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位是?”他打量着我旁边笑的得莫测高深的冯睿程,后者正暧昧地揽着我的腰。
我急忙挣脱,正在想如何开口,却被冯睿程抢先说道:“鄙姓冯。怎么,嘉嘉没有告诉过你吗?这孩子就是这样啦…
…总爱背着人到处花心。”他含笑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让我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位先生,不介意的话
我和嘉嘉有些急事要谈,您今天的消费都记在我账上,算是给您赔罪了,呵呵。”
我知道他绝对是故意把话说得既肉麻又充满优越感,好像和我多亲密似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晾着天碧。冯睿程你个王
八蛋,你还可以再幼稚一点!我在心里暗骂。果然天碧一脸的茫然无措,我正想告诉他不用理会姓冯的,却听见耳边
一个咒语般的声音轻轻响起:“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你的翩翩公子马上变成落难书生。”
我一惊,想起刚才那几个小混混对他那毕恭毕敬的态度,心里有些打鼓,“混蛋!你别乱来!”我低声对他警告,却
忘了两个人这样的耳语在外人看来足以造成暧昧的联想。
天碧脸色一变,呐呐地说道:“那我不打扰了你们……下次有空咱们再聊。”说罢他看了看我,眼中似乎有话要说,
却硬是忍住,转身离去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抬头对冯睿程怒目而视——坏我大事的混蛋。
“不过走了一个男人而已嘛……值得你这么生气?”冯睿程吊儿郎当地笑着,拉起我的手在酒吧内七弯八绕,熟悉得
仿佛是在自己的家,终于肯停下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非常眼熟的屋子——这不就是孔嘉言那张照片里的房
间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非常郁闷,莫宇不是说,冯睿程自从甩了孔嘉言之后就不再出现在这里了吗?为何到哪里都
能碰到这个丧门星。
他似乎觉得很滑稽,哈哈一笑,“你是不是以前蹲点从没遇到过我,心里很不甘心?”他单手抬起我的下巴,恶质地
说道:“我是这里的投资人之一,现在你明白了吗?天天看你为我死去活来很过瘾哦!小嘉嘉。”
我瞪大眼睛,看着那张得意到让人厌恶的脸——这个人,怎么能肆意践踏别人的感情到这个地步?!这一瞬间我无比
同情孔嘉言。愤怒地打掉他的手,我转头不想再看到他。
“听说你又重出江湖我还真是吓了一跳呢,怎么,处男装不下去了?”冯睿程刻薄地说,“你还真是没男人不成啊。
”
“你到底有完没完?”我忍无可忍,拒绝回答他无聊的问题,“我说过多少次,你和孔嘉言那点破事早就结束了,
GAME OVER!让我走。”
“谁说的?”他冷笑一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只要你一天还是孔致桓那个老混蛋的儿子,我们之间就永
远不算完——”
“你——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喟然一叹,心想此人外表看来潇洒倜傥,内心却着实偏激执拗,这可不是什么好个性
,“就算有什么深仇大恨,我父亲都死在你手上一年多了,这还不足以消除你对他的怨恨吗?”我望着他诚恳地说道
:“你这样下去,折磨的不过是自己罢了。我希望你好好地考虑一下。有些时候不顾一切地想获得什么东西,要付出
的代价总是更大,不是吗?”就好像天蓝和泽邦,辛辛苦苦设计一场,这辈子却再也无法安心地过日子。我黯然地想
着。
“你懂个屁!”冯睿程咬牙迸出一句粗话,“别他妈一副了解我的样子!你们全家逍遥快活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和
我妈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突然间像只红了双眼的野兽,抓住我的手腕粗暴地拉我入怀紧紧扣住,灼热的唇就这么
没头没脑地朝我脸上砸了下来。
不同于以往那些多少带着调笑和羞辱的意味的吻,这次的碰触,我能轻易体味出其中浓重的孤寂和无助,甚至还有一
丝绝望,好像一个即将没顶的人最后的呼号,不含半点情/色意味。我霎那间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忘记了脸上的刺痛,
双手甚至不能自已地轻轻环上他的腰,安慰似的轻轻拍打着他有些颤抖的背脊。
第20章
“嘉嘉。”
轻吻伴着呢喃突然来到耳廓后面,我不由浑身一颤。直到肚子上传来微微的凉意我才发现,冯睿程的手不知何时已经
撩起了我衬衫的下摆。
脑子蓦地回归正常,我马上发现这一切究竟有多荒谬。这到底是在干什么?为什么我竟然三番两次被人玩弄于鼓掌之
中?以前的孔嘉言已经被这个人毁掉了,我怎么能再让他重蹈覆辙?!
