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羽扬(第三部)————吉琉璃
吉琉璃  发于:2009年0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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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虽然他的语气那么亲昵温暖,可是自始至终,他都不曾唤过一句我的名字。雨儿,或是羽儿。千年过去,他的恨意依旧让我们之间隔如陌路。
只可惜,我可以视而不见,我可以谈笑自若,我更可以陪他演完这出戏,隐去所有情绪、匍匐在他的脚下!
只可惜,只是可惜,也只能是可惜:多年后的今日,我亦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无助哭泣的孩子……
于是,我也笑着,我的笑意停留在眼中。
——是夜,辉煌无限,不加赘叙——
次日早朝,从飞华手中慎重接过虎符,我正式成为了华月历史上第一位掌有全部军权的督帅。
速遣大司御统军六万开赴前线,迎战已攻打到华月界境内的天界复国大军主力
三日内,正面迎战天界主帅•北云靖霄,接连退敌三千里;
五日内,解除二十八座被困城池,收复失地大半,俘虏天军一万;
七日后,将敌军主力逼过天界神御河岸,隔江相持,遂成彼此抗衡之势。
吩咐璟尔鹫与天界签下休战协议,于十二日后班师归朝。
就此,风雷闪电般,以胜利结束了这场一开始几乎是魔界尽败的战役。
我于千里之外运筹帷幄,一战成名
——硝烟散尽,世称“魔煞战魂•羽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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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小记:
这几天的心情很不好,文章写写改改,从来没有过的烦恼。影响心情的原因来自实习的环境,实在想不到同事关系会是这么的复杂难懂。现在算是明白哥哥那句“我没有做错事,为何这样对我”了~~~=
=||||……幸好只是为了论文而实习,否则当初真的答应留下来工作,我估计我会后悔得想杀人。
改了几天了,估计差不多可以贴上来了,如果有什么不妥的,JMS帮忙提点一下~~~琉璃其实很小白,所以不快乐的事情应该不会记得很牢,希望心情马上就会好起来呢!

10、
斜靠在白檀蟾龙榻上,我从微启的竹茜窗扇下看向阳光照耀的庭院里:远近弯曲的宫廊上,时而有列队宫娥敛容静静来去;偶尔三两个捧着物事落在后头的,彼此轻轻说笑着,隔着摇曳的花枝却看不分明,于是转眼也都走远去了……

战事结束,闲坐在鸿凤殿中的我,此刻真是百无聊赖。
“您要是果然闲得发慌,就去兵阁随意走走也好。”很是看不上我的倦懒模样,扶风皱了皱眉头说道:“身为督帅,枢机院里的那些军情折子,您就任由着它们堆积如山?况且若我记得不错,华月大半的将军们恐怕至今还不曾见过新任上司呢!”一面端着茶进来,坐到了榻案旁边。

“就算见了,也不过一张瓷白面具。倒是白白吓唬人家去,好没意思。”示意他将茶放到我伸手可以够得着的地方,我再懒得多驳一句,只是蜷着身子凑向榻案。
也不生气,扶风自顾着一一布下茶具,“若身子果然还倦怠,那就罢了……就算不是他,你不照样也要想个法子将容貌掩去的,何苦现在和他一般的怄气?”他将一泓绿香缓缓注入盏内,体贴地递到我的手中,“你多年不曾动手,这次偏又有些急功近利,一时耗费过度了。”

我小心地啜了口落霞云雾,那股热气伴着幽香缓缓散通六脉,通体无比舒畅。故意大大叹了口气,“果然是累得很,只怨魔界战况那么糟糕,我想要偷懒都不行呢。”说完,果然瞥见扶风眉头蹙拢。

我搓弄着手心里温润的岫玉盏,狡猾地笑了起来。“不过,你也忒小瞧人家。哪里就至于真的伤筋动骨?……我不过是觉着能在大管家您的眼皮底下光明正大偷懒一回,实在机不可失啊!”

