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情缘之今世篇 天意 第一部 上——阿舞
阿舞  发于:2011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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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爷…十三爷!”众来人均是一片狂喜,远远地便欢呼了起来,弘啸这才看清原来是侍卫们终于找了来,心下也

是一阵惊喜,当下和弘远携手走往林子边候着他们。

坦坤等八个侍卫恨不得插翅飞了过来,待策马驰到林前,都忙着滚鞍下马,呼啦啦一片跪倒在兄弟俩的身前,一个个

泣不成声。

弘远和弘啸心里头自然也是激动万分,忙亲自上前将一众侍卫都扶了起来,弘啸道:“这几日可难为你们了……我和

哥哥前日里已是得了消息,本就要前往孟家堡找你们去,你们倒先来了。”

坦坤瞧着两位阿哥都还好,这才略略的放下心来,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这是奴才们的差事没办好,倒让两位主子

爷在外面吃苦受累了,真是罪该万死!”说着眼睛又已红了。

弘远忙将他扶了起来,宽慰道:“我们这不好好儿的么,哭什么,好脓包样儿。”

坦坤拭了拭眼睛,哽咽道:“发洪水那会儿,奴才们都急疯了,无奈乘着船也只能顺水漂,待下了船,也不见主子们

的踪影,这天大的事儿奴才们又不敢知会当地的官府,找了几日都找不着,投河自尽的心都有。”

弘啸又在一旁奇道:“你们几个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驿道上的呢?”

坦坤也是一脸的茫然,“先头奴才们本也没头苍蝇似的在周围几个县城一通混找,也是前日里得了一张未署名的手书

留贴,这才半信半疑的抱着一丝儿的希望来找,天可怜见,叫我们几个终于把两位主子给找到了,真是万幸。”

弘啸和弘远互望了一眼,彼此会意,此留书之人必是骆开元无疑,这个人……

当下众人商议了一番,决定立即动身前往山西,一个小侍卫将自己的马让给了弘远,弘远望着弘啸笑道:“十三,你

其他的还都行,就骑马比不过我,一路闲着无事,要不要来比一场?可是要赌东道的哦!”

弘啸自然不服输,朗声笑道:“好啊,赌什么?”

弘远坏坏的一笑,“老规矩……你若输了可不许耍赖!”

止静堂。

宗祠正殿中,众位佳丽们还在说着满车的奉迎话儿,恭贺琳贵妃晋位。跪在边角的乌灵阿.琉珈实在是听得发腻,乘着

没人注意,悄悄儿的从侧门溜了出去。

太庙这一带并无宫阁殿舍,只夹道儿种着两排刺桐,葱葱郁郁遮天蔽日,四周悄无一人静得鸦雀无声。又走出一箭之

地,转角却别有一番洞天。一道丁香、葛树、蔷薇蔓牵虬结搭成的花篱上头爬满了牵牛花、小叶女贞和爬山虎,后头

一个院落却是用土墙黄茅筑的一个庵堂。

琉珈抬头一瞧,只见宽大的门斗之上悬着一块匾额,上书“止静堂”三个清华灵动的草字。

突然里面传出一阵奇妙而又动听的音符,琉珈自个儿就是个中行家,却也说不准这是什么乐器所奏出来的,不过可以

确定这绝不是中原的乐器。许是西域的的箜篌,但听这音质又不是很像。

那乐曲中似含有对不在身边的心爱之人的无限哀思,又满是幽怨悲情,另琉珈不由得听之动容。

过了许久,连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这阙长曲才堪堪的奏完,待最后一个音符颤然远去,琉珈这才惊醒过来,她急

