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集团”股东会进行中。
相较于好命的艾瑞森,连吃喝都耗在会议室里的白瑞德,整整一天都在和各位股东商议、策划“千帆”下半年和未来的
发展和投资方向,每次都在各位前辈股东点头肯定的时候,一针见血的提出被选方案或汇报里暗藏的弊端和缺憾,赢得
众人一致的赞许和敬佩。
然而,当听到某股东提出的“投资竞标明年秋天市立医院新院区改造”计划,素来在股东会议上冷静少言的白瑞德,破
天荒的开口问了许多细节。
也许,这也是种爱屋及乌的表现吧。
——蔡家。
蔡行楷从超市满载而归,将东西耐心的归纳整理好,他系上围裙开始择菜做饭。
算起来,蔡行楷决定学烧菜,还是在他大学快毕业、在市立医院实习期将满的时候。
蔡行楷折腾了大半年,才在烟熏火燎的厨房里,以宝贵手指被菜刀切到被热油崩到被开水烫到受伤无数次的惨痛失败为
代价,学会了第一道令蔡晓迪吃撑的菜:西红柿炒鸡蛋。
从那以后,蔡行楷刻意忘记了自己曾经渴望得到的一切,专心致志的做起小弟最称职的“奶爸”,提前成为了一个永无
旁顾、零爱好零恶习、工作家庭两点一线的“家庭妇男”。
看着小弟在失去父母后反而越来越经常露出的笑容,蔡行楷欣慰的觉得,那些在别人看来等于“牺牲”的放弃,都是值
得的。
——“千帆集团”地下停车场。
结束会议的白瑞德跟秘书刚走出电梯,一阵刺目电光从银灰色的外墙上一掠而过,巨雷的炸响随即伴着如泼水像筛豆的
雨点儿疾落而下。
仅只片刻,视线所及的景致就被茫茫雨雾遮蔽。
白瑞德见状,顿足转身,对原本该在停车场与他分道扬镳的秘书绅士的做出邀请,“走吧,雨这么大,我送你一程。”
车子驶出停车场的坡道时,白瑞德无意间往后视镜中一瞥,站在公司大门口台阶上的那个单薄身影,似乎属于神情焦躁
的蔡晓迪。
白瑞德刚要看仔细,秘书突然小声提醒他对面有私家车开过来,只好不了了之。
而在他驾车远去的反方向,蔡晓迪正在或撑伞而行或街边避雨的路人诧异的注视下,淋着大雨往车站疾跑而去……
——蔡家。
蔡晓迪跑进门,来不及脱换的皮鞋一路噼里啪啦的留下蜿蜒的水痕。
蔡行楷正在厨房里择洗肉菜,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一抬头,就看到落汤鸡版的某人狼狈的往卧室里冲去。
蔡行楷放下手里的活儿,慢悠悠的跟过去,看着小迪手忙脚乱的换衣服,不由嘲笑道:“蔡晓迪同学,你什么时候能学
会看天气预报?”
蔡晓迪从小就有这个毛病,甭管天气预报怎么说明天有雨有雪,懒得简直快出奇迹的他也坚决不带伞不撑伞。
小时候呢,他还有爸妈、哥哥照顾着,长大了工作了,就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淋成落汤鸡,每次都吃亏,每次都忘记。
蔡晓迪边往身上套T恤,边转头瞪着他老哥,“哥,你怎么不去接我?”
他明明算着今天老哥休息的嘛,还以为下班的时候他会来接他呢。
蔡行楷挑挑眉,“我为什么要去接你?继续给你惯这个不爱带伞、丢三落四、毛毛糙糙的坏毛病?”
