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逢敌手——芝兰真由
芝兰真由  发于:2011年0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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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他就会起连锁反应,勾起他跟透那一夜痛心疾首的记忆。经过了那样的羞辱,他哪有脸再回过头向真树示爱?为

了得到真树的芳心。他一直努力扮演好男人的角色,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滑稽透了。
望着垂头不语、直盯着桌面的笃史,真树僵硬地问:
“阿笃,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躲我?昨天跟今天,阿姨都跟我说你自己一个人跑来学校了。”
耿直的真树开门见山地逼问。笃史一直很欣赏他的直率,因为那时他所欠缺的。可是,现在这个优点对他来说却无异

于拷问。
“……对不起。”
听到笃史道歉,真树愤怒地说:
“你干嘛道歉?”
“……对不起。”
“……阿笃……”
笃史翻来覆去还是同一句。真树露出悲伤的表情,低着头喃喃地说:
“……前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这么问?”
“那时侯……他还没来之前,你都还好好的啊……”
或许是顾虑到清水好奇的眼光,真树不敢把透的名字说出来。
笃史陷入了沉默。
现实果然是严苛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笃史变成这样,但真树似乎隐隐约约察觉到他跟透之间发生了什么。
笃史更加心虚了。
“各位同学,上课钟响了,赶快坐好。”
第一堂的语法老师及时进来,让笃史松了一大口气。真树咬了咬下唇,回到自己的座位。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啦。”
清水根本不相信笃史的回答,留下暧昧的一笑后,急忙跑回自己的座位。目送他离开的笃史打开书包,正打算拿出语

法课的教科书时手上突然一顿。
——保健卡。
今天早上跟雏子要来的保健卡正摆在书包里。今天又得拿着它去数学准备室吗?然后又像昨天一样,懵懵懂懂地任由

对方偷走他的吻?
“……”
深深叹了一口气,忿忿地将书包挂在课桌旁边的笃史望了望真树纤细的背影。
午休开始的钟声刚响完,一则广播钻进了正沉思着如何躲开真树的笃史耳里。
二年C班的菅野笃史同学,请立刻到教务处报道。再重复一次,二年C班的……
“怎么回事?”
拿着皮夹正打算上福利社的清水皱着眉头。
“菅野,你该不会闯了什么祸吧?”
“……我也不知道。”
笃史表面上装作不解的模样,内心却焦急如焚。前天斗殴的事透应该不至于去告状,但谁也不能担保当时没有其他的

目击者在场。他背脊一阵发凉。
匆匆走出教室的他被真树喊住。真树也是一脸苍白。
“阿笃,难道是……”
“应该不是。如果是为了前天的事,你应该也会被叫去才对……”
总之,也只好先去看看了。笃史下了楼梯,打开一楼的教务处大门。
“你是菅野同学吧?赶快打电话回家。”
笃史大惑不解地接过女事务员递过来的电话。在学校的时候,除非是自己要打电话,否则他从不开机。雏子可能是临

时有急事找他却打不通他的行动电话,才直接打到学校来吧!
笃史拨了家里的电话号码。嘟声还响不到半下立刻被接了起来。
“喂,阿笃吗?”
“恩,有事吗?”
“我都快急死了……”
话筒的一端传来雏子的哭声,笃史不由得慌了手脚。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刚接到电话……你爸爸去工地巡视的时候,不小心从鹰架上摔了下来……”
“什么?”
意想不到的变故惊得笃史差点握不住话筒。他连忙重新拿好,强自镇定地询问哭个不停的雏子。
“伤得怎么样?”
“还不清楚……”
“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一挂断电话,笃史立刻简明扼要地向女事务员说明。趁其他职员打内线给他的导师时,女事务员临危不乱地叮咛说:
“你的脚受伤了,还是请你们的班导内山老师到教务处的时候,顺便把你的书包拿过来吧!”
“麻烦了。”
“你要搭电车?还是叫计程车?”
“我想叫计程车。”
匆匆准备妥当,从神色大变地赶过来的内山手中接过书包,笃史坐进横停在学校门口的计程车。
刚到家就看到雏子站在门口等候。在这种紧要时刻,她原该守在电话旁边等候消息的,看来她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了。
“妈!”
笃史急忙下车,雏子哭着跑过来抱住他。
“阿笃……!”
“冷静点,妈。爸爸伤得怎样?”
“还不知道。”
“朋绘呢?有没有联络朋绘的学校?”
“还没……”
“那爷爷他们呢?”
“也还没……”
笃史把靠不住的雏子连哄带骗拉进屋里,从书包里取出行动电话。虽说家里的电话没有插拨功能,但谁也不知道父亲

