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像对付文乐一样，对付文阳最好用苦肉计，也就是装可怜，装诚恳，同时如果顺手再送两份雪糕巧克力什么的效
果也不错，当然，文阳强烈强调不能让大哥知道，要是大哥知道他只用几块雪糕巧克力的价钱就把他卖了，他一定会
找他算账的！文伊是三兄弟中最难对付的，首先，他不稀罕钱，其次，他也不喜欢雪糕巧克力之类的东东，而且，他
还常常对卫恒的讨好不屑一顾，不过，如果哪天他心情好了，倒是会无需代价地送卫恒那么几张的，于是，便集成了
这么一大册。
卫恒一边看着废纸篓里被自己抛弃的相片，一边回想着如何得到相片的种种有趣回忆，以及得到相片时的那种快乐心
情，终于，他没法忍下心来，于是又把相片全数拿起，从书架上抽出一个空的大信封，将相片装进去，然后，用钉书
机将封口钉住，再把这厚厚的一个信封塞到抽屉的最下面。
最后，他关上抽屉。
两天后，卫恒公司来了一位大客户，而且，也是老客户。
卫恒拿着老板交给他的新项目的资料，走进会议室，会议室里，西装革履的客人正微笑着看着走进门的他。
“你好，文董。”
“你好，卫恒。”
卫恒在文寒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打开文件夹，准备开始谈公事。
文寒却阻止了他。
“卫恒，其实，我不是为公事而来的。”
“是吗？真奇怪，我老板可是叫我来谈公事的，看来我进错室了。”
“卫恒……”文寒无力地叫道。
“有什么问题吗，文老板？”卫恒无辜地问。
“……我很抱歉。”犹豫了一下，文寒终于这样开口。
“哦？莫非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抢了我的客户？还是吃了我的回扣？”
“卫恒……”文寒再次无力地叫道。
“文老板有话请说，拐弯抹角并非你的风格。”
“……这个……”文寒欲言又止，头痛万分。
“没关系，我来说吧，这个系列的项目你的公司向来是与另一个熟客合作的，几乎从无例外。双方对此并无合约，有
的只是默认，这次你却交给我们公司，这样很有可能破坏你们多年间的默契，然而你却仍然这样决定并执行，对此，
我代表我们公司对你表示衷心的感谢，并希望合作愉快。所以，现在让我们开始商谈业务吧。”
“那么，如果我说我这样做，只是为自己寻找一个可以来到这里的借口呢？”
“哦？什么样的事情需要这样的借口，让你做出如此这般的牺牲？真是令人好奇。”卫恒这样回应，只是他的语气却
嗅不出好奇的味道。
文寒叹了一口气。
“那天你对我说的话，让我想了很多。”他决定转入正题。
“我对你说过的话很多，请问是哪一天？”有人却并不合作。
不过，明知故问的问题，文寒自然不会回答，他只是继续他的话题。
“一直以来，有些问题我总不敢去想，因为我的心里有我不愿去触及的地方。”
“真意外，原来文寒你的冷酷也有名不符实的时候，真是天大的发现。”
“别再消遣我了，卫恒，”文寒苦苦一笑，“我只想说，以前和你的相处中，其实有过很多很多违心的举动，而它们
，可能给你带来很多的不快。”
卫恒耸肩，表示我很大方，可以原谅。
“或许我确实在逃避着一些事情，而它们导致我无法看清自己的心情。”
卫恒只是静静听着，并没回应。
“可能因此，我错过了一些东西，而它们，应该是我该去珍惜的。”
“哦？是什么东西这么荣幸？”
“你。”
“我不是东西。”
“别跟我玩文字游戏，卫恒，我很抱歉。”
卫恒开口正想说些什么，会议室的门却在此时被人推开，未觉意被惊到的两人齐刷刷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卫恒老板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大对头，再看里面那两人，正一起死死瞪着他，仿佛他欠了他们多少钱一样。
“呃……只是想问问你们谈得如何……啊，你们慢慢谈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该出现的时候还是不要出现的好，免得一不小心成为无主游魂，那就不好了。
于是，卫恒老板拼命压住了那几乎要闹革命的好奇心。
门被关上，室内的两人却陷入了沉默，尴尬，在两人间漫延。
“你刚才要说什么吗？”文寒终于率先打破沉默。
“……不……没有。”卫恒却这样回答。
“既然你不想说话，那么，由我来说吧。”文寒看着卫恒，卫恒避开他的眼光，却没有反对。
“我不是个会说话的人，我是说，对于某些事情。我想说的是，直到你离开之后，我才发现你有多重要，你离开的这
