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变 第一卷 天子剑——云灭
云灭  发于:2011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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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少言因自己的话结起的双眉,雷蛟一笑起身:“我就姑且相信你是真的没了记忆吧。说出来,也许你也不信。少

言,我认识你二十年。你为何会想跟在他的身边,你努力回想吧。相向你的真正身份。”

认识我二十年?我的真正身份?我为何会想要呆在他身边?

雷蛟的话在少言心中激起涟漪。他开始疑惑。不错,初见雷蛟时,自己确是直觉地知道他不会有何歹念,他是值得信

赖之人。虽然记忆中并无他的身影……这般说来,自己对于王爷和结儿所言的过往始终毫无印象,有的记忆片断却是

另一番场景,另一群人。莫非近日梦中所见才是真实的存在?莫非自己……

回首望向冷箫,少言确定着心中的想法,自己的过往说不定和冷箫有关。

帐篷内,太虚一边听着冷箫兴奋的话语,一边若有所思地瞧着凝神专注的少言。果然,他就是……

是夜,鸠将此地的情况略微向众人做了解释。

此地是凉城背后的山林。站在林边能俯瞰凉城全景。而这里离凉城夜仅一刻的路程。如今的凉城早已没了往日的繁华

。自从七王爷薛隆掌管了此地后,便因开采金矿之故,从各地运来了大批的苦奴,日夜劳作。这座原本因靠近玄京而

热闹非凡的小城开始变得死气沉沉、怨声载道。

凉城三面环山,唯一的入口便是其正城门。无处可逃的苦奴们想尽了各种办法,想要脱离这种痛苦的生活。数年前,

曾有一小批苦奴每日悄悄来此挖掘山壁。可惜的是,当他们费劲千辛万苦挖通后,却发现山壁的另一端是另一个更高

、更险的悬崖峭壁。绝望的他们很快被抓获并遭处决。

从此,再也无人知晓这个通道的另一端是怎生模样。就连以此地为驻扎地的鸠等人也仅是晓得那是条绝路。不想,这

条绝路反倒救了冷箫等人,令他们只花了半日时间便到了原本需两日路程的凉城。也着实吓了鸠等人一跳。

而所谓的义军,也都是些从凉城逃出来的苦奴,大多不懂如何使用武器,仅靠鸠的魔咒抵挡、防御。

鸠说,在这里的,仅是一小部分。他们是先得到薛隆打算屠城的消息,奋力逃脱的。大多数的人仍被关在城中。鸠打

算伺机营救,却苦于毫无对策。

望着鸠的愁容满面,少言心中百味交集。他知道鸠所言非虚。因为凉城确是薛隆的直属管辖。但是他没想到薛隆竟打

算杀光这些无辜的生命,而理旧仅仅是不希望自己私吞金矿的事泄漏。他一时有些无法接受,自己平日深信的王爷竟

会有如此残忍的一面。他一直坚信爱民如子的王爷意欲夺位,也是为了天下黎民,难道这些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眄了面色凝重的少言一眼,冷箫知道他此刻定是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这样也好,这样一来,便能令他瞧清楚那只凶

残的老狐狸的真面目。这样,他们也许就不用再兵刃相向,他们可以彼此称兄道弟,可以……猛地想起了山洞中那一

吻,冷箫仍有些苍白的脸倏地一红。心下暗骂自己,想什么不好,怎会突然想起这个。不自觉抚上唇,那从未感受过

的异样依然萦绕再唇畔。

鸠疑惑地来回望着话说到一半,径自各自出神的两人,心下不解道,难道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奇怪额话吗?

