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她不是跟雷克斯关系很好吗？该死，他竟然让这么危险的人一直在雷克斯身边！
"大东。"还是小雨冷静地打断即将抓狂发飙的大东，"断肠人还没说完。"
"唉，还是人家丁小雨有水平。汪大东小朋友，你真该好好跟你朋友学学。"断肠人笑眯眯地继续，"红线他三年前就离
开武裁所去美国了。毒龙这个位子听说黑龙也另找了人坐。他跟我和老土龙一样，已经和武裁所没有任何关系了。怎
么样，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吗？"
亚瑟沉默，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十八年前第一任毒龙死了。五年后，也就是十三年前，红线进入武裁所成
为第二代毒龙......等等，红线现在看来也不过十三四岁，十三年前，她多大？怎么就能有一身不输初代毒龙的毒术
，还成为武裁所的裁决人！？段查过那人，到底还瞒了他们什么！？
"断肠人......"
"没问题了是吗？那我先走了，别忘了帮我关灯。"抢先在亚瑟之前开口，断肠人又像往常那样留下摊子和客人，转眼
消失在了摊子后面。
"断肠人！不要走！我还有话问你！断肠人！"亚瑟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想追上去，却被小雨给拉了回来。
"亚瑟，他已经走了。"
混蛋！亚瑟一肚子气地坐回椅子上，双手不觉紧握成拳，昭示着强烈的愤怒和不甘。
"亚瑟，你怎么了？"小雨的眼中满是担忧，"怎么突然想起来问关于武裁所的事？"
"对啊，自恋狂你怪怪的哦。红线那小丫头不过就跟断肠人一样是个前裁决人而已，你干嘛那么紧张啊！"粗神经的某
东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的激烈反应，露出一副乐天派的笑容。
"......只是......突然想起来而已。"亚瑟不自然地别过头，却恰巧对上小雨清明的双眼。
他知道，这种烂借口骗骗大东还可以，小雨那么敏锐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他有所隐藏？
但是，他却不能说。那件事，任何人都可以知道，只有小雨不可以。因为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没错，他怎么能说？怎么能告诉小雨，当他向老爸询问关于雨龙的事的时候，老爸说的话。
--"八年前，代表武裁所追捕雨龙，最终将雨龙逼入死境的人，是武裁所第二任毒龙，红线。"
从断肠人的摊子回来时天已完全黑了下去。在三人即将分手的一个偏僻的路口，他们不约而同慢慢停下了脚步。
周围的草无风自动，空气也仿佛改变了密度，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有七个......不，八个人。那股完全感觉不到丝毫战力指数的浓重杀气，像是似曾相识。
大东拿出龙纹鏖，亚瑟拔出石中剑，小雨也将力量凝聚在左拳，随时准备开战。
（喂，自恋狂，这......该不会是那个吧。）大东使用传音入密，语气刻意轻松，手心却不由沁出了细汗。
（虽然我很想说不，但很遗憾，似乎就是你想的那样。）亚瑟不由在心里苦笑：这场架，看来会打得很辛苦。
尽管觉得不太可能，但事实上，这没有战力却强烈得过分的杀气，却证实了他们的确是遇到了她们的老朋友。
--武裁所驯养的，武尸。
剑光如光虹划过，对面的人却以惊人的速度一瞬间避开，同时肩膀受到重重一击，亚瑟立刻听到"喀嚓"地一声轻响，
剧痛立刻钻心。
肩骨......大概裂开了吧。
实力实在相差太大了。这几个武尸经武裁所的改造后，都有等同于战力六七千的高手的力量。而他和小雨战力才恢复
到不过六千。石中剑自从与黑龙一战后也变成一把普通的剑，再没有从前的力量。若不是靠着多年累积起来的战斗经
验和敏锐的战斗直觉，他们一定无法勉强撑到现在。
可是自大狂吃了红线的药，再加上这段时间辛苦的练习，他的战力早已经突破了极限。在与武尸对敌的现在，战力更
是已飙到三四万，明明应该很容易就能解决掉几个才对。但他现在却像是陷入苦战，一脸紧张的样子拼命在防御。他
周围的那几个武尸也怪怪的，为什么好像是一直紧盯着大东的腹部中央攻击？
难道......那里是自大狂的罩门？
不......可能吧。自大狂这家伙白痴是白痴了点，但也应该不会笨到把自己的罩门到处说出去的地步啊。
还是说......