“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再碰我,拜托!”我低吼一声用力推开冯睿程,飞快地跑出那个房间。生怕他又纠缠不休,
我忍不住回头一望。庆幸的是这次他没有如往常那样追杀上来,而是怔怔地在站原地,像一尊没有人气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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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回到家,将孔嘉言放在“梦幻年代”的那些东西都拿出来仔细研究了一遍。发箍、化妆品和香水什么的我完全
用不着。PSP里的游戏和视频也都很正常,都是普通年轻人的爱好。《呼啸山庄》这种阴郁残酷的小说我连中文版都是
勉强看完,更别说英文了。
那部手机充电之后仍旧可以使用,里面的电话号码薄里我认识的名字有莫宇和阿杰,当然,还有那个瘟神冯睿程。我
又仔细看了看,这部手机似乎功能繁多,但我都不怎么会使用。研究了许久,只发现孔嘉言存储了不少的音频,看起
来并不是音乐,最近的一个是一年多以前录制的。
我插上耳机打开来听,里面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非常清晰,仿佛就在耳边。
第一道是个中年男人低沉而随意的声音,“喂,我是孔致桓。请问您哪位?”
我吓得差点跳了起来——怎么会是孔嘉言父亲接电话的声音?我心虚地看了一下周围,发觉一切无异我才大着胆子继
续听下去。第二道声音更是让我心脏一紧。
“是我。”简单两个字如同魔魅的咒语,居然是冯睿程!我的耳朵嗡嗡一响的同时,音频里同时也传来异声,好像是
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你……!”孔致桓的声音瞬间提高了不少,语气里充满了戒备,“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问候您老一声。”冯睿程好整以暇的态度和孔致桓的形成强烈的对比,“海关对我手上的一些东西很
感兴趣,想问问你的感觉如何?”仍旧是那种似笑非笑的声音,但是就连我也能听出藏在那声音背后幽冷如冰的铁石
心肠。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很忙……”孔致桓的声音稍微冷静了一些,态度十分不悦,并准备挂机。
“别急嘛……我只是想跟你聊聊,昨天晚上你那十万吨稀土,八万吨镁砂的货,你知道运到哪里去了么?你们打算在
哪片公海改船名?国际航行手续办好了没有?或者我可以给你点参考,呵呵。”
“你——”不知道为何,孔致桓暂时没了声音。
“呵呵,别紧张嘛。您放心,这些事情我绝对不会对外人透露半个字的。‘孔彰’现在江河日下,你要满足你家里那
群吸血鬼,还要供你那个成天出去和男人鬼混的淫/荡儿子挥霍,也怪不容易的,不得已出此下策,我也很理解啊。”
寥寥几句话,我几乎可以想象冯睿程在电话的另一边那如同恶魔般的表情。
电话另一边的人已经毫无抵抗之力,只剩下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只听冯睿程毫无半分心软的迹象,继续慢条斯理地
说道:“你当年抛弃我妈去娶千金小姐的时候,恐怕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的下场吧。你的公司,你的杂种儿子,还有你
老婆贤妻良母的美名,现在全他妈在我手里捏着!我这么有出息,你说,我还要不要认你这个便宜老子呢?哈哈哈哈
!”那怨毒的笑声毫无欢愉之意,仿佛来自地狱的索命符咒。
“啊啊——”一道无比痛苦的惨叫声猝然传来,将已经吓得呆掉的我猛地惊醒,我颤抖着双手按下停止键中止了那道
叫声,随即将那个可怕的手机抛得远远的。
这都是什么东西?无法消化我所听到的一切,感觉自己好像从一个噩梦走进了另一个噩梦。我现在到底是谁?我该相
信谁?我是孔嘉言吗?孔嘉言又是谁?躺在柔软的床上,我裹紧被子仍旧不停地发抖,对话里孔致桓那声撕心裂肺的
惨叫和冯睿程老枭木魅一般的冷酷笑声,仿佛还在房间内萦绕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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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怎么了?一大早黑眼圈这么重。”雍峤看着我,皱眉说道,“昨天晚上又偷溜出去玩?”
“没有啦。”看着他不太高兴的面瘫表情,我知道他以为孔嘉言好了没两天又故态复萌,于是赶紧解释:“我昨天的
确是去以前兼职的酒吧了,不过我是去辞掉那份工作。”
雍峤眯了眯眼睛,仿佛不太相信,但随即还是赞许地点点头,“你的确不该再去那种地方。是不是冯睿程最近又找上
你?”
“没有!我……”看到雍峤怀疑的眼光,我突然发觉自己又反映过度,只好苦笑着老实招供:“姓冯的一直缠着我…
…我实在无法说服他,也完全不理解他在想什么。”
我昨天晚上翻来覆去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冯睿程真的是孔致桓的私生子吗?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不就是孔嘉言的哥
哥?!我前三十年的人生完全被这个人疯狂的行为所颠覆——这都是怎样一笔逆伦的孽债啊!这是我再投三辈子胎也
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嗯,他做事情从来不讲究手段。你不是他的对手。以后尽量避开他为好。”雍峤拍拍我的肩膀,“有什么要我帮忙
的,可以随时找我。”
“嗯,谢谢。”我点点头,也许是白天,也许是雍峤值得信赖的表情,昨天那种冷彻心肺的恐惧淡化了不少。不过还
有一件事情让我挂心,“雍先生,咱们公司出口的东西,现在都还正常吗?”
