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ST MESSAGE最后的留言 第四部 恋情的沉积——藤堂夏央
藤堂夏央  发于:2011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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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这种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能抹除隔阂感的言行举止,让纯也感到了不安。

「咦?你说你不吃晚饭了,有什么安排吗?」

纯也停下筷子,一脸奇怪地打量着透。

透一直都探受宇都宫教授照顾,在教授的邀请下,得到了出入法医学教室的许可。当然教授并没有强制要求他来,透

本人也对法医学很有兴趣,说不定,他将来会就这样成为法医学者。

虽然他还只是个学生,但是透已经可以在助手与研究生们之间见习司法解剖,帮助他们做杂事了。

解剖需要的时间要视乎遗体的状态决定。有时候两三个小时就能结束,也有时候要拖到六个小时以上。像是车辆碾压

死、烧死或者被刺死这种外伤很多的尸体就会需要很长的时间。

所以透经常会深夜晚归。他以前还坚持说反正又不是家人或者恋人,没有做什么事情都非得联络的必要,常常连电话

都不打—个,也不吃纯也做好了的晚饭。

但是最近透的态度也有了软化倾向,不管怎么晚,晚饭都回家吃了。所以纯也也总是等着透回来,两个人一起吃饭。

虽然有的时候透会因为太过疲劳不吃饭就睡下,但是从一开始就说不在家吃饭的,这还是最近的第一次。

「你要和法医学教室的同伴们一起去吃饭吗?」

「不。是今天我们实习班的有酒会。」

「实习班……医学部的吗?」

纯也呆呆地望着透。

透用他那锐利的视线、毫不留情的言语,把他人拒绝在自己的范围之外,周围树敌无数。纯也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

也知道医学部的人都孤立他,甚至还欺负他的事情。

不过医学部的学生毕竟也都是珍重自己将来的人,他们就算欺负人,也不会像中小学生那样弄出暴力冲突或者勒索钱

财之类的事情来,顶多只是说说坏话,给人添堵,或者在实习的时候拖拖透的后腿而已。

既然基本没有什么实际危害,透也就懒得去管他们。觉得和这么幼稚的家伙认真的话,会降低自己的水准,保持着一

副超然的态度。

可是虽然他本人不在意,纯也却没法不去在意。

纯也这个人最喜欢打抱不平照顾别人。从小时候起,他就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如今也和大部分的同学与住宿生都是熟

人,所以他从来没有过被人排除在外的经历。对他来说,总是孤单一人的透看来就让人心里不忍。

可是他一边报以同情,一边又觉得透的朋友只有自己一个而已。偷偷地在心里产生了独占欲与优越感,这也是事实。

所以纯也在听说透要和医学部的同学们去喝酒的时候,简直怀疑起自己的耳朵起来了。

话说起来,医学部里最近也出现了能够理解透的人,让纯也本来就已经够复杂的心境又变得更加复杂。

这个抛下了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与透互称名字的青年,叫做三浦一彰。是个曾经毕业于帝都大学药学部,在成为

麻药取缔官之后,又回到医学部重新攻读,志愿成为医生的人。他有着对常人来说非常特殊的经历。

他比其他的学生们远远成熟得多,不只经历的事情多,也具备理解力与包容力,即使面对不易相处的透,也能突破他

的心防。

「这……这样吗。你和大家和好了啊。太好了!」

抛开其他的感情不说,透能和同窗共读的医学部同学们搞好关系是很可喜可贺的一件事情。所以纯也虽然犹豫了一下

,还是这样祝贺了他。

「这也没什么。」

透自己却报以毫无情绪的回答。

「也不是我自己去的。我想那两个人也和我一样吧。」

「那两个人?」

「松方仁志和毛利昌行。还有一彰先生和我。我们四个人是一个班的。从今年春天开始,一直都以这样的分组实习的

。」

「啊,这么说起来,你说过人体解剖的时候是四人一组来做的。」

纯也想起了两个人刚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去吃烤肉时透说过的话来。

「解剖学实习开始之后,接着是药理学实习和病毒学实习——现在到了法医学实习的时候。」

透不在意地撩了撩头发,嫌麻烦似地答道。

「哦,就是你们四个人一起去喝酒啊。可是既然你不想去,为什么还要去?如果换了是平时的你的话,不是当场就拒

绝了吗?」

「因为提出这个建议的是一彰先生,所以就答应下来了。那个人对我有恩,没什么正式理由,我也不好拒绝人家的。

「三浦先生吗……」

「其他两个人也是一样。他们才不会想和我同桌喝酒的,可是又怕惹一彰先生不高兴。所以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