的公司什么时候会联络他们。要打给外面,还是用行动电话比较保险。
尽管把行动电话塞给了她,雏子还是楞楞地一动不动。笃史只好放弃要她打电话的念头。可是她受逗乐这么大的刺激

,还是找点事让她转移注意的好。
“妈,你先去找出护照。说不定我们有必要赶去印度一趟。”
“我们去印度做什么……难道你爸爸他……”
“就算只是轻伤,好歹也要去看一下吧?冷静一点,先去把护照找出来吧!”
在母亲小小的背上来回抚摸,笃史一边安慰她,一边要她准备护照。趁雏子回二楼的寝室,笃史检查了一下厨房的瓦

斯炉和熨斗的插座,确认她是否在惊慌之余扔下做了一半的家事。
正当他拿起行动电话打算联络父亲的老家时,家里的电话响了。
“……——”
望见脸色苍白的雏子从二楼跑下来,笃史判断由自己接比较妥当,于是拿起话筒,深深吸了一口气。
“喂,菅野家。”
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接起电话,果不其然,是父亲的公司打来的。
“我是创见电力的松野,请问菅野太太在家吗……”
“啊,我是她儿子。关于我父亲的事,您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笃史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却听到对方以爽朗的声音说:
“你父亲只是手腕骨折,没有生命危险。”
“太好了……”
笃史放心地吁了一口气。对方又交代说他们正在安排前往探视的事宜,等一切妥当会再联络,随即挂断了电话。
“阿笃……”
雏子颤抖着声音询问结果,笃史朝她展颜一笑。
“爸爸只是手腕骨折,公司的人说他们正在安排前往印度的手续,我们快去准备吧!”
“阿笃!”
刚宣布完好消息,雏子立刻哭着扑上来抱住他。
“啊——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一边诉说着发自内心的感慨,雏子一边紧紧搂住可靠的儿子。笃史挂着温柔的微笑不断轻抚她的背。

第二天,把雏子和朋绘送到成田机场后,笃史换了几班电车赶往学校。父亲的伤势在昨晚已经明朗化。他的意识清楚

,精神也不错,并不需要特别担心,只是他必须住院一段时间,因此雏子还是决定去一趟。
原本把朋绘留在家里就行了,但又考虑到身为高中生的笃史一个人照顾她会有所不便,于是干脆帮她请假,陪雏子一

块去旅行。
踩着轻快的步伐——暂且不谈他左脚不便的话——穿过校门,笃史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被透践踏得支离破碎的男性自尊,因为雏子的一句话而稍微恢复了原貌。能够在别人需要他的帮助时完美地达成使命

,让他感到无比的骄傲。
由于下午才来上学的关系,上课时间似乎一转眼就结束了。笃史今天的注意力非常集中,换成三天前绝对难以想象。
第六堂课结束后,笃史一边收拾教科书,一边想着今晚的晚餐要怎么解决。反正平常吃的都是雏子准备好的晚餐,今

天就改吃暌违已久的牛肉盖饭也不赖。吃惯了家常菜,偶尔也会怀念起简单的饮食。
带着上好的心情度过简短的班会时间,内山在最后补充了一句:
“对了,菅野。回去之前记得到藤崎老师那里一趟。”
“……我吗?”
“今天就到此为止。”
还来不及问个仔细,同学们已纷纷拉开椅子,教室里一下字鼓噪了起来。笃史虽然满腹疑窦,却不打算乖乖听话。不

管透找他干什么,他一概当成耳边风。
不料,内山却开朗地叫住他。
“你要去数学准备室吧?我们正好顺路呢!”
“……”
“幸亏你父亲平安无事。你母亲预定在那里待多久啊?”
英语准备室就在数学准备室附近。内山似乎打算跟笃史边走边聊他家里的情况。
(真是多事……!)
笃史咬着牙把书包夹在腋下,无可奈何地跟内山并肩走着。
随口敷衍内山问话的笃史终于来到了数学准备室的门口。内山停下脚步,向笃史挥了挥手。
“明天见。”
“再见……”
或许是出于一片好意吧,内山站在原地目送笃史进入准备室。临阵脱逃的谋略这下成了泡影,笃史百般不愿地打开大