欲知晓这庵中怎会有如此高人,便冒冒失失地却推那庵门,可惜门却紧紧的闭着。

琉珈仍不甘心,沿着土墙一路儿走,终于又发现了一个月洞门,只是门上垂满了常青滕、薜萝和菟丝子,缠绕的枝滕

上开满了淡黄和白色的小花,犹如一道天然屏翠绣花的帷幕。

由枝连纠结的滕蔓形成的幕帘的右上角却有着一道较大的缝隙,像是故意儿掰开来的,仿佛还有别人也来偷窥过似的

。什么人会来偷窥这庵堂呢?!琉珈自已为这么傻的念头都忍不住要笑了起来,忙用帕子渥了嘴,向里头瞧去。

只见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侧向她坐着,年纪只在三十出头,一头青丝如缎般垂在肩上,韶颜虽有一丝憔悴,但仍可以

看出她年轻时必定是有着倾城之貌。即便是只穿着一袭普通的淡烟色布袍,那端庄宁和的气势却令人不敢逼视。

只听外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那女子便用一块水湖蓝色的轻纱覆在那架琉珈从未见过的琴上,转头向来声处

望去。

片刻,一个宫装女子便步入琉珈的眼帘,虽然来人背对着她,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人正是皇上身边份位最高的女官

瑾姑姑。琉珈不由得吃了一惊,她怎地也会来此地呢......

只见周瑾向那女子盈盈拜了下去,恭敬的道:“慧妃娘娘吉祥!”琉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有没有听错啊,

这女子......居然是位皇妃么?!但又怎么会住在这庵堂里呢......

琉珈虽知在此时偷听是大大的不妥,可就是挪不开脚步儿,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大着胆子继续看了下去。

只听那慧妃柔声道:“阿瑾...可是还没有消息么...你无需瞒我,我只瞧你脸色便能猜到了...”这声音如流莺般婉转

动人。琉珈暗想,这位慧妃娘娘嗓音如此动听,若唱起歌来必定是如天籁仙乐般了。

周瑾低声缓缓地道:“娘娘也不必过于忧心...指不定...明儿就有消息过来...”琉珈虽竖着耳朵却还是听不出个所以

然来,瞧着天色越来越暗,抬头望去只见太阳都快落了山,丝丝霭霭红得深黯的晚霞已布满了天际,便欲转身离去。

才一转身,却一头撞到一高大男子的怀中,琉珈忙抬头看时,只见那男子穿一件深驼色实地纱袍,头上勒了一条明黄

缎带,一对炯炯有神的眸子正凝视着她。

皇上!琉珈几乎要昏过去了,还没等她喊出口,胤顼已是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琉珈被胤顼拥在胸前,感觉就如天旋地转般,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了,全然听不见慧妃和周瑾还在说些什么。

胤顼又在月洞门外站了良久,直到周瑾告辞离去,慧妃也进了屋这才轻呼了一口气,低声琉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跑这里来了,不知道这儿是宫中禁区么?”

“回皇上...”琉珈心中一片惶恐,低低地道:“秀女乌灵阿.琉珈...我是听见慧妃娘娘弹琴...”

“哦...”胤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自言自语道:“必是那首‘离弦’了...慧儿...”

孟家堡。

虽已是和侍卫们会合,但弘啸仍不愿意亮明钦差身份,只和众人扮作行脚商人,住进了一家百年老店。

弘远喊过一个小侍卫,吩咐完让他回羊腰湾去知会当地官府寻找小麦麦,便动身来到弘啸的房间。

弘啸正就着烛光在看那块骆开元留下的夔龙玉佩,想着出神,见弘远推门进来不由得一愣,问道:“哥,你不是在隔

壁安置了么。”

“我是怕你没我陪着睡不着!”弘远嘻嘻一笑,大咧咧地往弘啸的床上一靠,又道:“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不忍心

,这不,就过来陪你了啊!”

(弘啸= =11,某人好像话说反了吧!)

弘啸奇怪的道:“那你干嘛要订两间房啊?!”

“小爷我有钱,”弘远拽拽地道:“我爱订两间房,我住一间,我空一间,怎样,不行啊?!”

