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听 老妈唠唠叨叨的在耳边说个不停。如果这些都不行,那么做只小狗,小猫,蚂蚁,蟑螂都成,再不行就做只野
猪吧,至于家猪吗?免谈。
上课时开始斜着身子,一边背靠着墙,一边斜对着李筝,我就这样坐在这个角落里看着她,有种暗暗的幸福感。我从
没对她多说过什么,甚至还小心翼翼地把自己伪装起来,像带了面具,漠无表情地从她身边经过。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不要让她知道我喜欢她。却总有种害怕,我怕她知道了这些,我会连这种偷来的幸福都丢掉的。
“你喜欢上李筝了是吗?”胡非常问我。
我没有说话。
“那干吗不告诉她呢?
“她知道吗?
“听我说可道,我觉得你应该去争取的。
“喂,喂,可道,你去哪儿?周可道?”
我站住脚,回过头来对胡非常说:“陪我去打球吧。”
我从这一天开始喜欢上了篮球,即使我打得很烂。我不停得运球在场地上跑,然后急停跳投,投不中,就接了再运球
,然后再跳投。
在空中的感觉好极了,无忧无虑的。
我为什么是周可道呢?为什么是周可道呢?
我为什么这么讨厌呢?
是不是我很丑呢,是很丑吗?
算了,还是打球吧。
我感觉自己像只蜗牛,背了厚厚的壳,总是把自己藏在这最虚伪里。
李筝喜欢我吗?为什么我不告诉她我喜欢她呢?
我不停地问自己,不停地埋怨自己。
直到有一天,我终于决定股足勇气去告诉她的时候,却有人跟我说,她已经有喜欢的男孩了。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世界开始旋转。
于是又下起雪来,一连下了四天四夜。
每天早上我都很早来到教室,站在窗前,那是李筝白天常去的地方。我伸出手,像她那样去接空中飞舞的雪花,感觉
那种冰凉。我不知道她会想些什么,总之那一刻,我感觉到了雪的哀伤。一瞬间,我忽然很想做一片雪花,就可以自
在地从李筝面前飞过,又静静地落在她肩膀。
六点半的时候,李筝她们会一起走进学校的。
那个男生叫王越然,是班上的老大,人长得很帅,家里也很有钱。我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我独自回到座位上,套上
我的壳。
然而这段日子也不是全部黑色的,总算也有一件令我和胡非常手舞足蹈的事:王燕娥的离开。其实我曾无数次祈祷她
那日益凸起的肚子能早点把她带回家去,可她还是坚持到让每个人都在心里为她捏一把汗的时候才肯拍肚子走人,并
且临走时还恐吓我们说,同学们,我一定会再回来的,并且带给你们一个小弟弟。我相信这句话在极度狂欢的人群中
产生的副效应是极其巨大的,好多假惺惺去送别的女生当时就吓哭了,于是场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越来越多的人加
入到号哭的行列。尤其是胡非常,哭的死去活来的,而且一面哭一面喊,不要啊,老师你不要啊。把王燕娥感动的不
行,其实他那后半句话没说出来,老师你不要再回来啊。
王燕娥走后倒是自在了,不用担心因为不守纪律而被逮到办公室里去打扫卫生,虽然这对我和胡非常来说不算什么,
毕竟在小学就已经习惯了,但王燕娥把这一切都赋予了新的形式。她在我们打扫卫生的时候滔滔不绝地对我们进行思
想改造,让大家在饱受劳累之苦的同时幼小的心灵也受到摧残,啧啧,残忍。
我开始期待雪停。
时间这东西真的很怪,在我快乐的时候它总是流逝得那么快,而现在忧伤了,它却把我抛在这里,再不肯离开。
在下雪的时候我期待雪停,在雪停后我又期待一缕阳光,也许我的梦想,是太过于牵强。
11月就这样过去了。
12月来临时,离期末考试也越来越近了。
有些事情总也想不通,那么就不要再想了,这是老爸告诉我的。我于是开始忙碌起来,每天认真把作业写完,有些课
文要背,于是就背诵;要默写,那么就默写。我以惊人的速度蜕变着,让胡非常不止一次地喟叹着我的堕落,竟然堕
落到与好学生为伍了。
我会在半夜里醒来,于是就穿上衣服,坐到书桌前。我喜欢这时的宁静,似乎是另一个世界,城市的喧嚣不复存在。
有月光照进来,洒下一叶光明,星在天边闪烁,风吹响风铃。
我开始写诗,然而写过又再撕去,因为它们见不得明天的阳光。只有一首留了下来,名字叫《回声》
“听我唱歌的人请告诉我/还有没有人记得我
非常可道之那些花儿8 冬季的最末
这是初三上学期的最后一节课了。
代课的语文老师开始大讲作文。
这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来:
在胡非常刚四岁的时候,有一次胡泉心血来潮,教小非常写日记,结果胡非常一鸣惊人,写了一篇不世之作。我记得
好象是这样的:
X年X月X日 星期六 晴
今天早上我还没睡醒,爸爸就来叫我起床,我就起来了。他又叫我洗脸,我就洗了。他又叫我背书,我就背了。他又
叫我练字,我就练了。他又叫我上厕所,我就去了。回来之后他又叫我读书,我就读了。他又叫我写日记,我就写了
。
之后胡泉就再没教儿子写日记的想法了。
