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人受过 一——红尘紫陌
红尘紫陌  发于:2011年0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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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儿弟弟,你这背上是怎么了?"张继组忽然略带吃惊的喊了起来。众人的目光都投向汉威的时候,汉威慌忙转回身

,贴了石头坐好,低头不语。
汉辰从汉威下水时不肯转身扶石头的瞬间,就想起他为什么不肯泡温汤的原因。他身上有太多深深浅浅纵横的疤痕,

一看就是鞭挞的痕迹,当然不想被外人发现。汉辰在那一刻才有些后悔,应该坚持不带汉威过来玩儿。忙说:"伙计,

你别多事儿。前天子卿就替他打了回抱不平了,你们是不是合计好了来讨伐我的?哪个男孩子长大身上没几道疤,更

别提我们行伍的人了。"
二月娇刚坐回到张继组身边,也见了刚才那个跟自己年纪相仿,清秀俊气的小男人身后的斑驳的伤痕。就打趣笑道:"

我当只是我们梨园行的子弟苦命呢,看来名门望族人家的子弟也是要吃这番苦过来的。"
众人眼光投向二月娇,二月娇才大方的站起来转过身,白净的背部果然是鞭痕累累的吓人。
"我怎么先都没注意过。"张继组也吃惊着,抚摸着二月娇背上的鞭痕。
二月娇笑笑说:"张长官总问我,年纪轻轻怎么把戏练到如今的地步,我就不好意思讲呢。我们这行说是‘学戏',其

实都是‘打戏'。都是十几年来,师傅的鞭子下打出来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从小学戏就一点过失差错不

许犯的。天天的免不了打,唱错了打,唱对了还要打,怕长了自满的傲气。到现在想想,其实也明白了师傅的苦心,

多少跟我一道学戏的,都白白扔了父母的钱,最后落了跑跑龙套,生活惨淡。戏台上不能人人都能当上角儿,怕压轴

的也只有那一场一出戏。所以谁练得好,练的不出错,练得出活,就成了角儿,成了爷了。"
张继组没听明白二月娇想说什么,只是心疼的一味抚摸他光净的背声声说着可怜,还说:"下次你师傅再说打你,你就

抬了我去,看谁个敢欺负你?"
杨汉辰是彻底明白这个孩子是在为汉威解围,虽然说的很是唐突,但是道理是说明白的,就是不知道汉威能不能懂他

这份心。
荀晓风也对这个小戏子刮目相看,心想这个孩子还真不简单,不卑不亢的,说得也算到点子上。"小林老板说的有道理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杨司令是狠了心要再打造出个‘人中美玉'呢。"
张继组不服气道:"我看,还不如跟我做弟弟,就定然比跟了老杨好的多。"
说到胡子卿,众人才发现胡子卿一直在一旁靠了块大圆石望了天空发呆。
张继组搂着略显妩媚的二月娇,对胡子卿哄逗着:"伙计,怎么不开心呀?不然让娇娇伺候伺候你去。"说着把二月娇

推给了胡子卿。
"老胡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我们都正常,你自己慢慢去闹吧。"荀晓风嘲弄道。

余波不平
胡子卿倒也大方,掩饰了心情堆出笑脸对张继组笑骂道:"你个不长记性的东西,才活过来,就又开始放浪了胡来。不

怕黑衣社那帮孙子知道了报给老头子,怕又有大耳掴等了你。"
"我不长记性还是你自己不长记性?黄为人一直跟你过不去,他下面给你使了多少套儿害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还堵了

命去救他?他死了才活该!"张继组骂道。"老杨也是,跟了起什么哄,你们两个要是有个闪失怎么办?不比他黄为人

的命值钱!"
胡子卿听了鼻头一阵发酸,眼睛湿润了,忙侧头掩饰过去。这是他这几天里听到第二个人跟他说这句话了。
想到那天擒完刺客,被何先生叫去,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怪他不该那么冲动去擒刺客,黄主席生命重要,他胡孝彦

