囵觉。先陪我眯一阵,等一会儿再去吃饭……”他闭上眼,将我紧紧抱在怀中不放。
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一点点哀怨和撒娇的意味,我承认顾忌他连夜奔波跋涉的辛苦,不方便将他赶下床,再加上刚才那
阵折腾,我自己也是倦极,不由得就着这个姿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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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帅啊,刚才出去的那个。”模模糊糊中我听到有人在房间内对话,听声音是个年轻女孩,感觉是护士。
“哼,帅有什么用,反正没你的份。”回答她的是一个年长一些的女人,口气严肃,“这位都骨折了还不消停,原本
没什么大问题的,这下弄得发烧了……年轻人真是作孽。”
“呃,金姐,你说……他们真的是一对吗?”小护士好奇得不行,轻声追问。
我此时已经完全清醒,听到这句话简直想挖个洞把自己埋掉——难道当时在外面的人不止有雍峤,还有医务人员?!
这当口我是打死也不能睁眼了。
“嗯,差不多就是那回事吧。你可别出去乱嚼舌根……刚才出去的那个看样子就知道不是好惹的——我说你针头插稳
点,别弄疼了人。”
“金姐,手骨折了是不是真的不可以做……那种事啊?”小姑娘吞吞吐吐地问,“他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你那几年护校白读了是怎么?”老护士教训她,“也不是完全不能做……只是性 生活会让人全身兴奋血管扩张,有
可能刺激到正在重新生长的组织而已,无非就是多疼上几天。”
被迫躺在这里做活的护理教材,还要忍受女人当面讨论我的性向问题,我不禁在心中暗暗苦笑。
“哦,那还好。”小护士松了口气的感觉,“那个帅哥中午送他过来的时候都快急死了。下午又有个酷哥带着个美女
紧张兮兮地跑来问他在哪里,结果听到那么劲爆的声音,今天咱们这里真是轰动……”
“少见多怪。他们这样的人遇到合适的不容易,你还是少去八卦为妙。刚才出去的那个,彪悍得很不怕被人说倒也罢
了,这里躺着的这个恐怕要纠结很久……”
辛辛苦苦地忍到两个女人出去,我尴尬得全身冒出一层薄薄的汗——不光雍峤和淑然,恐怕整个医院都知道我和冯睿
程在病房里干了什么好事,我真是没脸见人了。
在床上发了一阵呆,不知道过了多久,冯睿程推门走进来。
“嘉嘉,你醒啦。”他一脸的无辜看得我心中冒火,“肚子饿了吧,我给你弄了点红豆汤和瘦肉粥,起来吃一点。”
“我不想吃……我要出院。”我郁闷地说,“医院的费用是你代缴的吧,回头我还给你。”
“又怎么了?”冯睿程将手中的食物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娴熟地扯下我手上就快挂完的吊针,摇起病床难得耐心地问
我:“嫌这里条件不好吗?明天我们就可以走了,你忍耐一个晚上,至少等烧退了再说。”
“我不像你,被人说什么都不介意。”我最终还是忍不住朝他发火,“我也不是以前的孔嘉言,完全不考虑自己的名
声和责任。你总是对我这么任性乱来,要我以后怎么办……”我苦恼地将头放在大腿上,无法梳理这矛盾重重的状况
。
“嘉嘉,你老实说,你现在讨厌我吗?”冯睿程将头凑近我的,正色问道,“你是怕被别人说闲话才不理我,还是你
根本不想跟我在一起?你非要雍峤不可吗?”
“我……”被他这么尖锐地一问,我忽然哑口无言。感觉自己一直在逃避的问题已经无可避免地被提上台面。
以前的孔嘉言毫无疑问非常喜欢冯睿程,可是穆清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性向,我自然而然地与天蓝结合,最终的结果
十分糟糕,更是被迫莫名其妙地换了一个身体。
雍峤是我一直佩服或者说憧憬的那类人,稳重,冷静,内心强大而有原则。这些都是我的性格中多少缺乏的特质,所
以我喜欢接近雍峤,也强烈希望获得他的认同,总觉得这样自己就能变得更成熟一些。就这些理由而言我当然喜欢雍
峤,可是要说打算和他发展到什么程度,我则根本没有想法,而且自从知道他爱着淑然,我就更不会朝那方面考虑了
——在感情问题上,我信奉的是真诚和奉献,而不愿意像孔嘉言那样,机关算尽,最后却是伤人伤己。
至于冯睿程……我惟有苦笑。除了天蓝和泽邦谋杀我之外,他或许是我人生中最大最不可思议的变数——遇到他之后
我才发现,原来同性之间也会互相吸引,若不是亲身体会,我怎么也无法想象这种事情。明明很怕他,却又觉得他需
要我帮助;明明想要离开他,却又被他深深羁绊。我变成孔嘉言,好像就是为了遇到他似的。
“怎么了?”现在这个人就站在我面前,眼神直勾勾地望着我,“这些问题很难回答吗?”