“哥——”蔡晓迪扁嘴,苦着脸指控,“你当上什么副主任以后都不疼我了。”
绝对不是他的错觉,他家老哥自从升官,就不太爱关心他了,以前遇到这种天气,如果他休息就一定会去学校和公司接
他的,现在……?哼。
“小迪,”蔡行楷叹口气,没辙的笑笑,“你有工作,我也要上班啊。”
他这个被宠坏的弟弟,该学着慢慢长大了。
第六章:蔡小弟雪莲被偷光,好心同事说外挂
一天半后,蔡晓迪在办公室里赫然发现自己的十块雪莲地再次被偷光。
拉开花园下面的近期动态一看,又是空白一片。
要不是记得还在公司上班,蔡晓迪恐怕得气的挠墙。
对面桌的同事大概是看出了蔡晓迪郁闷表情里的意思,趁部门老大上楼开会,刺溜跑到小迪这边,盯着他电脑屏幕上十
块遍布枯草的空旷地皮,咧嘴笑笑,“诶,我说小蔡啊,你的菜又被偷光了啊?人缘很好嘛。”
在开心001种菜种花养动物,想被偷的跟某蔡这样清白干净,那也是需要一定技巧,尤其是需要“人缘”的。毕竟,在
这个世界上,谁会闲着没事去偷自己讨厌的人的“菜”呢?
“拉倒吧,”蔡晓迪皱眉,压低嗓子反驳他的话,“我才不是什么人缘好呢,我都烦死了。”
目前,整个营销部几乎所有人都在玩儿开心,其中最厉害的一个,甚至已经买到了马尔代夫椰子岛海滩582坪的别墅!
蔡小迪童鞋当然也很“厉害”,不过他是倒数的“厉害”——难道,全办公室玩儿开心最早,却是存款最少、魅力值最
高的人,不该担此“美名”么?
“你还没抓到那个偷光你菜地的人呢?”
“废话,”蔡晓迪翻个白眼,更郁闷了,“我要是能抓到,还用在这儿心烦呢。”
他明明按照老哥的话把好友都给删除了(还为此得罪不少不知情的同事跟朋友),结果?
还不是照样一无所获。
现在他的好友名单上只有四个人,大哥、阿森,还有阿森介绍给他的好友“白啊白”,除非是这个“白啊白”就是那个
“贼”……
想到此,蔡晓迪忍不住连“呸”两声,按照他跟阿森的关系,后者怎么会介绍个偷菜专业户给他?绝对不可能!
少根筋的蔡晓迪啊蔡晓迪,你莫非忘记你家老大经常告诫你的那句话:
做人,不要太铁齿口胡!
同事伸手从隔壁桌拖过来一张椅子跨坐上去,跟蔡晓迪窝在一块儿边瞧着他偷艾瑞森的企鹅仔恐龙仔,边说道:“我听
楼上的小张说,现在开心也有‘外挂’,偷菜都是掐着时间来的,那绝对是厉害的刚刚的。你这老是被偷被偷的,该不
会也是被‘外挂’自动清光的吧?”
蔡晓迪微愕的一瞠眼,“不是吧,玩儿个‘网页游戏’还要专门设计外挂?”太扯了。
“我就说你OUT了吧,”同事一扬下巴,“不光是开心001,现在千橡开心、校内、QQ,没有一个农场不带外挂,QQ还有
特制的‘收菜计时器’呢。”
“‘计时器’?!”蔡晓迪骇笑,“你这儿发射火箭呢,还准备精确到秒?”
“不定时间哪儿行啊,”一说起偷菜,平常少言寡语的同事登时变得喋喋不休、经验老到,“你不知道我刚开始玩儿开
心那会儿多惨。算算菜熟了怎么着也是半夜了吧,那明天起个大早再收就是啦,于是咱就美滋滋儿睡觉去了。等第二天
早上醒了一看,好么,全偷光了!”往事不堪回首的咂咂嘴,继续忆苦思甜,“我算明白了,玩儿偷菜啊你绝对不能早
睡晚起,你睡的早,可有人睡的比你晚,你起的晚,有人比你起的早!别说用外挂啊‘计时器’之类的软件辅助着,还
有人为了偷菜专门买个闹钟放在床头呢。”
一旦不幸碰上这种偷菜上瘾的“大仙”,你说你是哭是笑吧。
蔡晓迪闻言,脑门上唰唰唰滴下三根黑线。但是仔细想了想,也不对啊,“你说的这些情况有是有,可是‘外挂’再厉
害,总不能把下面的‘花园动态’也给抹掉吧?”
