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ST MESSAGE最后的留言 第四部 恋情的沉积——藤堂夏央
藤堂夏央  发于:2011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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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结果最先胜出的松方桃了靠门口的铺位,接着的透选了靠窗口的,剩下来的毛利就是正中间的了。

这就跟坐交通工具一样,还是比较方便进出的地方比较好,所以松方才特意选择了靠近门口的地方。但是这一次他却

会为他的选择而后悔了。当然,现在这个时候他还无从得知这一点。

「那大家来整理行李吧。我去拿点什么饮料来——」

三浦正这么说着的时候。

「一彰先生,您在吗?」

楼下传来了呼叫他的声音。

「从青森来的客人到了,能带他们过来吗?手续和说明已经结束了。」

「啊,谢谢。请带过来吧。」出声招呼的是个年轻的僧人。三浦回答了一句之后,两个男人就走上了楼梯来。

「请问是佐仓司郎和稻叶佳实先生吗?」

「是的。」

「欢迎两位远道前来。在这里的时间,请您使用这边的房间吧。啊,这之前先介绍一下。这几位是从今晚开始到明天

一起参加修行的人。」

三浦的话让松方和毛利的脸孔在一瞬间痉挛了一下,但马上又变成了放弃的表情。所谓入乡随俗,话已经说出来了,

也没有办法了吧。

「初次见面。」

「请多指教。」

在三浦的带领下,两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人有点拘谨地走进了透他们的房间。

医学学生们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他们也说明了自己的姓名身份。

「哦。您二位都是在弘前市(注:位于日本青森县西南部的城市)公所工作的啊。」

「我们在商工观光部的观光物产课。如果几位到我们那里去的话,务必事先招呼一声。我们带大家去名胜观光。是吧

,稻叶?」

佐仓回头看了看搭档,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个人穿着衣服的时候看起来显瘦,但仔细打量一下就能看出来,他的体格相当的好。比起说是公务员来,更像搞体

育的。

那清晰分明的粗眉与眼睛的间距很窄,脸孔的轮廓很深,皮肤被太阳晒成了深棕色,反衬得雪白的牙齿分外显眼。他

看来还真不像是北国出生的人。还是「南国男儿」的感觉更适合他。

这个人看来很会与他人相处,他和善,又不会给人以过度亲密的感觉。一看就知道是个快活而直率的人。

而他的同僚稻叶则是个苗条又白皙的青年。面部的线条很尖锐,而且眼光也很锐利,给人以不易相处的印象。

佐仓向稻叶征求着意见,稻叶也只是说了声「嗯」,微微地点了点头而已。本来看着就不好接近,话又很少,也不跟

透他们对视,而且似乎刚碰到了什么糟糕的经历,脸上是一副露骨的不悦表情。

他之所以看起来那么疲劳,是因为从青森长途旅行到这里的缘故吗?还是说,他的身体本来就过于虚弱了呢?

「……对不起。他的视力非常不好。因为工作里常常用到电脑,最近又恶化了很多。我跟他说赶紧去配眼镜或者隐形

的,可是他老说太麻烦,根本不上街去买。」

他眼神难看是因为近视眼的缘故,绝对没有恶意的。见搭档这么没礼貌的样子,佐仓慌忙帮他做了解释。

「您二位是同期吗?」

「我比他大两岁,算他的前辈吧。我跟他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

「啊,二位是大学同学吗?」

「是啊,我学的是社会福利,稻叶学的是国文。虽然专业完全不一样,但是我们是在杜团里认识的。」

虽然不知道是偶然选择了相同的职业,还是有意而为的,从他们毕业后进入同一个工作场所,而且假期的时候还会一

起旅行看来,他们的关系应该是很不错的吧。

可是,该怎么形容呢——透却有点并不释然。因为他感觉到两人之间流动着一种莫名的生疏空气。不过这也许是自己

多心了吧。

「大家今年是几回生啦?」

「几回生?」

「啊,就是几年纪的意思。关西这边都是叫一回生,二回生的。」

松方他们不知道佐仓的问话是什么意思,三浦就做了说明。这样看来,佐仓和稻叶就读的也是关西的大学了吧。

「我们都是大三学生,分在一个实习班。因为我是在工作之后又重考进来的,所以只有我岁数比较大一些。」

「这样啊。真了不起呢。我也好想再回到那么自由的学生时代啊。」

佐仓露出了怀念过去的表情,打从心底发出了羡慕的叹息。

「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呢。等到成了四回生,就得忙着为毕业论文和就职活动奔波了——啊,你们是学医的,那就不

是四年毕业,而是六年了吧。」

「嗯,是啊。」

医学学生们露出暧昧的笑容。

大三的时候开始解剖实习,同时又要学习基础医学的知识。大四则要开始临床医学的课程。等到五年级,秋天开始就

要去医院实习一年了,然后就是毕业考试和国家考试。

他们每年每年都很忙,这种强度是文科系根本比不了的。

而在他们说着彼此的学生生活的时候,稻叶仍然一直保持着沉默。就算把话题丢给他,他也只是短短地附和一下而已

。而且他始终都垂着头,从没自己开过口。

透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怕生,但是接着却发现,稻叶不但不看初次见面的自己这些人,就连佐仓,他也极力地避免与他