"亚瑟！小心！"
小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与其同时，强烈的杀气从背后迅速袭来，锐利的攻击破空而来，速度快得根本不容闪避。
糟了，躲不开了！
正这样想着，眼前却突然闪过一抹光芒。暗蓝色中夹杂一丝艳红的光，狠狠击中面前敌人的胸口。只一击，就让那武
尸倒地不起。
停留在他面前的，是带着阿瑞斯之手的，小雨的右拳。
是了，他怎么竟然忘了。他们还有这个秘密武器。那只要带上阿瑞斯之手，就会有源源不绝的力量，比那有核弹般威
力的左拳还要强十倍的，小雨的右拳。
惊喜地转头，却看见小雨苍白着脸，左手紧抓着自己的右臂，像是在忍耐什么般地，微微颤抖。
"小雨！"顾不得周围的敌人，亚瑟一步冲过去，全部的心神在这一刻都只放在面前人的身上，"你怎么了？"
"我没事。"摇摇头，小雨若无其事地微笑。
尽管冷汗，已浸湿了额头。
真的......没事吗？
尽管刚才一时相信了小雨的笑容，但亚瑟现在，却越来越不安。
不是因为担心小雨的力量变弱。相反，小雨的力量却是越来越强，比与黑龙对战时还要升了一个等级。
而令他不安的就在于，这力量，实在太强。甚至让人觉得，仿佛是受到诅咒般，有着不祥的气息。
本能地感觉到这股力量的可怕，偷袭的武尸们几乎全部逃走。剩下的一个，被小雨以右手捏住了脖颈，一点点举离了
地面。
"好了小雨，放他下来吧。"如果......再用力的话，那个人就要被他杀死了，"小......雨......？"
像完全没听到亚瑟的声音，小雨没有半点反应。反而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杀气从体内一丝丝弥漫，浓重得令人
窒息。如同被死神附身，散发出黑暗冷酷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右手一点一点加大力气，阿瑞斯之手同时泛起微的
红光，仿佛为即将结束在自己手上的生命而感到兴奋。
"小雨？你怎么了？"莫名的恐慌狠狠攥住心脏，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一种会永远失去小雨的错觉，"醒醒啊！小雨！小
雨！"
像是对亚瑟的呼唤有了反应，小雨怔了怔，缓缓转过头，在面对亚瑟的一刻，像是突然从什么境地醒来，双眼的冰冷
立刻消失，却被一刹那闪过的惊慌失措替代。在阿瑞斯之手的光芒消失的同时，小雨也一下子倒了下去。
"小雨！"在接住那冷得异常的身体，看到那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脸色的那刻，亚瑟的心跳都几乎要停止。
"我......没事......"缓缓睁开眼，小雨扯出一个无力的笑，"只不过......右拳的力量一下子用太多......体力透支
而已。"
太好了......
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亚瑟终于松了一口气。刚才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要永远失去他了。知道看到他睁眼的那
一刻，他感激得愿意用全世界去换。
如果......如果小雨就那样，再也醒不过来的话......
心突然狠狠地疼痛，像被什么揪紧撕扯，痛得快要无法呼吸，几乎要发狂。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王亚瑟，好好的问一问吧。"突然莫名地想起红线，点着他的心口，说过的话，"这里的，到底是谁。"
是......谁呢？手不觉抚上心口。这里，是为谁而喜悦，为谁而嫉妒，为谁而失去了从前那个孤傲的自己？想要守护
的，想要拥有的，是谁？
看着小雨一脸迷茫的表情，亚瑟不语，反而微笑。
那个答案......他......也许......
知道了。
"亚瑟，放我下来啦！我真的没事......"
"你要真的没事就不会昏倒了。在回复体力之前，乖乖呆着。"想通了自己的感情而心情大好的亚瑟，一把将小雨打横
抱起，任凭小雨红着脸把头深深埋进怀里，"喂，自大狂，我送小雨回去就好了，你一个人走没问题吧？"
话问出口，却半天没得到任何回应。亚瑟这才发现大东正呆呆地站着，双眼怔怔地盯着地面，像灵魂被什么抽走了一
般。
"自大狂？你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大东像被针刺到一样突然跳开，拼命否认，"什么都没有！"
"自大狂？"亚瑟诧异，"你反应那么大干嘛？到底怎么了？"
"不，没什么......"别开目光，大东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你们......回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像是
刻意在掩饰什么，话说完，大东便头也不回逃离般地跑走。
自大狂......怎么怪怪的？不......不止自大狂，刚才小雨那力量和冰冷的杀气，也让人有一点，不安的预感。
还有这群莫明其妙突然出现的武尸，红线的身份，断肠人隐瞒的事......
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就要发生......
