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档+番外——三摇
三摇  发于:2011年08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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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砚呲了一声,说你到今天才知道。

是啊,今天才知道。纪明亭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终究还是不甘示弱,说可是现在电影圈的戏,有几部是需要演技的?

梁谨言想到多年前自己演过的唯一一部电影,有些惭愧地附和说是啊,现在的电影只需要人气。

纪明亭站起身,说好无聊,Jim我们打几局。说着便自动自发走到台球室,拎起球杆一下大力击球,台面上红球无章法

地四散着,白球被弹到了地面。

罗砚靠在门框上,直直看着从小到大唯一的老友。

二十多年的相识相处,罗砚认为自己应该算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了解他的人。做事情马马虎虎,不够努力,大多数时候是

在最小范围内尽责任,天分有,却并不突出,在演艺圈呆这么多年,先是靠着父辈的庇荫,之后便是凭好人缘与大大咧

咧的性子。任何事都表现地无所谓,只是有些是真的无所谓,但更多的那部分,却是明知无能为力之后只能表演出来的

无所谓。

罗砚看着与梁谨言争着分数的纪明亭,想这个人,演技真是有够烂。

纪明亭对罗砚的内心活动自然是一无所知,连输两盘之后耍赖地扔掉球杆说不玩了,你这几年有名师指点,我自然不是

你对手,下次还是找人来玩麻将好了,我演技不行牌技可不输你们。

梁谨言心疼地看着被他随手丢到一边的球杆,忍不住还是跑过去收拾好,又把球台收拾了一番,然后搭着他肩膀说你现

在也不容易,麻将还是暂时不要打省得又要找Rory预支薪水,我看还是花时间把戏拍好,说不定拿了奖之后片酬能涨,

到时候再打牌也不迟。

纪明亭满脸悲哀地说Jim你学坏了,被罗砚一句表演浮夸打击到沉默不语,低着脑袋说算了我还是回去省得讨嫌,走到

门口时才装做不经意地说Rory借你几部片看一看。

罗砚指了指视听室,说自己进去找。

喂我是要你演的那些。

罗砚抬眼看了看他,说怎么,想当翻版商出我全集啊,你有穷到这种程度么。

梁谨言将一只CD盒递给纪明亭,拍着他肩说你加油,相信过不了多久你的演技就会像我的台球水平一样突飞猛进的。

纪明亭接过,郑重地说我尽量。

纪明亭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也可以做一个认真的演员。

那日回到家之后,纪明亭真正花了时间去看罗砚的电影。罗砚从影年数屈指可数,也从来不算高产,所以并没有花掉太

多的时间就全部看完。有时候所谓的开窍倒也不是无中生有,至少后来在片场,聂艺宁再也没有像第一日那样对他露出

隐约失望的表情。

纪明亭与他的关系也开始融洽,甚至在有几次提前收工时也能顺路一起去喝茶吃晚餐。聂艺宁说到自己原本的确是属意

罗砚而并未对他抱有太大希望,纪明亭也只是一笑,说现如今会开诚布公对我说出这些话,想必我算是做的超出你预期

聂艺宁不能否认。在这个剧组,他觉得自己与纪明亭都与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差了太多。自信这东西是慢慢培养出来

的,而更多的改变,却在于俩人微妙的氛围。纪明亭后半部分都是在演年轻父亲的角色,虽说服装上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但还是蓄了胡茬以示差别。聂艺宁每每看到这种形象示人的纪明亭,总是会拿来与初识时那个刻意修饰的他相比,得

出的结论总是现在这样的他似乎顺眼很多。

纪明亭有着所有偶像男星共同的特点,也就是极其注重外表。聂艺宁第一次问他觉得后半部分的戏分需要在外型上有什

么改变的时候,他死活也不乐意说出留胡子这几个字,直到造型师在一边插话说要不我给你找顶假发的时候才松了口,

两害相权取其轻,说我觉得蓄点胡子制造一些沧桑感就可以。

聂艺宁眯着眼看他,说试试吧。

于是纪明亭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对着镜子忍住了修胡子的冲动。聂艺宁开始并未察觉,直到隔了几日已经有日渐茂盛的

