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与他同病,有的为他扼腕。
原因虽然各异,眼泪和心情,却是发自肺腑。
从外面忙完了刚回来的护士长,进门看到蔡行楷正跟在青年后面往手术室走,连忙追过来,“蔡医生,你……”不要紧
吧?
蔡行楷回头笑笑,双眼黑的看不到底,“我没事,护士长,你忙去吧。”
护士长愣愣站在原地,还是有些担心。
旁边有好奇的小护士端着器皿盘凑过来,“护士长,蔡医生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听说他一进急诊部就这样啊?为什么?
”
护士长回过神,凶狠的眼刀剜向不知死活的丫头片子,“说、说、说,就知道说,你自己的事都忙活完了?!没看到还
有伤员需要清创、包扎?!”
“护士长……”
“还啰嗦?!”护士长气急,不耐烦的往边下轰她,“没完了你。”
小护士委屈的扁着嘴皱着眉走了,边走边小声嘟囔,“又不是只有我一个护士……好奇问问而已……真是的……”
护士长脾气不是一直都很好嘛,今天怎么骂人呢。
“还叨叨?你真没完了是吧?”
护士长眼一瞪,作势要去敲打她,小护士吐吐舌,赶紧溜溜跑到一边给同事帮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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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看着跟路一寒在防波堤上拍照的小迪,艾瑞森没辙的摇头叹气,苦笑唏嘘。
小迪已经跟他冷战两天了,自从那天知道白瑞德是他大哥,蔡小少爷就没跟他说过一句话,连眼光相对的时候,人都是
用眼白多的地方冲着他。
好端端一个假期,就被他十年来无意间忽略的一件“小事”给毁了。
杨谦背靠着木栈道站在唉声叹气的某人身边,低声道:“其实真不能怨小迪小心眼儿,好歹你跟他们哥俩也认识十年了
,居然都没想过主动跟他说说你家里的事情吗?”
艾瑞森顿了顿,“说是都说了,不过我一直没说过我哥姓白,”偏巧他们哥俩的名字又这么像,他要是不刻意解释,应
该没人会认为他艾瑞森的哥哥会不姓艾吧,“我以为他知道呢。”
中学的时候,蔡大哥可是跟他家老大一起开过很多次家长会,他怎么会知道原来蔡大哥也没跟小迪提过他老哥姓白啊
=3=郁闷。
再说,谁没事儿会特意跟人吧啦这些?
杨谦扯起嘴角笑笑,“你太粗心了。”
艾瑞森苦闷的抓抓头,“粗心不粗心的,现在说也没用了。”抬头看着爬到防波堤顶端的两个人,他呼了口气,“现在
可怎么弄呢,愁死我了。”小迪再不跟他说话,他非憋死不可。
杨谦拿眼角瞥瞥他,“你跟白先生真是半斤八两。”
爱蔡家那哥俩十年,暗地里为他们做了多少事,却硬是不敢让人知道,完了还得时不时弄出几个误会让对方上个小火愤
个小怒,典型的出力不讨好。
艾瑞森对小迪的确是耐性十足没有性格没有原则,但这并不表示他允许别人这么含讽带刺的说他,冷森森一咧嘴,艾少
爷露出满嘴锐利白牙,“‘杨秘书’,你果然‘厉害’啊,连我跟我哥的‘体重’你都这么清楚,”顿了顿,笑容咧的
更大目光却更冷,“真是个好‘秘书’。”
可笑,不过是他老哥的下手,居然敢对他说这种含沙射影的话,真以为他就是个躲在父兄羽翼下逍遥度日的痴呆二世祖
么?
杨谦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却懒得解释,“艾少,他俩往回走了。”伸手对走路不看路的小寒做个“注意脚下”的手势,
他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待会儿去哪吃饭?”