视线相触。

「不过二位为什么特意从青森赶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呢?」

东北和关东都有很多能够进行相同体验的寺庙,根本不用特意来京都的啊。

「我和稻叶都是在京都上的大学。星期一晚上,我们社团的毕业生们要开个同学会,就是为了参加同学会,我们才过

来的。想着好久没回来了,就到京都观光一下吧,不过有名的地方都在做学生的时候去过了,所以这次就想体验些不

一样的东西啦。」

「这样吗。不过星期一不就是圣诞前夜了吗?你们选这个时候聚会啊?」

会被情侣们怨恨的哦,三浦笑道。佐仓也苦笑了起来。

「是吧?做干事的那家伙一定没女朋友,在嫉妒别人呢。算了,反正我和他都是单身,没什么实际损害吧。」

「你们在京都留几天呢?」

「同学会那天我们住会场的旅店里,预定坐25日的飞机回去。假如飞机不会因为圣诞寒流停飞的话。」

雪国的冬天很麻烦的呢,他歪了歪头说着。

今年的24日是星期一,正好赶上了法定假日,所以变成了加上周末在内的三天连休,两人这才请了一天的假,做个小

旅行的吧。

「青森吗。那是苹果的产地啊。我只知道每年夏天都有眠追祭而己……请问这个『眠追』又是什么意思呢?」一说到

眠追祭,大家都只会想起以中国的三国志或者水浒传为题材画出的线条夸张、颜色鲜艳的游行绘板而已,却不知道这

个祭典为什么会叫做这个名字。

佐仓用很明快的口气回答了毛利的问题:「这个名字其实来自『驱逐睡意』。东北那边夏天非常炎热,可是却是活最

紧的时候,所以大家都会又热又累地想要睡觉。村子里就产生了这样的祭典,用来驱除睡魔。」

后来祭典的意义又有了发展,成为连同睡魔一起,把许许多多的灾难和邪恶都赶到村子外面去的大型庆典。

「夏天的眠追祭当然根棒,不过我也建议大家春天来观光哦。」

不愧是负责宣传观光事业,负责祭典相关安排的公务员,佐仓面带着和悦的笑容,为大家做了说明。

「弘前公园一到了春天,五千多棵樱花树会竞相绽放。到了夜里可以在弘前城的护城河上泛舟,欣赏灯光下的夜樱,

与白天相比又是一番情趣,景色美得就好像幻梦一样。而到了四月下旬到黄金周的时候,还可以参加规模盛大的『樱

桃节』呢。」

「五千棵樱桃树啊……」

「那一定非常壮观。」

冬天大雪的时候就算了,可是春天的青森看来很不错呢——佐仓的话顿时大动了他们的心。

「夜樱很没美的啊。明明没有风,花瓣却四散飘舞着,让人有很不可思议的感觉。」

「如果赶上月亮是红色的话,那就比起美丽来,更该说是诡异了吧。」

「哇,你让我联想到梶井基次郎(注:些90些—些93些,日本新兴艺术派小说家,由于肺疾早逝,一生只留下二十余部

短篇小说作品,却给日后的文学家们带来极大影响。代表作《柠檬》、《樱树下》等。)的名句了呢,『樱树下面埋着

尸体!』(注:出自《樱树下》不过这句话为什么那么有名啊?好多人连出处都不知道呢。」

「就是听了作者的名字,大多数人也会问『那是谁?』的吧。」

「这就跟大家都知道直木文学奖,却很少有人知道创立了这个奖的作家本人一样。」话题已经转到了稻叶专攻的文学

方面,但透偷眼看去,却发现他还是一样毫不关心。不,也许他并不是刻意无视所有人的,只是心思都被别的什么吸

引了,完全不在这里而已。

「……佐仓先生都没有什么口音呢。青森腔不是相当独特的吗。」

佐仓向着指出这一点的毛利苦笑了一下:

「我大学是在京都上的,所以不小心会带出点关西腔来。不过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必须要回答来自全国各地的询问才

行,所以平时用惯了标准语。不过如今的年轻人每天不是看新闻就是看电视剧的,所以基本上也都在用标准语说话的

啦,不过就是带了点口音而已。如果我真用起津轻(注:青森县的西部是津权平原,也称津轻地带)方言来的话,大家

肯定会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的。」

说到这里,佐仓就举了个例子:

「好比说,『AZUMASHI』,大家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很厚?或者是浅薄的意思?」

毛利凭着谐音猜测着,佐仓摇了摇头。

「意思是很舒服。」

「……这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嘛。」

「那,『CHIYAKASHI』,还有『TOROKERU』,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两个次标准语里都有,一个是『开玩笑』,另一个是给黄油或者乳酪什么的加热来『溶化』,不过我想在津轻方

