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看着弟弟,扯开一抹笑意,似无奈却温柔。"苏洛也要比分啊......不可以抛下他不管。"
心口一缩,Vick开口又想辩,"可是......"那是他咎由自取啊!语一顿,猛然被哥哥伸出的动作吓了一跳,但那只大手只是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们是伙伴啊。"
这群家伙很火爆──苏洛甫一踏进后没多久的想法。
没想到过去简单的旧极限公园会变得如此......"不简单"。看他们互相出手的熟稔度,应该已是在这块场待了有段时间,同时也善于运用这套手法。
随意的目光一扫,角落堆着几双面目全非的直排轮,还有几组明显作废的设备,上面隐约错落斑红,要不是视线敏锐,只觉得那是堆无用就丢的垃圾。
隔了这么久没来,记忆里的设施虽然老旧,却不是破旧。然而在那群人脚下划过的简易型跳跃板等,表面的磨损却非比一般。
目光掠回场中央,一个家伙在叫嚣声中完美落地,正欲向前俯冲,后面蓦然追上来的人跟着跃上,脚上轮子略过卡杆动作,硬生生朝领先的那人后膝切去,那个人猝不及防,眼看终点就在眼前,只能摔腰坠地。
然而出手者的下场也没好到哪去,随后冲出来的,应是对方仅存的最后一位成员,乍然抬起的脚,在那人跃下时以同样手法猛力回以一踹,轮子轨道瞬间失速,带着人极速冲滑出去。
"碰!"好沉的一声,那人额头直接撞上板角,还未来得及喊痛,嘴一抽昏了过去。另一个苟延残喘的家伙在施予所剩不多的力气后,颓然脱力倒下。
看来这场算是玩完了,两败俱伤之外,谁也没捞到好处。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场内却还持续占满人群,前一组人马刚走,后一组人马上进场。
场中央立即走进一个矮小的家伙,手里的白布条挥来挥去,似乎在讲解规则,然而苏洛怀疑这里真的有规则吗?
移动式的设备被重新更换了轨道,重围成一种诡异的排设,两方人马脸狠厉,各自绑上黄、绿两种颜色布条后就定位,围观的人群不知为何,尖声呐喊远比上一场更为激动。
这应该是私人性的聚集活动......苏洛暗忖,目光一转,准确相中场外一处最显眼的看台,上头有站有坐,外表皮衣皮裤,装扮叛逆另类,面目轻蔑,一看即非善类。
这里应该就是他们主持,外围还有赌注下押,而这些人拼命的原因,应该就跟钱脱不了关系。下一秒,白布挥过,应是起点的跳台同时跃出两道身影,两人皆打赤膊,身上也无任何防具;同时,一旁看似等待的队友们却也冲了出来。
苏洛错愕,终于明白场外的人群为何更加兴奋跃然。不同于上一场的纯手脚比斗,这一轮的两队人马手中各持有铁棒、铁棍等武器!
果然,毫无规则可言,乍看下无异的比赛,其实根本就是街头极限暴力!
光天化日之下,人迹杳然的地方竟有如此集会,简直就是变相干架。
为了直达终点,两方人马明暗都来,手里挥出的棒子与铁条既俐落又不手软,背后随时落下一手更是丝毫不客气。
场上已有几个人被撂倒,地上红迹斑斑,空气中甚至闻得到血腥味。
看台上的那群人却依旧一副无谓的样子,只是漠然的看着这一切,脸上的笑意充满讥诮。这样残忍事关人寰的画面,对他们来说只是金钱收入的一角,根本无关紧要。
双方各自剩余两人,拿黄布的家伙弯腰跃过低阶卡台,绿布的人早已等候,看似想抄夹他。双方对峙了会,蓦地,背后黄布队友奔来,转瞬间,快速扬高的腿朝对方腹部一落重击,那人腾跃飞起,空气里霎时溅飞血滴。
苏洛眉峰一拧,看不下去了,转头正想走人,一道被踢飞的身影伴随惨嚎摔落至脚边──较近些的人全一致性的闪得老远,无人驻留或备感同情,脸上全是看不起弱者的嫌恶,更别提有人伸手借力搀扶。
"喂!站起来再继续啊!老子可是押你们赢啊!"