段日子，我的心好像失去了什么方向，根本无法安稳下来。我在回想前些时间的事，我才发现，我是多介意你。你朋
友说你曾喜欢过易，我想，那时我之所以不高兴，其实是因为你喜欢过易这件事，而不仅仅是因为小阳。”
“所以，我希望你能回来，或许我们可以试着相爱看看。”最后，他这样说道。
卫恒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有人敲门。
进来的人还是卫恒的老板，他看着室内的两人，心中惊叹怎么仅仅几分钟，这两人间的气氛怎么就这样……咳咳……
说变就变呢？这么短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多少事啊……等等，这可是工作时间……
当然，这样的想法是不能摆出台面的，于是老板不动声色，跟文寒客气了几句，又交待了卫恒一些事情，便又走出门
去。
门再次被关上，室内的两人也再次陷入了沉默。
文寒这次没先开口，他在等着，等着卫恒的回应。
许久，卫恒又再现出刚才的笑容，文寒竟有些紧张起来。
卫恒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重重呼了一口气，他看着文寒，作出回应。
他说：“很开心你会对我说这些，也很开心你终于开始正视我的存在。之前我追随你的那段时间，现在想来真的很辛
苦，我总是在想你现在在干什么，在想我今天说过的话会不会惹你不开心，如果会的话，又该如何去讨你的欢心，我
的一切，似乎都是围着你转，以至，几乎失去自我；而现在，决定放弃之后，我觉得轻松了不少，也开朗了不少，我
突然觉得原来我还有很多事可以做，还有很多事该去做，而这些，都是我不该错过的。所以突然间我不想再去背负太
多，我想重新找回原来的感觉，那种真正的自我的感觉。所以，对不起。这份策划书完成之后我会传真给你，现在我
得工作了，失陪了。”
文寒看着卫恒，静静听完这番话，由始至终，他的神情皆没太大变化。
最后，他站起身来。
“那，好吧，再见。”他这样对卫恒说道。
然后他们先后离开会议室。
才回办公室坐没多久，老板就拿着几份文件走了过来。
“卫恒，这几个单子你让你副手处理一下。”他吩咐。
“我现在很忙你没看到吗？”卫恒唰的一声站起身子，指着老板的鼻子大声指责，“你总是这样，无论什么事，大的
也好，小的也好，全都扔到我这里来！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垃圾站吗！我是来这里做事拿工资，不是来当你的佣人
！你要找我副手不会自己找吗？！告诉你！我现在很忙！没空理你！哪儿凉快哪儿呆去！”
老板目瞪口呆地接受完下属的思想教育，当他从一头雾水的惊诧中回过神来时，已被赶出了下属的办公室。
老板摸摸脑袋，始终想不明白：我招谁惹谁了我？
何谓找回原来的感觉？首先，该是过回原来的生活吧？
所以，重回酒吧便是卫恒的消遣之一，调酒师几乎开始在吧台前为卫恒预留座位了。
“我来找一个新的情人。”面对调酒师的疑问，卫恒这样回答。
“那么，祝你好运。”调酒师并没意外的神情，他只是微笑着，对卫恒这样说道。
然后，在他有闲的时候，他会和卫恒聊聊，而他没空的时候，卫恒会喝喝酒，偶尔地，会和坐在旁边的大小帅哥调调
情，真是不一样的生活，不一样的感觉。
震耳欲聋的音乐，炫人眼目的彩灯，舞池中激情摇摆的人群，构成一个令人疯狂的夜。
其实卫恒并不怎么喜欢这种如此嘈杂的场合，至少以前，他都会挑选在能听到悠扬钢琴声的夜里到来，也因此，认识
了先后的那两个钢琴师。
而现在，卫恒却挑选在这样疯狂的夜里到来。既然是来找刺激的，那么，当然得相应地，选择这种刺激的时间，说不
定呆会还能找个可爱的男孩共渡一宵，嗯嗯，要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美腿长长的，还有，声音要好好听的，嘿
嘿，想想都令人兴奋。
实际上卫恒从没为自己的梦中情人定下什么具体的影像，他会对着漂亮可爱的少年狂流口水，会对着优雅淡漠的男子
怦然心动，会对着英挺霸气的男人春心荡漾，也会对着成熟稳重的长者欣赏有加。所以卫恒所注重的是感觉，只有当
那个人能够捉住他的全部注意力，让他有与之共渡一生的强烈愿望，他才会真正去认定这个人，而无论他是何种类型
。
那个优雅而淡漠的钢琴师确实曾令卫恒怦然心动，然而曾令他强烈渴望执子之手，与之携老的却是那个英挺而霸气的
成功男人。是的，曾经，而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完全完全地，过去了。
