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野间 第一部 一梦千年——镜鸢
镜鸢  发于:2011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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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凰?!难道我又来到这里了?

潋凝神环视了一下,果然是梦凰,天璇也在,他惊惑的发现房间里的任何东西,都和前一次完全一样,看起来并不像变

化多端的梦境。

不,这一定不是。就算是梦境,那也太真实了吧?

潋想起许笑言曾经说自己在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扎进肺里的肋骨已经自动脱出,并且固定在了原位,血都止住了,伤口

也被处理过,难道……真的是这里的天璇所为?这里和现实,一定有著千丝万缕的联系。

潋越来越疑惑,决定要问明白。

“梦……凰……”潋的声音嘶哑无力,一发音,呼吸就明显的困难,“天……璇……”

天璇怕他是哪里不舒服,答道:“我们在这里,怎么了?”

“这……咳咳咳……”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剧烈的疼痛和胸口的胀闷打断了。

梦凰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对他说“潋兄还是先不要开口的好,等伤好了再说。”天璇也点点头。

他没有听,因为他实在是想知道,为什么又梦见了这个地方?这究竟是哪里?另一个现实?于是就把同样的问题问了第

三遍,“这……里……咳咳……是……哪里?”好不容易强忍著说完后,潋由於呼吸困难,全身乏力,不得不闭上眼睛

潋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了,梦凰感觉到,光是回答“德阳”是解释不了潋的问题的,或许潋的确是彻彻底底的什么都不知

道,更不知道什么是“德阳”。他思考了一下该如何回答,就对潋说“现在是久和四年,可天下没有丝毫的‘和’,北

方外敌入侵,战火四起,南方瘟疫蔓延,数省皆遭牵连。朝廷为躲避战火,准备于下月迁都洛阳。”梦凰叹了口气,摇

摇头道,“短短数月,瘟疫已经将我们现在所处的德阳变成了荒城,百姓逃的逃死的死,在下好友想通过测算斗数稍微

了解一下之后的动向,为方便夜观天象,故来此地,但几日观察,竟什么都没有得到,这几夜来,除了有一流星陨落附

近,其他都无异常,甚至连这时候应该出现的代表灾祸的天象都没出现。”

“太过太平,或许才是真正异常的地方,不该有的没有,该有的也没有,实在谈不上是正常。”

潋更是疑惑了,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是明白了一点,这的的确确就是古代!久和……很熟悉的年号,可就是想不起是

哪个皇帝的年号。

天璇笑笑,接道“一直未作详细的介绍,潋兄对我们二人必心存疑虑。”

潋的确是有疑虑,可却不是天璇所认为的戒心。

梦凰看了看天璇,点点头,道,“在下乃是蜀郡郡主之子,而天璇则是汶山郡主之子,”

潋猜得没有错,这二人果然是官家的孩子。

“他善医懂药,也知天象斗数,更是读书万卷,行路万里。”

天璇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了,莞尔一笑,指著梦凰说“他的武功好的很,家底也比我厚多了,这德阳,可是他们家的地段

。”

梦凰非但没高兴,反倒叹一口气,“唉……百姓都因瘟疫而死,即使没染病的,也是远走他乡,躲避瘟疫。而我们对这

种病也是束手无策,天璇的针灸……也只对刚染疾病而未发作的年轻人有效,是否染上这种病,在没有发作的时候就连

天璇也是看不出来的,若是发作,从出现症状到死亡的过程非常的短暂,最长的也不过是七天,除非华陀再世,否则必

定回天乏术。”梦凰的表情更失落了“身为一方郡主,看著百姓受苦,我们竟然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们依旧是穿著锦缎

,只能两手空空的站在一边旁观……”

天璇拍拍梦凰的肩,安慰他道,“我唯一治愈的一例是一个女子,她接触过因这种病而死的人,必定是被传染了,我在

她发作前就为其针灸,她便没有出现任何症状。我一直在查找古医书上的记载,可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类似的疾病,即使

有,也不会像这次的那么可怕。”天璇想起了他在翻阅古代医书时,偶然查到的另一种疾病──鬼疰。这病和潋的症状

有些类似,但不敢妄下定论,也就没说。若是确定无误,他早就说了。

潋闭著眼睛,所以天璇便毫无顾虑地看著他,心里不断寻找著有类似症状的病,身上无端出现伤口的病有是有,甚至的

确还有经常莫名其妙骨折的人,但这类怪病总是偶尔发作,不可能一下子出现那么多伤口,而且潋身上的伤……各种各

样,而这类毛病往往只会出现一种伤害,不会既出现淤血又出现骨折……似乎除了鬼疰,不可能是其他的疾病了,但用

这种仅存于古书中的病来解释,似乎太玄虚了,难道世间真有这种病存在?

