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ST MESSAGE最后的留言 第四部 恋情的沉积——藤堂夏央
藤堂夏央  发于:2011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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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在这个经过用心打理的静谧空间里,没有一颗尘土,也没有一丝杂草。

平日的所有行动都早就受到了严格规定,都在宁静中严谨地进行着。而唯一的例外,就是扫除的时间了。因为要扫除

的并不只是可见的垃圾,最终的目的是清除身与心的污垢,所以是很严格的。

清扫得一尘不染的庭院,每个角落都擦得干干净净的地板。一切都遵照着七百多年前就制订下来的细致规律,严肃地

执行着。

可是,就在这神圣的场所里,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骚动。

那是在阳光还没有投射下来、黎明之前最深的黑暗里,四周弥漫着冻结一样的寒气的冬天凌晨。

凌晨四点,催促起身的摇铃声便响了起来,被从梦中叫醒后,寺庙的一角忽然骚动了起来。

这是幢三层楼的住居,与其他那些深有年头的建筑物比起来,算是相当新了。有一个青年从连接一楼与二楼的楼梯上

跑了下来。

刚刚起床的他还穿着睡衣,而且还赤着脚。这里的地面是水泥的,也没有铺地毯,平时的话,是不会有人光脚在这里

走的,但是如今他已经没有感觉到冰冷的闲工夫了。

确认了一片漆黑的食堂与居间里没有任何人的气息,只有冰冷的空气之后,他一阵风似地穿过木板隔成的走廊,跑向

深处。

「……!」

在推开了浴室的门的瞬间,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从浴池的边缘满溢出来的热水。不,最初可能是热水,但现在已经变成冰冷的水了。而那并不是来自温泉,本来只是

无色透明、无臭无味的自来水,如今却染得通红,散发着铁分独有的腥味。

有个青年以将上半身靠在浴室的侧壁上,双腿笔直地摊在地板上的姿势坐在那里。他的脖颈无力地低垂着,左腕浸在

鲜红的血泊之中。

而他垂落在地板上的右手旁边,掉落着一把裁纸刀。

「割腕了吗……」

呻吟般地低语之后,他试着碰触了青年的身体。

身体是冰冷而僵硬的。已经不用再去调查脉搏和瞳孔,就已经知道无力回天了。

他捋起自己的衣袖,把手臂伸进浴池,拉起了青年的左手。

看到手腕的时候,他再次哑然了。

那里有一道毫不留情地狠狠切下去的深深伤口。整个左手腕上,只有这一道直线的伤痕而已。

「没有试探伤……!」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他慌忙又调查了手指和手臂,可是那里并没有任何的伤痕。

「……也没有防卫伤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头,低垂下视线,这时发现死者右手的食指旁边的地板上,有蘸着血液留下的什么痕迹。

「『卍』——」

第一章

「……我心脏都要破掉了。休息一下好不好啊。」

「好是好,可是今天晚上你不许再半道睡着哦?」

向着担心地叮嘱着的草薙纯也,半途睡着的前科犯水城透苦笑了一下,调整着呼吸。

本来的话,他们应该在昨天晚上就久违地营造了爱情的,可是累坏了的透丢下纯也一个人,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却呼呼

地睡死过去了。

难得透主动挑逗一回,可怜已经是干劲满满的纯也,落得个只能压抑着无处可发泄的欲望,痛苦地一个人呻吟的地步

可是看了透那幸福而无防备的睡脸,纯也也做不出把他硬摇起来发泄欲望这种杀风景的事情。结果纯也只得「忍无可

忍,还要回头再忍」,就这样忍啊忍地挨过了一夜。

(哼哼哼,昨天晚上的报应这才刚开始呢。小透透。今天晚上不到天亮,我可是不会放你走的哦。)

在一战之后,纯也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为了洗澡而起身的透,在心里发出这样的奸笑。

一个多月的禁欲经历,让纯也变得很性急了。

透和第一次的时候比基本没什么变化,要接受纯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因为会给身体造成不小的负担,所以平时的

话,他都会严词拒绝纯也这种要求的。

可是毕竟都是男人,有着同样的身体构造,所以透也能理解昨晚的纯也有多么烦闷。所以他觉得很内疚,便没能做出

强硬的拒绝来。

「……好吗?」

估摸着透也该恢复平静了,纯也就再次提出了要求。

把他抱得紧紧的,再亲吻上去,透就逃无可逃了。定定地看着他,身体内部的火焰就越烧越高。

透那被汗水浸湿的白皙肌肤上,散落着淡红色的可怜花瓣,看来更加诱人。

「啊……」

第一次的时候他还疼得扭歪了脸,但是现在已经越过了分水岭,如今快感占据了上风。在纯也搔弄着他最脆弱的部分

时,他就会发出叹息一样的细细的喘息声,想压抑也压抑不住。

位于内侧的手指那放肆的举动,让他回忆起了忘记很久的甜美悦乐。在手指微妙地偏离开中心的时候,自己那焦躁地

张开的嘴唇,渴求着更多的感觉的头脑,都让他感觉到体内潜藏着的剧烈的饥饿感。

带着热量的下半身,以与胸口的鼓动同样的节奏脉动着,寻求着奔流的出口。就连轻轻的一搔,都会令全身颤抖起来

「……啊……!」

为了不至于丧失理性,透拼命地忍耐着冲动,但是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丧失着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只要再稍微忍耐一下就好了。」

