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记+番外(出书版) BY 清朗
  发于:2011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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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次机会,你赶快投降,我一定能保你性命......」

他话语未完,一支投枪忽然飞掷过来,擦着他头盔飞过去,烈枫很不耐烦的道:「你给我闭嘴!」

然而烈枫心中何尝不知,燕然并非虚声恫吓,他这一声喊,也确是出于诚意吧。

漫天箭雨,狠准非常。

烈枫并不是最后一个倒下的人。凤舞将军,一向身先士卒。

血模糊了眼睛,似乎连神志也一并模糊了。

据说在人死前,想到的往往是自己最忘不了的人,或是最在意的事呢......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你看,这两句诗里,有你的名字呢!」

你有多久,没认认真真的叫过我一声大哥了?

烈枫死时二十八岁,比清明年长五岁。

当年烈枫降生之时,玉京城中寒烟寺的智照长老恰在烈府。烈军素知他是位有道高僧,便请他为这初生婴儿看一看骨相

,智照长老看了半晌,却只留下两句偈子:「战国往生,烈烈枫红。」便即飘然而去。

烈军揣摩许久,不解其意。便依着这偈子中的两字,为婴儿取名烈枫。日后见他深通兵法,年纪虽轻,却颇有名将之风

,便想这两句话,大抵是指烈枫在这方面的才华之意。

他却不知,「战国往生」岂是吉兆?而「烈烈枫红」更是隐隐预示烈枫死时情状,烈枫当时身中二十四箭,血染战衣,

却是与当年的云飞渡一般无二。

而江陵一手训练出这一队忘归,经凤舞将军烈枫这一役,从此扬名天下,称霸一时。后来在碧血双将攻打戎族时,更是

屡建功勋。数十年间,罕逢敌手。

一月后,玉京城破,烈军死于乱军之中,两位宁王妃自尽殉城。

而这时,已到了初春。

南方的春天来得早,天街小雨,滋润如酥。浅淡草色茸茸一片,近看时似有若无,正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其实大多数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罢!