“那么……你呢?”几乎颤抖着,我反问他,“你又知道自己想要的人是谁吗?”虽然是顶着孔嘉言的外壳,内容早
已经大不一样,难道他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平常我总是担心被人识破真相,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又总在想,若是有
人能够坦然接受我不是以前的孔嘉言该有多好。
“嘉嘉……”冯睿程轻喟一声,“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就在我眼前,难道我还会认错?”
“你会,而且你已经错了,我不是孔嘉言。”这一刻长时间积蓄下来的无力和彷徨瞬间爆发,让我控制不住想要找个
人倾吐,“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现在的我既然不是穆清,也不是孔嘉言,只是一缕寄生在人体上的游魂。
突然被揽进怀中,冯睿程轻轻拍着我的背,柔声问道:“都告诉我好吗?你有什么不痛快的事。”那隔着布料传来的
触感让我眼眶一热。
“我……”仿佛被他的魔力所蛊惑,藏在心中不可告人的秘密好像流水一般倾泻而出,“半年前的车祸之后,我就不
是真正的孔嘉言了。我知道这很荒谬,可我真的不是他……”
第57章
大概因为我过于激动导致叙述颠三倒四,再加上这内容又实在毫无根据,半晌冯睿程都没有搭话,病房内充斥着一阵
尴尬的沉默。
“说实话,这的确很颠覆我的常识,你得让我好好想想……”听到他有些困惑的声音,我的心慢慢地沉下去。
就在担心冯睿程是不是要把我当成怪物或者疯子看的时候,他接着缓缓出声:“不过,我想你先要搞清楚一件事,不
管你叫孔嘉言还是穆清,哪怕你叫圣诞老人,名字对于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从再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在意的
只是那个明明对我又恨又怕,却又忍不住一再偷看我的家伙。”
我不知道冯睿程究竟如何理解这件事,只知道当时我听到这句话,半年来一直充塞在内心的彷徨孤独好像雪水遇到太
阳一般,慢慢地消融蒸发——我存在的意义终于不再只限于充当延续孔嘉言生命的道具。
“谁偷看你了……”我小声抗议,明白他是在说我们初见面的那次发表会。我当时只是觉得这个人实在是不同寻常,
所以多看了几眼,还被他瞅得头皮发毛,“明明是你一直不怀好意地盯着我。”
“嗯,所以那时候你也在看我啰。”他单手抬起我的脸,浮起邪邪一笑,“谁让你突然打扮得那么清纯可爱,跟在雍
峤后面的样子乖巧得就像小鹿斑比,看得我下巴都掉了,恨不得立刻把你扑倒。”
“可、可爱个屁啊!”一辈子没有被人用过这种形容词,我被他雷得几乎口吃,感觉脸上的热度又上来了,“不许这
样说我。”虽然很清楚在外型上我将永远和高大威猛一类的形容词无缘,可也别这样刺激我啊!以后一定要建议孔妈
妈别再那样给我搭配衣服,以免原本就娃娃脸的儿子显得太过幼齿,被变态怪蜀黍盯上。
“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冯睿程脸色一正,收起了刚才调笑的表情。
“没有。”我摇摇头,“雍峤像是猜到有什么不对,不过这种事谁也想不到吧……我一直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他
答应过不再问我这些。”我苦笑着说。
“那就别告诉任何人。”冯睿程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就可以了。”
“嗯?”我有些不解。
“外人知道这些干什么。不过是横生枝节……要是给你妈知道,她更要伤心。你的身世本来就复杂,雍峤和孟家渊源
很深,他极有可能是冲着‘孔彰’去的。”
“你不要总是这么说雍峤。”我不太明白他对雍峤哪来这么执着的敌意,“这半年他帮了孔家很多,昨天还跟我说要
提前离开‘孔彰’,他不是这种人……”
“我看你就是这样识人不清才会被身边的人害吧!”他脸色一沉打断我,口气也不是那么好。
被他这句话狠狠地戳在心窝上,我身体一颤,随即默然,有些难堪地瑟缩着低下了头。
“嘉嘉……好吧,我不是故意要那么说你。”冯睿程似乎有些烦躁,“我就是不爽你总为雍峤说话。”
内心沮丧,我沉默不语。我只不过是习惯对身边亲近的人好,难道这也能成为被伤害的理由。
“算了,以后你只要一直在我身边就没事。其实反过来想你要不是这种个性,我和你大概也没可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他叹息一声,口气软了下来,“吃点东西,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回去……瑶台儿讨厌喂食器,这下恐怕又要闹绝
食了。”
到底有些心意难平,我任由他自言自语,一直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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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后孔妈妈看到我那副伤残人士的样子,竟然挨个把淑然、雍峤和领队都怪了个遍,我躺在床上不禁莞尔。
“笑笑笑,你还有心思笑!”她拉着我的衣袖,脸色微愠,“出去玩也能把自己搞成这样,你是成心要让我早死几年
吗?”