弘啸没话说了,和这个人说话,是绝不能按着正常的思路去想的......

“喂!今儿骑马你可是输了的,”弘远笑的开心得很,“十三,你可不能赖了去。”

弘啸撇撇嘴道:“哼,不过是我让着你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瞧你,又混赖了不是!”弘远一把把十三拉到了床上,“输了便是输了,我要收账了!”

“那个不算好不好!”弘啸吐吐舌头,“我是想么,别的你也难赢我,要骑马再输了给我,在侍卫们面前你也没面子

啊,这才让着你的,这赌不能算!”

“我就知道你个小样儿必是要赖账的!”弘远把弘啸逼到床角,嘿嘿笑道:“你道你不肯付账,我就不会用强的

么......”

“哥...”弘啸弱弱的叫了一声,“你今儿才答应我什么都依我的...”

“一码归一码!”弘远此时倒也不笨,“谁叫你今天和我呕气来着,这账我是一定要收的!”

弘啸被逼不过只得道:“好好好,我写就是了。”弘远闻言一乐,便放他起了身,点头道:“小子,趁早写了算你识

相!”

弘啸便坐在桌前铺开一张宣纸,取过一支笔醮了浓浓的墨,就着幽幽的烛光提笔写了起来,片刻已是密密麻麻的写了

满纸。

弘远瞧得狐疑,怕他在文理行间搞什么花样,便劈手夺了过来,看也不看便揉做一团,从窗外扔了出去,一边儿喝道

:“小样儿!你道写奏折么!哪来那么多罗里罗嗦的废话,给我写简洁些个!”

弘啸见计被拆穿,心中暗想哥哥今个儿怎地伶俐起来,不由得“扑哧”一笑,当下也不和他争,便另取了纸老老实实

的写道:今啸赛马负于远,为履前约,啸应远三事,恐口说无凭,特此为据。

弘远凑在后头细细的看了,确认无误,便又推了十三一把道:“愣什么,还不快盖手印儿!”

“呃……”弘啸差点昏倒,“这是卖身契么?怎么还要盖什么手印儿?!”

“和卖身契也差不离……”弘远笑得那叫一个爽啊,强拉着十三的手,将他的大姆指醮了墨便重重的印在那纸字据上

头,又拿起来笑眯眯地看了好几遍,这才吹干了,细细地叠成豆腐干大小一块儿,小心翼翼地贴身收了起来。

弘啸瞧得心虚,上前拉住十一的手道:“哥,让我再瞧瞧,刚刚写得急,不知有没有写错字啊?我……”

弘远挡住弘啸伸过来的手,呵呵笑道:“就你的水准还能写出什么错字来,我看得真,心里头明白,十三你也别打什

么坏主意啦,东西在我这儿还能叫你拿回去?我这做哥哥的就不用混了!”

“我能有什么坏主意……”弘啸撇撇嘴道:“没事了么……没事了就给我睡觉!”

“要我睡觉...你很急么...”弘远强忍着笑道:“你给我乖乖儿的先睡,我去去就来。”

“哥,这么晚的你还去哪里啊?”

“怎么,怕我不回来么,嘿嘿......”

“去死......”弘啸恨不得一脚把他直接踹出去。

弘远笑眯眯的去了,弘啸却一时也真的睡不着,便趿着鞋到楼下小园子里散散步。

园子里也没有什么上等花草,只有一片夹竹桃生得还算葱翠,开着一树纯白的花儿在这墨黑的夜中很是显眼,弘啸正

欲过去赏花,却听得不远处随风飘来一阵嘶哑的哭声,听得十三心中一阵莫名的抽搐。

弘啸便欲寻声而去,跟随的侍卫坦坤跟了上来,劝阻道:“十三爷,您要出去么,夜已深了,这地方又生,不如让奴

才去请十一爷......”弘啸只把眼一瞪,坦坤便吓得把后半茬话给缩了回去。

客栈的店主也还尚未安置,正坐在前头门房里盘账,见弘啸主仆两人似乎要出门,便迎上前笑着巴结道:“这时辰有

什么事爷台要亲自出门的,如果是要找几个姑娘寻个乐子,几两银子让我的伙计们去办就得......”

