深的伤口只要敷上它特制的膏药,保证立马就不痛了,过个三五十日,伤
口就会痊愈。而且一点疤痕也不会留下。”
“是呀是呀,我上回碗口大的伤,都割到经脉了,居然连缝都没缝,只敷了八天药就全好了。真是太神了!”
旁边的一对伤患对义仁堂的膏药赞颂不已引起了我的兴趣。
真有这么神的药,不会是什么促进细胞组织再生吧?要是拿到我们那年代去还不发了!
顿时满脑子老人头小红钞票,一捆一捆摞在我面前。
“二位公子到我们义仁堂来有什么指教么?”我转头,被刹住,好犀利的老人家。
“我们是来找人的。”清潋抢在我之前回答他。口气还挺无理。
老人家眼光一闪,有些谨慎:“不知二位要找何人?”
我掏出小红牌,对老人拜了一揖,把小红牌递上前:“我们是来找影堂主的,前些天他把这个交予我让我到这里来
找他,不知他现在是否在堂内,可否行个方便。”
这老人接过红牌,仔细看过,释然变得热情:“原来是影堂主的贵客,快请快请。”说着将我们让到堂后。
堂后是一片整齐的院落,中间是十字型的铺石小道。三面都是院落。十字隔成的四个方块内种植了许多美丽的花草
。
风吹花草漾,一股清新又熟悉的香气钻入我的鼻息。
扯了扯清潋的袖子:“你觉不觉得这香气在哪闻过?”
清潋看了看周围盛开的小花:“花嘛,香气都差不多,闻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疑惑:真是如此?!
被精干老人引进中间院落,奉上几杯茶,说是去唤影堂主。
我坐在左边的木镂雕花椅子上,清潋与我一侧。
隔着老远就先听到浩然爽朗的笑声。
先闻声,后见人。
再度见到他那黝黑的脸颊和热炯有神的细眼。连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一路上还顺利么?”浩然扶着我的胳膊热络询问。
“尚且顺利,多谢浩然关心。”我回答并咧嘴一笑。
霜儿和清潋又被晾边儿凉晒。
入座,接着是一番天南海北的胡诌乱侃。
浩然突然间想起什么一般关切问道:“对了,上次非若说要找什么人来着。这几天下来有线索了么。”
我拱拱手,“惭愧惭愧,天地浩大,茫茫人海中要找寻一个人谈何容易。这次前来也是想请浩然帮这个忙。”
浩然诚挚道:“大家朋友一场,帮忙是应该的。我堂下也有许多兄弟,若是确定待寻之人确在附近,找起来应该不
难。”
我满脸喜色,“多谢浩然兄。”
浩然摆摆手:“朋友的事就是自己的事,有什么好客气的。”
沉疑了一会,“不过这人喜欢怎样打扮,是个什么模样还需非若一一道来。”
我与清潋对视,决定一人画一幅玉泉长老的画像来确定目标。清潋见过玉泉多次,对他印象较深刻,而我见他时间
比较近,记忆虽然不很清晰但应该更为贴近。
一个时辰的功夫,我们两幅画都画好了。
拿在一起对比,却大眼瞅小眼,相觑无声。
我与清潋画中之人无论外貌,形态都相差甚远。
我画中的玉泉长老姿态谦华,眉眼含笑,而立之年,曳雾轻裾;清潋画中的玉泉长老柔骨仙姿,英气逼人,笑若春
花,风流万千。
一时之间,大家都沉默了。
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潋是不想说,浩然不知道说什么,霜儿一直处于无语状态。
最后还是浩然开了口:“这个…不知道我应该拿哪幅画去找人才好?”
清潋的目光一直停贮在我的画上:“拿非若的去吧,他画的…应该比较准确。”
浩然踌躇了一下,拿过画,“我看你们也累了,先去厢房休息一下吧。义仁堂事多,许多地方招呼不周。”
清潋眉也没抬一下,仍旧盯着浩然手中的画看。
我赶忙说:“多谢浩然,这么忙还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浩然笑了一下,吩咐下人带我们去院落厢房歇息。
一路上都是我推着清潋在走,他的手把自己画的画攥得紧紧的,面色说不出的沉重。
行李物品都是我帮他整理的,他大少爷一直都做在桌前不说话。
我实在按耐不住,推了他一把,用劲太大,把他推歪在一边。“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呀。”
清潋的嘴唇抿得薄薄的,抬头看向我,碧绿色的双眸平静毅然:
“你知道么,他老了。”
这句话让我错愕了半晌没反应过来,“人不都是会老的么?”