“你呀……哪有人会把满腹心计挂在嘴边的?”扶风无奈摇头,宠溺多过责备。
我笑得愈发放肆,扶风忍不住微微红了脸,“你先少得意!我这儿可是有正事专侯着萱珞王爷您呢。”夺过我手中的残茶,他扭着头忿然道:“这几天亲自来请您过府的将军大臣们,若不是我一律拦在殿门前,怕不要将庭院里的草皮蹭平大半去。你既有精神,趁早起身给我一家家回礼去,仔细别糟蹋了我的园子才是正经呢……”

不待他禀完,我扔了个白眼过去,“那些人,我是决计不高兴去应酬的……你要有兴致,就替我去。改明儿,我给你一道委任状子,可好?”
笑着看他,语调愈发透着懒散。
走到窗边将茜纱扇隔完全推出,扶风用玉柢小心支住,一面回转头来笑道:“别的都好说,可是有一家,你是必去的!”
午后的阳光倾洒到房间里,吹进来的暖风夹杂些淡淡的花草芬芳。
“任凭他是谁,就算是三哥,我此刻也懒得应酬。”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索性闭上眼睛,“我虽替他卖命,他也该容我喘口气。”
“若是他,我倒懒得来回你。偏偏这人来请,你就是必去的!” 我霍地睁开眼,他正看着我笑得笃定,“是大司昭的帖子,就在今晚,你是去还是不去的?”
半晌不语,我慢慢坐直了身子,“也就是你,妥帖得胜似我自己……”叹了一口气,苦笑:“替我准备宴衣吧,素雅平常些的就好。”
扶风果然一语中的,也只有璟尔鸢,请得动此刻的我;即使天下人都是为着奉迎而来,独他却不会。他的骄傲足以让我相信:世代首辅皆出门中,身为璟氏一族的继承人,他亦是两朝砥柱,父王亲口赞誉正直不阿的青年才俊。

这是我回到魔界之后,第一次要正式与他打交道
——战后飞华一直不曾宣我晋见,所以无论是私宴还是公会,我相信都与皇兄脱不了干系。
索性只先作不知,今晚无非见招拆招。
华灯初上,我已收拾妥当,同扶风乘上了出宫的王辇……


天界•军营——
胜败乃兵家常事,有人为胜利而欢喜,自然就有人为失败而思量。
王帐内,天界主帅跪立军案前,拱手道:“帝,末将无能,竟让那魔界军在十日内反败为胜。请您责罚!”虽然此时北云靖霄的神态十分卑恭,眉宇间英朗却半点不减,凝重的表情愈发衬出周身的锐气犀利。

坐在主位上的人,正是天帝宁,“将军言重了,快请起!”
看着退回至右侧的爱将沉思片刻,宁缓缓说道:“这次的战役,原本胜券在握。我方失败的原因,很是有些奇怪。将军可有什么看法?”
“就好像是当年!三年前的天魔一战,魔界根本无力对抗天界,却挑衅在前;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以灭掉华月,我方却在最后关头莫名大败。”
他抬起头,走到军案前。“实在太像了……魔界似乎总能在最后一刻扭败为胜。”在军事地图上指点着客观分析起整场战役,靖霄眼中闪烁着一种武将特有的坚毅和沉稳。

宁站起身来,在大帐中央慢慢踱步,“你也感觉到了?奇异的战局阿——”良久,他忽然转身道,“将军,请加派几名探子再去魔界……我听说华月有了一位新的督帅,我如果没有猜错……他,应该就是关键所在。”

“末将遵命!” 躬身一礼,北云靖霄转身退出了帐外。
一室寂静,帐内灯火明亮。
沉默许久,原本低头再次陷入凝思的宁抬起头来
——帐顶上是星光璀璨的夜空,那些耀亮的光点忽明忽灭,却是恒久不息……
天界之主紧拧的眉头渐渐舒展,红色的眼眸中蔓延出一抹笑意;伫立灯光下,他俊美的脸庞是那么优雅,却带着少许嗜血的颜色……它们彼此相融,缀着棋逢对手的兴奋,最终和谐出一种邪魅的至美。

“魔界督帅么?……那么,我们就来斗一斗。我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有实实在在地遇到可以匹配的敌手了!”黎明前黑色的天空下,王者爽朗的笑声传出大帐,惊起营畔林中栖息的群鸟、暗影四窜。

熊熊炽燎的篝火旁,北云靖霄正在和其他将军们垂恤着士卒们,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地平线……在那里,微弱的霞光轻轻划开了暗夜。今日,也许有个不错的好天气——他在心底,听见自己如是说。

