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又何妨。

第21章 睡不著

闲杂人等一律被吩咐不得靠近书房十步之内，书房内，楚秋南与游子临各据书房的一张椅子，借著烛光打量对方。

“太子殿下能不能帮微臣解惑，为何太子殿下会三更半夜出现在楚府花园，还爬到树上？”终於，楚秋南开了口，灰白

的胡子微抖，目光却炯炯有神。

楚秋南实在想不明白，礼部有事他弄到半夜才回家，听到下人汇报小儿子与两位结拜兄弟在花园喝酒喝到现在还没有散

，他去花园本是去见见小儿子这两位义兄，略尽地主之谊，顺便叫他们不要喝到太晚，却在进入花园後被埋伏在树上的

游子临吓到，被游子临挟持，换成别人，楚秋南即使武功不如人，也不会乖乖被挟持，可用手掐住他脖子的不是别人，

而是太子殿下，楚秋南只得乖乖配合，还得帮著这位不速之客隐藏形迹。

沈默，仍是沈默。

沈默了半柱香之久，就在楚秋南以为游子临已经睡著了，游子临才回答楚秋南的问题：“我睡不著！”

仿佛风马牛不相及，却是事实，楚何出宫已经十天，游子临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不是睁著眼睛直到天明，就是半夜被恶

梦惊醒。梦中的楚何莫名其妙不见了，或者是再也不肯理他，只拿後脑勺对他，被吓醒来时，通常窗外仍是一片漆黑。

不是没想过自己想要什麽，游子临并不笨，到现在这种状态，他当然知道楚何在他心中并不只是“先生”那麽简单。只

是自己走了错误的第一步，接下来该怎麽走，他还没想到。今天晚上仍是睡不著，他就想著偷偷地看看楚何，看一眼就

行，他不会现身。

游子临这是第一次进楚府，楚府并不大，应该是说很小，小得根本不像个礼部尚书的府邸，这大大地方便了游子临。从

下人的对话听到楚何人在花园，一路属随送酒菜的下人，很容易就看到楚何，远远地看著他与两人把酒言欢。考虑到楚

何武功比自己高，不敢走得太近，选了棵大树，站在树杈上，透过重重树叶，可以看到楚何，运气好的时候，楚何说话

大声点，他还能听到楚何的声音。

只是这游子临好运气在听到楚何要离开时嘎然而止。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游子临脚下踏空，从树上掉下来，好死不死落

在前来的楚秋南面前。

他认出了楚秋南，从楚秋南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也认出了他。

不想让楚何知道自己来过，更不想让他对自己本就不好的印象更坏：像个小偷一样半夜摸进先生的家里、偷听先生与人

谈话，这怎麽说都不会是一个好学生该做的。游子临选择了一个很笨的方法，在楚秋南做出反应前，扼住了楚秋南的咽

喉，在他耳边低语：“带我离开花园，不要让任何人发现我。”

楚秋南很合作，游子临不准备为难他，出了花园，他就放了楚秋南，准备离开。楚秋南却要求与他谈一谈。想想回去也

反正睡不著，游子临也就答应，跟著楚秋南来到了书房。

第22章 睡个安稳觉

睡不著！这是什麽理由？难道他们楚府的花园有催眠功效？

楚秋南颇为无奈地看著游子临。他对游子临并不了解。游子临没有其它兄弟，几乎从他一出生就注定了他会是下一任的

皇帝，因此也就不需要与大臣拉帮结派。除了偶尔会上早朝，游子临几乎没露过面，与楚秋南更无交集。

楚秋南思绪飘飞，想著游子临的出现应该或多或少与自己小儿子有关，试探著问：“是不是楚何在宫里犯了错？”对自

己小儿子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在楚何的字典里，就从来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没有，先生没犯错。”游子临矢口否认，随即又补了句：“是我犯了错，想来求先生原谅。”游子临故意示弱，楚何