好笑地瞧着冷箫的反应,雷蛟忙示意鸠无妨,两人撇开神游的二人,继续这前头的话题。

一番商量之后,冷箫等人决定留下来帮助鸠。他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凉城的数百条人命鸠这么被夺走。

之后的话题已变得稍许轻松,四人互相交谈着各自的想法。而未参与谈话的太虚则由始至终紧盯着坐于冷箫身侧的少

言。

二十

第二雨季冬晓的到来,象征着一年的即将结束。冬晓的雨会为炎热的雨水之国带来凉爽和舒适。然而,今年冬晓的雨

却来得特别迟。明明早已过了冬晓的时节,却不见一丝雨飘下。

一反前几日的早晚清凉,今夜的天气竟闷热难耐。

帐篷中的闷热令冷箫有些心浮气躁。瞧了眼帐篷一角好梦正酣的雷蛟,冷箫起身步向帐篷外。才掀起布帘,便瞧见太

虚和少言说着话,冷箫一怔,随即向二人走去。未走至跟前,已隐约听见太虚说着“你好好考虑……”

冷箫心下更是疑云丛生。师父何时跟少言这般熟络?要他考虑什么?

“师父。”边加快步伐,冷箫边扬声唤道。

太虚闻声回首,一笑道:“箫儿,我正想跟你道别。”

“哎?”太虚突如其来的决定堵住了冷箫将出口的疑问。

“我打算这就前往中原帝坤之国。即便他可能早已离开,但至少会有些线索。”遥望着夜空,太虚的语气中透着焦急

。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师父……”望着他愈渐银白的发,冷箫明白,失去了虚王的太虚,气已所剩无几。

“无妨。以我的气尚能支撑些时日。”太虚笑着抚去冷箫的担忧。

“师父,你可以用徒儿的……”

“不需要。我不能再增加你的负担。”太虚打断了冷箫意欲相助的话语。

“可是……”冷箫仍不死心。

“好了!箫儿,你自个儿要多注意。记着,要相信你该相信的人。有危险,就唤我的本体吧。”

望着太虚认真的眼神良久,冷箫无奈颔首。

太虚扬起笑,黑色的身影逐渐消失于两人眼前。

箫儿啊,灵石已改变了你的命格,将来的路已是危险重重。现在的为师不能为你做什么,只能尽力让会置你于死地的

人远离你。可是单凭言语的力量又能扭转命运几分呢?

盯着太虚消失的地方片刻,冷箫有些生硬地开口问道:“师父……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问些身世之类。”少言答得有些搪塞。

抬头看到冷箫不信任得目光,少言只得以轻咳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冷箫轻哼一声,向前越过少言,径自坐于其身后的岩石上,兀自瞧着夜空。

片刻的宁静吼,伴随着窸窣之声,冷箫的身边已多了一人。

“你……从未提过你的恩师是太虚。”背靠岩石,席地而坐的少言犹豫道。

“姓少的,我的事没必要向你一一奏报!”冷箫口气不悦。

“我想知道。”

少言直截了当的话引来冷箫的侧目。

“我想知道你的一切。”少言认真地看着冷箫。

瞧着他认真的表情片刻,冷箫倏地转回头。

沉默迅速在两人间扩散,就在少言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时,冷箫平淡而艰难的声音轻轻响起。

“我三岁时便和娘亲一起被卖进了薛隆于极北之地的秘密采石场。年仅三岁的我必须拖着比自己大数倍的竹筐搬运岩

石。那些监工可不会来管你拖得动,拖不动。稍有停顿,身子便会被鞭子扫中。为此,我可吃了不少鞭子。起初两年

,我还和娘相依为命。可身子本来就虚的娘却被那群豺狼折磨至死……”

说起痛苦的往事,冷箫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搁在腿上的手也紧紧地撰着拳。再度撕开伤口的痛远比自己想象的厉害。

稳了稳心神,冷箫续道:“采石场非人的生活持续了整整十年。我试过逃走,可被抓回去后遭到的,是更残忍的对待

。13岁那年,一群来历不明的人闯入了采石场,杀光了那里所有的人。我在逃亡中跌下了山崖。”冷箫轻描淡写地描

述着那场屠杀。少言却能明白那是怎样的惨不忍睹。也能明了,那样的场景曾带给冷箫的巨大恐惧。

“不知是幸运,还是命不该绝。当年跌落的地方正是天地初成之地。被封印在那里的师父收留了重伤的我。此后,我

花了两年的时间跟随师父修习术法,也用了整整两年,才让自己明白,我是人……”

