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我开始补作业,这时候才开始羡慕宋小远她们,还没放假就写的差不多了,而我现在还得辛辛苦苦地去补。还好有胡
非常的帮助,把宋小远的作业借来了,于是试卷的问题可以解决了,可是还有写其他的像抄写课文,抄写单词的作业
,没办法,只好亲自下手了。
我问过宋小远,为什么李筝会在二楼出现。
宋小远很惊讶地说你还不知道李筝是和我住在一起的吗,胡非常他们都知道的。
可恶。
为什么我不知道呢?
“静,你上次问的问题有答案了吗?”
“没有。”
“那么你快乐吗?”
“我也不知道。”
“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好啊,什么歌?”
“是周杰伦的。”我于是点开了《伊斯兰堡》。
走过了许多地方/我来到伊斯兰堡/就像是童话故事/有教堂有城堡……
终于要开学了,准备好去上学时,忽然有种怪怪的感觉,是高兴,抑或忧郁,我说不清楚。总之这个寒假就这样稀里
糊涂的过去了。我收拾书本时又看见那叠诗稿,之前写的都已撕掉了,这些是寒假里我又新写的。我觉得有种感情已
经写在里面了,它们记录了这个冬季最末的我。我没有撕掉,而是又认真抄写了一遍,找家杂志社投去了。
开学那天是和胡非常一起去的。
到了学校里一切都没有变,老远看到学中那几栋危楼时,居然有种亲切感。
放下车子出来,第一个遇见了宁培栋,班上最胖的男生,笑呵呵地跟我们打招呼。他长得像安西教练似的,厚实的重
下巴,现在过了一个年,看起来又发福了许多。
到教室的时候,宋小远跟刘城已经在了,正对面侃呢。见到我们俩,刘城又嗖地跳起来,抱着胡非常说:“老大啊,
我可想死你们了。”胡非常也做痛哭流涕状说:“阿城,老大也想你啊。”于是俩人一阵热拥,之后各自在对方背上
擂了好几锤,梆梆做响,才算结束见面仪式。
刘城又要过来跟我拥抱,我连忙躲开说:“别别,我身子弱,经不起折腾。”
之后我向四面看看,已经来了不少人了。
李筝也在位子上了,低着头不知在写什么。
我到自己位子上,王青还没来,后面胡非常和刘城已经侃倒好望角了。
又有些同学陆续过来。
可是王青一直没来,后来才知道她已经转学了,去了外省一所中学。
代理班主任还没有来,于是大家在教室里聊得热火朝天。
“王青怎么会走?”胡非常问我。
“我也想知道呢。”我说。
“好象是她爸调到那边去了,她才跟过去的,”宋小远说,“放假前听她说过,只是没注意而已。”
“老大,”刘城在后面叫,“紧急呼叫,紧急呼叫,快拿作业抄了,外还没写完呢。”
胡非常于是去包里找作业,然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糟了,”他一拍脑门,“作业还在家里呢。”
“呕呕,老大,你比我狠。”
之后胡非常就比较惨了,二十分钟之后各科课代表开始收作业,胡非常可怜巴巴地解释着自己的遭遇,声色并备,泣
涕具下,感人肺腑,发人深思。
然而还是被七科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看来我还是比较好了,”刘城说。他共被三科老师点名邀请,可是比起胡非常来,“啧啧,”刘城说。
“闭嘴!”胡非常气忿忿地说,然后整整表情,准备去地理办公室。“宋小球,阿道,”胡非常怀着一种沉重的心情
说,“保重啊!如果我放学之前还没有回来,呜呜,记得帮我叫辆救护车。”
英语老师兼代理班主任给我安排了新的同桌,肥肥。肥肥是昵城,一位胖乎乎的女生。肥肥脾气很好,大家很投的来
。而且肥肥很健谈,于是我们下课得经常打扫粉笔头,都是上课时飞过来的。这说明我们技术不过关,不懂得保护自
己,像后面胡非常和宋小远,成天被老师表扬,上课最遵守纪律了。挨着肥肥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每天可以品尝大量
的美食甜点,肥肥的座右铭是吃出亚洲,吃向世界。这让我对她的印象一个劲地升华,需要仰视了。肥肥人还特好,
我上课时睡觉还会记得帮我看着点老师,不象王青,每次都是老师站在我面前了才肯叫我。
然而白天犯困的习惯终究没有改过来,第一次测试时,我昏昏沉沉的差一点睡着,最后英语一科就错了十四个选择题
。
发下试卷后,我回头看胡非常,也在唏嘘不已,抱怨宋小远给的答案质量太差。
我于是问他错了多少个。
胡非常竖起两根指头来,做了个V形手势。
“两个?”我吓了一跳,错这么少还抱怨什么?