孝顺，游子临是知道的。从楚秋南花园的表现，加上之前乾安帝给他对诸臣的评价，游子临知道楚秋南对落霖国的忠心

，或者他可以通过楚秋南来让楚何改变心意。

楚何要离开国都，这个消息给游子临的震撼不小，现在他满心满眼想的是要如何才能留下楚何。

“这麽说，那小子是自己跑出宫的？”楚秋南追问。不只是他自己，还有楚何的母亲也跟他提过，这次楚何回来，有些

不对劲。比以往更沈默了，也不见他笑了，问他又不说，只说没事，让二老不用担心。他们又怎能不担心？

“那倒不是。听说楚尚书大寿，因此我向父皇请旨让先生回家给楚尚书祝寿。父皇也是为人父亲的，一听说这事，就准

了先生一个月大假，与家人共叙天伦之乐。”虽说一个月之期完全是游子临自己定的，却聪明的把一半功劳推到他父皇

身上。楚秋南越感激乾安帝，就会对落霖国越忠心，受益的还是他自己。

果然楚秋南一脸动容，下了位子就要给游子临谢恩，游子临不失时机的扶住他，并夸赞几句。未了，更是许下诺言：“

楚尚书大寿那天，本太子是一定要来的。”能见到楚何，同时给足楚秋南的面子，一举而两得：他可是第一次出现在大

臣的寿宴上。恩威并施，这才是为君之道。

“谢太子大恩。”这次游子临还没来得及拦，楚秋南就跪下了，差点老泪纵横。

扶起楚秋南，游子临才说出自己的目的：“因为我的原因，先生可能会对回宫继续做太傅会有些抵触，还请楚尚书帮著

说说话，只要先生愿意继续做太傅，或打或骂，我任凭先生处置。”游子临知道楚何还没说，肯定也不会说，故意不说

犯了什麽错，误导楚秋南，让他认为他只是有点调皮之类的小错误。

“太子放心。等我生日一过，我就会让他进宫。能做太傅是落霖国给楚家的恩典，岂容他就不做就不做。”楚秋南保证

。

见到了楚何，又得到楚秋南的保证，游子临满意的离开楚家。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了。游子临有些开心地想著，至於

那个答应楚何要帮他离开国都的人的身份，还有怎样才能得到楚何的原谅，等他睡饱之後再说吧。他太需要好好的睡一

觉了。

第23章 寿宴上的小偷

楚秋南六十大寿，准备了十桌，只邀请至交好友和亲戚，同僚都没有请。有几个与楚家关系特别好的官员，都是御了官

服用好友的身份参加宴席。

康迪之和莫子礼正好凑了这个热闹。

莫子礼和康迪之的身份，都不适合出现在公共场合，特别是莫子礼，作为有自己封地的王爷，没有圣旨相召是不允许进

入国都的，万一被发现，就有可能被叛以谋逆之罪。

可是莫子礼坚持要参加宴席。原因很简单：宴席里有一道餐前点心是楚何的小嫂子虞秀英亲自己做的，名叫“白鹭唇上

一点红”，莫子礼喜欢至极。

虽然楚何答应会给莫子礼偷偷留一点，莫子礼却觉得远远不够，“如果你能把十桌的都留给我，我就不出去。”莫子礼

如是说。

楚何摇头，他小嫂子这道点心太有名了，今天来的宾客中，就有不少指名要吃这道点心，他小嫂子昨晚做到半夜才做好

，就是为了给楚他爹寿宴锦上添花，若是宾客见不著这个点心，他怎麽向小嫂子交代。

“那你们两个就别管我！”莫子礼朝挡在他面前的两个门神一瞪眼，推开两人离开。

康迪之摸摸鼻子，轻叹一声，亦步亦趋跟上自己的恋人。走在前面的莫子礼听到身後熟悉的脚步声，嘴角轻轻扬起。

宴席已经摆好，客人们也坐得差不多了。莫子礼找了个有两个空位的桌子坐下，还没挨到板凳先伸手捞起一块“白鹭唇

上一点红”往嘴里塞。康迪之自觉在他旁边的位子坐下。

“太子驾到！”嘈杂的大堂里惊现一声高喊，顿时将满堂的嘈杂声压落无声。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客人们终於反应过来，急急地放下筷子离了位子跪下等著太子殿下出现。