放学之后我和胡非常最后走出教室,因为他有一大摊东西要收拾,连值日生都走光了。
学校里学生走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两个教室还亮着灯,我们走到车棚的时候,胡非常忽然一拍后脑勺,说:“哎呀,
忘记带英语课本了。”
我看看表,七点三分。
“回去拿吧,”我说,“我和你一起。”
“好吧,”胡非常说。
我们于是又回了教室,里面有些黑了,我随手开了灯。
胡非常去拿书本,我就沿着中间偏北那排桌子慢慢走过来。
第一个,
第二个,
第三个,
我在第四个座位旁住下。
桌上的书摆的整整齐齐的,笔袋放在一边。桌位里有个笔记本,上面贴着张标签写了名字,李筝。
我随手抽出来,是日记本。
胡非常也走了过来,看样子课本拿到了。
“这是什么,”他问。
“是李筝的日记本。”我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他。
他知道我的意思,但这个问题并不好解决。老爸告诉过我们看别人的日记是不对的,不过,不过,我是说,我就不对
这一次了。
李筝日记(节选)
11月3日 星期六 雪
雪已经下了四天,这个周真郁闷。
我看不懂那些雪花的快乐,它们纷纷扬扬地落下来,从我身边经过。我喜欢伸手去接那些雪花,手心会凉凉的,这是
冬天的感觉。
屋里很黑,我没有开灯。而是趴在桌上听许茹云的歌,那一种忧伤,很像我。
我觉得还有什么没有到来,
也许是王越然的电话吧。
我觉得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的,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不过我是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真的很喜欢。
他说每天都给我打电话的,可是为什么还没来,我有些困了,现在是10:10了,他会不会忘记了呢?
拜托,不要啊。
我没有再看下去,把日记本放回了。也许我终于该相信,这个冬季不属于我。
期末考试匆匆过去了,成绩记不太清,应该还可以吧。之后是一段很松散的日子,因为白天已经没有老师上课,大家
上自习,或者说是聚在一起聊天。还有四五天就会放寒假了,宋小远她们都在突击寒假作业,胡非常则抱了《灌篮高
手》的漫画大看特看,时不时的拉我回头跟他一起傻笑,真没办法。
天终于放晴了,虽然还比较冷。我开始期待春暖花开的日子,可能还比较远吧。
之后是放假大会,
之后就是寒假了。
放假回来已经是下午很晚,太阳也没去了。我告诉老妈晚饭不吃了,先要睡上一觉。这次睡得很死,朦胧中梦到很多
,却又记不清楚,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黄昏了。昏暗的阳光穿过玻璃窗,落在床头。
我坐起来,忽然觉得不对,似乎睡下的时候已经没有太阳了,怎么这会儿太阳又出来了。出门问过老爸才知道我已经
睡过一天一夜了,现在是第二天的黄昏了。
我于是就颠倒了时差,白天躲在屋里睡觉,晚上则一个人跑出来游荡。
若在平时,Z城的晚上是没有行人的。但现在离年关近了,我总会遇到一些匆匆赶路的过客,车辆也不时穿过,然后在
很遥远的地方留下一点通红的尾灯。
商店是没有的,但街区还亮着灯,我于是带了球出来练球,很空旷的篮球场上只有我一个人,那种感觉,很自在。
我不停的练着急停跳投,直到把这个动作深深印在我的脑海中。我的投篮命中率开始提高,从刚开始每三四个投中一
个,到后来已十投八中。单调的篮球声在街区里传来传去,也在我心中传过很久,那种节奏,把我带进一个很单纯的
世界,只要篮球的世界。
我开始通宵上网,并且认识了静。
我用一个很烂的网名,阿少。她的网名是月光女孩,静的名字是她后来告诉我的。那天我很突兀地给每个在聊天室的
人都发了一串“?”,于是我们就认识了。她问我“?”是什么意思,我说废话我当然不知道了,如果知道的话我就
发“!”了。
静是在北京的,这马上引起了我的兴趣,我问她有没有去看那年的几场演唱会,她就很不屑地说废话当然没有了,有
的话我早就告诉你了。
我们开始在网上打口水仗,拼命挖苦对方,末了还依依不舍的,约定第二天再来不见不散。
我每次天亮时就关上电脑睡觉,到下午时才会醒过来,这让胡非常很无奈,他已经来找过我很多次了,但每次又都无
功而返,而且有一次还被我感染了,在我脚边凑合着睡了一天。对于我的这种行为,他斥之为冬眠。
他和宋小远经常出去,东跑西逛的,有一次还碰到李筝和王越然一起。胡非常看着我,我没说什么,只是笑笑,又睡
了。
黎明,然后是黄昏。
其实我这人还是缺点不多,优点不少的,可是为什么就这么倒霉呢?我就这件事郑重询问了静,她说这有什么奇怪的
,我这人这么好还在倒运呢,就更别说你了。我于是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开始回忆自己有什么快乐的往事。
静在那头敲着键盘问我,喂,你在做什么,别浪费我的时间啊,我在网吧的。
我说嘘,有只猫在看我。
什么猫?