真要那样,开心001还混个P啊。
“切,一看你玩儿游戏就不‘专业’。”同事不屑的皱皱鼻子,循循善诱的说道:“光有‘外挂’当然不行,还得有‘
小号’和‘隐身衣’啊。”
所谓的“小号”,好友只加自己的大号,一可以用来种珍贵作物“供养”大号;
二来可以种牧草喂养大号牧场里的猪牛鸡鹅,积少成多的增加魅力值,兑换珍贵道具;
三来也方便大号停车赚钱,尽早住上别墅开上奔驰
——一举数得,何乐不为?
“隐身衣哪儿那么好弄?”蔡晓迪越听越晕,“道具兑换机会是满1500魅力值系统送一次,要不就是介绍好友来开心才
可以。”可是等介绍好友满10次,也就不再送了啊。
“所以我说你笨,”同事被小迪的不开窍气的直摇头,很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我刚才不都说了吗,小号——小号—
—小号!小号是关键啊喂!”
“你这就没意思了吧,”蔡晓迪哼笑,“玩儿个‘网页游戏’,弄一堆小号干嘛,还不够麻烦的。”一个小号登陆一次
,中间浪费多少时间啊。
“那你就别埋怨自个儿老是被偷光了,”同事被蔡晓迪哼的有点儿小上火,好心好意给你支招居然还被嫌弃麻烦,真TM
难伺候,“你那绝对是活该。”
“你怎么说话呢,”蔡晓迪好笑,抬起胳膊肘捅捅同事,“我只是懒的弄那么麻烦而已。”
“你玩儿个游戏都怕麻烦,”同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起身走开,“给别人打下手、做白工就不怕麻烦了哈?”
蔡晓迪的勤快跟好脾气是整个营销部出名的,只要有人需要帮忙,不管是营销部还是其他部门的同事、上级,但凡求到
了他这里,而他的能力许可,蔡晓迪从来就没拒绝过。
久而久之,许多喜欢摸鱼、浑水的同事摸透了他的脾气,总是说上两三句好听话,就把一堆一堆的文件、工作扔给他去
做,自己则乐得清闲,当了个逍遥快活的甩手掌柜。
虽然大多数的同事都是以利用小迪为目的才跟他交往,但其中也不乏看他老实的可怜才特意接近他的,就比如这位好心
的同事
——奈何蔡晓迪同学不开窍,硬是又把人给气走了。
晚上蔡晓迪回到家,正想跟他老哥说说今天在办公室听说的“外挂”问题,医院里就来了个紧急电话,把刚回家做完晚
饭的蔡行楷又叫回去给市里某位大人物做手术。
小迪捧着饭碗没滋没味的吃完饭,回到房间里,开了QQ上了开心,瞪着自己光秃秃的花园牧场一筹莫展。
他正发着愣呢,手边的爪机忽然嗡嗡的叫起来,把魂游天外的某人吓的一个愣怔,手忙脚乱的接了起来,“喂,阿森啊
?”
(小迪,)隔着话筒,也能清楚的听到艾瑞森声音里的热情跟爽朗,(你在哪儿呢?又在家里宅着?)
说起来,这位蔡晓迪童鞋,可真是标准的宅系生物,要是没有艾瑞森三不五时的拖他出门四处溜达溜达,他大概会一辈
子保持着上班——回家——回家——上班的固定节奏不变,就跟他家老哥一样,提前进入家庭妇男时代。
“阿森……”声音里不自觉的掺杂了依赖跟无奈,蔡晓迪攥紧了耳边的手机,“我的地又被偷光了,气死我了……你说
怎么办啊?”