趋势,才恍然大悟地说啊这样子挺好。

听完这句话之后的纪明亭索性自暴自弃起来,连鬓角也没有再修。

在戏里演纪明亭小辈的两个小男孩都是聂艺宁找来的高中生,之前当过平面模特,所以镜头感还算不错。演他亲生儿子

的男孩第一次进组,见到纪明亭的时候一声“Daddy”死活叫不出口,到了后期愈见亲密的相处加上聂艺宁与纪明亭刻

意营造的氛围,倒也真正与他接近了起来,纪明亭虽说高兴,可对于年龄的恐惧却日渐显现。

聂艺宁没有注意到这些。戏的进度已经过半,几位演员的表演也都算是高于期待值,投资方也说后期宣传一定会投大资

金,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而这些都是他三十年的生命里最好的时刻。

只是对于纪明亭,却还是有些没有说出来的小挑剔。聂艺宁不知道自己当初对他说的话是否有了负面的影响,在后来的

表演中发现纪明亭的表演总是会若有似无带上罗砚的痕迹时,不可避免地困惑。他并不知道这主要的原因是纪明亭的演

技是在罗砚的电影中开始有了启蒙,一厢情愿地归咎于自己的无心之失。

几乎都已算是朝夕相处,可聂艺宁还是找不到一个恰当的方法来点明。直到拍影片结尾那场重头戏的时候,纪明亭对着

镜头用蓄着胡子的沧桑脸孔演着属于罗砚的大众情人表情,聂艺宁没有忍住喊了CUT。

纪明亭皱了下眉,问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聂艺宁的吹毛求疵这时才终于爆发,他说就算你做不到戏里的四十岁男人的样子,也请拜托不要以你三十

岁的年纪去表演二十岁男生的迷惘。

纪明亭沉下了脸,大步走到了一边。一旁提台词的助理朝还在镜头前发呆的两个男孩使了下眼色,然后跟在他后面殷勤

地献上水杯。

纪明亭接过,吸了一口,说我一直这么演,要是觉得不对早说啊。

助理看了眼聂艺宁,没敢接口。

两个男生乖巧地站在一边东扯西拉着问聂艺宁问题,一边偷偷看着纪明亭的反应,直到看到他脸色稍霁,才跑到他身边

说要不再来一遍吧。

纪明亭点点头,走到聂艺宁身边说让我看一下回放。

聂艺宁没有动,似乎有些恍神。纪明亭并不如往常那样蹲在他身边,手臂搭住椅子扶手,只是站在他左侧。站着的纪明

亭突然有了十足的压迫感,已经平静的表情藏在粗砺的胡茬之中,显得有些气势逼人,之前黑亮的眼瞳被下巴上的青色

模糊了焦点,逆着光的脸庞看上去像是过于清晰的剪影,高瘦的身体将自己陷入到那片阴影当中,聂艺宁想也许是离的

近的原因,不然自己胸腔的左侧怎么会不受控制地悸动。

终于还是回过神来,聂艺宁斟酌着用词,说是觉得你在看到眼里的这幕时,表情不应该是出于一无所知的迷惘,而应该

是因为历经尘事的迷惑。

纪明亭一知半解,想说我中文不好,却知道这四个字被太多人装傻的时候用来当借口,只好似懂非懂地点着头,说我试

试。

聂艺宁小心翼翼地说你试着跳出罗砚的表演方式看看。

纪明亭收拾好情绪,又一次对着镜头表现他所说的内容,只可惜仍是频频遭NG。纪明亭有些挫败,想反驳聂艺宁说我从

来没有模仿过罗砚,却明显底气不足。直到聂艺宁看他状态实在是无法调整,只好说要不用分镜吧。

商定的结果是先拍两个男孩亲吻的近景,明天再补拍纪明亭的面部特写。这与聂艺宁之前设定的用一个长镜头由远及近

地表现这一幕出入甚大,但考虑一番之后也只能同意。

两个男孩相处时间不短,加上年纪相仿,自然是混的十分熟,正式开拍的时候总是笑场。聂艺宁只觉得今日拍摄实在是

不顺,但也没想过再把火气发到他们俩身上,只是提醒着说要专业。

又一次吃NG之后,男孩捂住脸说Daddy快救我。

纪明亭走到他身边,扣住他的肩说就是这样……不行对着你我没感觉。

聂艺宁从监视器后探出头,假装严肃地说你们还想不想收工?