「——呜……!」

我们一起去吧,听到耳边的这句呢喃之后,透咬紧了牙齿。

在那不断地重复着可怜的浅浅呼吸的柔软嘴唇上落下一个吻,纯也挺进了腰,达到了透的深处。

像张弓一样紧紧地绷了起来的透的脊背上,窜流过一阵就好像从高处落下的惊悚般的麻痹感,

透产生了一种会被这大大的波浪吞噬、卷走的不安感,他无意识地抓住了纯也。而纯也也用更强的力量把透的身体拉

了过来。

「啊啊……!」

甜美又激烈的折磨令透觉得目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从被贯穿的部分,交织着痛楚与悦乐的感觉蔓延而上。

因为在极度接近的地方被人看到有感觉的脸孔的羞耻感,透紧紧地闭住了眼睛。

终于,身体里泥沼般的快感渐渐减退成了余韵。在余韵也淡去的时候,纯也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他突然间觉得好冷,这也许只是因为汗水干了,夺走了身体的热量而已吧。或者就好像祭典之后的寂寞一样,自己是

陷入了为快乐的时间已经结束而空虚与惋惜这类的感伤里去了。

为了寻求热量,他把头偎依在纯也的胸前。纯也似乎感觉到了透的颤抖,像是要把他包在自己的臂弯里一样抱紧了他

。在大大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与后背时,透的心中终于充满了自己是被守护着的安稳感。

「……好了,你睡吧。」

「咦?你不是说要一直到早上的吗?」

在听到这个宣言的时候透没有表示异议,但是中途的赦免却让他感到了不安。

「你是已经饱了吧。也是啊,不管是多么渴望的东西,只要得到了手,这个事实就够自己满足的了,所以执着也会冷

下去。就算是最上等的牛排,连着吃上个三顿也会吃腻的。」

「怎么会。你又不是牛排或者烤肉,你是米饭啦。就算一天吃上三回,每天每天都吃,我也不会吃腻的。」

「你的意思是说很便宜吗?就算是鱼沼产的超特级舆光米,只做一顿饭的话也没多少钱吧。」

「不是这个意思啦。该怎么说,那个……」

纯也拼命地寻找着合适的措辞,可是就是没法把自己的意思好好地表达出来,他闷闷地闭了嘴,用手指卷起透的前发

来。

「……你是和食派的,比起面包和意大利面什么的,还是更喜欢米饭是吧。」

菜色的话,不管缺少什么都能找别的代替,但是没有米饭可就为难了。透其实知道纯也是什么意思,他在说自己对他

无可或缺。透笑了起来。

「既然知道了,就别坏心眼地挤兑我了好不好?」

又被卷进了透的步调里的纯也无力地垂下了肩膀。

「我禁欲的时候做了好多好多的妄想。心想着一到解禁的时候,就要对你做这做那。像挑战好多好多体位啦,让你有

感觉到站不起来的地步啦——我脑子里全是这些,却只能自己解决而已。」

这过分直接的告白,让透困惑着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

面对着这个根本不觉得害羞,厚脸皮地说着羞耻话的家伙,就算自己怒气冲天,滑稽的也是自己而已。可是如果开个

玩笑带过去的话,他又会当真的。

「……可是等你真的允许了我的时候,我却连脑袋里想的十分之一都实行不来。明明好久好久没做了,我本来觉得我

自己会更加更加兴奋的说……」

「哼。也就是说我不如你的期待了吧。」

「不是的!我是说,就是不做什么特别的,只是这样彼此抱着而已,我就满足了——我居然觉得只要一直这样下去,

我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要了。就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啊!」

「原来如此。那么今后我们就只睡在一起而已,这样就好了吧?」

透报以一个恶作剧的眼神,扑哧地笑了出来。

「啊,不,这是今天的话。明天还会有明天的事啦,嗯……!」

纯也慌忙焦急地摇着头。

「笨蛋……」

透好不容易才克制下一个苦笑。他伸出手臂去,抱住了纯也的脊背。接触到的地方仿佛都溶解了,彼此的境界线似乎

都已经消失了一样。他们在令人安稳的温暖覆盖下,沉入到了舒适的朦胧之中——

「日子过得真是快啊。马上今年就要结束了。初春的时候我遇到了你,然后经过了烈日和秋霜,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