侧首望向低垂着头,轻声诉说的冷箫,少言心中满溢着想要拥他入怀的冲动。

“之后,我遇到了洛将军。他丝毫不介意我身上的苦奴烙印,将我收入麾下。我从一届小小的侍从做到深得他赏识的

死士。为了查明真相,我和飞扬花了三年的时间,查处当年下令灭了采石场的正是薛隆,而理由不过士为了掩人耳目

。”

倏地抬头,冷箫紧盯着少言的脸:“几百条人命,就这样消失于一刻钟内!若非有薛隆的纵容,又岂会有苦奴制度的

诞生,若非他的私欲,有岂会有这么多人沦为苦奴,过着这生不如死的生活,最终被以一个草率的理由杀害!”

少言无语地瞧着冷箫眼中的痛苦、愤恨。为他非人的过往心痛。

复又低下头,冷箫的声音已稍稍恢复平静:“我和飞扬查处当年将我和娘卖入采石场的罪魁祸首便是薛隆,虽尚未查

明原因,但只买卖人命一条已罪不可赎。我不能好好安葬娘,但却能替她报仇。这仇,我非报不可!为了复仇,我活

到今日,若不手刃他,我如何对得起九泉下看着我的娘……这就是我的一切,你满意了!”

等候片刻,身边的少言仍是沉默不语。冷箫冷笑于心,果然!他们注定只能是仇敌。正欲起身离开,却听见少言的低

语。

“我出身于荒城边上的小村。父亲据说曾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客。原本我们一家过着安逸的生活。可惜三年前却被仇家

找上了门。他们杀光了和父亲有关的所有人,连和我们比邻而居的结儿家也未能幸免于难。是和父亲有八拜之交的王

爷救了我和结儿,并收留了失去记忆的我以及无依无靠的结儿。这些……都是王爷和结儿告诉我的过往。”

冷箫不解地望向少言。他……说这些做啥?

顿了顿,少言忽而笑道:“呵,很可笑不是。我根本什么都不记得,对于他们说得一切。就连名字……也是另取的。

我的过去是一片空白,仿佛那22年中,我从未存在过一般。不认识任何人,不记得任何事。雷蛟说他认识我二十年,

可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抬首望向夜空,少言的眼中有着从未展现过的迷惑和不安。

瞧着他片刻,冷箫滑下身,坐于其身畔。

这是他头一次听他说自己的事,头一次看到显着脆弱的少言。

“我最近时常会梦见一个男孩,梦见同样是孩子的自己和他一起生活的片断。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真正的过去,还是

说那仅仅是梦。我已经不知道我该相信什么,该相信谁。现在的我已开始迷惑,在知道王爷的暴行后……什么才是真

正的我。我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想不起……”

“有些事,还是忘记比较好。如果你的记忆中有令你痛苦的往事,又何必记着。”冷箫道着自己的见解,恢复清澈的

双眸注视着天上的繁星。平心而论,他真的不愿意见到这般痛苦的少言。瞧着他不知所措的脸,自己的心也会莫名地

被揪起。

少言一怔,既而释怀一笑:“是啊……”

沉默再度充斥于两人之间,只不过这一次已少了些距离,多了份情感。

“其实,我们是一样的。”缓缓闭上眼,冷箫轻轻说着。是啊,很像。有着各自的痛苦和烦恼,有着不想告诉任何人

的心事,有着相同的眼睛。不同的,只是呆在少言的身边会觉得温暖。

望着身侧沉沉睡去的冷箫,少言想起了不久前太虚的话。

——离开冷箫吧。你的存在只会为他带来危险,甚至令他失去生命。趁你的感情尚未成型,放得尚浅,离开他吧。

闭上眼,少言心念着,或许已经太迟了。因为,他们是相同的。因为,他已放不开那抹深入心髓的温暖。

朝阳尚未升起,雷蛟已自睡梦中清醒。长年的侍卫生活令他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整理好衣装,他轻轻掀起布帘。昨夜,冷箫和少言均未回帐篷,心中的担忧令他一夜浅眠。考虑着自己和他们尚不熟

