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整个天辉城洋溢在喜气之中。寿诞共分为三部分。首先是百官贺寿,然后是接见外国使者,最后是与民同乐,不多不少,正好是一整天的时间。
坐在宝座上的玄羽,高贵,威严,凌然不可侵犯,仿佛天生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全然没了那天晚上的平易近人。
百官贺寿已经结束,接下来应该接见外国使者,司仪唱诺:“魔欲殿幽绝陛下驾到!”
希晨惊讶,幽绝和玄羽地位相等,他竟亲自前来,绝不是贺寿那么简单。当幽绝走进大殿,希晨惊讶的发现,若不是事先听玄羽说明,他真不敢相信,这个威压天下的君王,和那个满口花花的风流浪子是同一个人。
玄羽走下宝座,笑着迎了上去。两个王者寒暄了几句,幽绝便在贵宾席首位坐下。
一个个使者依次出现。希晨禁不住淡笑,天帝果真威名远扬,几乎所有的国家都来了使者。正在这时,司仪唱诺道:“炽国使者到——”
希晨神色一震,只见一位接近中年的男子走了进来,来到玄羽面前跪下道:“炽国左相绿映奉我国陛下之命,恭祝天帝陛下万寿无疆!”
“有劳绿左相前来为朕祝寿!代替朕向贵国希光陛下道谢!”玄羽微笑道。“陛下放心,绿映一定传达您的美意!”绿映朗声道,然后呈上寿礼,这才入席就坐。
以后的事希晨没再在意。他的心再也难以保持平静,翻起惊涛骇浪。绿映,绿映,看到绿映,他不由想起另外一个人,一个他曾经疼爱入骨,而今却恨之入骨的人。
指甲深陷入掌心,鲜血淋漓,原本以为已经成为过去的噩梦,在不经意间再次浮现。百年的时光洗不去曾经的耻辱,更洗不去曾经的憎恶。
希晨并不知道,当绿映出现后,玄羽和幽决,就一直在暗暗注视着他,一刻不曾放松。
左右为难
在希晨陷入自我世界的时候,一声唱诺惊醒了他:“玄辉亲王殿下驾到!风将军到——”
“风将军?这不是云灿的心上人吗?”希晨一下子被惊醒。他突然想到,自己该怎样和风似云相处呢?真是伤脑筋。
“臣弟见过皇兄!”“臣参见陛下!”两个风尘仆仆的男子一前一后进来道。“辛苦你们了!快快起来入席吧!”玄羽笑道。“谢皇兄(陛下)”二人同时道,走进百官席中。
风似云刚刚坐下,就四处张望。一看见希晨,热切的目光便全集中在他身上。希晨禁不住微微皱眉。
突然,他又感受另外一道炽热的目光,微抬头,正对上幽绝幽紫的眼睛。进他看自己,幽绝冲他邪魅一笑。希晨垂下睫毛,掩住眼中的淡漠与无动于衷。
你们的爱恨纠缠,于我,又有何干?
寿宴结束后,希晨刚一走出宫门,风似云便追了上来:“阿灿!”
希晨停下来,同行的高飞和高渐轻轻轻一笑,高飞道:“灿儿,你和似云好久不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爹爹不打扰你们了!”“是啊!弟弟,我和父亲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了!”说着,冲过来的风似云一点头,两人快速闪人。
“阿灿!”风似云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抱住他:“你好吗?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我好想你!”
强忍住一掌打飞他的欲望,希晨挣开他,轻声道:“我很好!我也很想你!”
“阿灿,你在怪我没有保护你吗?”见他态度冷淡,风似云神态沮丧:“对不起!当我知道你出事后就要去救你,可玄辉殿下不许。他说不把那些零星的摄魂消灭掉,那么造成的后果谁也无法承担。他还说陛下不会不管的,你一定没事,所以我才没去救你!你不要生我的气了!”
希晨啼笑皆非,眼前的风似云,刚步入青年期,有着青年的锐意进取,亦还有少年的天真稚嫩。看他在自己面前忏悔似的求自己原谅,希晨心中一阵好笑:“似云,我没怪你!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风似云半信半疑:“可你为什么这么冷淡?”