潘白华换了一身素白长衣,策马缓缓走在玉京一条长街之上。

玉京城内并无多少毁损,一来烈军死在城外混战之中,城内并未发生巷战;二来潘白华军纪森严,少有侵扰民居之事。

朦胧细雨之中,楼台隐隐,依稀还能看出这座向以富庶繁丽闻名的城池昔日模样。

极细的雨丝划落下来,潘白华未曾打伞,雨虽小,时间略久些,他身上的素白长衣也被雨晕开了一片,水色如花。

正行走间,忽闻前方一阵嘈杂之声,更有人大喊:「烧了它,烧了它!」潘白华一惊,心道莫非有人乘乱劫持财物之类

?于是打马向前。

长街尽头,一处不知什么所在,门前一块空地上,聚集了几十名军士。

他心中奇怪,尚未近前,一名军官模样的人却已看见了他,叫道:「潘帅!」伏身便拜了下去。

那名军官在这一群军士中职位最高,他这一跪,其余士兵纵有不识得潘白华的,也都慌乱起来,纷纷跪下。

潘白华含笑挥手,要他们起身,这才向那名军官询问道:「你们聚在这里,却是要做什么?」

那军官起身禀道:「潘帅,这里原来是三十年前那个贼将云飞渡的祠堂。这种地方怎么能留?弟兄们正商量着,放一把

火把它烧了算了。」

潘白华哦的一声,却道:「我且进去看看。」翻身便下了马。

众军士面面相觑,不知元帅此举,是何用意。

这所祠堂并不大,里面器物摆设也极简单,但仍可看出当年香火极是繁盛。却也未似一般祠堂有塑像供奉,而是挂了一

张画像。

这张画笔致挥洒,上面一位年轻将领白马银枪,面容俊美非常,寥寥几笔,风神尽出。单以相貌而论,潘白华平生所见

之人,唯有江涉堪能与其相比。

「是这一张......」潘白华不由也怔了一下,他却不是为了画中人,而是为了这张画本身,那笔法实在是太过熟悉,正

是他父亲潘意所绘。

他却不知,当年在陈玉辉那里,也留有一张同为潘意所绘的画卷,只是上面却是七人。

后来那张画卷在江涉病逝时被烧毁陪葬。而画卷中的七人,已有六人不在人世。

潘白华又停了片刻,向那张画像深深一拜,转身离去。

「祠堂里的这个人,当年亦是一代名将。你们不可对其无礼。城中若有其他祠堂,一例按此办理。」他又看了一眼那名

军官:「你把这道命令,向其他各营传下去。」

那军官不敢违逆,下去传令不提。

他上了马,继续向前缓缓而行。

雨似乎下的大了。

几个小孩子笑叫着从他的马前跑过,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个坐在马上,素衣温雅的贵介公子是什么人,也不在乎前几个月

中死了多少人,玉京现在的主人又变成了谁。过去三十年中的惊涛骇浪、风雨沉浮,在他们看来,远不如眼前的游戏来

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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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地方,隐隐又传来歌女的声音,曲极柔媚:「欢尽夜,别经年,别多欢少奈何天......」

他微一皱眉,此情此景,这一句词真是太合时宜,却也真是不合时宜到了极点!

忽然间,前方遥遥传来一阵琵琶声,雨中听来,分外的清幽绝俗,霎时把那歌女的声音压了下去。潘白华不由心神一畅

,催马向前。

前方一座极大的府邸,却像是被火烧过,半边都成了瓦砾,门前数行垂柳燎得一片焦黑,十分苍凉寥落。

门上的牌匾还在,却只剩下了一小半,依稀看得见一个「段」字。

这里原是段克阳生前居住之所,后来段克阳病逝,烈枫遣走仆役,南园搬到烈府,这里也就空了下来。烈军出城激战之

前,也知自己并无归来之理。放了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十之六七。

而在门前那几株烧得半焦的垂柳下,端坐一名二十七八年的青年,亦是一身素白,品貌非俗,手中抱一柄琵琶,古雅非

常,正是宋别离。

潘白华驻马雨中,侧耳细听。

潘家父子在京城之中,皆是出了名的风雅人物,音律上的造诣自然非凡。他只觉这一曲清幽中别有一种洒脱之意,倜傥

风流,不拘一格。六朝烟水风致,不过如此。

然而细细听来,又并非全为一味闲适不羁,曲调流转,隐隐竟有清冷肃杀之情,只是十分含蓄,哀而不伤,分毫不损其

中挥洒之趣。

宋别离虽见有人前来,并不理会,自顾弹奏不止。直待一曲完毕,方才立起身来,却又不是冲着潘白华,而是转向段府

门前,深深一拜。

潘白华也不打扰,只等他一拜后起身,方才温文问道:「先生方才雅奏,实在是精彩绝伦。在下虽也对音律略知一二,

但并未听过此曲,敢问可是先生自家所创么?」

宋别离手抱琵琶,微微颔首,道:「我有一个知交好友,和他相识时间虽短,却是一见如故。此人风采挥洒,实是世间

一流人物,我曾答应为他谱写一曲,不想曲谱未完,他竟已过世。故而我在他故居门前弹奏此曲,以谢知音。」

潘白华不由感叹,道:「先生高义,大有昔日古人挂剑遗风。但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宋别离见他衣着虽简,却自有一种清华显贵之气,不同凡俗。于是说了自己姓名。潘白华也暗生敬意,道:「原来是宋