正在自己酒吧里客串调酒师的艾瑞森动作一顿,(你找到偷你菜的人了?)
“没有,”蔡晓迪反复的摁着F5,一遍一遍的刷新着自己的花园,气苦的嘟囔,“我哥那天说,这次还抓不到偷菜的人
,就让我删了帐号不玩儿了。”
(那你现在准备删帐号?)
“还不知道,”蔡晓迪老实的回答:“我哥回医院做手术了,我要问了他的意思才决定。”
跟老是和自家老大对着干的艾瑞森不同,乖巧的近乎懦弱的蔡晓迪,不管大事小情,只要得做“决定”,就一定会先过
问兄长的意思。
蔡行楷指东,他绝不往西;蔡行楷不点头,他绝对不会拧着来。
两兄弟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蔡晓迪习惯了唯兄长的命是从。
尽管,蔡行楷从来都没勉强他做过任何他不喜欢、不愿意的事情。
艾瑞森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行啊,等你问过蔡大哥咱再说吧,反正你不玩儿开心我也懒得伺候那些个‘花花草草’
‘熊猫兔子’的,)把调好的“蓝色心情”推到等候的客人手边,他继续说道:(小迪,你五一假期有计划没?)
“拜托,你怎么跟我同事一样,”蔡晓迪哀叫,“现在才四月中旬,这么早就开始琢磨,你们不头疼啊?”
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成绩好又贪玩的艾瑞森,每次五一、十一和寒暑假期都会拖着不喜热闹的他东奔西跑。拜艾瑞森
所赐,不长不短的四年下来,蔡晓迪去过的地方要是都加起来,基本能在开心的“足迹”游戏里“红遍中国”了。
问题是,他压根儿就不哈皮好不好,他只想宅在家里当他的蜗牛!
(我想提前预定下嘛,)艾瑞森了解小迪的性格,所以也不跟他抬杠,(今年我们去青岛好不好?听说那里海边的景色
很美,而且可以去爬崂山。)
“我不去,”蔡晓迪拗脾气上来,抿着嘴哼哼,“我的菜被偷的一干二净你也不说话安慰安慰我,光想着玩儿,”不知
道为什么,似乎一跟艾瑞森在一起,好脾气的小迪就会变得浮躁又任性,“玩儿屁玩儿,你爱去就去,我不去——咱市
里也有海,我大老远跑那儿看个屁海!哼!”
哼完,“啪”的一声,把电话摁死了。
第七章:蔡大少不是超人,蔡小迪患有心病
凌晨五点,疲倦的蔡行楷悄悄的走进家门,着手为待会儿就要起床上班的小迪准备早餐。要不是惦记着小迪,他可能就
直接在医院睡下了。
蔡家位于本市最破落的老城区与郊县的结合部,建筑风格是粗陋的水泥,居民楼外表甚至连马赛克都舍不得拼贴,就是
那么光秃刺手的脏污水泥墙,有的地方甚至连水泥都刮破、剥落了,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墙。
周遭总共五六幢同类型的居民楼,与蔡家所在的这栋楼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不太规则的“口”字,空隙处是生长多
年无人清理的漫漫荒草和居民自家种的油桐、无花果,在初秋的风里婆娑摇曳,沙沙作响。
蔡家的房子是在最后一批福利分房时,蔡行楷的父亲从厂里生磨硬泡要出来的二手房,前任主人是厂供销科的副科长,
所以房子的基础不错,加上蔡行楷两兄弟维护得当,所以在楼上其他住户家开始漏雨漏电的时候,一直都安然无恙。
房子面积也就三十几个平方,进门右手边是粗糙的青板石洗手盆,对面就是刚刚能容下两个人转身进出的厨房,斜对过
是更加窄小的厕所。
再往前走两三步,正面对的是客厅,两侧分别是蔡行楷和蔡晓迪的卧室,蔡行楷的卧室面积略大,但完全是背阴面,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