这时,周围围了不少官员,希晨好想哭:“云灿,你为何找这么个恋人?他怎么这么疑神疑鬼?”但让他主动碰风似云,他又实在做不到。
希晨再也忍受不了了,对风似云道:“我们走!到别的地方去谈!”说完不再理会他,直接向前走。风似云紧张的追上去:“阿灿!阿灿!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等等我!”希晨不理他,越走越快,越走越远。
“主人!”见希晨走来,悠岚和悠远快步迎了上来。
见他俩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希晨挑眉:“什么事?”
“云大人,陛下有旨,命您现在进宫去!”侍卫恭敬道。
希晨点头:“请前边带路!”
当希晨进入天宫中,发现玄羽已卸去一身盛装,换了一件蓝色便衣,正悠闲的品茶。在他旁边,坐着似笑非笑,一脸戏颉的幽绝。
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两大帝王齐至?希晨暗中惊讶,表面却不动声色,进来刚欲施礼,玄羽便笑着托起他:“希晨不必如此多礼!我已将你的身份告诉幽绝了!”
顺势而起,不动声色的挣开玄羽,希晨看着两人,眼中藏有不解。z
觉察到他的小动作,玄羽和幽绝愕然不解。既已揭露身份,希晨也不必装做必恭必敬的样子,轻轻一抖袖,他的周围,仿佛出现了一圈无形的清冷之气,隔开了他与别人的距离,眼中出现漠然,仿佛与整个世界毫无关联,就这样游离于世界之外。
玄羽眼中闪过一抹异光,幽绝眼睛一亮。希晨问道:“两位陛下,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幽绝哈哈一笑:“刘希晨,你我也算是旧时相识,患难之交!而如今重逢,竟小气到不让朕见识你的真实面容吗?”
希晨默然,幽绝又道:“久闻月华王子俊美绝伦,又兼之气质高雅清冷如月,朕心慕已久,你就让朕见识一下吧!”
“此时,我是云灿!”希晨冷淡道:“如果两位陛下是为了这件事宣召微臣,臣先告退!”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为何一定要拒我于千里之外?我们不是朋友吗?”玄羽拦住他,笑得有些苦涩道。
希晨沉默不语,良久才抬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什么意思?”幽绝脸色难看道。
仰望无尽的虚空,希晨神色飘渺:“我和你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纵有交际,亦不过是一闪而过的缘分!所以,不可能是朋友!”
幽绝脸上青白相交:“你——好一个不识抬举的——”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玄羽连忙喝道:“魔皇陛下!”幽绝有气无处撒,只得恨恨的拂袖离开。
玄羽无奈摇头:“希晨,你不要这么戒备,我真的。真的没有恶意!”他斟酌着说道:“我要交的朋友,不是月华王子,也不是云灿。而是当年湟水河畔的刘希晨!”
希晨心中大震,不敢置信的看着玄羽,真的吗?可能吗?y
玄羽怜惜的说:“我以天帝的名义发誓,我所说的一切是真的!不为月华王子,只为刘希晨!”
希晨勉强平息情绪,丢下一句话:“陛下,此事以后再说!若无他事,我先告退了!”说完落荒而逃,独留玄羽凝视着他的背影,眼中充满复杂的感情。
“不为月华王子,只为刘希晨!”这句话一直在他耳边回荡,经久不息。
再也无法静心打坐,希晨索性来到桌边,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不为月华王子,只为刘希晨!真的吗?可能吗?他不敢相信。b
露出苦涩的笑容。记忆中,他一直扛着所有的艰难困苦,呕心沥血的经营着一切,保护着周围的人,也保护自己,从没有一个人向他伸出过援助之手。而他,也已经习惯了,习惯了独自扛起一切风风雨雨,习惯在黑暗里暗自哭泣。是的,他已经习惯了。
忽然有一个人向他伸出手,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还是另有图谋?
天上的明月依旧是那么皎洁,那么孤单,月下的人,却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不用早朝,悠岚见希晨淡漠如昔,情绪却有一丝浮动,不由一怔。她知希晨的心境之平静天下无双,几乎很少有事能引起他情绪的波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小心翼翼的偷看了他一眼,悠岚建议道:“主人,左右无事,不如出去转转吧!”