一定是只母猫吧,我说,你看它那眼神。
啧啧,静表示抗议。
别出声,我说,在看我,还在看我,靠,怎么一直在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我说。
吃吧,静说,你又浪费了我一元五毛钱,然后下线了。
原来北京的网吧和这里一个价的,我想。
东方发白,我关了电脑站起来,却没有去休息,因为今天是大年三十了。
“喂,是胡非常吗?”
电话那边有点嘈杂,过了一会儿胡非常的声音传过来:“喂,是谁?”
“是我,周可道。”
“哇噻,不是吧,可道,你睡醒了?”
“呸,你小子什么意思,我猪啊?”
“不,不是,我不是说。那,那个有事吗?”
“你在干什么,乱糟糟的?”
“别提了,老爸心情好,在看动画片,而且还津津有味的,我连球赛都看不了。”
“出来聚一聚吧,我一个冬天没露头了。”
“好吧,”胡非常说,“我在啤酒馆等你。”
然而啤酒馆关门了。
我们又决定去“多米快餐店”,结果也关门了。之后又去了几个常去的餐馆,但都已停止营业。
“这算什么地方,”胡非常忿忿地说,“人家大城市里大年夜里还营业呢。”
大家找来找去找了处小商店,进去拎了几条面包、饮料去了河边。
胡非常非常关心地盯着我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心痛地说:“可道,你胖了。”
我说你废话,像我这样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不胖才怪呢,末了又加上句,你睡你也胖。
大家坐在河边,看着平静的湖水不再说话。
过了很久,连停歇的鸟儿都耐不住飞走了。我站起来,拿了一块石子,远远的抛进了河里。
“阿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胡非常问。
“没有了,”我说,我转过身来,忽然看着他,说:“非常,我们是兄弟对吗?”
胡非常点点头:“当然,我们永远是兄弟。“
“永远,”我说。
“永远。”胡非常说。
“即使,有一天我们分开了,”
“我们依然是兄弟。”
“可是,”胡非常说,“我们为什么会分开呢?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的。我们上的同一所幼儿园,同一所小学,同一所
初中,将来还会上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然后我们自己开一个公司,我们都作老板,怎么样,可道?”
我没有说话,只是又笑了笑,但心中,却真的有种感动。
在我初二那一年的最后一天里,胡非常对我说,我们永远是兄弟,永远。
如果在这个冬天里,还有什么值得我回忆的话,就是胡非常的这句话了。
非常可道之那些花儿9 春暖花不开
天亮过,
又再黑了。
我没有跟胡非常他们出去,而是在我的房间里躲过了这一天。
这是我的世界。
我有种预感,静一定在的。
果然。
我打开QQ,静的头像马上跳出来。
“谢谢你的祝福,阿少。”
“没什么。”
“昨晚过的好吗?有没有睡觉?”
“还可以吧,过得挺热闹的。昨晚我没睡,都习惯了,到白天反倒有点困。”
“我也是,昨晚我守了一夜,到两点多时又上了网,就是那时看到你回帖的,可惜没遇见你。”
“阿少,问你一件事,这一年过去了,你觉得有什么遗憾吗?”
我沉默了一刻,忽然有许多事涌上来。
“别告诉我你什么也不记得啊。”
“不是了,我觉得遗憾太多,说不完的。”
“哈哈,像我。”
“什么?像你?啊奥呕*#·……”
“好了好了,再问你一件事,必须说实话。”
“什么事?”
“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愣住了,迟疑了片刻,回答:“有。”
“那她喜欢你吗?”
这次比较简单了,“不喜欢。”
“那你伤心吗?”
“恩。”
“那有什么方法能不伤心呢?”
我没有回答,因为没有的。
我有开始期待春天了。
也许我该改变一下作息,于是我不再整夜整夜的不睡,而只是在一点钟的时候起来和静聊天。我问过她为什么喜欢在
夜里起来上网,她说夜里是人最真实的时候,没有欺骗和虚伪,也没有克制和束缚,这时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她从不提关于自己的情况,可是从她的话里,我看到了一丝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