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零距离(出书版)上————涂鸦
涂鸦  发于:2009年0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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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无所谓他的反应,这时身体终于不再畏冷,比起一堆厚重衣物所带来的温度还要暖和得多,舒服的后仰躺进沙发里,苏洛得意的笑了开来。
"反正我就当你是默认啰!"
过午的阳光打进落地窗,正好落到靠外的一张单人床上。驼色床单微微隆起,却只露出底下一撮头发,在薄黄里闪烁又黑又红的光泽。
紧裹在棉被里蜷伏的身体动了动,终于慢慢浮现出一颗完整的头颅和脸庞,浏海下犹紧闭着眼,挣扎了会,长睫轻轻一颤才睁开。薄金的阳光波波不息地打进来,微微驱走些寒意。苏洛揉了揉一上山就堵塞的鼻翼,四周少了股清药味......茫然了下,才裹着被单坐了起来,随手搔了搔软发。
"怎么回来的啊......"有些迟顿的思考了下,无奈睡着就像彻底昏死一样,就算被搬动也不会有多大反应,更别说是印象。于是想不到就不想了,他盯着窗外的雪景发了下呆,才慢吞吞的不肯放下被单,裹着一起进了浴室。
擦了药,苏洛再次全副武装才走出了房间。膝盖因按时上药好了很多,步履不再显得缓慢而迟钝,虽还无法过于跑跳,但已可跟上正常步速。
少了夜晚视线的阻碍,白天的雪场放眼望去清晰许多,人潮竟也不少。熟悉的面孔一个都没看到,更别说大家的脸全被护目镜遮了一大半。
苏洛无聊的站在门口一会,不知为什么今天特别慵懒,一点劲也提不起来,待了会,才往民宿不远处的练习场走去。
"咦?"正在拆鞋套的人正好起身,见苏洛走向练习场,脑海主动忆起昨夜的事,脸上无不惊讶。
终于看见一个认识的,还是因为对方把护目镜与帽子全摘了的关系。举起手,苏洛意兴阑珊的打了声招呼。"嗨。"
看了眼时间,Neil笑了:"睡到现在?早啊。"
苏洛摆摆手,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不累却仍是睡了这么久。随意望了望周围,见工作人员全在,有的还刚从缆车下来。
"怎么,今天不用划赛道吗?"
"早上就划好前部分了,中午的温度不适合......"一顿,Neil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现在是大伙休息时间。"也就是悠闲的滑雪时间。一早就划好了?那么那个人很早就起床啰......苏洛丝毫未觉对方的尴尬反应是为了什么,点了点头,今儿个没劲,连带着昨晚想学的欲望也没了。
"那你呢?今天有什么活动吗?"
"活动?"挑起眉,苏洛愣了下,"这里除了滑雪还有活动吗?"
"是没有......不过吧里有机子可以玩......"
"游戏机啊......"喃道,平常无聊可以消磨时间,无奈这刻还是提不起劲,苏洛挥了挥手,便说:"你们玩吧,我想回去了......"
碍于昨晚的警告,Neil又不忍见他无聊又不能玩雪,只好追上去。"走吧,去坐缆车,我带你上山去看看。"
缆车一路攀附着山峰而去,坐在旁边的人眯起眼睛,吸食阳光般慵懒,Neil乍见笑了出声。少年一副享受的样子,喉头就差没跟猫咪一样舒服的溢出咕噜声。
"你很喜欢阳光?"
闻言,那双上扬的眼角略瞥了他一眼,短应了声:"嗯,很喜欢。"
仰着脸的少年因为薄阳的直射而显得脸庞更为透皙,帽沿下散开的黑发隐约透露出一股红艳,对比的颜色,却奇异衬托出五官的端丽与俊秀。
似乎可以沉静,也可以跃动;而那抹光采,耀眼的......令人睁不开。困难的转动视线,棕发的男子也不懂自己心脏的强烈跃动,只是搔了搔脸颊,轻声说:"你比阳光,还亮眼......"
"嗯?"闻声的人回过头来。
"没、没什么......"