然而胡非常摇摇头。
“那么二十个?不是吧?你全错了?”
胡非常又摇摇头,说:“11个。”
“靠,这是11?伸两根指头就是11啊?”
“那当然了,”胡非常奇怪地说:“两根指头不是11是几啊?”
我从此知道,原来竖两根指头是代表11的。
最后一个话题,是篮球比赛。
学中每年春天都有篮球比赛的。这也是胡非常期待已久的事。初二有八个班,由于胡非常的缘故,我们班在实力上超
出其他班许多。
周一的班会。
代班讲完一顿长篇大论后,公布了下周要进行篮球比赛的消息。
“耶!”胡非常在后面叫起来,“哈哈哈,哈哈哈,终于轮到我出场了。为了维护世界的正义,为了保护世界的和平
,我胡非常横空出世了,哈哈哈,我已经等了很久了,我已经等了很久了。哈哈哈,啊……”
后面有用书拍东西的声音,胡非常惨叫一声,之后长久没声音了。我估计是宋小远出手了吧,一般人没这功夫的。
然后代班又说:“学校要求每班连替补报十名队员,我也不太清楚你们的情况,同学们自己觉得可以的请站一下吧。
”
“嗖,”我觉得脑袋后面一凉,胡非常已经从假死状态恢复过来了。
之后是王越然,李磊,高浩……
我犹豫了一下,也站了起来。
最后代班数了数人数,刚好十一个。
也就是说有一个人要退出。
站起来的人都不说话,但下面开始窃窃私语,一会儿之后声音变的越来越大。
“周可道也会打球吗?”突然有人说。
我回头看,是王越然,
“都别吵了,静一下,”代班敲一下桌子,下面静下来,“刚好多了一个人,“她停了停,问,“有没有人愿意退出
呢?”
没有。
“不是吧,可道,你也要上啊?”胡非常从后面拉了拉我衣袖,小声说,“你不如他们的。”
我没有告诉他我在寒假里练球的事,所以他还不知道,我回头笑一下,却没有说话。
“周可道,你站起来干什么?”
是王风,又是王越然一伙的。
“他根本就不会打球的。”王越然忽然很大声地对代班说。
其他人都回过头来,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对王越然说:“那么我们来单挑吧,看看究竟是谁不会打球。”
“好,”王越然一脸傲气地说。
“喂,阿道,不要啊,”胡非常又扯我衣袖。
“阿道你别勉强啊,王越然挺厉害的。”刘城也在后面说。
我感到一丝苦涩,然而……
篮球场。
我这辈子从没跟人争过什么东西,打小就被胡非常欺负,只要是他要的东西老爸铁定会要我给他,就连小学跟胡非常
争象棋组冠军时都让着他,大家不要以为当时两票对一票我投的是自己,其实我那一票给了胡非常,至于是谁投的我
,到现在我还不清楚。胡非常一直不说他投的是谁,而赵姗姗又走了。总之结果是一样的。然而这一次这一次,我忽
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我要赢。
全班都下来了,围在篮球场上。大家不再说话,静静看着站在场地中央的王越然和我。
王风他们去找了个球,拿给王越然。王越然不屑地丢过来,让我先攻,然后说:“十个球决胜负。”
我走出三分线外。
回头看胡非常时,正和宋小远、刘城站在一起,向这边看过来。胡非常很着急,我看的出,我想笑一下,却笑不出。
只是背了身,走到正对篮筐的位置。
我推球给王越然,然后他发球给我,开始比赛。
王越然紧逼上来。
我原来以为以我现在的水平可以轻而易举的胜过他,可是球到了手上却不是那么简单。因为我的运球还差了很多,王
越然一阵贴身紧逼,球被抢走了。
“糟,”我心想。
“糟,”胡非常的声音也传过来。
然而没时间再想了,王越然带球出三分线,开始进攻了。他的运球要好我很多,虽不及胡非常,但也相当熟练,几下
导手,从我右边突破了。
“嚓,”球打板入筐,王越然拿下第一分。
重新来过,我还是跟不住他,又被从左边突破了。然后王越然上篮,拿下第二分。
“可道,别紧跟他,”胡非常在场边喊,“退后一步,等看清了他的假动作再上。”
我点点头,面对王越然的第三波进攻。胡非常说的果然没错,我退后一步后,发现他许多动作不是很难防守的。
然而总是少点经验,一个不留神,王越然又得分了。
三比零。
王越然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我拾起球,又深吸一口气,然后发球给他。
这次我没让他突破,王越然最后没甩掉我,勉强出手,球从篮板上话过,但没进。
转换球权了。
稳一点,周可道,我对自己说,你可以的。
出过三分线,我开始进攻。王越然准备上前抢球了,我突然向右加速,然后急停。
这一瞬间我又感到了那种熟悉的节奏,这个动作已经在我脑海中重复过千百次。
王越然显然没有预料到我会在这么远的地方中投,迟了一步封堵。
球划一道弧线,空心入网。