折腾了许久这场戏还是只拍了一半,纪明亭看出聂艺宁求好心切,但天色渐晚打的光都开始不自然,于是走到副导演身

边询问着说不然今天先收工吧,明天再来。

副导演问了聂艺宁,见他想了一下后点头同意,冲纪明亭比出OK的手势。男孩子们感激地用口型对纪明亭说谢谢,跑到

聂艺宁身边说了再见,便一起拿了背包并肩离开了片场。

纪明亭远远看着被落日拉长的年轻背影,竟然露出似是历经沧桑的微笑。

助理已经将车开了过来,纪明亭走到旁边想了想又折返回来,问聂艺宁晚上要不要一起喝一杯。聂艺宁边帮着工作人员

收拾器材一边说一起吃饭吧,喝酒就不用了,回去还得看片。

纪明亭便打发了助理,椅子已经被收起,便站到一边等。

虽说近日曝光率成倍增长,但聂艺宁似乎还是保持当初小导演的习惯,每天到的最早走的最晚,一些零碎的工作也做的

顺手,纪明亭常常会在他喊了收工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十分挫败,觉得自己实在是有够没用,演戏没有成为大牌,排场倒

一样没少,除了镜头前自己起不了任何作用,可因为从来没有这样的经验,尽管每次总是觉得手脚无处安放,却也胜过

帮了倒忙。

约摸过了十来分钟终于一切妥当,聂艺宁走到他身边说看起来精神不错,你开车,然后将车钥匙抛给了他。

聂艺宁的车是普通的商务车,看起来太过死板,但一是空间大二是价格合理,虽然与自己外型不甚匹配,聂艺宁也一直

这么将就着。

纪明亭也并非第一次开他的车。之前有几次收工晚,纪明亭和他一起吃饭总是叫助理将自己车先开走,然后自己充当那

一车工作人员的司机,也算是弥补自己刚刚站在一边什么忙也帮不上的内疚。

聂艺宁似乎兴致不高,身边工作人员不停说的有色笑话也只是敷衍地笑笑,胳膊支在车窗上,神情疲惫。纪明亭看着他

眼下的青黑,皱着眉问你晚上都几点睡。

聂艺宁不甚在意地说没有准的,昨天晚上差不多没睡。

纪明亭知道他车里的CD大多是金属或是朋克,想放些舒缓的音乐也无能为力,心想着下次可以带几张过来。

剧组的工作人员大多数比较年轻,精力也够旺盛,忙碌了一天照旧十分精神,凑在一起聊着八卦又商量着吃完饭去哪里

续摊,商定之后高声问纪明亭和聂艺宁要不要一起。

纪明亭说我就不去了,吃完饭我开车送你们。

副导演夸张地叫,男主角当司机,导演的爱车接送,居然还能有狗仔说你们片场耍大牌。

纪明亭微笑了下,没有接话,他们也就没有再搭理,继续着自己小圈子的聊天。

将一车人送到PUB,纪明亭开车送聂艺宁到楼下,本想打电话叫助理将车开过来接自己,聂艺宁说你开我车回去吧,明

天早上我自己坐出租。

纪明亭收了行动电话,说也好,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就是。

哇,真要当司机?聂艺宁开着玩笑,说算了吧,我到的早,你没必要早起。

纪明亭推他进了电梯,说明天早上等我就是。

第二天纪明亭果真起了大早,一看时间,决定先去楼下跑步。回来洗过澡之后也不过才六点出头,算着时间还是下了楼

,到了聂艺宁楼下,听着对讲机里聂艺宁声音迷迷糊糊说先上来吧,然后给自己开了门。

眼前的聂艺宁头发睡的乱糟糟,裸着上身只穿一件棉质长裤,松袴袴挂在腰上,招呼着他坐下之后用力用手搓了搓脸,

说等我洗脸。

纪明亭坐到沙发上,打量着聂艺宁的房子。并非第一次来,因为房子不算小,也在家里设了视听室与工作室,刚接戏的

时候就和演员曾经一起来这里试过戏,开机之后也有过几次一群人一起来看片的经历。聂艺宁不算太讲究,每次来家里

各个房间都是门户大开,收拾的不算太乱,但也不会精致到让人觉得不适,因此大家都开着玩笑说等关机之后也要一起

来这里打牌。