注意到悠岚的态度,希晨一怔,什么时候自己的情绪如此不稳定?那天帝于他,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啊!为何情绪这么混乱?
拒绝往下思索,希晨淡淡一笑:“那好吧!悠远呢?”“他陪心上人逛街去了!主人,说不准,我们可以在街上遇见他们呢!”悠岚见他终于恢复正常,悄悄松了口气笑着回答道。
悠闲的走在大街上,一路引来无数注视的目光,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对气质不凡的男女所吸引。无视路人的目光,希晨和悠岚不紧不慢的走着,观赏着周围的热闹与风情。
天辉城本就是世界上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再加上正是天帝寿诞,更是商贾拥挤,热闹非凡,各种奇珍异保数不胜数,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希晨静静的品味着这份热闹,心情渐渐开朗起来。
“主人!”一声欣喜的呼唤声传来。希晨和悠岚寻声一看,只见悠远和一位极美丽的少女一起挤过人流,努力向二人靠近。
悠岚脸上带笑,希晨眼中也闪过一抹柔光。待两人来到他俩面前,悠远激动道:“主人,你怎么也出来了?”
“闲来无事,就出来走走!”微笑着看着两人,希晨问道:“这位是程雪小姐吧!”
悠远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程雪娇羞的施了一礼:“小女子见过云大人!”
“不必多礼!”希晨温和道:“程小姐,你身体可好?”g
“多谢云大人关心,小女子好多了!”程雪胆子大了些,回答道。
“主人,不如一起去前边的酒楼休息一下吧!”见程雪脸色有些发白,悠岚体贴的建议。希晨点头:“好吧!程小姐,悠远,你们也一起去吧!”
“是!”程雪和悠远同时点头,众人一起上另了酒楼。
要了一个独立的包间,四人坐了下来,刚没说几句话,希晨忽然听到隔壁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皱了皱眉,希晨已听出,隔壁两人一个是玄羽,一个是幽绝。真不知是和孽缘,越想躲开的人,偏越是处处相逢,老天也未免太爱捉弄人了。
平息了心中的微波,希晨权当他俩不存在,继续将注意力放在面前三人身上。
可惜,现实常与理想相悖,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听“砰”的一声,他们包间的大门被打飞了。
众人敏捷的躲过飞来的门板。门板撞在桌子上,满桌佳肴化为乌有。
面对飞来的无妄之灾,众人怒目以待。只见门外一个大汉正在大声嚷嚷,凶神恶煞的样子好不凶恶。一个小二镇定的解释着。
“坏人心情的东西!滚!”从旁边的包间里走出两人,正是玄羽和幽绝。幽绝厌恶的一挥衣袖。大汉便被袖风扇飞,撞破窗户,引起外边一阵大乱。
“是他!”看到这个倒霉的魔皇,悠岚和悠远同时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大变。他们可以看出,这一拂之力的威力。这绝不是他们可以抵抗的。不约而同,两人立马将幽绝列为头号危险人物。
打完大汉,幽绝转身回到包间,玄羽安抚了一下周围的人,转身就要回去,视线无意间扫过希晨一行人,立刻呆住了。
盟约初定
看到他们,玄羽一呆,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向着四人走来。
悠岚三人面面相觑。程雪不知道玄羽的身份也就罢了,悠岚和悠远心中可有点紧张。
希晨刚欲施礼,玄羽拦住他笑道:“你也在这里啊!真是难得!”他看了一眼其他人,笑道:“这位姑娘是什么人!你的恋人吗?”
“不!这位是程雪,是悠远的恋人!”希晨淡淡回答,接到玄羽的暗示,知道他不想暴露身份,向悠岚和悠远使了个眼色:“程雪,这位是羽天羽公子,是我的——”他迟疑了一下道:“我的朋友!”
玄羽眼睛一亮,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两位真是天设地造的一对佳偶!希,云,一起过来吧!”
众人面面相觑,悠岚和悠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位天帝有些低声下气?
希晨刚欲婉言拒绝,幽绝一脸不耐烦的出现,看到希晨众人,先是一愣,脸上露出一抹难看,又很快消失不见:“你怎么在这里?”