先生,久闻大名,失敬了。」又道:「宋先生琵琶绝技,名动天下。京城中许多人也十分景仰,不知先生可有意去京城

一游?」

他这样一说,宋别离也不免心动,他早知京城之中,颇有几家藏有世间难得一见的古曲珍谱,自己一直心向往之,此时

正是个机会。但转念又一想,若到了京城,定然拘束颇多。不如游历天下,多见识一些人物,方能完成好友托付之事。

他定了主意,便道:「我那知交尚有一心愿未了,我此刻却进不得京。」

潘白华闻得此言,也不强求。又和宋别离谈了几句,一勒缰绳,调头离去。方行了几步,忽又想到一事,回首问道:「

宋先生,您这一首新曲,却叫做什么名字?」

宋别离也未多想,应口答道:「清明雨。」

刹那间,正是暗红尘霎时雪亮,热春光一片冰凉。

纷飞雨丝飘落,如梦幻泡影,落在潘白华的发上,衣上。素白衣带在风中飞舞不定。半晌,他忽然笑了。

「曲如其人,名是其人。宋先生,我早该想到你的那一位知交是谁的。」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曾当百万师。清明,只是清明,只有清明。」

素藕抽条未放莲,晚蚕将茧不成眠。若比相思如乱絮,何异,两心俱被暗丝牵。

暂见欲归还是恨,莫问。有情谁信道无缘。恰似中秋云外月,皎洁。不团圆终不团圆。

--如今,你我已是生死相隔,过去种种事情,你无悔意,我亦无悔。

--是不是?我今生唯一的知已,清明。

尾声 只是当时已惘然

南园来到大理,已有七年。

这里风景秀丽,四季如春,民风淳朴,水果鲜美。女孩子生得细腰长腿,十分美丽大方。

他隐姓埋名,在乡间觅了一处住所,就此住了下来。

开始的三年,他时常被噩梦惊醒,一夜中反复数次。梦里不是见到被大火烧成一片废墟的段府,就是重重包围下生死一

线的烈枫,雪煞梨花枪折成数段,鲜血遍染衣甲。

他做得最多的还有一个梦,一片沧桑的古战场,刀枪寥落,却不见一个生人。他自己孤单走在上面,暮色四合。那片战

场延伸竟似无边无际,他一直走下去,竟是怎样也走不到尽头。

远方的落日毫无生气,天地苍茫,再无人烟。

他自梦中醒来,一头一身的冷汗,窗外月光皎洁,芭蕉叶影摇曳床前,有风轻轻吹过,静谧如常。

这里是大理,平静安宁的大理,终年温暖如春的大理。没有纷争、没有恩怨,过去二十几年中的一切,在这里觅不得分

毫痕迹。

但是他尤其想念的一个人,却从未入他梦中。

南园生得俊朗,性情又好。到大理后,亦有不少女子垂青于他,这里风俗不似中原,女子喜欢一个人便会直接说出口。

南园起初诧异,慢慢地,也就习以为常。

三年后,他娶了当地的一个女子,大理人物秀美,他的妻子容貌更是出众:肤光胜雪,容貌如画,极是爱笑的一个人,

性情颇为开朗。

又过了一年,他的妻子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小孩子生得像母亲,极俊的一张脸,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谁见了都夸这孩子

