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

“那进去做饭吃吧。”

“不了，”文寒作了一个深呼吸，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我懒得出去，也懒得做饭，又不想吃你做的难吃的

东西，你叫两份外卖吧。”

然后他走向屋里。

这话听来有些损人，卫恒扁了扁嘴，然而没坚持住，于是他笑了起来：“好。”

（十五）

后来一天，卫恒到文寒公司等他的时候，在公司门口遇到已到公司见习的下班准备回家的何佳，一身职业装的何佳看

来仍然开朗而美丽，确实是个相当出色的女孩，文寒果然不会看错人。

接着两人便像老朋友般聊了起来，又有意无意地，说到上次见面，即何佳生日那天的事，当然，所谓的有意无意自然

是在何佳的角度看，而卫恒，显然是有意提到。

何佳倒没有什么不快的表现，她只当是卫恒关心她，于是带着些些的遗憾说文寒告诉她他已和别人有约，所以很抱歉

，不能陪她庆祝生日。

说到这里何佳多少有些失落，她说她听文寒说那几句话就知道文寒的意思了，她很高兴文寒是用最平常最无所谓的语

气说那些话，这样自己也可以用最平常最无所谓的方式，放弃该放弃的东西，以留住可以留住的东西，所以现在很开

心，能和文寒师兄自然地相处，这样是最好的了。

卫恒微笑着听着，他无疑是高兴的，除了那个几乎不用说明的原因，当然也是因为何佳的释怀。尽管曾把她当作情敌

，但无论如何，他是不想伤到别人的心的，尤其是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还好，她比自己想象中要洒脱，这样就好

。

只是，那天，何佳生日的那天，文寒是回到家和自己一起吃饭的，那么，文寒对何佳说那些话，只是他婉拒何佳的方

式，还是说，他真的把自己的等待当成一种约定？

卫恒不知自己可否奢望……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轻轻飘过，等至发觉时，已近入冬，天气也渐渐冷了起来。

近几日，公司里的女孩们开始三三两两地说着悄悄话，文寒也不知她们在搞什么鬼，但看她们欢快的神情，应该是令

人高兴的事。

文寒没去理会，人们常说女人的心理总是令人难以捉摸，文寒也懒得在这上面花时间。

等到行政部的姑娘们在公司前台旁边布置了一株漂亮的圣诞树，文寒才知道原来是西方节日将至，难怪这般年轻人会

如此兴奋。青春活力，果然是最令人羡慕的。

圣诞节前一天中午，文寒胃口不佳，于是草草吃了点东西，便留在办公室看文件，而外面的姑娘们早已叽叽喳喳地谈

论着晚上的节目，连文寒都能感觉到那种快活的气氛。

不久之后内向文静的秘书小姐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将一个包装相当精美的礼品盒放在文寒的办公桌上。

“文董，送给你的，圣诞节快乐。”

“谢谢。”文寒微笑着，礼貌致谢，无论如何文寒是开心的，毕竟这算是自己收到的第一份圣诞节礼物，倒不是文寒

收不到，只是很大程度上，以文寒冷冷的性格神情，别的女孩不见得敢送。

秘书小姐接收谢意后，退出办公室。

文寒继续埋头看文件，过了一会儿，他觉得出于礼貌，似乎该看看人家送的礼物，于是他放下文件，拆开包装纸，看

起自己的礼物。

不看则罢，一看文寒就忍不住苦笑起来。

那是一套高质的内衣裤，而且显然地，内裤的裤头被特地翻在外面，只见裤头上用白线不甚整齐地绣着几个英文字母

：Iloveyouforever！

文寒笑着摇了摇头，这个秘书小姐啊……

果然，没过几分钟，秘书小姐就紧紧张张地冲进来，连她最注意的敲门步骤都忘记了。

“文董，”一站定，她就紧张却又小心翼翼地开口，“对不起，刚才那个不是送你的，那是要给我先生的，这个（她

指了指手里提的包装得一模一样的袋子），这个才是要送你的。”

一边说着，她的脸便开始红了起来。

“我知道，我刚刚看过了。”文寒笑道。

这下，秘书小姐的脸更红了，她换过文寒已拆开的礼物，带着一张红扑扑的脸退了出去。

文寒笑了起来，这个秘书小姐啊，工作上是绝对称职而出色的，可惜日常生活中，总有些小迷糊，不过，倒是可爱得

很。

下午工作时间里又接到几个电话。老父老母说要学学年轻人，重拾年青时的回忆，所以决定要出去过二人世界；妹妹

们自然是和老公孩子享受家庭的欢乐；小阳说要呆在家里，和远在国外的易清聊一个晚上的电话；小伊小乐也各有各

的精彩。

他们在挂电话之前都这样说：“阿寒（大哥），平安夜快乐。”