悠岚和悠远对他怒目而视,悠远忍不住冷冷道:“怎么?这地方是阁下买下的吗?我家主人就不能来吗?”
幽绝大怒:“下贱的东西!胆敢对我如此说话!活得不耐烦了!”
悠岚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您的身份虽然尊贵,但我等并非您的子民,我等下贱与否,不劳您评定!”
“你——”幽绝怒极反笑:“好利的嘴!只是下贱之人,终是下贱之人,有何资格在此大放厥词?”
“够了!”希晨淡漠的声音响起。用清澈的目光扫视众人,寒心之极。他冷淡道:“悠岚,悠远。我们走!”
“希晨!”玄羽赶紧拉住他:“且慢,我正好要找你商量摄魂之事!不要走!”
“摄魂之事,与我何干?”用力甩开他,希晨冷淡道。刚刚有些波动的心,再次回到平静。
玄羽一愣:“你竟如此绝情?”“本就无情,何来绝情之说!”
“希,云,你这是何苦!”玄羽叹息:“不是所有的关心都别有所图•为何不肯向人敞开心扉?为何?”
希晨不为所动:“与你何干?”
“你未免太骄傲了吧!”幽绝若有所思的插上一句,又对玄羽道:“我说你也别再理会这个顽固的人了!说不定等他表弟一家都死后,他还不会醒悟呢!”
悠远一听便来气:“你还有脸说表少爷!若不是你,表少爷会那么惨吗?你还有脸说!你还有脸说!”
众人一致用谴责的目光瞪他,幽绝讪讪道:“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必这么认真吧!”此言一出,众人更是怒目以视。
眼见实在 走不了,希晨无奈,只得随玄羽和幽绝走入隔壁的房间。
包间极其豪华,而且分内外双间。留众人在外间,希晨,玄羽和幽绝三人来到内间。
三人落坐,玄羽亲自替希晨倒了一杯酒,微笑道:“希晨,我知你满心疑问,亦知你并非真正的决情!我只是把真相告诉你,希望你以苍生为重,出一把力!”他的神色极其严肃:“此事极其重要,稍有不缜,便是这个世界的灾难!”
希晨心中一震,表面却淡漠如昔。玄羽和幽绝相视苦笑,玄羽语气沉重,带着回忆道:“不知什么时候,大概是很久很久的从前,在时空缝隙里,出现了一种以人的魂魄为食的怪物,那就是摄魂。当年摄魂肆虐,几乎整个世界濒以灭亡。后来,创世大人赐予两个人力量,让他们拯救世界。后来两人带领当时的人们,历尽艰辛,终于消灭了大部分摄魂。为了保护世界,他俩分别在摄魂最容易出现的地方,建立政权,就是现在的天宫和魔欲殿!”
希晨脸沉如水,听到一个秘密,就要承担一定的后果。难道自己还要回到以前的生活吗?
头有些眩晕。不!他绝不会!绝不会愚蠢的投入自己的感情!
就要站起来,和幽绝不约而同的一左一右按住他,希晨神色一凝:“让开!”运起灵力,却挣不开两人。
不由心生愤怒,希晨一下子加大灵力,欲震开两人。玄羽和幽觉同时施压,进生生压制住他。
再也忍受不了,希晨怒目以待:“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幽绝一愣,哈哈大笑道:“这才对嘛!整天冷冷淡淡的太无趣了!会生气,说明你还是一个人!幸好!幸好!”
“请——你——们——放——开——我——”希晨一字一顿道,脸色极其难看。
给幽绝使个眼色,玄羽温和道:“你先别生气,听我解释完,你再做决定!好吗?”
脸色渐渐转黑,希晨见实在无法挣开两人,无奈点头。
两人这才松口气,放开对他的压制,回到座位上。
希晨脸色难看,以目示意二人有话快说。
脸上微微带着苦笑,玄羽继续说:“大约在一千五百年前,从时空缝隙里出现了一只摄魂王。它的厉害,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我的父母和幽绝的父母联手,耗尽灵力,也只是将它封印,而无法消灭它。但是,在一年前,摄魂王冲破封印,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