生得漂亮。

慢慢地,他的噩梦做的越来越少了。有时纵然夜半惊醒,看见身边熟睡的妻儿,心里也会安定下来,不似从前那般刺痛

得要命。

这一日下午,天气炎热,他搬了一张藤椅坐在院中芭蕉树下,妻子回娘家去了,三岁的儿子自在院中玩耍。

风是暖的,树下却是凉阴阴的,南园闭了一会儿眼,慢慢也有了睡意。

就在这半睡半醒之间,他忽然觉得院子对面另一棵木棉树下多了一个人。

此时正是木棉花开之时,花红似火,树下那个人却穿着一身白衣,面容秀丽,虽略有些憔悴,笑起来仍像个少年,点着

手叫他:「南园,南园!」

好熟悉的一个人。

他怔怔的看着那个人,脑海中一片空白,又似一片混乱。

过去这些年对那个人的记忆,在一瞬间忽然全部都涌入了心中。无关紧要的小事、生死相隔的大事,他从来不敢去细想

,只是不思量,自难忘。

他挣扎要站起身来,无论怎样,先把那个人留下来再说。无奈身子像是被什么绑在椅上了,一动也不能动。

那个年轻人依然站在树下,面上的笑容还是当年模样,身形却越来越模糊,终于消失。

南园大力挣扎,手臂啪的一声打在藤椅上,这一打,倒让他睁开了眼睛。

对面木棉树下空空荡荡,那里有什么人影。

--七年来,终有一日,你入我梦中。

三岁的小孩子玩够了,跌跌撞撞地跑回父亲那里,却见他的父亲怔怔望着对面一棵木棉树,神色茫然,见他来了,一把

把他抱到怀中。

「小冰,你三岁了,该学些东西,爹爹教你一句诗,你一定要记住。」

小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爹爹,什么是诗?」

但是他的父亲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继续道:「我念一遍,小冰跟着我念,记不住,爹爹再念一次。」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全书记》

后记

去年~~恩,大概是暑假的时候,和老公还有小语聊,提到想写两个杀手的故事,一个死了,一个活了下去,笑,也就是

这里的清明和南园。

不过真正动笔是在寒假,一来当时手里的为欢米完成,二来朗写长篇还和从前一样,把十八章每一章的内容的都想清楚

了,提纲列完了,这才动笔。花了三个月,汗,也不算短的说~

很喜欢清明这小孩,虽说自家的孩子自家疼,不过把他放在自家的一群小孩里,还素非常喜欢的一只,笑。

人凡活在世上,必然各有各的苦楚,难过也好悲伤也好这种事情是没法比较的。最喜欢清明的一个地方是这小孩素满看

得开的一个人,而且也会享受生活。笑,清明记这些人,米准数他过得最开心,很小的事情他也会感到很有趣。去刺杀

最重要的人的时候,他会有闲心去逛逛香雪海;玉京将破之即,他站在小巷子里听琵琶听得津津有味。

这小孩。

当然清明也是性情中人,笑,他最后的结局,乱世原因是一半,他自己的个性是一半。

但是这个小孩,他是真不后悔的。

至于他对小潘......笑,小潘是他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用紫的话说,是唯一一个可以走近他的人唯一一个可以在一瞬间

抓得住他的一个人。

不过对清明而言,却远远不是他生命中的全部。(某种意义上说,喝花酒泡美人闲逛胡闹可能和小潘一样重要的说,乐

小潘么,这家伙有手段有魄力有心计,虽然少了点儿霸气,不过当狠的时候,他是可以狠得下去的。

然后是南园,恩,偶自己也发现他有点像大艾了,爆笑。

还有青梅竹,笑,这个小孩多说两句,小青梅其实素某狼另一锅文文里的主角,忍不住让他在这里跑出来客串下(众:

那锅文文捏?朗:还米写|)。从某种意义上说,清明记算是小青梅的前传。

若干年后,青梅竹会发生粉大的变化,而与清明的相遇,亦是他变化的一个重要原因。

如果那篇文文能写出来的话,大概也会同时交代一下小潘以后的事情,与某花心小柠檬(小三插个花,小柠檬就是清明

,清朗大人家里似乎都这么叫他......)不同,小潘虽然下手狠,却素粉专一的一锅人。

而清明记的正文,也就到此结束了~~笑,也有朋友中间问过其他人的事情,比如静王以后会如何,又或是石潘之争最后

究竟会怎样。不过,文文既然叫「清明记」,也就是清明一个人的故事,其他人,依然不过只是故事中的过客而已。

番外今生

到公司时差15分钟9点,刷了卡进门。

不错不错,还有时间,正好打开电脑,一脚跳到自家公司坛子上~~~哈哈!

还好周围几个同事还没来,把那张帖子又看了一遍,真是忍不住笑出来。

公司里300多人,女孩子占了一半多,前几天也不知是谁提的,搞了一个「公司最有魅力男子票选大赛」,当然是只有

她们才能参与投票的。今天揭榜。

看着榜首上「清明」两个大大的红字,怎么看怎么得意......等等!下面那个名字是怎么回事?

闹了半天是和别人并列第一。

和我并列的人是潘少,公司的副总,这人真实姓名叫潘白华。不过公司里向来有给人起绰号的习惯,像我们部的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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