是的，今晚便是平安夜。

……似乎，有些无聊呢。

然而当下午下班回到家门口时，文寒几乎有些不置信地看着站立在自家门口的男人。

当然，这个男人是卫恒，他戴着红色的圣诞帽，穿着一件看起来有些特别的绿色衣服，身上还别着一些类似小礼物般

的小饰品，实在有够……好笑。

文寒皱眉，说你就是穿着这样一身衣服过来的，卫恒说不是我是到了这里后才在车里换的。

然后卫恒微笑着，看着文寒，他解释说本来是想弄棵圣诞树过来的，但圣诞树太大太重，实在不大方便，所以干脆把

自己打扮成圣诞树送给他好了。文寒说你如果在身上再挂些节日灯可能会更像一些。

卫恒说你真的这么认为那不如我现在去买一些，文寒揉了揉额头，说算了吧别丢脸了。

卫恒笑了起来，便跟着文寒一起走进屋里。

特别的日子自然需要特别的消遣，卫恒提议喝酒，他说我们一醉方休看看谁先被扳倒，文寒没点头也没摇头，算是默

许。

文寒平时也会喝些酒，只是喝得不多，不过家里倒是多少会有一些存货的，于是两人搬了好些酒放在沙发前面，然后

坐在地上，靠着沙发，一边喝酒，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不知喝了多少杯，电话铃便响了起来，卫恒当时很想砸了那个电话，当然这话他没有说出，不过文寒接电话时倒是很

开心，他很温柔地和电话里的人说话，浓浓的感情展露无疑，听对话的内容，对方应该是文乐。

最后文寒说了句“不要玩得太疯，免得爸妈担心”才挂了电话。

卫恒若有所思，他说：“你似乎最疼爱小乐，倒是从没见过你这样对小伊说话。”

“不，”文寒摇着头笑了笑，“虽然平时对待他们的方式确实不大相同（这时卫恒插嘴说是很大不同），但不管是弟

弟们还是妹妹们，都是我的宝贝。”

“宝贝……”卫恒重复。

“是的，宝贝，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好像更像他们的父亲，总是一直为他们瞎操心，还好现在他们都长大了，

我也可以省些心了。”

“看着他们现在都这么出色，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当然，”文寒微笑着，思绪似乎有些飘远，“其实一直以来我爸妈都以为几个孩子以后一定是要沿着他们走过的路

走下去的，所以他们拼得很辛苦，他们总想用自己最大的能力，为我们几兄弟姐妹铺好一条最为宽广最为平坦的道路

，实际上他们早已做到，但他们总认为还不够，他们总觉得还可以再给我们带来更多更好的，有时候我会想，这辈子

真的不知该怎么报答他们，我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弟妹们照顾好，让他们可以毫无牵挂地，去做他们想做的事。

而说到事业，现在倒是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小伊选择当医生，这是他的理想与梦想，所以，我会支持他去为自己的

未来奋斗；小阳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显然他并不在意这个，他更愿意一直呆在易清身边，其它的，什么都无所谓，如

果这是他的选择，我不会反对，只要他开心就好；至于小乐，其实小乐才是我们几兄弟姐妹中最聪明最有天分的，而

他最善于掩藏这点，这也正是他聪明的地方，而他对商业看来也有浓厚兴趣，过几年他长大了些成熟了些，便是他出

去打天下的时候了……呵呵，我和小阳都在等着小乐快点长大，到时小阳就可以和易清朝朝暮暮，我也可以提前退休

，安享后半生了。”

“你才多大，就想到安享后半生了，没想到这话是文寒你说出来的。”卫恒笑道。

“奇怪吗？有些人的理想是功成名就，有些人的理想是飞黄腾达，而我想好好睡一觉，只是这样。”

“很累吗？”

“不，其实我喜欢在商场上打拼的生活，那是一种很充实的感觉，只是，吃多了鱼肉鸭肉，也会想吃回清粥萝卜，或

许，就是这种感觉。”

是的，人总是这样，不过，有着自己执着的东西，也有着自己回望或展望的东西，这样，才是最好的吧。

今天是个意外，因为很难得的，文寒竟会说这么多话，卫恒在想，或许是酒的作用，也或许，是因为谈到他的家人，

无论原因为何，文寒会对他说这么多心里的话，已令卫恒很是满足。

如果酒和家人能令文寒倾吐自我的话，那么，卫恒绝对会多找文寒喝酒，同时，多多提到他的家人，这真是个不错的

主意。

两人就这样，说着，喝着。

卫恒发现，每次谈到几个弟妹，文寒都会露出一种幸福而满足的神情，仿佛他的弟妹便是他的整个世界。有着那样的

神情的文寒是特别的，这个时候，他完全卸除了平时公众面前的那种强硬而冷酷的外表，有的，是一种最具真实的自

我，这样的文寒令卫恒心动不已，卫恒实在羡妒那几个孩子，真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在文寒的心目中有那样的地位。

文寒酒量不错，这或许算是一个成功商人的基本体质，但因为午餐吃得少，晚餐又没有吃，空着腹一下子喝了这么多

啤酒，便已开始有些头晕，然而正在兴头上，又不想扫兴，于是继续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平心而论，文寒的酒量要