雍峤一愣,似乎完全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起这个,“我们公司出口的都是自己的产品和相关的原料或者元件,目前一切
运营都很正常,怎么了?”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没事就好。”得到他肯定的回答我送了一口气,但是盘踞在我心头那抹疑云,却怎么也
挥之不去。
第21章
出于对那段录音的畏惧,我决心将孔嘉言手机里的东西研究个彻底,想知道究竟还有多少惊人的秘密在我身边。因为
好多功能不太会操作,于是我在网络上输入牌子和型号打算了解一下。一查之下才惊愕地发现,那并不是一支普通的
手机,确切地说,那是一台外表与手机无二的手机窃听器!
“可以同时监听12台手机的通话……如果你不能亲自监听,机器会自动录音,将通话全程记录下来,等有时间时再打
开播放,监控时只要直接输入对方的号码,对方在通话的时候会有铃声提示……不限制距离,全国范围内可以监听任
何无线电话……”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众多功能解释,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原来孔嘉言一直在窃听冯睿程的电话!想来他是不甘心被冯睿程抛弃,又希望能时刻关注他,所以才出此下策,没想
到却听到这些不堪的秘密。难道这就是上天要令一个人灭亡,必然先令其疯狂吗?
我大致看了一下,录制下来的音频大约有十来个。犹豫再三,我抵不住好奇随意打开了其中一个,深深吸了一口气开
始聆听,心想这次无论听到什么我都有心理准备了。
“妈,我是程程。”
声音出人意料的柔软,但毫无疑问的确是属于冯睿程。
如果说我以前接触到的这个人总是令人生厌生畏,那么听到这句话我才发现,只要他愿意,他的声音原来也可以如此
温柔深情,仅仅几个字就足以打动任何人,但可惜的是他太过吝于付出感情。
“对不起啊,这两天我都没有时间去看你……现在有点空,我陪你说说话,好吗?”不知为何,他这口气并不像和母
亲谈心的儿子,倒像一个有着无比耐心和爱心的老师在对学生循循善诱。
“程程……”一个女性的声音嘶哑而迟钝地响起,但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声息。
“是我啊。你这几天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呢?”醇厚酥软的声音回荡在我耳边,明明知道这是冯睿程对他母亲在说
话,我却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不自在。用力摇了摇头,我努力稳住心神继续听下去。
让我奇怪的是,冯睿程的妈妈除了开始的那两个字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我这个星期天会过去看你,带翠翠一起去哦!你最喜欢听她叫你妈妈对吗?你在那边要乖乖听话等着我们,不然她
要是生气就不肯去了。”
“妈妈!要……要……”冯睿程的母亲似乎激动了一下,嘴里含糊地吐出几个字。
“不行,呵呵。瑶台儿不能去,他胆子小,出门会吓死的。只带翠翠去。等你以后病好了回家,就可以天天见到他了
。”冯睿程好像很开心,不戴任何面具的交谈让他显得轻松愉悦,平时的森冷就像遇到三伏天的骄阳一般蒸发得一干
二净。我不禁好奇地想亲眼一见阳光下不偏激不阴暗的他究竟是什么样子。
然后我被自己这个诡异的念头给深深雷到了,忙不迭地关掉那个本不应该打开的音频,不敢继续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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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调试好室内恒温恒湿系统之后,那个高级楼盘竣工的新闻发布会和酒会终于得以举行。宴会安排在市内一个顶尖的
酒店里,足足上千平的大厅内充满了绚丽的鲜花,流淌的音乐,醇香的美酒和各色男女。
我一个人站在人较少的侧门,刚才和雍峤一起接待一些所谓的重量级人物,被迫喝下不少酒。感觉头有些眩晕,我希
望找个相对安静的地方透透气。
“请问需要点什么?”一个侍者推着餐车路过我身边,大概看我有些不太精神便关心一下。
“一张床……”我喃喃地说道。
那侍者笑了,“喝多了?来杯甘蔗汁解解酒吧。”说着他俐落地倒了一杯浅绿色的液体递给我。
我朝他点点头表示感谢,浅浅地啜了一口,清甜的滋味感觉不错,于是干脆仰头,整杯一饮而尽,立刻感觉舒爽多了
。
“噗!你喝东西的样子好像一只小猫啊!”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仿佛忍俊不禁。
我吓得差点呛住,连忙回身一看,一个二十来岁穿着浅黄色短款吊带晚装的陌生女孩正笑盈盈地看着我,表情慧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