那个欺负他三弟的家夥出现了。

莫子礼眼珠转了一转，不知该先帮他三弟出气还是先好好犒劳自己的五脏庙。这个问题并没有让他为难太久，事情有轻

重缓急。大堂之内显然不适合教训那些，而糕点眼看就要被人分食干净。从袖子里扯出两个干净的布袋，莫子礼扔给康

迪之一个，说了一个字：“快！”

不用莫子礼说清楚，康迪之就知道他的意思。眼见客人们都低头跪在地上，康迪之猫身著走到另一桌，伸手端起“白鹭

唇上一点红”的盘子，将里面的点心一股脑儿倒进布袋。如是几交，将四个桌子的“白鹭唇上一点红”全倒进了他手上

的布袋。另一边，莫子礼已经倒完了五桌，指著最里面一桌让康迪之去倒。那一桌，楚秋南就跪在桌子的旁边。康迪之

不想被楚秋南当成三只手，向莫子礼轻摇手，指著自己满载的布袋，那个布袋已经确实容不下了。

莫子礼懊恼地皱了皱眉，在游子临进入大堂之前，和康迪之闪身进了内堂，去享受美味糕点。

当游子临进来，让客人们平身後，客人们惊奇地发现，那盘他们只来得及看一眼的“白鹭唇上一点红”已经被吃光了。

太子殿下在，当然没有人会笨到为一盘点心叫嚷，只得告诫自己，下次要趁早。

第24章 我是谁的玩具

游子临被请到最里面一桌，楚秋南亲自做陪，几个与宴的官员也挪了过来，太子这可是第一次出现在大臣家中，他们自

然抓紧机会。

楚秋南本以为游子临是最後一个来的，没想到游子临来後，没发请帖的同僚们也一个个出现，估计是听到太子驾临的消

息赶过来的，一桌显然不够，好在前面的客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把残席撤了，厨房一阵手忙脚乱，把晚上要用的食材

也用上，又新开了五桌。

官员们一个个向游子临敬酒，游子临来者不拒。喝到最後，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通红著脸，也不管有没有人敬他酒，

左手执壶，右手端杯，喝了又斟，斟满又喝。不到一个时辰，！通一声，缩到桌子底下睡著了。

楚秋南和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从桌子底下捞出来，扶进客房，留下一个小厮照顾他。

莫子礼被喜爱点心给撑饱了，又把剩下的点心找了个秘密的地方藏好，终於想到要给自家三弟报仇了。

回到大堂，楚秋南正在招待客人，独不见游子临，扯了个小厮一问，知道游子临所在的客房，拉著康迪之往小厮所指房

间跑。

却是──

被人捷足先登了。

小厮趴在床边，像是睡著了，显然是被人点了睡穴。床上的游子临被绑成了粽子，脸上、头发上还滴著水珠，睁著大眼

有些惊恐地看著屋中的桌子方向。桌子旁边，一个蒙著头，只露出发白头发和灰白胡子的老头，悠闲地端起茶壶，给自

己倒了一杯热茶。又闲蒙面布巾碍事，伸手扯了，露出一张让人意外的脸来，虽然眼角有些许笑纹却面色红润，一双眼

睛透著精光，完全不像上了年纪的人。

莫子礼和康迪之已经够小心了，还是被那个老头发现了。

只见那老头扯了扯自己的耳朵，朝门外喊：“两个小娃儿，床上这小子今天晚上是我的玩具，你们要玩，明天再来。”