所以，卫恒，何苦如此作茧自缚，释放自己吧，快乐地叫吧，笑吧，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活得开心吗，既然如此，请
把所有所有的不快之事抛诸脑后吧。
是的，人，便是应该这样才对。
这时，旁边的帅哥被人勾走，不多久，另一个人在身边坐下，对着卫恒，极有魅力地微微一笑。
卫恒看了他一眼，心想真是不错啊，这么快就有人搭讪，还是这样的大帅哥，看来我还是很抢手的，人长得帅就是不
一样啊。
刚来的男人向调酒师要了一杯酒，对着卫恒晃了晃酒杯。
“嗨，一个人？”他问。
“一个人。”卫恒应。
“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我手里已经有一杯了。”
“那就再喝一杯。”
“你也是gay吗？”
“我也不知道。”
“呵呵，一般人都是知道自己是gay，才来这里找伴的，你倒相反，是来这里确认自己的倾向的。”
“我自然不是来确认这个的，也没什么好确认的。”
“也是来找伴的？”
“不知算不算。只是觉得，不是我的我不会勉强，是我的，我便不会白白让它跑掉。”文寒笑道。
“你还真自负。”
“这并非缺点。”
“那么？”
“从没真正追过人，现在想试试这个挑战。”
“真正？莫非以前爱过人？”
“爱过。”
“什么人？”
“一个师兄，长得很像你。”
“是吗，后来呢？”
“他和一个很温柔的师姐结婚了。”
“呵呵，真可怜。”
“还不算太糟。”
卫恒笑了笑，喝了一口酒，却没再开口。
于是，文寒继续。
“有人追你吗？”
“我家里的情书已经堆成山了。”
“那么，有没兴趣再加上这么一封呢？”
“只怕这一封不够份量。”
文寒笑：“我还以为，它会是最有份量的。”
卫恒抬头看着文寒，然后他一边笑着，一边轻轻摇了摇头。
“阿寒，或许你该考虑清楚。”
“什么？”
“你真的爱我吗？你确定？或许你只是不习惯而已，一个总是粘着你的人，却突然间消失不见，你因而感觉有些冷清
，有些寂寞，故而以为爱上对方，这并不奇怪。很久以前，我就曾因死党恋爱而失落过好一阵时间，但那并不是爱情
。而你刚才也说，你以前爱过的人长得像我，或许你只是把对他的感觉错放到我的身上而己，所以，算了吧，何苦勉
强？”
文寒也看着卫恒，好久，却没有开口。
于是，卫恒苦苦一笑，转身离开。
文寒并没有跟着追上去，他看着自己手中的酒，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
然后他招手，又向调酒师要一杯酒，调酒师倒了两杯，一杯递给文寒，一杯留给自己。
“你很少来这种地方？”拿起酒杯细品了一口，调酒师对文寒说道。
“你认识我？”文寒意外。
“我有认识你的朋友，比如刚才那个。”调酒师微笑。
“他常来这里吗？”
“有段时间，他因为恋爱而常来这里，又有段时间，他因恋爱而没来这里。”
“你是指易清和我？”文寒笑道。
调酒师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知道的事倒还不少。”
“我是他们的朋友。”
“他还会来这里吗？”
“他有个习惯，失恋的时候会来这里喝酒消愁。”
“他在失恋吗？”
“你在恋爱吗？”
文寒看了看调酒师，调酒师也看了看他，眼里带着笑意。
“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很高兴认识你。”文寒举起酒杯向调酒师致意。
“谢谢。”调酒师也举起酒杯回礼。
“那么，再见，有时间再来喝喝你调的酒。”
“荣幸之至。”
文寒将酒杯里的酒一口喝完，便转身准备离开，才刚转过身去，一个男人已挡在他的前面。
“身材不错。”那男人向文寒贴近，一边暧昧地笑着，一边用手抚摸文寒的手臂，然后，是文寒的腰。
文寒稍稍打量了这个意图明显的男人，面容粗犷俊美，身高与自己相仿，身材相当匀称，贴身的T恤令那漂亮结实的肌
肉展露无疑，真是无可挑剔。
“你也不差。”文寒微微一笑，抬手按着男人的脖子，在他唇上重重吻了一下。
噗……可怜调酒师那一口刚进口的美酒就这样冲口而出……
文寒笑着放开这个显然颇为意外的男人，与他擦身而过，穿过重重人群，离开了酒吧。
（二十）
当卫恒几乎以为一切真的已经结束后，某一天早上出门准备上班时，却意外地，在自家的门口看到悠闲地靠着他自己
的车子的文寒。
“早。”文寒优雅地微笑着，很随意地打了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