是十二月了。不知什么时候就是严冬了呢。」

「一大早的你发什么老头子感慨啊。」

「请你说这是风流好不好?风流啦。」

透对沉浸在回忆中的纯也白眼相向。

跟疲劳的透正相反,好不容易才心愿得偿的纯也不管身心都是那么健康。一起来就充满元气,外加心情大好。

无论是那一身野性的褐色皮肤,敏捷而修长的四肢,还是表现出不染世俗的纯粹般清澄的黑色眼睛,微微上挑的唇型

,都飘荡着青年特有的清冽感。

他本来就很少紧紧地闭着嘴唇。就算一时消沉,他也会马上重新站起来,露出爽朗的笑容。比起沉默不语来,他说笑

的时间占据了绝大的部分。

而另一边的透由于原本就色素淡薄,头发和眼睛都更偏于茶色,那没有一个瑕疵的光滑肌肤也透彻白皙到了不像是东

方人的地步。

他有着尖削的轮廓,端正异常的五官,苗条的体型和中性的美貌。就算说他是模特,也绝对会有人相信。

但是他的长处可绝对不仅仅只有外表而已。看来公平的老天偶尔也会假二物与人,透的头脑也是超常的。那隐藏在眼

镜的背后的细长凤眼中,闪烁着聪明与理智的光芒。

他们都是帝都大学的大三学生。纯也主修日本史,透主修医学。

纯也是由山梨县来到东京的,住在大学的宿舍里。宿舍是两人一室,室友每年抽签决定。但是今年他的同屋成了交换

学生,去外国留学了。之后中途入舍的就是透。

透的双亲都已经过世,寄住在亲戚家里。为了摆脱那种憋闷的状态,所以进入大学起就希望能够单独居住。但是因为

他亲戚的家在东京市内,学校必须优先照顾其他地方的学生,一直都没能被分配到宿舍。

而今年纯也的房间出现了一个空缺,透之所以能够补进来,是因为法医学教授宇都宫帮了他的忙。

宇都宫教授是透母亲的熟人,所以在她死之后,成为了透的监护人一样的存在,一直都对透照顾有加。

「我们虽然是以那么事务性的方式见面的,可是现在回想起来,那真的就好像是『命运的相遇』一样呢。」

「……」

看看一个人兴奋万分的纯也,透觉得认真跟他打交道会让自己也变得愚蠢,就丢下他自己吃起早饭来。虽然说根本没

有食欲,但是今天一天既要上课又要做实习,不吃的话,体力会跟不上。

昨夜做了那么大的消耗,而且睡眠也不充足,那么至少要多摄取营养才行。理科系学生和文科的可不一样,课程安排

得可是很紧的。

但是别看现在两个人只是默默对坐吃饭而已,已经比刚刚成为室友那会儿好得太多了。那时透从骨于上就讨厌和别人

打交道,而与他形成鲜明对照、经常成为人群的中心的纯也会遭到他体无完肤的默杀。

由于透有着一张过于端正的面孔,一旦他报以拒绝的眼神,表情就会超过单纯的冷漠领域,近乎刻薄了。

但是,虽然透乍看起来是个冷血动物,但稍假时日,纯也就发现到那能面一样毫无表情的面孔下,其实意外地隐藏着

激烈的情绪。

然后在知道了他那不幸的遭遇,以及那装作冰冷的言行举止背后的温柔时,纯也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与他成为朋友。

那之后就算透对他再不闻不问,纯也也毫不放弃地进行着主动出击。透到最后也终于输给了他的热心,两个人可以进

行日常对话、一起吃饭这种程度的交流了。

而纯也关心透的心情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超越了友情的感觉,进入了「恋爱」的领域的呢?说不定虽然当时还没有自觉

,但是在知道了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的瞬间,纯也就已经成为他的俘虏了吧。

但是他们超越那一条线,是在八月将尽的一个风暴之夜里。

从五月相遇到现在,他们一起度过下半年左右的日子。在拿到了生活资金之后,他们在九月份搬出了学生宿舍,同租

了一间公寓,然后就这样秘密地过着同住的生活一直至今。

虽说这是纯也不想与透分开,于是弯腰低头地恳求了透的结果,但以透的习惯来说,如果他真的不要的话,就算纯也

把脑袋磕破了,不择手段地胁迫,也是不可能会答应的吧。所以透一定也有着想和自己在一起的想法,不管多少,总

归是有那么一点的。这就是纯也所抱定不放的希望了。

实际上,他们自从相遇以来,经历了青木原树海的冒险,透的绑架事件,还在大学祭里一起被卷进谋杀事件里去,可

以说是意外事件不断。但他们都以两个人的力量共同走过来了。

经过了这许多各式各样的事情,两个人的牵绊也变得更加深刻——纯也是想这样相信的,但是——

「我吃饱了。」

迅速地结束了用餐的透无视纯也,放了筷子就站起了身来。

「我这就走了,之后的事情拜托你收拾,草薙君。啊,还有今天我想我会晚点回来,你就先睡吧。请你不要挂门链。

我晚餐不在家里吃,不用等我也没关系。」

透以事务化的刻板口气这么说着,简直让人难以相信,他在不久之前还睡在纯也的怀里。

即使是在发生了关系之后,透也没有改变使用敬语的口气。与其说是在和同居的恋人对话,倒不如说是和同住的年长

朋友说话更合适些。

他最近与医学部的同学越走越近,甚至都只叫对方的名字了。可是对纯也却还在叫姓。

纯也不是没跟他说过:「希望你只叫我的名字。」可是他只说了一句话「不要」就干脆利落地彻底驳回了。而且追问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理由,他就报以:「反正就是很恶心」、「单纯是个人感觉的问题」之类不讲理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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