房门外，莫子礼十分客气：“那我们先告退，不打扰前辈的玩兴了。”莫子礼说罢真拉著康迪之离开。敌人的敌人就是

朋友，只要游子临得到惩罚，他不介意是不是自己动手。虽然自己动手会更惬意一些，可房间里的老头武功在他和康迪

之之上，他们没必要为了游子临而得罪他。

堂堂落霖国太子，却被人当成了玩具。床上的游子挣扎起来，却被绳子牢牢地绑住，连翻滚也难做到，嘴唇张张合合，

硬是吐不出一个字，毫无疑问，在他被冷水泼醒之前，已经被点了哑穴。

“游小子，这麽快就不乖了。”白发老头瞟了一眼游子临，懒懒地说，“亏我还好心的想把你送到楚何那里，你不合作

的话我可不管了，你就等著楚何离开吧。喜欢的人离开，到时你学女子天天以泪洗脸，他也看不到，想想还真可怜。”

啧啧几声，又摇了摇头，仿佛真是充满同情，在游子临看不到的地方，老头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麽一回事，两眼带笑，

嘴角大大的咧著，从桌上的盘子里拣了块精致的点心丢进嘴里。

这人──

不仅知道他和楚何的事，连他的心事也知道。游子临有些颓废地放弃挣扎，安静地等著白发老头接下来的动作。

“孺子可教。”满意地看到游子临的合作，白发老头喝了一口茶，把卡在喉咙的点头咽下去：“我先告诉你，我的名字

……”

第25章 无崖子

吊足了游子临味口，白发老头却临时变卦，“算了，名字我就不说了，反正说了你也不知道。”

游子临气得翻白眼，其实白发老头姓甚名谁他并不在乎，只是想著有个名字，如果今天在他手上吃了亏，往後也好知道

要找谁报仇。

“也许，你听过我的外号。”白发老头走到床前，“‘无崖子’这个名号你听过没？”

无崖子！

何止是听过，简直是如雷贯耳。相信只要在落霖国的街头上随便找个三岁小儿，问他知不知道无崖子，他也一定会点头

的。

无崖子在落霖国，那是一段永远忘不了的传说。

江湖第一高手，无崖子。

身为一介草民，只身将鸪月国偷袭的大军挡在关外三天，直到落霖国大军赶到，才因劳累不支倒地，成为落霖国百姓争

相传颂的英雄，那个英雄就是无崖子。

落霖国以贤闻名的昭名太子，他的大伯，放弃太子之位，嫁给了一个男子，那个男子就是无崖子。

还有他那以冷淡出名的先生楚何，提到他的师父就会肃然起敬。那个令楚何十分尊敬的人正是无崖子。

看到游子临猛点头，无崖子显然心情好极，放声大笑，伸手一挥，解了游子临的哑穴。

“师祖！”发现可以说话了，游子临马上甜甜地叫了一声。如果无崖子愿意帮自己说话，相信楚何一定会给无崖子面子

。

无崖子没有答应，而是挑起了眉：“楚何告诉你的？”

“是，先生他……”说了几个字游子临却发现自己没了声音，又被点了哑穴了。这个师祖……真是喜怒无常。

“当初他拜我为师，我有言在先，不能让人知道我收了他为徒，连他的家人也不能说，除非有一天，他觉得某个人比他

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他居然告诉了你。”无崖子伸手扯上游子临的耳朵，把他拉到自己眼前，“我是没看出你小子有什

麽与众不同，除了这副好皮囊。”越说越气，灰白胡子被气得一抖一抖，气他那宝贝徒儿识人不清，更气他受到那样的

对待，随手甩了游子临一个耳光，把游子临的头打偏到一旁。

游子临的嘴角溢出血来，被无崖子扔回床上，头不能动，只能凭声音判断无崖在屋子里围著桌子转圈圈，嘶吼著：“气

死我了，气死我了。”

觉得右脸整个都是木的，嘴里冒出铁锈味来，游子临没空理会，只是在心里细细思索无崖子的话：“那个比楚何自己生

命更重要的人”。

半晌，屋子里没了无崖子的声音。游子临不能动，也不知道无崖子是不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