一会,缆车才到了山腰,距离山顶还有段不算短的距离,Neil中途便拉着他下车。
眼前一大片拓展开来的宽长陡坡,应是从山顶处蜿蜒而下,苏洛终于有神的眼里,兴味锐增而生。"这里......是Terrain
Park︵注九︶?"
Neil 颇意外,"你也知道Terrain Park?"
"嗯,以前跟我哥上山,见他玩过几次。"舍去护目镜,苏洛目光游移在所有俯冲而过的人身上。
"你哥?"
"嗯......"正要回答,一声宏亮的叫唤远远便传了过来。
"苏洛!"
挑起眉,苏洛瞪着来人:"臭小P!为什么没叫我起床啊!"说着,拳头抡起就飞了过去。
嘻笑的接招,Play不敢大意,忙解释:"拜托呀女王,您可是早上才被送回来,看你睡得这么熟,展说别叫醒让你继续睡呀。"
"唔......"原来是那家伙带他回房的......苏洛脸蓦地一黑,该不会又是用拎布袋似的将他扛回房间吧?依那家伙早先的作风,的确不无可能!
"怎么了?"Neil见他脸色不对,问道。
"没......"
"啊,对了!展也在这哦,应该等......"
Play话未落完,周围突然地响起一阵惊呼赞叹,全场目光焦点适时被一抹腾跃进空中的黑色身影上。刺眼的阳光下,苏洛抬头的视线微微眯起,缩减的范围内,依旧挡不住那人俯冲翻身划过半空,跃进瞳孔时的顷刻画面。
三百六十度回旋翻转的纯黑色身形宛若一幅画,就此倒刻在一大片湛蓝晴空之中,浑然天成的优美姿态自得而敏捷,丝毫不多余。每一次,总在他眼底无限停留。
注八:Goofy,站板上,右脚在前做重心支柱。Regular,站板上,左脚在前当重心支柱。Goofy change
Regular:因为右脚受伤︵板手通常以惯性那脚做前位重力支撑︶,所以换成左脚在前。
注九:Terrain
Park,领域。跟极限室内场的PARK 一样,利用天然地形与地势做特技的地方。俯冲滑下时的斜坡地通常有两种玩法,一种是北欧式滑雪,另一种就是自由式。
第十章
短短几秒内的事,那样美丽而精致的一幕却长长拉住众人的目光。
姿态变换间,落地快而迅速,未有顿挫,板子顺势下滑时大弧度弯转而行,雪板捷俐地刮起身后一迹白色烟花,身体重心猛然转换,"刷"的一声,滑行轨道瞬间戛止在终点上。
周围爆出了一片欢呼,而那人仿佛未觉,仅是毫不恋栈而冷漠的摘掉护目镜与手套,弯身拆掉鞋套便转身离开。苏洛目光紧跟着那道背影,一点也不稍息,瞳孔里的追逐容不下别的景物,甚至是在场的哪一个谁。为什么还是感觉不对。
而在与那双眼眸无意对视的短短一秒间,他蹙起的眉眼缓缓展开,终于明白。
为什么起初乍见时的惊喜让人赏心悦目而不可自拔,却隐约觉得怪异而仍无法释然,现在,苏洛恍然大悟。这就是所谓......天才的傲慢吗?
天才,的确拥有骄傲的本钱。像这样的人,他也认识一个;模糊忆起远在另一端那个有着一双绿眸的家伙,虽然不赞同,苏洛却免不了潜意识对他的赏识。同样剽悍的像要将败将给践踏在脚下的傲然,不同的是,那家伙在感到愉悦的同时,从来也不吝于展露出鄙夷对方的不屑笑容。
而这个男人,那张仿佛绝无仅有般深刻线条的冷漠脸庞上,在得到周遭的最高认同时,却连一丝丝"表达"都没有,那只是张薄薄的面皮带着一个人的灵魂罢了。
这个男人,对一切淡漠得似乎没有了情感。
......真的是如此吗?
苏洛暗嗤了声,走了过去,不顾身后Neil惊愕的叫唤。
"少骗人了。"
闻声,缓缓回头的人微微拧起眉,视线瞥向他的右膝,"你在这做什么?"