聂艺宁速度很快,纪明亭没有坐一会就已经洗漱好,往卧室走着说换完衣服就可以走,边说边把长裤脱了下来,只穿着

平脚底裤站在衣柜前翻找。

纪明亭本不该大惊小怪,之前参加颁奖礼或是商业秀的时候在后台也经常见到大家都毫无禁忌地换装,只是那是工作场

合,而聂艺宁好像丝毫不觉得家里有个外人在,未免也大方地过了头。纪明亭想到自己与罗砚自上中学之后都不再在对

方面前换衣服,心想这人与人差别真是大。

聂艺宁换好衣服走了出来,整了下T恤的领口,对纪明亭说走吧。

眼前这人仍是仔裤加T恤,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脸色仍是有些疲惫,恢复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被自己看惯的样子,神态

自然得像刚刚不过是与自己在公共泳池一同游了次泳而已。

可纪明亭惊恐地发现,刚刚见到他只穿着一件底裤的模样,自己满脑子为什么要隔得这么远,除了个剪影什么也看不清

楚,这种感觉不是好奇而是遗憾。于是纪明亭终于稳住心神与他一同出门时,隐约觉得聂艺宁的身体似乎隐藏了某种密

码,而自己正怀着极大的渴望去破解它。

聂艺宁对此一无所知,就如同纪明亭已经放到他车里的新CD一样,直到很长时间之后经由他的提醒后才发现。此时聂艺

宁已进入到工作状态,说了一通昨天那场戏哪里不到位,加上对今天表演的要求与期望,话题索然无味,他却乐此不疲

而这时的纪明亭,开着车时偷眼看坐在副驾座上喋喋不休的那个人时,眼神已不若平日里那般风平浪静。

上午拍的是一些过场戏份,现场各人显得很放松,纪明亭状态也不错,差不多都是一条通过。聂艺宁神情也不像昨天那

样紧张,间隙时也能与人讲讲笑话,两个年轻演员也不再有压力,听到聂艺宁说放完饭后就继续补昨天的戏份,只是轻

轻点头说好。

纪明亭走到他们身边,问行不行啊,招来俩人好不容易才放松不要害我们再紧张的抗议,聂艺宁笑了笑,说不行就让

Matt教你们该怎么演,吻戏他最有经验。

纪明亭说冤枉,你几时见过我拍吻戏,我拍的戏一共才那么几部,演爱情戏的更少,吻戏全是借位。

聂艺宁捂着额头说那是我记错了,不过接吻你最有经验应该不会错吧。

纪明亭嘟囔着说我也没有和男人接过吻。

聂艺宁奇怪地看他一眼,说都是接吻,有区别么。

终于开拍的时候,纪明亭站在镜头前,稍稍佝偻了背,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上了几分。两个男孩在镜头远处将脑袋侧成

唯美的幅度,然后唇缓缓靠近,直到完全贴合。

聂艺宁突然喊了声“CUT”,引来三人同时回头。纪明亭说怎么了挺好的啊。

服装师呢。聂艺宁没有理他,只冲着身后喊说鞋子不连戏,这种事你们也记不住么。

纪明亭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穿的浅口皮鞋,与昨天穿的同色只是侧面多了一道装饰的条纹,不由得觉得过意不去,打着

圆场说是我自己没有注意,换了再来吧。

说话间服装师已经拿了昨天的鞋跑了过来,到他身边低声说你做什么穿同色的,这哪里注意得到。

纪明亭拍拍他肩,说好了重来。

再重来的时候几个人情绪都似乎被打断,不是笑场就是做不出表情。聂艺宁远远坐着心浮气躁,忍不住走过去将他们叫

在一起说昨天该说的都说了,刚那遍做的也很好只要再重来一次就可以,怎么老是不对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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