魔界•大司昭府邸——
素来不喜一路喧哗而过,更讨厌行皆扫道的那一大套;我只命骁骑引路,仪仗随后静静列行。
王辇在华月上都的平坦大道上行驶了大半个时辰,数个转弯后,在一片光亮前停了下来。金乘方立稳,不卑不亢的声音缓缓响起在辇外,“叩迎萱珞亲王大驾!”想来也只有他。

果然,“司昭璟尔鸢,恭请羽亲王下辇——!”
向两侧慢慢拢起的明纱辇帘后,眼前的情景还是让我微微有些讶然:朱红琉璃瓦长檐下,十二盏有着长长璎珞坠脚的福瑞官灯熠熠高照;合府众人,以司昭为首,均列跪在府前一片光亮之中。

——璟尔鸢依着皇兄当日所言,果然特意向我用了接待上官的大礼。
扶风在旁,我缓步走下辇厢,“璟大人,好大的排场,倒把我唬了一跳。”一面笑着扶他起身,“若早知道,我可不得多带些人来,也好配得上您的一番美意啊……呵、呵!”

璟尔鸢笑着躬身施了一礼,“羽亲王是在取笑臣下,陛下有命,尔鸢自然要一丝不苟才是。”
谈笑之间,宾主已跨过两重仪门,步入通向正厅的花榭暖廊。远远就见灯火辉煌的大厅中央,隐约单立着一名男子。
疑惑间,身畔的璟尔鸢笑道:“亲王容禀,陛下知道您今夜要驾临寒舍,故遣了这位大人来略表关厚之意……原为代表的是陛下,故而方才不曾让他到门口迎接。”
及至近前,我只觉得眼前这人实在是难得的秀雅,倒似先前在哪里见过的。在我踏入正厅前,他已恭谨跪伏在地,流云般的墨黑长发顺势滑落两肩,“殿阁知事夜笙庭,叩见萱珞亲王殿下——!”
略偏阴柔的身姿,可不就是封帅那夜皇兄提及的人。
我略思量间,璟尔鸢已开口道:“夜大人深得陛下宠爱,由此可见他对殿下您的重视啊!” 我含笑上前双手将夜笙庭扶起,一面彼此寒暄着。
璟尔鸢将我让至首位,自己坐了邻近的右侧首座;夜笙庭依理排在左侧上首,扶风则坐在我的身后。
于是宴起,丝竹舞乐,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我在心中暗诧——这顿既不是宫宴,先不说菜色琳琅,为何精致美味竟丝毫不输内廷佳肴?最难得的是,这宴上用的酒,乃是魔界皇宫里都难寻的“胭脂泪”
!倒不是传世佳酿难再得,只是当今能造这酒的人,不该献技于此时此地。
回身与扶风交换眼神,他也不得而知。
我面上丝毫不变,声音自然笑道:“璟大人,可否容我见见贵府的主厨和酿酒师傅?”
“哦?人人皆说殿下您用兵如神,却不知您对饮食也颇有研究呢。”歌舞暂停,璟尔鸢命人到后堂,一面笑道:“今夜的菜色里的确有些文章,您可再尝一尝。”
夹起一箸肉酥,我淡淡笑道:“说来也不出奇,只是制作这道菜的,无论素材或是掌勺,据我所知魔界也只在后宫之中。”又指了一道糕点,“这个,若不是出自御厨中的那位秋里族老人,可果然是我孤陋寡闻了……”

放下牙箸,我又执起酒盅:“别的也就罢了,只是这酒,当年也曾邂逅,之后辗转难忘……不想今日得偿所愿,也就顾不得各位见笑了。”
谈笑间,总管走到璟尔鸢身侧,低语几句,退到厅门。
随后,一列装束整洁的下人敛容慢慢走了进来,一起跪下请安
——除了不见秋里老人和我所想的酒师,果然俱是皇宫里素日负责御宴的厨师。
“原是陛下听说您近日少食,故而命夜大人一并带了他们过来。”璟尔鸢起身走到我席前,朗声大笑,“那道冷点,也确实是秋里所制,不过事先盛在冰匣里带来……殿下,您好厉害的舌头!”