天璇再次为潋的奇怪症状而踌躇。

梦凰见一向天真活泼的天璇开始一脸正色若有所思,马上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能让天璇正经八百地思考的除了医药天

象,还能有什么?目光又是停留在潋的身上,他一定是在思考潋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说来天璇自从把潋救回来后不再整

日嘻嘻哈哈,一改往日形象,居然开始正儿八经起来了?好几天都没见著他无忧无虑的笑了,比以前成熟了许多。难道

他真是老实了?

梦凰第一次见到好友正经那么长时间,虽然他时不时会正经一次,但一旦观完星,诊完病,就恢复老样子,毫无心事,

像个孩子。

天璇当然没空整日玩闹,潋古怪的症状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一方面为救人,一方面为研究,他走路都在想潋的毛病,

自然也就正经了。以前那些病他都是了如指掌,诊完了也没什么好想的。他决定利用煎药的时间再查阅一下古代遗留下

来的医药文献,从沉思中抬起头来,对梦凰说“我下去继续煎药,你还是在这里照顾他吧。”

梦凰原本想劝他休息,但他一定不会听从,也就没说,点了点头同意后天璇便端著空碗出去了。

潋闭著眼睛,他听见了所有的对话,包括那段沉默。

明明是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出手相救?

“为……什么……救……咳咳咳……救我……?咳咳……”他压制著一说话就要咳嗽的冲动,断断续续的说出了整句话

“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梦凰轻轻的说道,“潋兄……先不要说话了,多休息才是啊,如果有什么一定要说的,也请

等好起来了再说吧……”

“嗯……”潋用一个简单的鼻音回答了梦凰。

他们是绝对可信的……

潋决定在身体允许之后,便把一切都告诉他们──如果那时自己还在这里的话。

我还可以再来吗?

不久,他便再次沉沉的睡去。

PART 4

我在剧烈的晃动和尖锐的疼痛中醒来,在睁开眼睛看之前,我就马上反映了过来──我又被侵犯了。我不想看见自己的

样子,也就没有睁开眼睛。我努力沉下心,忽略身上的痛苦,仔细的保持著呼吸不被打乱。

笑言抓著我的腿,大大的打开,一下又一下的在我身体里抽插……直到他低吼著把欲望解放出来为止。

灼热的液体溅在内壁上,胀满的感觉逐渐消失,但异物仍然在引起我身体不由自主的排斥,他过了好久才抽离我的身体

,似乎还很依依不舍。

我终于可以睁开眼睛看了。

他坐在床边,没有注意到我已经醒来并且看著他。他低著头,像是在沉思,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看不见神色。但从嘴

角看的出,他似乎并不高兴,完全没有应该有的满足的微笑。

原来我是满足不了他的。

他突然把头转了过来,对上了我的眼睛,让我瞬间觉得心虚,想再闭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继续凝望著他,我

看见了他眼中的变化。最初是失落的,然后是些许的惊讶,接下来有一瞬间的柔和,最后变成了一如既往的冷漠。

他为什么会有失落的表情?难道从刚才起,他一直是这样的表情?之后的冷漠只是拿来掩盖这种不想让其他人看见的失

落吧?

他没有帮我清洗身体,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后毫不犹豫的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房间里弥漫著死气沉沉的安静。

最后的眼神是似乎是对我在警告,也或者是在掩盖一些我不该知道的东西。

我觉得这更像是掩盖,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看见的?

我理解不了他。

如果恨我,可以杀了我,就算千刀万剐,我也可以接受。为什么偏偏选择这种可以拿来表达最深重的爱意的方式?

若是为了满足一些欲望,可他在完事后还是没有心满意足的样子,竟然还带著……失落?

爱我而选择了这种方式?

不,这不会是爱。我没有任何值得他爱的地方。

忽然之间,一个音响起,改变了毫无生机的房间──那是属于大提琴的音。

少许的停顿后,一连串的音符接踵而来,一改上次深情抒缓的风格,这次的曲子跳跃灵动,旋律紧凑活泼,应该就是巴

赫的无伴揍大提琴组曲里的G大调的《库朗舞曲》。G大调曲组所表达的含义就是“明亮”