"站起来!冲过去啊!"
有人在叫嚣,就在全场鼓噪越发响彻之际,气氛忽地一片静默。与目光焦点同位置的少年伸出手,毫不犹豫的拉扶起那个人。
场中央的活动也停了。那人被扶起后脸上明显错愕,手捂着肚子,神色变得相当怪异。凝滞的气氛里,所有人看着少年,未敢作声。
"啪"、"啪"──静默里,蓦地响起一阵清亮的鼓掌声,苏洛抬眸看去,一个高大的男子朝他缓缓走来。
"很带种,小鬼。"
东方人,因为剃平的短发而显得粗犷,苏洛注意到,他眼下有道约略三公分狭长的伤疤,然而与那群皮衣皮裤家伙们不同,他身上简单的白色衬衫让他的气质斯文许多。
苏洛不作声,上挑看着对方的眼眸始终如昔般无所然。
这家伙,应该不简单。光是从所有人满脸惊恐的让路行为就可以看出,眼里那抹丝毫未隐藏起来的蛮戾,远比那群皮衣裤的家伙们还要更为浓厚。
"你的夸奖我收下了。"挑眉说罢,苏洛转身欲走,刚才在手里满身血红的家伙却异常有力地反手拉住他。
"既然都来了,何不下场玩一玩?"平头男子盯着苏洛,勾笑开口道。
"不了,我......"腕上的力道竟然沉得挣不开!一点也不想身受重伤。苏洛微讶的看着对方,无法忽略那诡异近乎执拗的眼神,以及肚皮上那不断涌出血液的伤口。
"看来,小美人是第一次光临此地啊......"
那道声音戏谑似的不肯罢休,周围蓦地又是一阵鼓噪涌来,还有人吹哨吆喝着,苏洛蹙起眉头,眼神微微警戒了起来。
"小鬼,来了就要守规矩。不知者无罪那套不适用在这里,既然你敢伸手碰人,那就应该有勇气下来玩一场。"
"什么意思?"沉默了会,苏洛才开口问道。
"敢"伸手碰人?不就是伸手扶他一把而已啊,有什么好敢不敢的?
男子手一挥,一双崭新的直排轮被丢至苏洛面前。
"穿上它。"转身前,男子眼眸轻轻掠过少年,嘴角上勾起的笑意渐渐淡去。
"否则你走不出去。"
"展?"看着倏然转向的背影,JK一愣,赶忙跟了上去。
早先从赛场出来两人分头找寻,途径就快绕回赛场,几乎听得到赛场正在比分的实况与敲板声了。而场外的街道就那么几条,然而要在众多来回的人群之间找一个身影,耗上的时间远比想像中长。"这方向不是......"离开了闹区,脚步渐渐往小路上一条不起眼的位置而去,认出了方向,JK不禁微讶,而走在前方的人却毫不迟疑。
一个信步,大个跨前适时挡住了路。瞬时望过来的目光清冷,JK心上登时一凛,仍是道:"苏洛应该不会知道‘那个'地方,为避免麻烦,我们还是别过......"