的生命更重要。若是有个好歹,有多少人要为他伤心难过。胡子卿想到这一幕心里十分酸楚,他不知道该感激这位义

兄对他的恩德好呢,还是该责怪他的冷酷无情。刺杀事件前后就那几秒的时间,他哪里有时间想那么多呀,就是下次

再遇到这种紧急的情况,他相信自己还会挺身而出的。何先生足足训了他有一个钟头,他坐在沙发上低了头不说话,

静静听着。临走出门的时候,何先生缓和了语气叫住了他,指了沙发上一个丝巾包裹对他说:"那是你嫂子给你的,给

我定做披风的时候顺便给你做了件。西北冷,多注意御寒。"。子卿想到这里,心里就不是滋味。
近些天,眼前那个刺客侠义的身影总在闪现,此人居然能有此肝胆,在众目睽睽下行刺黄主席,排去刺客的身份不说

,胡子卿还是从心里敬重这个人。"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胡子卿郁闷的心结怎么也打不开。
汉辰以为他是为了张继组责怪的话伤心,就说:"小张你动动脑子,前后就那几秒的时间,谁想得了那么多。"
"所以我说那些狗屁的大员、长官们混蛋吗!平时骂子卿不都一套一套的吗?是个人就敢拿了‘八一五'做幌子声讨子

卿,那豪言壮语说的,真他娘的以为他们自己是文天祥、岳飞呢。就一个刺客怎么都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的抱头鼠窜

呀?平时那慷慨激昂劲头都去哪儿了!"荀晓风为子卿打不平道。
张继组从温泉池里激动的起身坐到一块儿大石头上,慨然说:"真该有记者把这些人那天的丑态曝光才好。就说那总寻

子卿的晦气的‘万阁老',平时倚老卖老的拄了根儿拐杖乱晃,谁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的搀扶他这位开国元勋。那天枪

一响,他比耗子还麻利地钻到个台子下面,不知道怎么钻的,事情过了,他出不来了,屁股在外面,身子卡在台子里

。呵呵~~~还那个赵中流,‘八一五'过后,写万言书为民请命,要子卿一死谢罪的。那天从桌子里爬出来的时候,

吓得裤子都尿湿了。那个丑样儿~~哈哈~~还有逃跑撞破头的,跌碎了眼睛的。没被刺客打伤,争了逃跑互相踩伤

的,据说还踩死了一个。你们说冤不冤?~~"张继组滔滔不绝的骂着。
荀晓风也颇有感触的接了继组的话破口大骂:"是呀,我就不信这些满口仁义道德忠孝节义的大人们,遇到‘八一五'

就能大义凛然的舍命跟小日本血拼?他娘的狗屁!一堆不知廉耻猪狗不如的畜牲。还恬着脸骂子卿,隔岸观火的便宜

话谁都会喊。一个刺客的一声枪响,都吓得尿裤子了,日本人大炮轰进北大营,他们要是换在子卿的位置上,还不搭

了老婆倒贴给小日本去求个安稳呀。~~知微见著,这刺客一闹也好,也让何先生看看他手下都是什么人!他娘的龟

蛋一群。"
"小弟,这里冷,你先回屋里,有事我叫你。"汉辰见众人骂得越来越离谱,忙打发在一旁听得聚精会神的弟弟离开。
"老杨你还怕他听点实话!有什么怕他听的,让汉威兄弟也知道这政局黑暗。"荀晓风道。"我进大牢这两天才知道黑衣

社多黑,一进去就有人名目张胆来要钱,想不受罪先给两千大洋的见面钱。牢房也分钱,不同的钱不一样。我是听着

鬼哭狼嚎的两夜没合眼,跟进了酆都鬼城一样的恐怖。"
"黑衣社这帮孙子,不干人事,真他娘的拿自己当明末的东、西厂了。"胡子卿怒骂道:"早晚我收拾了他们。"
"伙计你也敛敛吧,你这锋芒也太露了。前些时候挨老头子骂了吧?"张继组诡异道:"奇怪我怎么知道的?"
胡子卿迟疑的看着他,心想他指的估计就是前些时候被老头子罚抄《曾子家书》的事情,可他怎么知道的。
张继组揭密说:"你是不是在外面说过类似要黑衣社好看的话了?那天云老西去跟老头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你如何在