大提琴是很难驾驭的乐器,它不象钢琴那样有具体的按键,只要校准就可以弹奏。而大提琴没有绝对的准确定位,手指

的位置,弓与弦接触的位置,这些靠感觉寻找的更多一些,若是没有感觉,就会拉出非常突兀的音。所以想拉对整首曲

子是非常困难的。

大提琴的表现力远远凌驾于小提琴之上,我从小就喜欢这个乐器。

自然而然的,我沉浸于纯粹的音乐之中。我忘记了身体里还有肮脏的东西没有清洗,忘记了刚才的伤害,只记得门外的

琴声在演绎著曲中的喜怒哀乐。

现在我所听到的音乐被演绎的非常完美,准确而饱满,不仅是功底,还有神韵,演奏者会有一颗怎么样的心?在想象演

奏者的时候,我没有想起笑言。

我闭起眼欣赏泄漏进房间里的每一个音。

同组的最后一曲──《吉格舞曲》结束后。我依然闭著眼,所有的音调都回荡在脑海里。甚至我没有发觉门被打开的声

音。

“喜欢吗?”直到笑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才发现他已经站在了床边。

是的……我喜欢……

“又睡著了吗……”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柔。

我不想睁开眼睛看他的表情,但我可以想象,温柔的笑言……的确是很模糊的样子。我很想看看,这样的他会是什么样

,如果我睁开眼睛看了,他一定和刚才一样,马上就恢复冷漠。还是只有他的语言是温柔的,而表情却是冷漠而蔑视的

呢?我不忍心睁开眼去看真实的他,那样会破坏这种存在于想象中的模糊的温柔。

脑海中的他清晰了一瞬间──那是欲言又止的神态。我感觉到他的确要和我说什么,但却开不了口。

他抚摸我的额头,确定我的体温。

他在对我好?

他没有理由要对我好──这就是我的结论。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没有深吻,只是覆盖了一下,就移开了。

我听见了他的叹息。之后就没有任何的接触,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他有没有走出房间?我不敢睁眼看。

“每一次三百,你的价格还真是不低。”他的口吻里充满了讽刺。随后我听到了他离开房间的声音。

那你欠我的还真是不少,希望你可以支付的起,我还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做白工。

我自嘲的想起一句话──谢谢光临,欢迎下次惠顾。看来连我最后的尊严也被撕扯的一干二净了。

身体里的异物感又突然清晰起来,我想起了刚才的侵犯时在身体里遗留的东西,恶心的感觉冲击著我的胃,配合著强烈

的饥饿,胃部一阵阵抽痛。我已经多少时间没吃东西了?

我会死……

反正活著也不过如此,死了更痛快点。活著除了被糟贱,还有别的吗?一无所有,一无是处。

我想起了梦──应该就是梦。如果是梦,我还可以见到你吗?天璇……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期待中,又睡著了。

层层叠叠的白纱帐里,一个男子躺在床上,气若游丝,胸口起伏非常的微弱,因为胸口受了很重的伤,所以被褥只盖到

腹部,枕边还残留著已经不再新鲜的血迹,深深的棕红色铺洒在雪白的枕头上,不和谐地醒目。他瘦得几乎没有肉的脸

庞苍白无血色,但并不影响他的美,大概也可能就是这种柔弱的气质,才让他的美变得超凡脱俗。露在外面的手臂也是

十分纤瘦单薄,看起来轻而易举就可以折断,十指雪白枯干,无力的蜷曲著。他紧闭著眼睛,微微皱眉,似乎是连睡梦

中都在承受痛苦的样子,也或许是他习惯了不愉快的感觉。

他缓缓睁开眼睛,外面似乎已经是深夜了,油灯的火光透过层层帐幔,像是橙黄的颜料打湿了深蓝的画纸,仅剩了一些

光的痕迹,不足以照亮帐内的事物。他看清楚四周后,淡色的唇边勾起一抹比唇色更淡的笑容,悲哀而欣慰。这样的笑

容若是配上眼泪会更生动。

熟悉的药香更是确定了他所看见的。

我回来了吗……

他感觉呼吸比之前顺畅了许多,但胸口闷闷的疼痛还没有消失,胃也传来一阵阵因饥饿而引起的钝痛。

长长的沉默里,他一直没有再睡,等待著梦凰和天璇的出现,他感觉的到,梦凰就在离他不过三尺的地方,守护著他。

潋很想叫梦凰,却因为没有任何叫他的理由而没有开口劳烦他。

夜里的时间总是很模糊,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终于发出了久违的“吱呀”一声,微弱的火光也随之而来跳动。

房间里的药香再次变得浓郁,天璇端著药进来了,他脸上挂著疲惫──他一直都没有休息。他没有说什么,示意一直醒

著的梦凰为潋喂药。梦凰起身,挑开床头的纱帐,却发觉潋醒著。

“我吵醒你了吗?”他扎好纱帐。

天!潋几乎承受不起这种关心!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吃药了,天璇怕你觉得苦,加了好些冰糖。”他接过天璇手中的碗,感觉有些烫,就吹了一吹深色的药汤。

天璇用绽开笑容把疲惫一扫而光,他伸手轻轻的扶潋起来,注意没有弄痛潋的伤口。

梦凰舀起一勺药,稍微吹凉了些就送进潋的口中。

果然并不怎么苦涩,甜味中只夹杂著一点点的苦。温热的液体进入胃里,立即舒缓了钝痛。一碗药很快便下去了,潋的

脸色好了许多。

天璇放下潋,接过空碗转身离开,潋看见他脑后的发饰了,那是一条一指多宽的V字型玉带,纯粹的藕粉色,挂在深棕

的发丝上,上面还刻著奇怪的花纹,像是文字,给天璇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玉在古代是身份的象征,若是雕刻了花纹,那这花纹一定有特别的象征意义。

“天璇!你给我站住!”一向温柔的梦凰不知为何,喝住了天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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