实在不明白,老了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清潋仍是看着我,“但他没有到老的年龄。”
我怎么越听越雾水,什么叫没有到老的年龄。他不是长老么?长老难道不应该都是鹤发苍立的那种。
相对来说,玉泉貌似中年人。应该是年轻才对吧。
“长老是世袭制,玉泉的年龄与我差不多。”这孩子又开始使用窥心术了,但看他心情不好的份上就不与他多计较
。
照他这样说,玉泉面相似乎是老了点。
我干笑了两声:“也许他怕我们认出来所以化了妆。”说完就后悔了,我真够恶趣味的。
清潋半天都没支声。
我有些担心,这孩子平常都不这样,突然如此,怕生出什么变化来。
“幻境人与外面人不一样,”他突然说话,吓了我一大跳。“一旦显现老态,最多…也只有五十年寿命。”
清潋眼眶红红的,吸了吸鼻子,清俊的容颜显得格外落寞。
我走过去坐他身边搂住他,想着安慰的话:“也许……也许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呢。你刚才看见了,两幅画并不是很
像。”
“是同一个。”清潋平静地展开被他攥成纸团的画。“你看,”他指着那双夷光流连的双眼,“是他的,没错。”
仔细想想,的确,相遇之时,他也是这个眼神。
仿佛漫不经心,仿佛温宛畅意,仿佛暗波潺连,仿佛飘渺如烟。
“从小到大,他学武功比我快,文采比我好。”清潋看着窗外开始叙述。“大家都喜欢他,我不服,我才是幻境统
领,他只是辅佐的长老,凭什么万千宠爱,越想作为越加叛逆。”
雁风斜,遗锦笺,树头幽鸟,落花吹遍。
清潋的声音变得哽咽:“可现在看见他变成这样,我却……”
清潋的眼睛黯淡下来,长长的睫毛下氤氲着浓浓雾气。
顿时手忙脚乱,我最怕人哭了,尤其还是个平常鼻孔朝天的傲骄士。
“那个…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知道么?”我小心的试探着。
清潋听到这话,脸色利马变了,绿幽幽的眼睛狠狠瞪住我:“谁哭了,莫名其妙。”
我顿时哑口无言。
清潋猛地起身,一个劲地把我往外推:“出去出去,老子赶了几天车人都快累瘫了,哪还有力气陪你在这闲扯谈。
”
推到口,‘砰’一声把门合上了。
阔落苍穹,鸟雀飞临。发出咯咯的叫声。咯咯?这哪里是叫声,分明是嘲笑声。
……无语望天。
到底是谁陪谁在闲扯谈哪。
回到房中,倒了杯茶给自己。越想越生气。
清潋的那臭小子把我当什么了。居然对敢我大呼小叫,指来点去。
一拍桌子,震得壶动碗惊。
好歹我也是堂堂幻境大祭司,与他可是平辈儿。
不爽,开门入院。
盯着满院的小花直发呆。
都初冬了,这花怎么茂盛浓密的跟春天似的。深嗅一口,咂咂唇。这香气实在是太熟悉了。拍拍脑子,我怎么硬是
想不起来了呢。
折一朵下来,离近了看。粉色花瓣,金色花蕊。
等等,金色花蕊。不是黄色的,而是金灿灿的?!
我实在好奇就拔了一根花蕊下来。
谁料到,刚拔下来,花朵立刻就合上了,我惨叫一声。用力一甩,花朵呈抛物线状落入花丛中。
我看看自己的手指,破皮,鲜血汩汩往外渗。
咬牙切齿,这是食人花么?!
用手一捏,把血挤掉,无意滴落在花丛中。
顿时漫天华光璀璨,乱絮飞钱,秀樾十里香,流光天横照。莺歌蝶舞。响彻瑶池仙乐,如临仙境神游。
眨眨眼,周遭的奇景已经没有了,再看手指,伤口已经痊愈。
沉下心,经脉之中流走清凉气息。
看来我的内力已经恢复。
一肚子的不愉快随着内功的恢复而烟消云散。
哼着小曲,寻了把竹林远山的折扇。故作潇洒地扇了扇,小爷我风流去也。
踏出义仁堂大门。
满眼繁华。高耸城楼,茶坊,酒肆,庙宇,商店应有尽有,无所不全。
街市行人,川流不息。比武擂台,比比皆是。
以义仁堂为中心,在周围转了个圈,慢姿悠态,啧啧,此等闲情逸致,好久不曾享有。
从初到神域至今,相识之人不过数十。
神域如此之大,居然在辉城又让我碰到一个相熟的。
半眯着眼,生怕自己眼花了。
一身淡黄色长袍,外面衬一件白色印花薄袄,银线掐牙儿的边。颀长的身,湛蓝的眼。面如云开明月。
没瞧错,的确是……岚汐。
他上辉城来做什么,也来参加武林盛会?
见他进入一座光堂府邸深院,门口还有两个高大习武之人把手。
装做路过的行人,在门口走了一遭。在门口稍稍往里面探了一眼。
里面武人众多,已不见岚汐的身影。
“去去去,哪来的黄口小儿,这快意楼是你随意能够窥侧的么?”门口看守见我停下,连忙高声赶人。
我抬眼,快意楼的牌匾明晃晃入眼。赔笑道:“不好意思,我这就离开。”
看守瞥了我一眼,没再讲话,继续在门口扮石柱。
我转身离去,细细思索着:岚汐,快意楼?!往来的人群纷纷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缓缓地往前移动。
晃了晃头,我是出来玩的,理那么多作什么?
眼瞅着前面有家霞漪阁,许多风流才子都往里面涌,名字也挺像那个啥。打开折扇,摸摸兜里的银袋,挺沉。
昂首阔步,有钱就是爷。我这就潇洒去也!
进来第一感觉,我被骗了。
一名娟秀女子正在台上弹筝,抚弄琴弦,刹时跌宕起伏,刹时洗雨缠绵,刹时高山流水。座下的才子听得那叫一个
投入。摇头晃脑的有,咂咂有声的有。我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