弘啸在一旁还未听得明白,那边坦坤已是一声断喝:“放屁!还不开门!”那肥肥的店主听到这一声喝身上的肉都颤

了三颤,忙不迭的亲自开了门,将弘啸和坦坤让了出去,又跟在后头接了句:“两位爷早些个回来,我给等着门啊。

弘啸延着黑黑窄窄的巷子顺着哭声找去,离着店并不远,就在一条深绿幽暗的小河边的一间茅草屋子里头,那门板破

得都合不拢,弘啸只用手轻轻地一推便“吱呀”一声敞开了起来。

一进屋,弘啸便惊呆了,天!眼前这是一副什么景象啊!只见这小小的草房内家徒四壁,一盏幽暗的烛照出这如同地

狱一般的影像。一张烂木板片儿床上直挺挺地躺着一具容颜枯槁皮包骨头的尸体,连块像样的布都盖不上,只用破絮

遮着,旁边伏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已是哭的面目浮肿、声断气咽。

瞧着这凄惨的一幕,弘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后退了一步儿。那婆婆听到动静,抬了头睁开水泡般的双眼瞧瞧弘啸,又

瞧瞧坦坤,突然发了疯般跳了起来,双手在空中颤抖着、抓挠着,力竭声嘶般的嚎哭道:“来吧...来吧...都拿了去

吧...老头子饿死了...我也是活不成了...呵呵...”

弘啸自小宫中长大,哪里见过这等惨状,只听得满腹凄惶,这位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子不知怎地,第一次发起抖来

,更觉得有一股子透骨彻肤的恐惧由心而生。他想上前安慰,又不晓得该如何开口,只得叹息一声,让坦坤放下一锭

银子便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到了外头,弘啸这才觉得恢复了正常的呼吸,喃喃道:“若不是离了紫禁城,再不知道民间竟然如此之苦。”话还未

完,巷子转角闪出一个黑影,沉声道:“民间之苦,何止于此!”

坦坤一下绷紧了神经,低声喝道:“是谁!谁在那里!”说罢已是护在了弘啸前头。

“嘿嘿,怎么,已经不认得我了么?”来人暴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刹时,十三已听出了他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前

儿才见过面的“K帮”帮主骆开元,不由得惊呼出声:“是你!”

“正是在下,不想这么快又和十三爷在这里遇上了,看来缘份不浅哪。”骆开元眼中闪过一丝另人不易察觉的光芒。

“骆兄......”弘啸上前一步,欲与他攀谈,坦坤正想说些什么,但一看十三的眼神便乖乖的退了回去。

寂静的河堤上只有草虫鸣鸣,黑压压的一片只有远处有些许稀疏的灯光烛火,天上万点繁星映着一轮圆月,点亮了墨

般的苍穹。

“我瞧见你给那老婆婆留了银子,”骆开元淡淡地道:“本来是我要预备做的事,被你抢先了。”

“看来你心地不坏,”弘啸瞧着他凶悍的样貌,不知为什么,心里头却是一点也不害怕,叹息着道:“就如我上次说

的,为什么你就不能弃暗投明呢?你还年轻,浪子回头为时不远。”

“你以为什么是暗?什么是明?”开元冷哼一声,又道:“这世道只是有钱人的天堂,我倒觉得朝庭里暗得很,几乎

都是贪官污吏。”

“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弘啸微微点了一下头,叹息道:“贪官污吏是哪朝哪代都会有的,所以……”

“所以……”骆开元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头,接道:“所以朝庭毫无办法,才有现在这种任由他们剥削民脂民膏

的世道!也只有你这种金枝玉叶的龙子凤孙,才会说这些个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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