,雷蛟忍耐着未去寻找。

步出帐篷,发现营地中依然寂静一片。雷蛟决定去将两个也不归宿的人找回来,顺便查看地形。

深吸口清晨凉爽的空气,雷蛟才踏出两步,便因眼前景象忍俊不禁。

瞧着冷箫和少言偎在一起,毫无戒备的睡颜,雷蛟决定不打扰他们的好眠。他边朝着林子深处走去,边想着,该挑什

么时候把自己的目的告诉他们呢?

二十一

待雷蛟运轻功绕着凉城转了一圈,再返回营地时,已是日上三竿。

回至帐篷,已瞧见鸠和冷箫、少言商议着对策。雷蛟忙将自己所见形势向三人说了一遍。

凉城中依然保持着普通城镇的样貌,丝毫看不出有屠城的征兆,但也看不到一个苦奴在街上走动。显是都被关了起来

。凉城并非大城,能藏得下这么多苦奴的地方唯有正对城门的矿井。

雷蛟曾绕至城门口观察了一番。守城的侍卫早已换成了薛隆的手下,此刻正严密控制着城门,许进不许出。

“凉城百姓不在少数,要想一夜屠城又不被发现,他们一定会用毒药和咒法。为了不落人口实,薛隆不会再增派援手

,今夜会采取行动的便是守着凉城的那一对兵将。”冷箫如是下着定论。

鸠原本提议天一黑便从山上杀进去。却遭冷箫反驳。一来营地中可用的人手本来就少,却不懂武艺者居多。真动起手

来,决不是那些日日操练的兵将的对手。二来,此地离矿井尚有一段距离,若鲁莽行事,恐打草惊蛇,反而害了矿井

中的数百条人命。

见冷箫说得有凭有据,鸠不禁有些犯愁,这般说来一点法子也没有?

冷箫狡黠一笑道:“法子是有的,只不过稍稍有些冒险。”

见他卖起关子,鸠不禁催促起来。

“我和少言扮作旅经此地的商客,混入城中。确定苦奴们确实被关在矿井后,再发信号。到时,只需如此这般,即可

避免这场屠杀。”

闻言,众人一致认为确实别无他法。雷蛟虽也同意,却极力反对冷箫冒险进城。

“我不会幻咒,此计若少了雷兄的幻咒,恐怕胜数不多。”冷箫冷静地将雷蛟的抗议尽数驳回。令他再无争辩的余地

既已确定了计策,众人遂分头准备。片刻之后,冷箫和少言已来至凉城门附近。

“进城者都要接受盘问,你如何做答?”见城门口管得甚紧,少言借行路之便,靠着冷箫耳语。

敏感的耳朵感受到少言呼出的热气,冷箫全身一僵。眄了少言一眼,见他若无其事地等着自己的答案,冷箫只得稳住

有些紊乱的心神,低声答道:“就说我们是从荒城来做生意的兄弟。”

少言依然靠着冷箫低笑;“这可不太好,怎么看,我俩也不像是兄弟,也不像生意人。”

冷箫忍住抬手捂住耳朵的冲动,没好气地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说,不如……”这一次,少言干脆将唇贴上了冷箫的耳朵。

“什么?!你叫我……”冷箫顿时暴跳如雷,面红耳赤地冲着少言低吼。他、他在想什么?!

“你有更好的法子吗?”少言好整以暇地抱着胸。若说刚才的举动和提议,少言可是故意的。既然已被太虚一语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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