尾音未落,已越过他的身影依然往前走去。
乍似无异的背影,所蕴含的淡然自若,然而脚程却逐渐缩短......离开赛场至少已过了段不算短的时间,却仍然没有找到人;不光是这样,再加上比赛无声的催促,人心难免也急了起来。
叹了口气,想到看似平静自然,实则腥风血雨的地方......JK搔搔头,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碰!"碰撞带起的沉响,原要抄夹的两人在目标脚一蹬轻巧后移位置的瞬间,与对面同时以极速冲来的伙伴迎面撞得正着──"镪!"手中的铁棍与铁条反作用力脱手,甩了出去。
一双轮鞋缓缓滑近,踢开了两把凶器,背光中,少年无奈俯视躺在地上的两人,正面冲撞让他们头晕目眩,已无暇再起身攻击。
轮鞋声再起,已渐靠近的声音不容少年在原地滞留,脚不迟疑,轮鞋再次加速带出自己,继续前进路线。
没有队友支援,单一的瘦削身影跃冲出中层跃台,带起的高度不够远,落地瞬间,敏锐的目光瞥到地上反射出一道浅光,少年一惊,着陆后跪地,上身迅速向后折腰,余留的速度带人就地穿滑过拉起的透明细线。
四周瞬时响起一片哗然,少年轻巧的技巧与柔软的肢体已连连破解好几关的阻挠,更别说身上毫无装备与武器,宛若变戏法似的灵巧,比起那些手拿武器扯后腿的家伙们精采许多。
俐落地直起身子止住滑行,回首看着原想用计绊住他的对手们,脸上懊悔的神情实在可笑,苏洛咧嘴,转而调皮又劣质的朝看台处做了个鬼脸。
"哼,想拦我!"终点处已经不远,单打独斗的少年看了眼时间,焦躁渐起。比分......应该已进行许久,因为没有赶上抽签,他的顺位应该被排至最后。
如果赶不上......咬牙,苏洛抹开额上的汗,轮子一蹬以极快的速度攀行而去。
只要到了终点,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赌盘竟然爆出大冷门。"无意间竟挖到这么一块宝啊,King。"看台上,一名扎着小马辫的男子握着可乐啜饮,对着身旁闲暇跷着二郎腿的人说道。
"嗯......"托着额,名唤King的平头男子轻应了声,视线未曾稍离场上实况。不让分配队友,也不屑挑选武器,忆起少年面容无惧,抬起下巴说着"我才不需要"时的倨傲神情,男子嘴角略略有抹笑。
"游戏"一场约略十几分钟不等,通常六人一组,一旦人多,互相较量起来的场面虽刺激却惨烈,不干净的手脚干涉参杂,夺冠便会加诸更多残虐杂念,无须多久,便是双双落败出场。
而这少年单枪匹马,未攻只防,灵活的身手不容小觑,突破速度更是令人叹为观止。因为没有妄想动手回以手段,勇往直前便无杂念,这样纯净无欲的心......的确是块宝。
挑起眉,平头男子眼下的疤痕为眸里的意味加添增了一抹邪魅。
与外头所见而想的平静公园不同,"那里"暗藏的浓厚血腥味,一如往昔般在接近时扩散出来。执着在残忍与现实之间的味道。
人声的叫嚣呐喊无止息地传了过来,甫一走近,吆喝声更是大到让人频频皱眉,可见目前战况激烈非常。
已经不是首次闯见这种嚣张场面,然而再次靠近,那就要令人窒息也无法舒缓的血腥味,会不停引诱着人心对血欲的原始渴望。
JK不住看了眼身旁的人,半点不多的无波,脚步依旧踏得沉稳。暗笑了声,自己穷紧张个劲,什么都倒了,这男人脸色应该还是未变。
两人走近,眼前被众多观众给阻隔开来,身旁的脚步突然停下来,JK奇怪的顺着展靖尧凝滞起的视线望过去──"那不是?!"JK微讶。那不是苏洛的......
肩膀被拍了一记却没有反应,这次加重些力道一按,那人终于缓缓转头过来,木讷的表情无神,面颊上的红色斑迹已近干涸,有股浓郁的腥腻从腹上的刀口传来。
伤成这样还未包扎,眼神涣散,是嗑药了吧?JK皱了皱眉,口气颇不善,加上对此地固有的印象,大手一使,截过那人无力托拿的板子,直接开门见山问道:"这块板子的主人在哪?"
注六:PARK,公园赛。在一定大小范围的场地内,设有跳跃台或设有其他各式各项形状的设备让选手来做表演比赛的场地看个人能力。
第八章
那人机械式的往场内一指,场外倏地掀起一阵尖叫呐喊。
光着上身的少年,以轻巧的身形加上极快的速度甩掉身后追赶的对手,阳光中破空翻跃出来,沾着透明汗水的肌理瞬时被照耀出慑人的润白色泽。
众所惊艳的目光中,象征代表的黑红发色交错,无虞落地的少年回头得意一笑,蓦地回首,侧移有惊无险闪过一记正面铁棍。
不断击来的铁棍快而激烈,苏洛反向后退不停,猛地,眼角瞥到一记银光乍现,轮子连忙滑出攻击范围。
"你!"苏洛微讶。轮子里竟藏着刀片?!