来青岛两三天,他“正事”没办多少,光顾着陪这几个活祖宗四处溜达观光,学习人挤人的高深艺术了。今天下午,他
说什么也得离开一段时间才行。
他俩说着话的工夫,小迪和路一寒已经从防波堤顶端沿着角度刁钻的陡坡哧溜哧溜的滑走下来,两个小孩儿笑的眼睛都
弯成了月牙,脸也被春末的阳光照的红彤彤的。
艾瑞森顾不得再跟杨谦明枪暗箭,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干净的毛巾和矿泉水,递给一看到他就板起了脸的小迪,表情是
十足的狗腿,“小迪,擦擦汗吧……”
小迪瞪着他,看看一旁不顾周围N多双眼睛注视、乖巧的任杨谦给自己擦脸的路一寒,皱着鼻子哼了哼,到底还是从艾
瑞森手里把东西接了过去,还是一句话不说。
不过艾瑞森却嗅出了他举止间的软化意味,登时笑的见牙不见眼。
路一寒看着他那副蠢呆呆的样子,冲杨谦呲呲牙,摇摇头,“真没治了这家伙。”
杨谦抬手摸摸小孩儿的后脑勺,无声笑叹,“我还不是跟他一样。”
一遇到你,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毫无原则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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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行楷走出手术室,淡蓝口罩后的脸孔阴郁惨白,深黑的眼睛微微涣散的盯着走廊尽处的巨大窗户,像是在紧盯着某一
点看,又像什么也没看到。
手术做的很成功,蔡行楷在自己能力许可的范围以内,尽可能多的保留了青年截肢的左腿(本来是齐着大腿根整个切掉
,但蔡行楷却设法完整保住了他的整个膝盖),虽然听着、看着都挺可笑,却是蔡行楷身为一个医生对治愈病人作出的
最大努力。
不过病人抢救成功了,蔡医生本人,却快垮掉了。
蔡行楷手足冰凉的坐进走廊边的一排塑料椅中,想到刚才在他指掌中被活活切割斩裂的人体,想到当年自己的父母也被
撞的支离破碎血肉模糊,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眼前旋转浮动的全是淋漓的血色和白森森的骨髓断筋。
十年前,父母、奶奶的后事都是蔡行楷操办的,当时的种种惨痛凄苦深印在他的记忆深处,多年来不曾提起,也从未真
正遗忘过。
这就是蔡行楷两大死穴形成的原因
——他的父母因车祸而死,他的奶奶在急诊室里永远的停止了呼吸;
而小迪,当年是直接从急诊室被某菜鸟医生送进精神病院的。
护士长从手术室一路找过来,终于在走廊拐角看到了蔡行楷,“蔡医生——?”边出声叫着蔡行楷,她边走了过去,“
蔡医生?”伸手轻轻一排他的肩膀,护士长纳闷他的沉默。
肩膀突来的触碰把蔡行楷惊了一跳,仓惶的抬起头,他大大的张着眼瞪住低头瞧着他的护士长,“……”费力的动动干
涩的嘴唇,他发不出声来。
护士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冲他露出个安慰的温暖笑容,“蔡医生,你有朋友来找哦,现在在办公室等着你呢。
”
护士长在市立医院工作了快二十年,对于蔡行楷家里的事,她跟院里的几位老大夫多少了解一些。
“……谁?”蔡行楷困惑的蹙紧眉,努力的把脑袋里的胡思乱想刨出去,“谁来找我?”
“是一位姓白的先生,”护士长笑笑,幽默的说道:“一看就是那种最佳‘金龟男主角’,把外科护士站里的小丫头大
姑娘迷的够呛呢。”就是老绷着脸,看着跟面瘫似的,可惜了。
第十七章:五一小长假,哥哥弟弟分开走(4)意外之遇
晚上八点,登州路。
柔暖明澈的灯华溶进深浓的夜色,整条啤酒街一片炫彩迷离,无比浪漫,无比动人。
谦寒、森迪四人从用餐的饭店里出来,沿着彩色的牙马石铺就的人行道一路看一路走,气氛非常融洽,小迪也终于开了
金口,开始跟艾瑞森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正是各家酒吧开门纳客的时候,路一寒提议随便找家酒吧坐坐,可另外三个人都没吱声。
杨谦是了解他的脾气,怕他喝醉了折腾(他倒不是怕麻烦,但青岛毕竟不是他的地盘儿,路一寒这性格要真‘出点儿问
题’,那就绝对不是‘小问题’);艾瑞森和小迪呢,前者本来就是开酒吧的,小迪有不爱去那种灯光昏暗幽闭的地方
,所以都没同意。
爱闹爱玩儿的路一寒被他们仨气的够呛,于是自个儿横冲直撞的大步走到了最前面,还不许杨谦跟着,火红色的背影在
欧式路灯洒落的灯华中,像极了粲然跃动的火苗。
艾瑞森走在杨谦身后,看着路一寒的背影许久,忽然勾起嘴角,“杨谦,我总算了解你会爱上他的原因了。”
杨谦闻言,淡淡的瞥他一眼,“怎么?”
“路一寒这个人,”艾瑞森笑笑,下意识的看看走在杨谦另一边,正拿了相机不断拍着街景的小迪,“长的虽不是顶漂
亮,性格也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忍笑看着杨谦不太好看的脸色,艾瑞森坚持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但他的热情跟率
性足以弥补这一切。杨谦,这个世界上,能让你泥足深陷的,也就只有一个路一寒了。”
“我该说你‘眼毒’吗?”杨谦微勾起紧抿的嘴角,在外人面前素来平淡的稍显凉薄的脸色霎时柔和许多,“你居然看
的很准。”
“这就是旁观者清吧”,艾瑞森笑容更大,“坦白说我很不喜欢你,不过看在大家都走在‘同’一条路的份上,看你们
的感情这么好,我当然应该祝福啰。”
最起码,也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希望,不是么。
两个人正说着话,身边的小迪从相机镜头里看到了什么,“啊”的一声大叫起来,“小寒——”
边大喊着,他边撒腿往前面路一寒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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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护士长说来访者姓“白”的时候,蔡行楷隐约意识到了是谁,却没想到真的会是他
——白瑞德。
已经是晚上的七八点钟,医院花园里灯光透过淡青色的玻璃窗落满安静的办公室,男人静静的斜靠在临窗的暖气片上,
宽阔的肩颈后被明黄色的光线镀上了一层璀璨的薄膜,俊朗深邃的五官沉浸在逆光的墨染般的暗影中,透出蒙昧不清的
倨傲感。
蔡行楷背靠着关上的门板,没有去开近在咫尺的电灯开关,就那么借着暗淡的灯光,戒备谨慎的打量着沉默的男人,许
久,才慢慢开口,“……你,你来做什么?”
