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余波 下——吹不散眉弯
吹不散眉弯  发于:2011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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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了血,别动火气——我去厨下让他们给你熬点清心凉血的汤。”

陈湘见他借故避开,转回头道:“你吩咐程官儿去就是了,你到外头给我拿两丸玉清丹来。”顾峋风心知这是支了自

己出去一下又让赶快回来,答应一声,挑帘出门。

房里只剩下叔侄两个,陈湘道:“这可没别人了吧”,一扯他腰带才发现被他打成了死结,陈湘恨声道:“你好大的

胆子,加十板子!”一边低头将结头解开。

夏廷倒不在乎打多少,心慌意乱间给他拉下他底裤——陈湘见他双臀臀峰果然还肿着,前日打破的地方倒都结了痂—

—要再捱上板子,才收口的地方又得震裂,闹不好就容易坏血溃烂。

听得顾峋风重重的脚步声到了门前,夏廷抬起手来,一把将底裤扯上来。陈湘也不拦他,只是淡淡地道:“再加十下

!”

夏廷低着头也不分辨,脸朝下看见顾峋风两条腿已进了门,自己绸裤滑落脚面也来不及提了,好在总算还有底裤遮着

羞。窘迫间就听“啪”的一声,大腿根上一疼,原来陈湘手中的板子已经抽了下来。

耳听着一声声板子着肉的“噼啪”声,夏廷也分不清脸上和屁股上哪边红涨得更厉害些,只想着赶紧打完就好,哪知

才打了几下声音就停了,却见顾峋风疾步过来道:“怎么了,心口疼?”

夏廷转过头来,就见十四叔左手捂着胸口,顾峋风伸手揽住了他,一边把手中丹药喂到他口中,另一只手喂他喝了两

口水——陈湘很自然地倚在他怀里,任他给自己扑拉着胸口顺气,左手拿过他手中杯子,右手却把戒板塞到他手里,

道:“还剩五十四下,你替我打。”

(四)

夏廷和顾峋风同时“啊”了一声——夏廷是眼看着二人明显是恋人之间的亲密,这情形顾峋风前天刚回来时他见过一

次,当时二人以为他睡着了,劫后初见深情相拥——后来也不知是不是在他面前避嫌,反正两人一直都落落大方地相

处,没见过特别亲昵的举动。

可这次他明明就在离二人不到三尺的地方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人却当他不存在一样。夏廷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滋味,愣

愣地看着两人,直到听见陈湘喘匀了气息,让顾峋风接着打,才想起自己正处在一个挨打受罚的尴尬情景。

顾峋风明知夏廷对自己颇有芥蒂,这回实在是情急关心,否则也不会不顾陈湘素日在侄儿面前的矜持——连陈湘教训

他本来都不想看,何况亲自动手?忙道:“你刚吐过血,正该清清静静地歇歇,要责罚他什么时候不行?等你好了再

说吧!”

陈湘道:“不行——今日事今日毕,他不捱完这顿打今天过不去!”顾峋风迟疑道:“你们陈家的家法,我动手也不

合适!”陈湘脸一沉,道:“什么叫“你们陈家”?我是你什么人?”

顾峋风赶紧道:“是“咱们陈家”,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陈湘道:“那你还不动手?吐了血拦着不让我动,你

还不替我分劳?”

顾峋风不敢逆他,只能吁了口气,拿起戒板;夏廷浑身直哆嗦,真后悔自己方才是发什么疯非冲进来讨打——让十四

叔当着顾某人的面打屁股已经让他羞窘欲死,万没想到还要给他亲自动手来打。情急生智,猛地挺身站起来道:“十

四叔刚吐过血,不敢再劳动您,我自己打!”说着屈膝跪下,拿过顾峋风手中戒板,伸直左臂,便向自己臂上抽下。

陈湘今天是有意逼着夏廷摆正顾峋风的“师叔”地位,见他如此,脸登时沉了下来。顾峋风是无可无不可的性子,虽

知他心思,却也怕把夏廷逼急了,赶紧伸臂抱住他,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劝道:“你刚吐过血,就先省省心吧,一切等

身体好了再说,好不好?”