“妈,我没什么啊,医生也说了并不严重,只要两个月就能好了。”
“雍峤真是的,我看他平时做事也稳重,怎么这次出了这么大乱子。”孔妈妈说着说着又旧话重提。
“他是去救人才遇到危险的,我们都不知道多佩服他。”即使是现在我还是觉得雍峤真的很厉害,当时情况那么危急
,如果不是他,那个女孩很有可能会遇难。
“他救他的人,不要让你遇上危险呀!”妈妈还是愤愤不平,此时宝姨走进我的房间说雍峤来了,说要上来看看我,
我不禁为他撞上枪口而默哀。
不过孔妈妈是个识大体的人,生气归生气,还不至于当面给人难堪,毕竟这种事情谁都不愿意发生,而且看得出来她
一向很欣赏雍峤。
这时我才知道他是从当地村民那里得知我被送进医院的。因为一直没有找到我,大家只好下山打算找消防队求援,进
了村子一打听,村民说早有人把我送进县医院了。
“还疼吗?”盯着我挂在胸前的手,雍峤的目光几乎是痛心疾首,“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只好对你妈自杀谢罪了。
”
“当时有点疼,现在好多了,就是有些不方便。”我闪烁着眼光,因为病房里发生的事情,我始终有些不敢面对他。
仿佛也发觉我的不自在,雍峤轻轻咳嗽一声,“嘉言,有些话我想对你说。”
“嗯?”我暂时忘记尴尬,抬头望着他。
“谢谢你,为了救我遇到这么大的危险。”雍峤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柔和,“说实话,我以前非常不认同你的生
活态度,现在我为自己道听途说和先入为主向你道歉。”
“你这是怎么了?”我有些莫名其妙,“不用这样啊,真的没什么的,你比我厉害多了。”那种情况下我去救他自然
义不容辞,他却和那个姑娘是萍水相逢。我也知道孔嘉言以前名声不好,要挽回名誉不是一两天的事。
“我那只是直觉反应而已……其实我还得感谢这次事故呢。”雍峤并不居功,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淑然终于接受
我了。”
“啊,是真的吗?这太好了。”我从心里替他感到高兴,估计是淑然在生死关头无法忍心继续折磨他,“淑然是个很
好的姑娘。”
雍峤点点头,忽然又用他那犀利的目光探究地瞧着我。
“嘉言,我冒昧问一句,你和冯睿程,这次是认真的吗?”他终于还是问出口,我一听,脸颊蓦地烧了起来。
“你、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支支吾吾,心中不禁有些恼恨他这种坦荡的态度。
“有件事,我一直在考虑怎么和你说……”他好像在斟酌用词,说得极小心。
“什么?”很少见雍峤这么吞吞吐吐,直觉让我感到他接下来的话应该不寻常。
“其实我到‘孔彰’来任职之前,孟教授一再跟我说过,如果你真的怎么也扶不起来,我可以考虑取而代之。”雍峤
平静地说道,“他担心你和你妈两个人无法应付这么大的产业,与其落在你那两个叔叔的手上,不如我来接手,这样
你们两个还能有些保障。”
我的眼睛瞪大了,“那……现在你的决定呢?”想到冯睿程说过的话,我颤声问。孟教授——他为什么要指示雍峤这
么做,难道他也发现了妈妈的秘密吗?
“我当然不能平白无故地霸占别人的产业,所以我一直都在强调只做一年。”雍峤苦笑一记,“我是打算等‘孔彰’
重新上了轨道,帮你们把内部关系理顺,到时候也好你妈妈也好,都可以比较容地守成。”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想到雍峤居然也有过背叛我的打算,我不禁心头一阵郁闷,“我一直那么相信你啊……”
原来冯睿程说得没错,尽管死过一次,我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对不起,嘉言。正因为你相信我,又一直努力工作,我才决定尽快离开。如果你真的像传说中那样顽劣放荡不堪造
就,或许我会考虑孟教授的建议。”雍峤的双眼中满是歉疚,“所以我问你,冯睿程对你是不是认真的……要是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