班里最年长的三浦深受教授们的信赖,是班里说话最管事的存在。所有的学生都对他敬重几分。

既然是三浦的热情邀请,的确是不好拒绝吧。他们又是一个班的同学,今后还必须得一起做很多实习才行。

「其他班的人在分组之后不是去联谊过,就是去唱过卡拉OK,只有我们这一组一次也没去过了。」

「原来如此。虽然是晚了一点,但三浦先生制定这么个计划,是想要促进你们的关系吧。」

恐怕他也和纯也一样在担心着不能溶进同学之中的透吧。为了消除他在班里的隔阂,才热心地给他安排了这次酒会。

「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机会,你就好好地去玩吧。」

「怎么可能玩得好。我是出于情理和义务不得已才参加的而已。本来就没什么可说的,估计也就加把劲吃吃喝喝罢了

。真是的,如果是和一彰先生两个人也就罢了……」

「唉?」

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透自言自语一样嘟囔出来的最后一句话,纯也的身体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但是他还是小心着没有

让透看出来。透觉得很麻烦似地叹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间。

第二章

透从一大早就全身都倦怠之极,他怀疑自己会不会在今天的课程上睡过去。

上午是法医学的课程,下午是实习,这两者都是由宇都宫教授负责的。

可是如果坐在最前排,在至近的距离仰望着教授的脸的话,透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害羞,于是就选择了前面数来第三

排的位置听着课。

上课的时候和实习不一样,座位是自由选择的,所以总是关系好的人坐在一起。最近透的身边坐的常常是三浦。

「……可能有很多人认为法医学是电视剧或者小说里的事情,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将来如果大家在没有监察医

生制度的地方做了开业医生的话,就有可能会接到警方的要求,对非自然死亡的尸体进行『检视』的。

当然,警方不会把解剖也交给地方医生进行的,但是会要求医生判断出是否有进行解剖的必要。到了那个时候,大家

也会希望自己不要丢脸地无法做出判断吧——而且如果随意判断的话,会给搜查造成麻烦,也会损害过世者的人权。

所以请大家要好好学习这堂课程。」

宇都宫教授平时为人温和,但是在面对工作的时候,就变得很是严格。

在第一次授课的时候,他就以更加严肃的表情与声音对学生们说出了这样的教导。

「……对于有刺创或者切割创的尸体,特别是伤口造成了死亡的时候,就必须要慎重地进行判断,这到底是自杀,还

是意外的外因死亡(事故死亡),还是他杀。」

今天的课程是从外观来辨别创伤的形成原因。

身穿西服,外罩白大褂的宇都宫教授岁数在四十岁后半,妻子已经过世,但是他给人的不是被残留下来的鳏夫的寂寞

与无依,而是独身者的自由与优雅。可以说他与普通的日本中年男性形象有着相当大的差距吧。

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很是丰茂,着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清洁。

对他那个年代的人来说,他的个子算是高的了,身体也很精悍,可以看得出年轻时代一定做过体育锻炼。现在他也应

该会在闲暇的时候去游泳,每天都锻炼不懈吧。

有着机智的外貌、绅士般的高雅的他,就好像是越上岁数越发帅气的男人的最佳范本一样,在女学生里深受欢迎。

因为所有的授课都基于实际发生的事件与具体的症状进行,所以比其他只有理论的课程更容易引起学生们的兴趣。法

医学课的出席率总是非常好的。

在针对创伤与致伤器物(凶器)的种类与特征进行了解说之后。

「那么我们再来看一个事件,大家一起考虑一下吧。」

宇都宫教授出了一个例题。

「十二月某日,某公园中发现了一具四十岁上下的男性的非正常死亡尸体。体格与营养状况都属于中等。进行检视是

在同日上午九点,当时直肠温度三十二度,气温是九度。基本没有尸斑,死后僵硬轻度,没有发生腐败或变色。

朝冈同学,请问死后经过时间和推定死亡时刻是?」

「呃——」

被叫到的学生慌忙站了起来。

「……直肠温度是三十二度,说明下降了五度……死后经过时间大约五小时,推定死亡时刻是在凌晨四点。」

活人的直肠温度基本在三十七度,死后十小时内基本每小时下降一度,然后每小时下降零点五度。

但是这只是大致原则,还必须要考虑大气的影响和个体差异才行。比如说,当死者很胖的时候,每小时下降的体温就

不是一度,而是零点七度。

「三浦同学。」

宇都宫向着作出了过于单纯的回答的学生摇了摇头,点了下一个人的名字。

「是。就死者的体格标准来看,并没有其他特殊因素。但是考虑到季节在冬天,又是在户外,死后经过时间要乘以零

点七,那么经过时间是三点五小时,死亡推定时刻是凌晨五点三十分左右。」

「那么如果案件发生在八月的话,答案会有什么变化?」

「夏季加乘一点四倍,大概七小时左右,也就是凌晨二时许。」

高大的青年凭心算流利地做出了回答。

他有着小麦色的健康皮肤,剪得短短的清洁头发。五官的每一个部件都是那么分明,加上清晰的轮廓,共同构成了一

张精悍的面孔。

平时他就好像教养得很好的大型犬一样,有着稳重的性格,但是遇到非常事态的时候,他一定会瞬间变身成猛兽吧。

在得知了他的经历之后,就会从他的身上感觉出一种独特的锋锐。

不过对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来说,恐怕只是会本能地以直觉感受到他哪里有着危险的味道——或者觉得他有着与普通的