外面欺负他的黑衣社,还把他在西安的人给打了。我那天听个正着,想劝你也一直没机会。黑衣社再下作,那也是老

头子要的,没了老头子撑腰他云西路有这么嚣张?你打黑衣社不就是抽老头子的脸吗?"
张继组见胡子卿低头不语了,知道他还是听进去了,不然依了胡子卿的性格,早就会驳斥他了。就又笑着神秘的说:"

不过云西路觉得这回刺客的事儿让我受了委屈,为了让我出气,特地昨天请我去大牢里见识了一下如何审刺客‘余党'

,真他娘的无所不用其极。跟子卿说的一样,比东、西厂不差。小荀就好好谢谢子卿吧,不然呀,嘿嘿~~"
看了张继组一脸诡笑,胡子卿问道:"刺客有什么余党?"
"嗨,祖宗八代,三亲六故的都抓了来,但凡有个借口的,靠边不靠边的,牵上点理由都抓,抓来了百十口子呢。"
汉辰听了觉得奇怪问:"做什么?勒索钱?"
"钱?光要点钱就出气了?"张继组故弄玄机。
见众人猜不出,搂过身边的二月娇揉着他的粉嫩的笑脸说:"都是干这个的,呵呵~~"
"别胡扯了!"汉辰虽然心中半信半疑,但也听说过黑衣社用刑的无耻,想打断他的话题不让汉威听下去。
张继组不服气道:"我胡扯,我是亲眼见。那一字排开十来个十五、六上下的男孩子,长得还都不错,那给整得,怕放

出去都得变太监了。~~你们别不信,云老西还问我想不想弄一两个玩玩呢,我一看都搞得血肉模糊的,就没要。"
"伙计你就别作孽了,小心报应。"荀晓风听不下去了。"平白无故的怎么牵扯进这么多人,搞文字狱呢!"
张继组道:"我有什么报应,我又没拿那些人怎么样。那抓来的男男女女的,都说是跟刺客有关系,就是没关系的,黑

衣社那酷刑一上,立马老实。我在那儿看了几个,不到五分钟就招认了。"张继组滔滔不绝的讲着他在黑衣社大牢里见

到的亘古奇观,说得眉飞色舞。三个兄弟听得毛骨悚然,汉辰早早的把汉威打发回房不让他听下去。
"真他娘的不是人!"胡子卿骂道,他平时最痛恨这位义兄豢养的这黑衣社走狗。
"都嘴上小心吧,谁知道黑衣社有没布眼线过来,这要是现在,一支箭能穿咱们一串儿。"
 
初露头角
见杨汉辰小心谨慎地提醒着众人说话留心,胡子卿忽然蹿到他身边坐下,夸张的动作扬起的水花迷了杨汉辰的眼,不等

汉辰开口叫骂,胡子卿搭了他的肩说:"伙计,我都替你觉得活着累,你是不是走在路上都要担心踩死的哪只蚂蚁是谁

家豢养的呀。"
杨汉辰知道胡子卿天不怕地不怕的少爷脾气,也不跟他争辩,只是叹道:"我都怕汉威被你教得回来造反呢?"
"‘官逼'才‘民反',你不逼他,好端端的他反你做什么?",胡子卿仍然是一堆道理。
汉威本来在听几位老大哥争论政局,正在兴头上却被大哥轰了回避。一个人换了衣服在玻璃茶屋里走动着,看着胡子

卿跟平日不苟言笑的大哥在打闹着。就想到,听说七叔脾气也很硬,为什么会收胡子卿这么个学生,而且关系还这么

近。
"少将军喝点什么?"汉威回过头,发现那个男伶二月娇不知道什么时候端了杯茶立在他后面,没见他什么时候出水的

。湿漉漉的分头梳理得很齐整,传了件嫩黄的长衫,显衬得秀丽白净的面庞,唇红齿白的颇为可爱,尤其是那对细长

的俊目,顾盼神飞的很是迷人。汉威在水中并没太留意他,如今走这么近看起来才觉得他是那么楚楚可怜。这个念头

刚划过脑际,一阵负罪感立刻袭来,心想杨汉威你疯了,是不是今天乌七八糟的东西听多了,也乱想起来。
"小林老板~~你戏唱得真好~"汉威词不达意的应付着。
二月娇抿嘴轻笑道:"好不好的不敢说,只要大爷们看了喜欢就好。",就借了机同汉威在屋里搭讪着。
"别叫我少将军,听了别扭。"汉威纠正着。
"那我叫你小杨先生吧,即不生疏,也大路。"二月娇顺了他说。"我们班子下个月去西安走场,到时候小杨先生一定来