"你管得着吗?!"挑衅似的回话,不意外对方无波无绪,苏洛掀起眉眼,硬生生压下顷刻左腿涨痛的感觉。彻底转过身,展靖尧面色淡然,却出口强硬:"看来你还是想学?"
"不行吗?"苏洛又说:"想学还要经过你同意?"
展靖尧微眯起眼,冷敛的目光看着他,"脚没废就不甘心?"与四周温度无异的声音。"还是不玩上一把就不甘愿?"
气一下子腾了上来,苏洛口不择言的吼道:"关你屁事啊!你到底什么心态?因为我是苏澄的弟弟吗?还是我跟他相似的脸?!"
看着他沉默了会,展靖尧最后一眸冷厉扫去,戴上了护目镜转身。
"扯到他做什么。"
两人交谈使用的是中文,有几个伙伴都看见两人的争吵,听不懂内容,也没有一个敢靠近。正滑下来的Vick听见两人的对话,脸上无不诡异的看了苏洛一眼。
还是JK跳出来,小心翼翼地拉着人,"苏洛,你怎么了?"
甩开JK,苏洛朝那背影喊道:"你,当时喊了我哥哥的名字!"
背影微微一顿,侧首,在看不清楚护目镜下的神情,只能听见那两片薄利的唇瓣说出如何单调没有起伏,却显得冷酷的声音:"所以?"
"什么?!"不敢置信的复述,少年气极的吸了口气,骤然失控的将手中的护目镜朝那道渐行远的背影丢去。
向来势在必得的骄傲双眸里,探究着他,却始终依稀捕捉不着。
"混蛋王八蛋──展靖尧!我看你连我叫什么都不记得吧?!"
回应他的,只有那人依旧冷酷的背影。
第一次见向来开朗的少年如此失控,众人当真全呆愣在原地惊愕不已。
看了眼气愤调头离去的身影,疼痛的脚步显得有些凌乱,Vick戴上护目镜,低语喃骂了声:"笨蛋。"
"笨蛋!笨蛋!笨蛋!我是笨蛋──"
吧内偶然一角,发泄的怒吼随着钱币"匡啦"一声被投入时第N次响彻。
整个人缩在厚重衣物内,连帽子也没脱的身影就像只生气而弓背张爪的猫咪,贴坐在同张椅子上过了好几个小时,却不见他有想起身的意思。
粗鲁的按下操纵钮,苏洛咬牙切齿瞪着萤幕内被自己摔打的角色,宛若就是那个让他气到想咬死他的家伙。
一个人闷在酒吧里,时间已然过去多久他没有详算,因为吵闹的周围可以渐渐使他情绪缓和,便怎么也不愿意选择任何一个可能安静无声的地方。
那样的静默,只会让他的心情更加恶劣,只会让他想起自己内心丑陋的嫉妒心态。不知道气的到底是他,还是他自己......
终于跨出酒吧时,天色早已浓黑到看不见月色,吧里人迹杳然,有的更是在昏醉中离开,他应是最为清醒走出酒吧里的一个。
回到民宿,就连大厅也没见人影,冷冷清清。一步步跨上楼层,终于辛苦到了房间门口时,才错愕自己──忘记带钥匙。这么晚了,Play早睡死了吧......想着,伸手试探性轻轻一敲,一下、两下......终于还是作罢,挨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
蜷缩在一起,苏洛盯着眼前曲起的膝盖,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无意间的急躁迫使他揭穿可能存在,或是未来可能还会继续存在的事实。
那个人可能仅有的,仅存的,就此唯一的薄弱情感表现......