“漂亮,”胡非常的声音传过来。
然而王越然依旧很不屑地说,蒙得挺准啊。
我告诉自己再冷静一点。
然后接下来我在相同位置如法炮制,连入三球。
四比三。
非常可道之那些花儿10 反方向的钟
升到初三之后,我和胡非常已经成长为两名优秀的痞子了,不过令老板最不能容忍的是我们的成绩依旧在前十名,这
使的她不得不把我们有别于王越然他们对待。从生物学的进化论观点来看,我们是在向新物种进化的过程中保留了旧
物种的一些优势。至于为什么要向新物种进化,原因很简单,书读的多了,青年也会变猴子,变虫豸的。
人这种动物是很奇怪的,尤其像我这样,是更奇怪的。我开始坚持上午第三节下午第一节为固定休息时间,该睡就睡
嘛,如果人连猪都比不上,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王越然走了,听肥肥说他是去了国外,至于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
李筝开始成天一个人坐在位子上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世界沉默。
粉笔头在黑板上吱吱呀呀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不快乐。
“静,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不快乐呢?”
“因为也有许多人快乐。”
“为什么?”
“”因为世界上的快乐是一定的,有的人快乐,就有人不快乐。有人快乐越多,就有人快乐越少了。”
我愣住了,我从没想过关于快乐,可以是这样的。
“那能不能把我的快乐传递给别人呢?”
“可以吧。”
“用什么来传递呢?”
“……”
“静?”
“你真的相知到吗?”
“恩。”
“那好吧,希望你会懂,快乐是用爱来传递的。”
爱。
当你喜欢上一个人时,你的全部快乐,就都给了她。
余下的只是忧伤。
太阳热辣辣地照在楼顶上。
阳光穿过窗帘,依旧落在课桌上,有些暗黄色。闷热的风穿行在教室里,却带不走闷热。温温绵绵的感觉,有点郁闷
的下午。
数学师太在前面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我有些困了,趴在桌子上。
外面有些班在上体育课,喧嚷的声音传过来。
我忽然想起小时侯,这样的日子是要和胡非常抱在一起睡大觉的,直到太阳落下去再起来。
可是现在呢?
我再强调一便我困了。
我闭上眼,躲在刘明后面。数学师太的吼声经过多重阻碍后传到我的大脑,似乎也不再那么惊扰,只是有些隆隆的,
也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看到一些恍惚的东西,那是什么?
似乎有个人站在我前方……
李筝,是李筝,我看清楚了。
这是什么地方?阳光好刺眼,周围一片明亮。我只看见李筝,她扎了蓝色的头花,是那身校服,还有挎包。
这是什么地方?
……
有种奇怪的感觉。
钟声,对,有钟声,是教堂。
这是什么地方,是市心广场吗?
那里有教堂的。
……
似乎……
李筝转身了,她转过来了。
可是,为什么她哭了?
有晶莹的眼泪落下她的脸庞,在阳光里闪耀一下,落出了我的视野。
阳光一瞬间暗了下来。
可是,李筝为什么在哭呢 ?
不要啊,不要啊……
阳光越来越暗,越来越暗,我快要看不见了。
不要啊,不要啊……
“不要啊!!!”
“周可道,你干什么?”
我睁开眼时,自己居然站在课堂上,所有人都回头看着我,包括怒气冲冲的数学师太。还有,李筝。
我看着她,她没有哭。
还好,我这样想。
可是我为什么会站着呢?这个问题费去了我很多时间,是在办公室里度过的。
最令数学师太不能容忍的是我站起来的时候,手里挥着一本语文课本。
“可道,你还是喜欢李筝对吧?”
我们站在操场上,胡非常问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选择了沉默。
“那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她是喜欢王越然的。”我没有说出口,却在心里默念了。
“是王越然的缘故吗?”
“可是他已经走了啊。”
“阿道,你为什么不让自己试一下呢?”
“喂,可道?”
“胡非常,”我拿过他手中的球,然后运球,急停,射篮。
球中了。
“我们打球吧。”我说,却没有再回答他。
“迷迷蒙蒙,你给的梦,出现裂缝,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