闪神间,又是一记抬腿扫来,少年不及拉开距离,柔韧的腰朝后九十度弯折,双手撑地拱住身形,千钧一发之际避开,额前发丝几分霎时削落!
眼看只能防守,少年的情势依旧触目惊心,四座的喧嚣由呐喊转变成凝滞观看。
那人攻势未了,起身瞬间,拉高的轮刀直转而下,苏洛只能一脚后踏缓势住平衡,眼看那记脚力就要重击落下──情势骤然翻转,那人尚未落脚即被踹开,身形一下子不稳跌坐在地上,还未看清情势,脆弱的小胫骨已被股巨力猛地踩住,那人惨叫的打滚起来。
画面转变太快,全场须臾没了喧哗,静得只有呼吸声。
看似无巧劲,却让地上的人虚软无法挣扎起身,看着他脸上吃痛的表情,苏洛惊愕地抬起脸,对上背光中俯视他的男人。
"展靖尧?!"
那双向来淡定漠然的目光此刻冷冽非常,毫不保留的绝低温度全由面无表情的脸庞透了出来。
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衣服呢?"
苏洛兀自呆愣,一时会意不过来,"啊?"
"......我问你衣服呢?"
极轻不易觉的冷敛语气重了些,苏洛敏感的察觉到,一怔,脱口道:"我怎么知道啊!他们说上场不能穿衣服,我......"
眼前突然一黑,有东西被迎头抛来,鼻间霎时沁满熟悉的味道,一阵心悸,苏洛伸手扯下,竟是件白色T恤。
抬头欲搞清楚,他手倏地被一拽拉起,转瞬已连人带身站在男人身后。
"穿上!"
语气又多了些凌厉,苏洛不明所以,"怎么了?"手腕上传来一阵麻感,微疼,心里莫名的慌了下,依言套上衣服,宽大的布料套在身上显得更为瘦削。
"好久不见,这不正是展家二公子嘛?"
慵懒的嗓音,苏洛下意识皱了皱鼻尖,探头一看,果然是那个刀疤男,手里还拿着他的上衣甩着!
他认识展靖尧?
King看了眼被踩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手下,无趣的扬扬嘴,眸光闪烁不清,"怎么,难得展二少今日有空亲临这儿?"
"喂,衣服还我啦!"
苏洛忍不住出声就想走出去,一旁JK连忙拉住他,做了个噤声动作。
苏洛虽觉奇怪,却也不再开口。接过宝贝,上头竟沾了块血迹,就要拉起衣摆擦拭,动作一顿,才想到这不是自己的衣服......抬眸看了眼挡在身前赤膊的背影,竟高大得让他无法一眼正视。
"衣服?"挑眉瞟了眼被完整无误挡在身后的少年,King满脸不可思议的扬声复述,周围顿时响起一片爆笑声。
"小美人你没搞错吧?终点似乎不在这呐。"
"喂,这位刀疤大哥!你别再用那几个字喊我啊!听了很讨厌!"苏洛不高兴的蹙起眉,下意识厌恶起那种称谓。直接的字汇喊出唤着谁,周围瞬时一片抽气声,看台那边旋即跃下几个家伙大步走来,脸色不大好看。
"哦......那么小美人该怎么称呼?"King一副悠然自得,看着少年的目光灼灼,手一挥,那几个人不再靠近。"总该有个名字,报来我听听?"
"我......"
"他不会过去终点。"
冷冽嗓音突然出声,伴随一声不及脱口的惨嚎,原还被踩着无法动弹的家伙,不知何时竟像抛物线般被踹滑出场,"碰!"背部硬生生撞上转角,立刻痛得脸色煞白无法痛弹。
全场一片死寂,King脸色微微丕变,复又恢复淡笑,眼里的阴恻有增无减,"我怎么不知道这事也归展二少管了?"
那人是什么时候被......动作竟快得让人无法预料。苏洛怔忡了会,回神嚷道:"不过去终点我怎么拿回衣服啊?!"
说好抵达终点才拿回衣服,现在没到终点不说,这男人又突然冒出来......那衣服怎么办?难不成要一直穿着他的衣服吗?那他穿什么?!
"别扯上他。"看也不看苏洛,展靖尧面色不改,冷硬强调:"他不属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