魆黑夜色中,衬着清寒雪色,屋外走进一道身影,似乎待在外头已久,肩头积了层浅浅雪花。脚步缓缓踏往楼层,在与自身所属不同楼层顿住。
沉稳而序的步伐继续朝廊走去,止在尽头一道蜷缩席地而眠的身影前。
即使还是没褪去外衣,但长时间待在没有空调的走廊外,紧缩着自己保暖的躯体隐约可见颤抖。黑眸定定的注视着沉睡的面容,长睫下红润的颊色与孩子气微启的薄绯唇瓣,反之平常的祥和。
良久,沉荡的空间里,似乎隐约传一声轻息暗叹......轻浅的,谁都无法捉牢。那是向来谁也看不穿的冷漠背后......偶尔在暗处细微缀点的烈氲。
屈身,他将人打横牢牢拦抱进怀里,稳健的力道与步伐缓缓拾阶而去,未曾惊扰。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里没有预料中刺目唤人的烈阳,窗外过午的金黄正垂落至半,光线显得淡薄而昏暗些。
迷蒙眨眼过后,发现原来这不是自己房间时,苏洛又是一阵茫然。
一会,意识终于认出这房里的空间。双人大床单人用,清新沁凉药膏味,不远处还有张看起来就想窝上的沙发椅,上头还有前一晚自己身上盖得暖和不已的毛毯,正一丝不苟的折置好在那里。空气里仿佛还有他走动过的气息。
又呆坐了会,习惯性吸了吸鼻翼,搔搔头就要包着棉被下床,顿感有些头重脚轻,茫了下,复又坐回床沿。
"睡太久了......"都下午了。
懒懒地从四楼步步缓下,苏洛直接绕至大厅欲跟柜台拿房间钥匙,却意外在休息区看到一个此时刻不应在此的家伙对着他微笑。
"早啊。"
挑起眉,苏洛疑惑地问:"不用上工啊?"中午不用划地,下午总该要吧?
走至他面前,Neil像要确定似的盯着他的右脚看,"才三点多,还有点时间......"一顿,笑道:"我在等你。"
"嗯?"
指了指屋外的雪板,Neil看来很兴奋。"走吧,我教你滑雪!"
练习场上没什么人,两人选了块空地便就地教学起来。Neil常年玩雪,又任好几年雪地极限划场助理,因此对地形还有技巧等经验丰富。
"这里重心下压就可以转弯了......"
丝毫无须按部就班,天生的运动细胞加上本身玩极限的底子,苏洛几个基本的动作很快就上手,加上以前曾跟哥哥学点皮毛,只须稍稍提点些技巧重点,再多练习会,便可操弄熟练。
脚伤已无大碍,因只在原地练习基本,少年舍就护目镜等繁琐用具,脸上因为玩得不亦乐乎而嫣红一片,裹在厚衣内的身子也微微热了起来。
"擦擦汗吧。"
一张面纸递来,苏洛抬头,是个温和的笑靥。"谢啦。"接过面纸擦往热度满溢的颈间,苏洛也回以笑容。
"对了,"Neil视线游移了圈,才问道:"昨天在Terrain Park......你跟展先生怎么了,吵架?"
"吵架?"问自己似的,苏洛复述了这两个字,复又抬头,笑得有趣,"吵架应该是两个人的事吧?就我一个人吼而已,也算不上吵架啦。更何况......"
与那个冷冰冰的家伙根本吵不起来,顶多是他个人唱唱独角戏,然后自己气个半死,他却还是一副没表情,而他被多冷瞪个几眼就该偷笑着打退堂鼓了。
然而每思及此,便会不由自主想着那人是否也会有失控的一天......
"嗯?"
"没什么。"回神,苏洛转问:"我才要问你呢。怎么今天突然又......那家伙没说什么吗?"
"就是展先生允许的呀。"Neil笑道。
"欸?"苏洛顿时惊讶不已,"展靖尧说的?"
"是啊。"Neil微微一笑,弯身抓起一把雪,在掌心间一把掐按,白花落地不只是细碎,有些是呈块状。
"你看,今天的雪质比前几天都要来得硬些。"见他一脸不解,又继续说:"因为前几天温度比较高,雪质过于松软,对于初学者可也不可,但对你可能就辛苦些,你脚上的伤是绝对禁不起雪板触地时的那股抓地力的。"
"原来是因为这样......"想起那人质问他好玩时的神情......苏洛垂下视线,盯着地上一片白花花沉默了会,抬起头,又问:"那今天?"
"今天晚上温度可能会骤降,所以早上开始雪质就偏硬。这样雪板的支撑力不会因为身体本身的重量而带来负荷,相对的你会比较轻松......"
"所以......"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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