"......也就是说，你们，让他们逃了？"平淡的语气，句尾语调却微妙地上扬。少年拿着手机，唇角带着清淡的，却
让人全身发凉的笑意，"连那样几个废物......都杀不了......"少年的笑意更甚，声音却一字一字地冰冷，几乎将人
刺透，"你们，还有脸再留在武裁所么？"
"......那就好。"也许是听到电话那头的人什么保证的话，少年笑得玩味，语气漫不经心，"这......可是最后的机会
。如果再搞不定的话......你们知道，会怎么样。"
在那头的人连声的唯诺中，他扣下电话，戴回眼镜，与此同时，听见房门外迅速接近的脚步声。于是回头，微笑：
"大东，你回来了？"
那是雷克斯惯有的笑容。青涩而纯净的，温和似水，再不留一丝一毫，刚才那尖锐冰冷的痕迹。
冲进门的大东，怔怔地看着他。那么悲伤矛盾的眼神，像要将他看透般不肯移动分毫。
"大东？你怎......"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拉入一个熟悉的怀抱。被双臂紧紧锁住纤瘦的身体，几乎要窒息。
"大东，放开一点......好痛......"手用力推着面前的肩膀，却没有一点作用。反而被拼命地搂得更紧。那么用力，
像连骨头都要被折断般。为什么，有着那样疼痛和绝望的气息？
"发生什么事了，大东？"声音变轻变柔，面对这样失措反常的大东，雷克斯竟不由产生爱怜。
"......雷克斯，"声音低哑深沉，大东的脸埋在雷克斯颈间，看不清他的表情，"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不要骗我。"
在大东的怀中，雷克斯身体微微一僵，但很快地，又若无其事地微笑："你说什么呢，大东。"
"答应我。"像害怕他会消失般紧抱住怀中的人，大东的声音带着微的颤抖，"不要骗我。如果我又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
，让你讨厌我、恨我，就坦白告诉我。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就算你想要我死，我也可以把命给你。但是求你......
不要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笑着，说出欺骗我的话......"
"因为我，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一定会相信。所以，不要骗我......答应我......"
那样......颤抖着。在别人面前那么强大的KO.3，现在却像个脆弱的孩子，紧抱着身边的人，害怕着失去。
雷克斯不由微笑，温柔地，伸手抱着大东，轻轻拍着他的背。
"我答应你。"
轻声地，许下不容变更的诺言。但另一只手，却在衣兜里，紧紧地握住了那只刚挂上的手机。
指尖，冰冷，失去了血色。
18
夜，静谧如水。
残月镶嵌在天空，带着绛红的光芒，明亮得妖异。
人影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大东，像个孩子一样无邪的容颜。
指尖轻抚额头，将触未触地，滑过眉眼、鼻梁、脸颊、双唇，最后，停留在脖颈，感受到薄薄的皮肤底下动脉的脉动
，昭示着强韧的生命。
指甲在那一处徘徊，如果，再用力一点，会不会涌出黏稠温热的鲜血？那样艳红的，散发着迷离诱人香气的液体，必
定甜美得令人昏眩，是让人难以自制的诱惑。
唇角扬起邪魅的笑，双手卡住那脖颈，渐渐用力，一点点收紧，不带一丝犹豫和怜悯。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脖子上突如其来的力道，大东终于从睡梦中醒来。本能地想拉开那双让他呼吸不畅的手，却意外发
现不管他怎么用力，那双手仍不动分毫。奇怪地睁开朦胧的睡眼，却在看到面前情景的那一刻，像被一盆冰水浇下，
完全清醒。
在他的眼前，雷克斯笑得妩媚而妖异，双手以大得惊人的力气狠狠掐住他的脖子，表情像在玩闹，手下却是毫不留情
地想要致他于死地。
那么强而迫人的气势，连空气的密度都改变。在这样的气势下，任大东战力飙到几万，拼命地挣扎，竟动不得一丝一
毫。
而且，在雷克斯身上，他竟感受到一股强大到可怕的战力，却有种黑暗邪恶的气息。十万......二十万......那战力
，还在以惊人的速度上升，仿佛没有个极限。
浓厚的杀气弥漫，却竟不带一丝恶意。那双眼中没有一点感情，带着冰冷的笑意。像只是单纯地，想要看到手上的生
命结束。高高在上的，像小孩子的游戏般轻蔑，享受生命在自己手上流失的触感。
起初还以为雷克斯又成为了武尸，但仔细想想才发现不同。不似以前那样满眼空洞的恨意。现在的雷克斯，只是笑，
笑得诡异，笑得让人脊背发凉。像是被什么妖邪，附上了身般。
"雷......"拼命地，想要叫醒他，用尽全力地呼唤他的名字，却因为喉咙被卡紧发不出一丝声音。雷克斯的笑意越来
越深，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剧痛袭来，呼吸已被完全截断，眼前也逐渐变黑，意识一点点地流出了身体。
雷克斯......你......是真的想我死么？
手费力地抬起，轻抚上雷克斯的脸。在那一刻大东微笑，放弃了全部的抵抗。
我，答应过你，只要你想要，
我愿意把命给你。
大颗大颗的泪突然掉落，濡湿温暖的手掌。脖子上的那双手触电般猛的收回。珍贵的空气涌入肺里，意识逐渐回来。
"雷克斯！"立刻翻身坐起，却发现刚才掐住他脖子的人，正跌坐在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那杀气和战力早已在一瞬间消失无踪，眼里的冰冷也被恐惧替代。雷克斯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颤抖的手。那双手，刚
才差一点，就杀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只差......一点点，差一点，他就亲手杀死了大东。差一点，就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再也看不见他的笑容，再也，
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你，是生于鲜血之中的，杀戮是你的本性。
什么声音，在脑海中想起，那样冷漠的，却又熟悉，像是从身体深处的什么地方，与之产生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