即使光线再昏暗,白瑞德也能敏锐的注意到对方低落的语气和略显紧绷的身体,忍不住蜷起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行楷
,你一定要表现的这么防备我吗?”
在电视上看到明阳路集装箱车祸的事情,一听到新闻主持人说伤者大半都送到了距现场最近的市立医院,白瑞德几乎是
条件反射的就想到,蔡行楷大概也会提前结束假期回医院工作,不过……
行楷应付的了吗?
他记得,行楷父母的车祸,一直影响了他跟小迪的生活很久,蔡家两兄弟对此都有些难以释怀。
蔡行楷皱皱眉,垂下睫毛密密遮住眼底的复杂,“……抱歉。”
白瑞德忍不住扶额长叹,“行楷行楷,你何必跟我说‘抱歉’——”
最不想要的,就是你的道歉跟内疚。
蔡行楷两手藏在背后抓住门把,听到对方苦笑的喃叹,修长十指蓦地攥紧了掌下光滑冰冷的金属,“……白先生,你…
…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担心你,”这一次,白瑞德没有再犹豫,“这场车祸,你……承受得了吗?”短暂的停顿一下,继续问道:“听说
你刚才在给伤者做手术,还顺利吧?”
蔡行楷微愕的瞠圆眼,心跳几乎停住。
谁来告诉他,连小迪都不知道的秘密,白瑞德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男人这么“关注”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仿佛看出他的惊怒疑惑,白瑞德低沉的笑出了声,笑声里透出令人心酸的苦涩,“行楷,你真的就准备一直这么‘装傻
’吗?你,”豁出去的迈开步伐冲到青年的眼前,他逆着灯光盯紧黑暗中那双枯寂的眼睛,“真的不懂我是为了谁才担
心痛苦纠结不安吗?”
“我……”蔡行楷结舌,“我……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聪明如你,怎么会听不懂?”白瑞德悲哀的一笑,稍稍往后一退,体贴的缓解蔡行楷的紧绷,“行楷,难道你一直都
在恨我?”
等待行楷整整六年,期间种种,他做的还不够吗?
“不管你信不信,”蔡行楷忽然开口,嗓音嘶哑的犹如声带被砂纸狠狠擦过,“其实,我从来都没恨过你,真的。”下
意识的把身体缩进门板与墙壁的凹陷处,他的表情阴郁暗淡,“那……那夜,错的是喝醉酒认错人的我,发疯的人也是
我,‘乱’……”肩膀剧烈的颤了颤,他梗着嗓子继续,“‘乱性’的人也是我……说到底,你也是受害者不是么……
”
“可是行楷……”
“白先生!”蔡行楷猛地抬起头,一双漆黑眼眸深的融不进半缕灯彩,“你答应过我,不会再提起当年的一切的。”
即使白瑞德被他堵的说不上话,隐约间,却还是知道有哪里不对,“行楷,我并没有……”
“阿森喜欢小迪,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蔡行楷直直的看着神情略显困惑的白瑞德,趁自己后悔前一鼓作气,“但我
一直都没有阻止或反对过他们!看在这一点上,我……能请你继续维持你的承诺吗?”
他可以不去追究弟弟们那即将或者已经脱离常轨的爱情,也请白瑞德看在这一点上,不要再“纠缠”着他了吧。
白瑞德苦笑,他很想要求蔡行楷对他哪怕公平一点点,然而话未出口,他已经狠狠咽下
——跟遍体鳞伤的蔡行楷要“公平”,他公平吗?能公平吗?
蔡行楷说完话,就低了头不去看白瑞德的反应,也不再动作。
明明他整个人近在白瑞德触手可及的地方,身上却透出令男人无法忽视的疏离与拒绝。蔡行楷就像漂浮在湛蓝海面上的
冰岛,虽然触手可及,彻骨的寒冷却阻绝了所有善意的探寻。
白瑞德实在心疼这样的行楷,然而处于现在这可笑的地位,他却连说一句关心的话都不行。接连深吸了几口气,白瑞德
巧妙的避开与他身体的直接碰触,旋踵、转身,沉默的离开。
直到门板被白瑞德轻轻合上,蔡行楷才终于回过头,看着紧闭的门板,眼角悄无声息的坠下一滴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