比卫恒来得好，但基于这个原因，现在看两人的样子，似乎文寒会率先被卫恒扳倒。

而此时，文寒闭着眼睛，不知是在回味酒的香甜还是亲情的浓厚。卫恒看着这样的文寒，只觉得心跳不断加快，喉咙

也有些干涩。他有着一种本能的强烈的冲动，想依上前去亲吻文寒，哪怕只是一下下也好，他就只想，再去品尝一下

文寒的味道，哪怕是满身酒气的文寒。

是吻过文寒一次的，那是上次他让易清扮他的情人，准备让自己知难而退，不料易清却恰恰是自己的朋友，于是他的

计划没有成功。但那时他是不知道的，他还以为那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看着他亲热地拥着易清，而易清也一脸看

戏的神情让他拥着，两人貌合神离，演得精彩。自己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气他总是想办法推托自己，却又笑他找

了一个最不适合的人来当另一个男主角。于是微笑着，袭击性地吻了文寒一下，向他宣告自己的坚持与占有欲。

那一瞬间他脸上的震惊与愤怒实在令自己快意，其中当然包括对他与易清这出戏的报复的快意，但更多的，是因为他

的在意，虽然是愤怒的在意，但毕竟是因自己而起的，这比起漠然总要好得多。虽然当时两人的双唇只是短短一刻的

接触，但那一瞬间的感觉却令卫恒久久回味，无法忘怀。果然，和所爱的人接吻的感觉是最棒的。虽然接吻事件事隔

已久，但卫恒几乎能清楚记得那种令他深深着迷的奇妙感觉。

所以，看着已有些些醉意的文寒就这样坐在自己身旁，卸去所有的装饰，只剩一个实实在在的本尊，卫恒激动而沉迷

，他渴望再次亲吻文寒，他如一个情窦初开的男孩一般，渴望去体验那种醉人的甜蜜，当然，醉意之余他也清楚，这

样做的直接后果可能是被某人饱以一顿老拳。

不过，卫恒一向是个积极的人，他的座右铭之一便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追随着文寒，他很

想赌一赌，赌一赌文寒是否也会在意他，哪怕只是一点点，即使只是一点点，也定能令他甘之如饴，他知道他会吻他

，否则以后一定会后悔。

于是他倾身靠近文寒，文寒仍然闭着眼睛，因此并未觉察卫恒的轻微举动。事实上文寒的酒气实在有些呛人，而人们

常说爱情是盲目的，又说爱情会使人变得愚蠢，但现在看来爱情不单会降低人的视力和智力，还会降低人的嗅觉能力

，因为卫恒只是觉得醉人。终于，卫恒的双唇轻轻贴上文寒的，没错，就是这种感觉，一直没变过，卫恒迷乱地想。

文寒的双唇轻轻颤动了一下，显然对此有些反应。卫恒不免清醒了些，也多少有些紧张，他不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然后他轻轻离开文寒的唇，又轻轻睁开眼睛，带着些些认命的意味，却正好对上文寒刚刚睁开的双眼，卫恒愣了一下

，不敢有所举动，于是，两人就这样持续着原先的姿势，静静对视着。或许因为酒意，文寒的眼神有些晃忽，然而，

这晃忽的眼神却是卫恒从没见过也从没想象过的，这令他痴迷而疯狂。

许久，在卫恒几乎以为已达一个世纪的时间后，文寒没有任何反应地，再次闭上眼睛，看起来似乎有些疲累。卫恒在

推测文寒的想法，他不敢认为这是一个邀请，但至少他认为，文寒并没有拒绝，或许，他是喜欢这种感觉的？或许，

他也愿意再予一试？然而这些想法已不重要。有人说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男人若还能坐怀不乱，那他定不是真正

的男人，这话实在没有多少科学依据，但若仍以此为依据，卫恒自然是真正的男人，所以，他再次倾身吻住文寒，由

浅至深地……

……达到更深的接触……

酒意的渲染，意识的迷乱，激情的结合，火热的喘息，似乎能将一切燃为灰烬……

卫恒从不敢想象更不敢奢望这样的亲近，然而现在他已无法思考这样的问题，因为他已深深沉沦在……对方的身体里

……

（十六）

当卫恒在美梦中醒来时，头有点发晕，他几乎没弄清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然后，定了定神，才发现是在文寒家的沙

发旁，一丝不挂的身上，盖着一条薄毯，他在惊觉自己昨晚所做的事的同时，却发现本应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已经不

见，而周围弥漫的淫乱气息，宣示着不久之前的激情与狂乱。

“阿寒……阿寒……”卫恒叫了两声，有些吵哑却一样好听的嗓音在宽宽的大厅里回荡，然而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整个屋子，除了卫恒，已没别人。

阿寒……

宽阔的海，猛烈的风，总是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畅快感觉，似乎能将所有无形的难解之物吹得飞散。

文寒静静坐在海边的岩石上，就这样让海风迎面吹来，原本绞成一团的思绪，似乎也在海风的冲击下，慢慢散开，头

痛的感觉，似乎也在慢慢减轻，这便是海的好处。

刚刚醒来时，文寒不愿直接面对这一切，身体的感觉不断地在提醒着自己，而身边的男人因为疲惫，仍在沉睡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