陈湘看看夏廷再看看他,长吁一口气,不再言语。神情恍惚间就觉顾峋风握着自己的手一紧,顺着他眼光看过去,见

夏廷左臂上已经渗出斑斑血迹,夏廷牙齿把嘴唇都咬破了,却还是铁青着脸,手中戒板死命往下砸。陈湘一惊,叫道

:“快住手!”

夏廷身子一颤,抬头扫到他脸上关切,眼泪差点下来,憋着一口气道:“才打了三十八,还有,十六下没打完呢。”

顾峋风看陈湘要下床来给他看伤,一把摁住他,向夏廷道:“气血翻涌宜静养,你过来让你十四叔看伤,别再让他起

动。”

夏廷膝行两步到床边,顾峋风抓住他手腕,轻轻将他衣袖卷起——左臂上果然打得青紫斑驳,有两处已经血肉模糊。

顾峋风知道陈湘心疼,忙道:“我去拿玉肌凝雪膏。”拍拍夏廷肩膀,示意他道歉。

夏廷看到陈湘痛惜之色,心头一暖,低头道:“对不起,十四叔。”陈湘握着他手,叹了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顾

峋风拿了伤药过来,夏廷乖乖让他给敷好药,低头道:“谢谢师叔。”

陈湘心下大慰,拍了拍他的手道:“好了,今天就饶了你,出去吃饭吧。”顾峋风见他剩下一只手好半天才提起裤子

,伸手帮他把裤带系上。夏廷尴尬之极,满脸涨得通红,实在没脸再留在这里,转身奔了出去。

顾峋风趁着出去洗手,到厨下告诉程官儿夏廷受了责罚,左臂带伤不便,让他加意服侍——自己把特意吩咐给陈湘做

的饭菜端进房里来,服侍他慢慢吃。

顾峋风又引导着陈湘体内真气走了一个大周天,将枕头被子摞好,好让陈湘倚在床头,自己坐在床边椅上,一勺一勺

喂他喝汤,陈湘默然半晌,开口道:“峋风,你看小廷的功夫,还过得去么?”

顾峋风跟夏廷动手是一年多以前的事,略一回思道:“他的功夫应该是天都支派,拳脚功夫不弱,不过刀法却是跟外

人学的,有点不伦不类。”

陈湘道:“我听小廷说话时带过几次,说你武功高他太多,颇有艳羡敬慕之意——你要是有空,能不能指点指点他?

顾峋风道:“他是你侄儿,只要他肯学,我怎会不教他?只是这孩子老跟我较劲——我看你刚才,也是想硬逼着他跟

我低头——咱们又没孩子,小廷也没了爹娘,他就跟咱们自己的儿子一样——可这孩子毕竟刚从外边回来不久,性子

又倔,也别一下子逼得太狠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还怕处不到一块儿去?”

陈湘知他体贴自己心意,伸手紧紧握住了他,不知怎么感激才好,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再不舍得放开。顾峋风

心里爱煞了他,便坐到床边伸臂抱住了他——陈湘伏在他怀里,双臂揽住他腰,这温暖壮实的怀抱让他心中安稳异常

,只想一辈子这样才好。

顾峋风三十出头,血气正盛,陈湘素日端庄矜持,他还能勉强克制,今日爱人露出这依恋柔婉的小儿女态,那一股火

从下身直烧上来,恨不得将他直揉到自己胸口里再也不分开——总算一线神灵不昧,想起这里是寺院静地,陈湘又刚

吐过血,狠狠一咬自己舌尖,伸手拍了拍他后背,两人稍分开些;再深吸一口气缓缓吐纳,将欲火往下压去。

(五)

陈湘觉出他下边硬挺挺硌着自己,身子也越来越烫,抬头看了他一眼。顾峋风不好意思地一笑,扶正他身子道:“这

汤快趁热喝了吧,我去冲个凉。”