捧场呀。",二月娇声音很轻,但绝不如女人般的矫揉造作。汉威也见过一些男伶,反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小林老板反

是有几分不同。
"汉威,你快收拾一下跟我走,咱们要赶回去。"胡子卿匆匆的围了浴袍进来,身上还蒸散着热气,象浴室走去。
汉威追上两步问:"司令,咱们是今晚回西安吗?"
"不是,何先生派人叫我过去,我今晚就在他那里混了。你回去收拾一下,我怕有个什么变故,明天一早也好走。"胡

子卿急匆忙的去换洗,不一会儿就见张继组和大哥汉辰也披了浴袍过来,张继组一路嗔怪着:"都是老杨的嘴,上次说

炸弹,就闹刺客;这会子说什么黑衣社,结果老头子的人就这么巧来传老胡去问话。"
"你也别再吓子卿了,不见得是什么事儿?"荀晓风宽慰着。
张继组坚持说:"多事之秋,能有什么好事?老胡一日不在剿共上放点心思,老头子一日饶不过他。"
杨汉辰只拉了汉威在一旁叮嘱说,"你回去,房里我箱子里有个包裹是你嫂子给你带的冬天的衣服。你也大了,出门在

外自己照顾自己。"
汉威在饭店套房里也百无聊赖,早早就睡了。大哥还在落花山温汤同故友聚会,胡司令临走时候说他估计不回来住了

。睡到半夜时候起夜,却隐约见厅里有光亮,心想入睡前明明是关了灯的,就揉了眼睛出了卧室。
昏黄的落地台灯下,胡子卿缩在沙发里端了杯红酒对了落地窗外的灯火阑珊的秦水河发呆。汉威见他神态不好,猜出

肯定此行不顺,就故意把门弄出点响动。
胡子卿这才回头,看是汉威,抱歉道:"还是把你吵醒了?"
"司令什么时候回来的?"汉威问,心想自己问的也是句废话,但也不知道跟胡子卿说些什么。
"去睡吧,明天一早回西安,我也去睡了,明天还要开飞机呢。"胡子卿把酒杯放到茶几上晃回了卧室。
胡子卿一早状态不好,就没强挺着开飞机。他的私人驾驶员,那个小老外吹了口哨欣然的把飞机驾上了蓝天。汉威趴

了机窗向下看,这久富盛名的西京城就在脚下越来越小。
回到西安,汉威被安排在了特别成立的‘战时机要室'作主任。这个号称‘十一处'的特别行动小组,貌似文职,但是

执掌了剿总机要文件的处理决定权,所以集罗来的都是些少壮派的精英。
汉威带过兵、打过仗,从小就被严格调教过的,军校的两年,也是专业军人出身了。又随了大哥身边南征北战的经历

过些风雨历练,近些年也处理过很多省里的政务。对他来讲,西安的这一切虽然新鲜,但不陌生。
起初下面很多人还对他的能力表示质疑,毕竟他才二十出头,看起来是只黄嘴鸭儿,甚至还有口舌无德的人在议论这

么个清秀的小官儿是不是胡子卿这个风流公子养的什么男宠。汉威乍听了大家的窃笑也十分动怒,但是想想大哥的告

诫还是强压了怒火,寻个机会搬到了宿舍来住。
随后不久的几个月,几次开会和共事过后,大家对汉威开始有了认同。汉威的才干和能力,远比他的相貌年龄成熟许

多。胡子卿都对汉威的能力和心思的缜密更是夸赞不已。比起他身边那些出身行伍的老粗们,汉威确实帮了他的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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