门。
“我是菅野……”
最好他不在,我就可以掉头走人了。只可惜天不从人愿,透好端端的坐在位置上。
“我正在等你。”
“有屁快放!”
自知有违尊师重道美德的笃史压低音量一字一句地迸出牙逢。然而面对他恶狠狠的目光,透只是耸了耸肩。
“今天是月底吧?”
“那又怎样?”
“今天再不把保健卡拿去,一万块就退不回来了。”
“什么?”
一万块?一头雾水的笃史顿了半晌终于恍然大悟。经过昨天的折腾,他早把医药费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今天有开车来,我们走吧!”
透自顾自地把话说完,拉住了笃史的手臂。早已收拾妥当的他伸手拿起桌上的公事包,扔下一句“我先走了”便拖着

笃史走出准备室。
笃史急急挣开他的钳制瞪视着他。
“你够了没有!我说过我一个人会去!”
“何必跟我客气呢?”
鬼才跟你客气!虽然想这么顶回去,但他又没时间回家拿印有诊所地址的药袋。
——又要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走了……!
任凭他拖着自己走向教职员专用的停车场,笃史发出一连串的长吁短叹。顺利结算完毕的笃史正要将退回的六千元收

进皮夹时,透对着他说:
“你家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吧?”
“……你怎么知道?”
“不许叫‘你’要称呼我藤崎……”
“老师!”
差点又要爆血管的笃史怒吼一声后,在医院的玄关向透草率的点点头。
“再见!本少爷要去吃饭了!”
话才说完,透抓住了他的手腕。即使想逃也跑不动的他轻而易举地就被塞进车子里。
“你干嘛啦!”
“你又打算穿着制服到外面吃饭?真是死性不改啊!”
笃史被透那一副把他当成傻瓜的模样气得火冒三丈,偏偏理亏的人又是他,促使他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技术熟练地把车子开进车水马龙的大道上,透淡淡地说:
“你的脚扭伤,叫你先回家再跑出来未免有些难为你。我就做做好心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那我要吃寿司!不是回转寿司,是高级料理店卖的那种!”
被单方面耍的团团转的笃史气愤之余来了个狮子大开口,硬要狠狠敲他一笔竹杠,不料透却一口否决了。
“不是告诉你穿制服不能到处乱游荡吗?”
透用不可理喻的眼神斜瞄了笃史一眼,见他闭上嘴巴:心满意足的透继续轻快地操纵方向盘。笃史装作浏览窗外的景

物,暗地里去伺机脱逃。
“我们到了——啊!”
车子刚抵达公寓,笃史便冲出助手席试着逃跑。原以为成功在望,却不小心跌倒在地而被轻易逮住。跛着一只脚毕竟

不可能跳的掉。
“好痛……!”
“谁叫你跑得那么急。”
满腹牢骚地揉着擦破皮的手肘,笃史忍不住垂头丧气起来。透在一旁哄着他说:
“今天我不会对你怎样,放心吧!你乖乖地别乱来,省得自己的脚吃苦头。”
“……!”
“好吧!”
笃史低着头不肯把脸抬起,透稳稳地拍了拍他的背,和他一起搭上电梯。
进入房间后,透对眼神游走不定的笃史柔声说:
“相信我,我不会碰你的。”
“…上次的事真的给你那么大的打击?”
(废话!)
笃史狠狠瞪了他一眼,透苦笑着说:
“……是我不好。”
透出呼意料地向他坦诚谢罪让笃史简直不敢置信。要是他摆出高压的姿态,自己还可以指着鼻子痛骂他一顿,如今对

方低声下气,反倒令他无所适从。
笃史虽然恨不得把透骂个狗血喷头,但他的男性自尊却不允许他对一个负荆请罪的人大声斥骂。
“……”
正当他琢磨着自己该采取什么态度时,透沉稳地说:
“刚刚跌倒的时候你身体一定弄脏了吧?我去帮你放洗澡水。”
洗澡?听到这个词,笃史的肩膀猛然一缩。透苦笑着继续说:
“都说过好几次了,我不会对你怎样,你别这么害怕好吗?”
“……谁说我害怕?”
笃史颇觉不悦地撇开了脸。他也知道对方说的没错,打从踏进这个房间起,自己就像只温驯的小动物一样的战战兢兢

、异常乖顺。
明知自己又中了透的计谋,但他要是反抗的话,就等于宣布自己怕他,无可奈何下,笃史决定答应他洗澡。更何况从

透上课时的态度来看,笃史相信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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