陈湘就着他手将汤药一口喝干,坐起来道:“五哥那边不是收拾了个小院给咱们吗?我跟你去那边”——周五爷执掌

回春堂外的悦来客栈,专门有几套独立的小院给携眷深居者预备着,回春堂失了火,周五爷自然就收拾出一套来给陈

湘住——陈湘却搬到了寺里。

当日陈湘本是因夏廷伤重昏迷才应贤和方丈之邀搬到寺中,每日和众僧一起为他祈福加持——昨天顾峋风回来本来准

备住过去,晚上夏廷却又离家出走,两人怕他回来找不见人,自然还是回寺里;顾峋风找到半夜,怕陈湘心焦回来陪

着他,也就胡乱在这里睡了——如今诸事平顺,毕竟小别胜新婚,所以陈湘才这么说。

顾峋风迟疑道:“你刚吐过血,还是静养一晚,明天再搬过去吧。”陈湘知他顾着自己身体宁肯自个儿委屈,道:“

你又帮我导引了一回,血气归经也就没事了——圆通定慧,体用双修,今儿坐了一天,出去走走更好。反正那边什么

都齐备,你吃点东西,咱们就溜达过去好了。”

寺院中多所顾忌,顾峋风自然巴不得回家,两人吃过晚饭,吩咐程官儿照料着夏廷些,便安步当车携手而归,不到两

刻钟也就到了。悦来栈那小院从昨天顾峋风回来周五爷就让人准备好了,钥匙也早就交给了他——两人开门进去,陈

湘在各个房间查看了一圈,顾峋风已经调好了热水。

这几套独门独院要价不菲,浴房也是照着顾峋风当年京中的居所,屋顶用黑色皮袋晒着热水,通过竹管引进房中的—

—江南一年四季温暖如春,所以居处也是四季温水不断,舒适异常。陈湘性子虽淡,也全力配合夫君让他尽兴;顾峋

风数门熟路,也不用他多动,两人恩爱多年,这一晚缠绵旖旎自不待言。

两个人相拥而眠,顾峋风有早起练功的习惯,天刚蒙蒙亮就醒来,也不打扰陈湘安睡,悄悄收拾起身。哪知道正洗着

脸就听卧房中声音有异,打开浴室门听听,竟是陈湘抽泣之声。

顾峋风赶紧走到床边,只见陈湘仍闭着眼,手握着胸口,明显是陷入梦魇,不知梦到什么伤心事却又醒不过来的样子

——顾峋风看着他憋闷凄楚的神色好生心疼,又记起人家说梦魇的人不能随便叫醒,正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就听他

嘶声叫道:“王爷”,手直伸出来,似乎拼命想抓住什么,眼中泪滚滚而落!

顾峋风一呆之下,心中一颤,陈湘熟悉的王爷只有一个,就是小睿的生父璐王千岁——那是陈湘少年时倾心爱恋之人

,因功高镇主受朝廷猜忌,陈湘为了他舍了前程、拼了性命,毁了名声,可是阴错阳差并没帮上什么忙,陈湘以为他

死了,便默默替他抚养小睿,后来才接受了自己的追求——后来得知璐王爷诈死埋名避世海外,亲眼看到他出家为僧

,才死心塌地跟着自己——陈湘学医济世,皈依佛门,一定程度上都是因璐王爷的影响。

璐王爷是大师哥的义弟,顾峋风对他敬如父兄,自然也不会吃那不相干的飞醋,十年来和陈湘一起帮他把一双儿女抚

养长大,如今更帮小睿继位为帝,云儿也所嫁得人,也算卸下这千斤重担了——陈湘这时又梦到了璐王爷,料来是为

了白日烧坏那经书的缘故。

顾峋风在床边坐下,一手握住陈湘拼命伸出要抓住什么的手,另一只手抱住他轻轻抚慰。陈湘哭醒了,好半天才回过

神来,偎在他怀里默默流泪,顾峋风轻拍着他,柔声道:“怎么了?做什么恶梦了?”