随意掂了一块“冰魄”入口,“如此最好。老人家岁数大,否则倒是小王的罪过了。”
我向夜笙庭举盏致意,“我的饮食平时虽不是他们伺候,倒难为皇兄这般心思缜密!还要劳烦夜大人代我谢过圣恩。”夜笙庭先前言道体弱不能多饮,只是含笑微抿一口回礼。

我回头向众人里寻道:“哪位是负责这佳酿的师傅?原来早已身在皇宫,害我苦苦寻觅啊。”
为首一人出列,“并不敢欺瞒殿下,奴婢等人只是依命制作了今夜的菜肴,至于这酒,乃是出自司昭大人府上。”
“哎呀,倒是我疏忽了。”
璟尔鸢挥手示意他们下去,“这酒师却是我府内新征来的一名丫鬟,说是出身北疆的酿酒世家,后来家里生了变故才流落到此。名字普通,似乎是叫胭脂的……这酒,却实在雅得叫人难忘,就叫‘相留醉’。”

他的言语,听在我的耳中尤胜晴天霹雳!
胭脂泪•相留醉——当日的笑语,几乎是我们间暗号一般的酒名。
若不是她,还能是谁?
11、
宴乐重新开始,艳影翩跹间,璟尔鸢随口解释:“方才总管来回,说是这姑娘今日身子不好,怕会扫了殿下的兴。”
我要见她!——心中这么喊着,话到口边又狠咽了下去。
她既煞费了苦心想要见我,如今借故躲闪,必是忌惮璟尔鸢瞧出端倪。
我虽心急如焚,却只能笑着应酬,“若是这样,也着实是不便勉强……改日也罢……”举杯掩饰间,桌面下扶风轻轻伸手过来,握住了我微微发颤的掌心。
“看不出来,亲王您对美酒如此执著,难得难得!”璟尔鸢尚不觉我的异常,我的心思却早飘到胭脂身上,自然没有听到。
见我沉默,璟尔鸢何等聪明,顺势接道:“……也罢,臣下就做个人情,今日便将这酒师赠与殿下了!”
我讶异抬头,他愈发恳切:“一会便差人送往鸿凤殿,还请亲王笑纳才是!”
我心头一喜,毕竟她身后我更关心的那人,身份在魔界与众不同,断不至于危及性命的。至于璟尔鸢,我猜他并不沉迷酒道。这么想着,心中稍微安稳些,当时也就不再深思。

收拾心绪,我端起酒杯,“难得璟大人如此割爱相赠,实是小王对这名酒师着心仪已久……”敬了敬璟尔鸢,“却之不恭,就此谢过您的割爱相让!”
“客气客气,区区一名丫鬟,殿下赏面罢了!这也是她的福份。”璟尔鸢微微一笑。
他话音方落,我身侧有人接口,“一名奴婢自然可以予给予夺,何况还是送给能够欣赏她技艺的知音。”淡雅的声线,竟是席间一直默默坐着的夜笙庭,“司昭大人果然是大方之人,兼之还体恤下人得很呢!”

我循声回头,看清了眼前的景致。
此时的夜笙庭,清秀白皙的脸庞,泛着雨后桃花的那种红润。
醉意,从眉梢层层铺渲开来,向旁隐入稍有几分凌乱的发丝中……
努力撑开的眼睛很湿润,间或不胜醉意地阖上、再睁开,堪堪一片波光潋滟;
如孩童般无辜看向我的金色眸子,细辨却是藏着几多风情,且清且媚……
腰侧掐痛着回神,我悻悻拉回目光,却仍止不住思绪纷乱——
想起那夜,难怪飞华那么百般挑剔的人,都肯赞他皮相。
这人醒时已不愧为“美色” ,可若论醉后的如许情致,却是连“倾城”二字都嫌贫乏。
听他言语,也算是个正直之人。这么个好人,也不知皇兄有没有好好待他?
不过见夜笙庭区区一介殿阁知事,却敢如此公然挑衅上官,想必平日也是恃宠而骄惯了的。方才他言语中的讽刺,璟尔鸢不可能听不出来,神色却分明没有变化,“夜大人说笑了,既是殿下喜欢的,做臣下相送不过是尽着本分。”

“本分是么?” 软中带刺,夜笙庭的话里依稀着几分薄怒,“那么依亲王殿下看,我该否向司昭大人道歉呢?”
不待我开口,璟尔鸢已然接过话去:“夜大人,您醉了!”
“呵——,原来是醉了。” 夜笙庭索性言语也含糊起来,“那么司昭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不能和卑职计较啊……只是喝了一口,我竟不知道我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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