言里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吧。」

就算发音相同,意思也完全不一样。就算透很博学,毕竟也不会连津轻方言都熟悉,他也猜不出是什么意思来。

「是的,『CHIYAKASHI』的意思是『不稳重』,『TOROKERU』的意思是『整理』。」

「嗯……如果跟别人说,你快点把自己『TOROKERU』一下的话,那个人一定会吓一跳的吧。」

「这还不算什么,要是听到别人对你说『SHINE』的话呢?」

佐仓呵呵地笑着,说出了一个对他们来说很不吉利的词。

「『去死』?!(注:在标准语里,这个词是「去死」的意思。)」

「其实是小心别咬到的意思。」「……要是吃着饭的时候突然有人跟我这么说的话,我还以为是他下了毒呢。」

松方皱起了脸。

津轻方言里还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比如只说个「NA」,就是「你」的意思,而「WA」就是「我」,「ME」就是好吃

。因为北国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就连张口说话都觉得麻烦,所以大家都尽量缩短词语,就变成了这些有趣的缩略词

。如果事先没些预备知识的话,还真的没法进行对话呢。

「那么大家先放松一下吧。之后四点入浴,五点半开始药石,七点是夜间打坐与法话,然后九点开枕。」三浦虽然是

向着佐仓他们说明的,但实际上却是说给突然半途加入的透他们听,佐仓和稻叶应该早就看个日程表了。「什么叫药

石?」「过去的人只吃早晚两顿饭。过了中午饿了的话,身体就会觉得很寒冷。所以就会抱着烤暖的石头来忍耐。这

种石头就叫药石。后来引申为晚餐的意思。」

三浦为毛利做了详细的说明。

「那么开枕就是指就寝了?九点钟就睡觉……?」

这么早睡不着的啊,松方在一边嘟哝着。

「睡不着的话,起来也没关系,不过明天早上可是四点起床的哟。」听了三浦面带稳重微笑说出来的这句话,松方和

毛利一起无力地垂下了肩头。

第五章

「……好想吃点什么东西啊。」

「我也是。可是这里没有夜宵的吧。」

「可恶,饿着肚子会更睡不着的。」

在结束了晚誓之后,松方和毛利为了挑战座禅,向着佛堂走去。两个人边走边小声地交头接耳。

虽然还不到大浴场那个程度,但是既然能同时接待三十个人,浴室也是很宽阔的,足以让五个人一起洗得舒舒服服的

了。

不过自己这些人是作为三浦的同学而来的,自然要让身为客人,又比自己年长的佐仓他们先洗,然后透他们才去洗了

澡。

那之后大家虽然是去一起吃了晚饭,但是……

包括三浦在内的四个医学学生,佐仓和稻叶,摆在六个人面前的,是一碗大麦饭和一个菜一个汤,其他只有腌鱼而已

。卢卡斯不是参禅者,何况又是正长身体的高中生,所以他在母屋那边单吃普通的饭菜。

「粗茶淡饭也是修行的一环——可是话虽这么说,这对平时都吃得饱饱的人来说是有点难以忍耐呢。」

「修行的僧人们至少都要过一年这样的生活吗?真是太辛苦了啊。」

佐仓和透苦笑了起来。

但是饭菜的量明明都这么少了,稻叶却还吃剩了下来。

是原本就饭量小,还是没有食欲,又或者是单纯不合口味呢。

「喂,稻叶,你这就吃不下啦?」

「嗯。」

「太可惜了。浪费食物会遭神佛惩罚的哦。」

佐仓不在意地伸手拿起同伴的碗来,把剩下的东西都拨进自己的碗里。

「佐仓……!」

稻叶像是在责备佐仓粗鲁的举动一样,瞪了他一眼,可是马上又转开了视线。

他还是一样,就连对同来的佐仓,也都只交换最低限度的对话而已。虽然他看来并没有恐惧与他人交往的毛病,但却

会近平病态地避免与他人对视。

不管关系怎么熟,好歹也是前辈同事,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人家未免也太失礼了吧。

透虽然对他的态度感到不快,但是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些什么,

只能做壁上观。

进了佛堂之后,他们走向自己的座位。但是从打一进佛堂开始,就连走路都有了固定的作法。左手的大拇指放在手心

内,握成拳头,轻轻放在胸前,再用右手的手掌覆盖在拳头上。这个姿势叫作「叉手」,走路的时候必须要保持这个

姿势才行。

然后等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要向两侧的人进行问候,这叫「邻位问讯」,问候背后的人则叫「对坐问讯」。然后面向

着墙壁,双腿盘起坐下来,这叫「结跏趺坐」。

趺坐时要用双膝和臀部三点支撑着身体,挺直脊背。「……我说,右手跟左手到底哪只在上头啊?」「好像是——哪

只来着?」座禅的大致方法他们已经在用餐前学过了,可是因为原本就没什么干劲,所以记不得那许多细节了。

松方压低了声音偷偷地问毛利,发现他的搭档在理解程度上跟自己是半斤八两。

「是这样啦。」

看不得他们搅乱宁静气氛的透也压低了声音说着,让他们看自己的手形。

这个手部姿势叫做「法界定印」。右手手心朝上,放在交盘的双腿上,然后把左手手掌叠在右手上,双手拇指轻轻碰

在一起。

摆好了姿势,他们以鼻子深深地吸进一口气,然后徐徐地从口中吐出来,不断地重复着。虽然这只是单纯的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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