男人有着不同的氛围而已。因为仔细看去的话,就会发现他那看来很稳重的眼瞳深处,潜藏着与常人不同的尖锐神情

看他弯曲着四肢,把自己塞在座位上的样子,真的是非常的憋屈。在他那沉稳的外表下,格斗技和逮捕术让他的全身

都散发出跃动的感觉,诉说着比起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还是敏锐地动作起来更符合他的个性。

「很好。」

教授对正确的答案满足地点了点头,然后进入了下一个问题。

「好,这具尸体在胸腹部有五处裂伤。衣服上满是血迹,附近掉落着一把沾有血迹的水果刀。根据解剖结果,所有的

创伤都有出血的痕迹,左右胸腔和腹腔里都有积血。」

他在黑板上画出了五个伤口的位置,以及各自的长度和深度。接着又画出了水果刀的刀刃长度、宽度等等特征。

「有出血的痕迹这一点,这说明什么呢,须田同学。」

「有活体反应,说明是死前受到的创伤。」

「好。那么大家认为这个事件是自杀、事故死亡,还是他杀呢?」

学生们各自举起了手,大部分认为是他杀,认为是自杀的是少数派。

从情况来看,很明显很难解释为事故死亡,所以没有学生选择这个选项。

「那么首先由认为是他杀的同学们说说,你们是为什么认为是他杀的呢。毛利同学。」

「是。这些伤口都没有伤害到大动脉等大血管,并不是会马上导致死亡的损伤。如果是自杀的话,应该会选择更确实

地造成伤害的地方,比如割手腕或者颈动脉之类的。

一般人的话,就算下了死的决心,也会希望过程中的痛苦越少越好,所以不管是刺自己还是割自己,都不会在一时不

至于致命的地方制造多余的伤口的。」

「原来如此。那么自杀派的人有反对意见吗?」

教授打量了一下教室里的人,但没有人做出积极的发言。

透本来实在不想出头抢眼,而且毛利又是和他同班的成员,本来他就已经在敌视自己了,透也不想把事情弄得更麻烦

。可是他又不能放着错误不管,而且连这种问题都回答不出的话,会让宇都宫教授失望的。

最后透只得无奈地站了起来:

「的确,割手腕和颈动脉自杀的人很多,但是日本从古就有切腹的风俗,所以刺腹自杀也并不少见。而且我们是医学

学生,知道刺腹部一时不会死亡,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样的知识的。」

「可是如果是自杀的话,应该会有『试探伤』。那会比致命伤要浅一些,是平行分布的吧?」

反驳透的是毛利的搭档,松方。

当然他并不是热心于学习,只是看着透否定自己朋友的意见觉得不爽,说什么也要说上两句而已。

如果是自杀割腕或者颈动脉死亡的话,很少有人会做到一刀毙命。都会战战兢兢地试验到底会疼到什么地步,所以总

会留下几条较浅的伤痕。

这些浅伤痕就是「试探伤」,发现试探伤的话,自杀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这具尸体伤口的方向不同,深浅也差不太多。所以并不是试探伤,自杀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吧。」

「试探伤并不一定都是平行的浅伤口。只是这种情况比较多而已。我反而认为,甚至可以说这五个伤口都是试探伤。

「五个都是?」

松方的声音都变了调,愕然地重复了一遍问题。透把脸转向他的方向,推了推眼镜后回答道:

「正因为一时无法死去,所以改变了场所地不断刺着。可能是这些伤口的彼此叠加,造成了他的失血死亡。或者,因

为死者的左右胸腔和肺都被刺穿,也可能是因为外伤性气胸导致窒息死亡。」

「水城同学,你认为死者是自杀,又有什么根据呢?」

「从形状来看,可以推定伤口都是由留在现场的水果刀造成的。如果是被多个人同时刺伤的话另说,是被一个凶手多

次刺杀的话,死者在凶手行凶的过程中不做出任何抵抗,这未免就太不自然了。但如果他作出了抵抗,手上就会遭到

刺伤,造成『防卫性创伤』,但是他的伤口只有胸腹部的这五处而已。」

在宇都宫的追问下,透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在受到别人的利刃攻击时,人只要有意识,就会本能地用手去防卫,以避免要害被对方刺中。

也就是说,如果手掌或者手臂上有伤口的话,就是「防卫创伤」,是他人所留下的,事件也就是他杀了。但是这具尸

体上并没有这样的创伤。

「当然,也要考虑到死者是受到了药物或者酒精的影响,无法作出防卫的可能性。所以有必要提取尸体的血样,对此

进行调查。」

透没有忘记慎重地加上了这么一句。

之后宇都宫教授继续讲述下去,结合现实中发生的事件,说明了对生者来说不成为问题的擦伤与皮下出血,在法医学

上却是是重要的判断材料。

然后他又对下午进行的实习操作做了说明,上午的课程就结束了。

「……真可恶,那小子干什么都要跟我们斗气嘛。」

「别在意啦。是咱们碰了铁板。不是说水城都跟着研究生们一起帮教授干活的吗。我们这些人都是第一次接触法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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