陈湘点了点头,道:“峋风,我梦到了王爷。”顾峋风见他并不瞒自己,心头一宽,道:“梦到王爷怎么了?”

陈湘身子一颤,道:“开始因为什么也不记得了,就记得王爷在前头走得飞快,我怎么追也追不上,后来进了一大片

林子,四面都是黑雾重重,特别吓人,王爷也不见了,我就一直找一直找,就觉得王爷被什么人给抓走了。”说着更

握紧了他的手,显然犹有余悸。

顾峋风安慰他道:“梦都是反的——你呀,多半是因为白天小廷把经书给烧坏了,你觉得对不住王爷才做得这梦,来

,我给你倒杯水去,喝口水清醒清醒就没事了。”

陈湘双手接过茶来,看他全身紧缠利落,要出门的样子,禁不住道:“峋风,你先别出去。”顾峋风难得见到他柔弱

之态,仍坐回床边揽住他道:“我原是怕做早课打扰你安睡,你既然醒了,我当然陪你。”

陈湘一笑,仍是倚向他怀里,半晌道:“峋风,王爷一个人飘泊海外,虽说有佛祖庇佑,毕竟一人之力有限,有什么

事也没人照应——昨天经书损坏,我就有些担心——回春堂起火烧了那么多东西,王爷传下来的这经书都没事,谁知

毕竟躲不过一劫!”

顾峋风皱眉道:“你瞎说什么呢?吴哥暹罗等地都是佛国,老百姓都安闲不好斗;若说以前还怕朝廷派人过去惹事生

非,如今小睿登基坐了天下,对王爷只有好处——如今他老人家被南边各国奉为上师,安富尊荣;就是想做皇帝小睿

只怕也肯让位,有什么事不畅心如意?”

(六)

陈湘道:“可那经书,”顾峋风道:“经书是经书,人是人——你别胡思乱想。要说这本经书固然是王爷传下来的,

大智上人那三本医经难道不是王爷传给你的?不是好好的也没损毁一点儿吗?回春堂烧了大半,这书房却基本上得到

保全,怎么不是佛祖护佑呢?”

陈湘说不过他,低头沉吟不语。顾峋风道:“你要是担心,咱们索性出海到南边看看王爷去,省得你在这儿瞎猜!”

陈湘眼光一亮,道:“峋风,你真肯陪我出海?”顾峋风叹了口气,揽着他道:“你呀——想见王爷就直接说呗,你

要什么我不依你?小睿登基快一年了,咱们也该去跟王爷报个喜了!”

陈湘少年时深爱璐王,璐王去世数年后感动于顾峋风相爱至深才委身相随——后来虽得知璐王是诈死,念及顾峋风一

片深情不忍辜负,也就挥慧剑斩情丝;再亲眼见璐王爷看破红尘,了无牵挂地出了家,这一点情根自然更是深埋心底

——就算顾峋风不在身边,数年来钻研医术,济世救人,闲来读经自遣,也能安稳度日。

他自律甚严,顾峋风待他越好,越觉得自己不该心念故主——可是感情的事岂是想忘便能忘的?陈湘当年曾立誓见璐

王一面后再不想他;可平日无心也罢了,一旦撩拨起来立刻心乱如麻——昨日吐血,夜来噩梦都是为此!顾峋风看出

他关心则乱,索性直说陪他再去一次——陈湘又惊又喜,道:“那,那咱们什么时候走?”

顾峋风道:“一会儿我去找周若谷,去南边的船队差不多两个月就发一次,我问问他最近的一班是哪天!”陈湘道:

“可徐州那边银楼刚开,阿七一个人,你,你走得开吗?”

顾峋风道:“先问清楚船期,走之前我再去徐州一趟——我和阿七从徐州本地请了两位大朝奉,银楼日常买卖是不用

愁的,只是开业之初应酬多,外场上我不在就要阿七出面!绿烟人虽聪明,就是脸嫩心软,人又生得太美,不是独当

一面的料——这一走至少三个月,这边和阿七那边都得有得力人手顶着,凤儿远在福州,咱们琢磨琢磨还有谁能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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