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情海——投木桃的芝芝
投木桃的芝芝  发于:2011年0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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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终于还是平安归来,回到他一直生活的地方。

丹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露出水面的岛屿,低翔而过的海鸟,他们真的是距离陆地不远了。

被徐奕激动的心情感染,他扬起唇角微笑了起来。

风势突然急剧了起来,鼓动船帆,像是利箭一样向着前方行驶。徐奕惊讶地看着丹樨,为了可以让他早一点回到家中

,他居然又向海上的风神发出了召唤。他握紧丹樨的手,没有办法不被他的心意感动。

船行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的在丹樨的眼中出现屋舍的影子以及葱茏的树木。他靠着徐奕站立在船头,心情跌荡起伏

。交州,他自小就从母亲的口中,熟悉了这个与他有着密切关连的地方,如今终于要踏足。

这里是徐奕一直生活的地方,同时也是他生命中新的开始。

交州的码头之上,原本杂乱拥挤的地方,被清空出一块地方,总兵冉闵带着一众下属翘首迎接永平王府的小王爷尧盛

语的到来。

清巢以孟倾魂为首的海匪屡次遇挫,冉闵损兵折将,甚至连自己的副将徐奕也牺牲了,因此朝廷派出尧盛语前来督战

,他明白当中是带着办事不力的责备。永平王尧远在朝中极具权势,小王爷尧盛语的脾气是出了名的难以捉摸。

冉闵知道自己接着下来,是难得过上舒心的日子了。

三桅的豪华官船徐徐靠岸,尧盛语缓步自船舱之中走出。他没有穿戎服而来,身上是一袭白底暗纹的织锦长袍,袖口

和腰带都缀有金丝的暗绣,他的年纪不过是二十三四岁,身材颀长俊逸,面容清冷如玉。

人来人往的码头,似乎都因为这位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从容不迫的贵气的小王爷的到来而熠熠生辉。

“小王爷一路辛苦了。”

船夫架起了踏板,冉闵举步迎了过去。尧盛语浓眉肃穆,稳稳地站立在船头,对甲板上冉闵的躬身行礼反应颇为冷淡

。“我不过是受皇命遣派跑这一趟,冉总兵大可不必耗费周章的列队迎接。”

到底是天子亲派前来督战的钦差,尧盛语意气凌人,冉闵讪讪地为他引路,“行馆已经准备好落脚的地方,请小王爷

登岸。”

官船的船头非常高,走在上面长长的踏板发出“吱啊”的响声。尧盛语带头走下船,束腰的五彩丝绦垂下,被风吹起

上下翻动,他的步履优雅,颀长的身形俊朗飘逸。无可否认,身为永平王府的小王爷,这个男子举手投足间有着过人

的气度。

冉闵跟在他的后面登岸,这时一阵横风吹来,波浪翻涌,码头上的浮台随着波浪起伏,带动踏板也震颤起来。脚步被

绊了一下,冉闵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倒,一下子就顶撞到了前面的尧盛语身上。

待到他站稳了脚步,眼前哪里还有那个俊朗飘逸的身影!

巨大的水花溅起,冉闵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尧盛语带着兴师问罪而来,但他竟然见面就把这位小王

爷从踏板之上推进了海里!而让他更加胆寒的是,尧盛语在水中扑腾,两三下就沉了下去,他竟然是不会游泳的!

013-身体的秘密

“大家快下水救人!”

冉闵已经无暇考虑为何突然会被人绊了一下,摘掉官帽,脱下官靴,准备亲自跃进水中救人。“扑嗵”的一声,有人

快他一步跳进了水里。刚刚靠岸的一艘船上,一道纤巧单薄的身影以优美的姿势跃进了水中,而船头上的另一个人,

竟是被狼鬼孟倾魂捉走,失去下落两个多月,让众人都以为他已经殉职的徐奕!

“……徐奕你没有死?!”

在心里发出一声哀号,冉闵觉得自己这日真的是撞到鬼身上了。

尧盛语沉进了水底,他努力地想浮出海面,但是海水不断地呛进他的口鼻,双眼也因为咸涩而无法睁开。即使他平日

冷静过人,但是幼年时溺水落下的后遗症,此际也不由得惊慌起来。足踝被人扯住,浮台之下竟然早就有人藏身,对

方把他扯进了浮台之下,牢牢地按住,看得出用意是要把他淹死在海水里。

越来越感到窒息,他手脚乱蹬,反抗已经是章法全无。

丹樨的水性比徐奕要好,所以看到有人在眼皮底下失足落海,他没有犹豫就跳进了水里救人,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

水底之下竟然还有其他人!看着那个男子抽出了匕首,向着尧盛语的脖子割去,他快速地游动过去,用力地扯住了对

方的手臂。

海水的浮力之下,三个人的动作都变得缓慢艰难,那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反手刺来,丹樨后退的速度稍为缓了一下,胸

前便是一阵剧痛。他执住尧盛语的手,带着他浮出了水面。

行凶的男子不肯放弃,在后面扯住了他纤细的足踝。

三个人在水中纠缠成一团。

海水被丹樨胸前涌出的鲜血染红,站在踏板上的冉闵这时也发现不妥,扑嗵地跳了下来。趁着冉闵与那名男子纠缠,

丹樨用力地把尧盛语托出了水面。浮台之上的官兵立即把人接了过去,然后把负伤的丹樨也扯上了岸。

冉闵制住了行凶的男子,湿漉漉地爬上浮台,这时候尧盛语已经呕吐出腹中的海水,而丹樨胸前的伤口还在汩汩地流

着鲜血。

“小夜,你没事吧?”

徐奕飞快地越过两艘船,跳跃到了浮台之上,把受伤的丹樨抱在怀里。血气流失,丹樨只感觉到一阵阵的晕眩,但是

徐奕的怀抱却让他感到安心,只要这个男子在身边,他就一定不会有事,也不必担心他身体的秘密会被揭破。唇边漾

起一丝笑容,他勉力地把自己的手覆在了徐奕的手心之上。

“……徐大哥,带我离开这里,快一点。”

“不要怕,徐大哥带你去医馆。”

丹樨的神智尚是清醒,徐奕的担心稍减,正想抱着他离开,但去路却被尧盛语拦住。他着急道:“小王爷,这位是属

下的朋友,请让我带他去疗伤。”

“把人交给我。”

冷傲的凤目扫视过来,尧盛语完全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徐奕怎会肯把丹樨交给他?两个人在浮台之上僵持不动。怀中

的丹樨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徐奕是真的急了,不去管拦住他去路的是深得当今天子器重的永平王府小王爷,大声怒吼

道:“让开!”

他的这一声怒吼,把在场的人都震住了。

冉闵头疼地扶住额角,这位小王爷,看来今日是要被得罪到底了。

丹樨微微地睁开眼,看了徐奕一下,然后又很快地阖上。他流血不止,真的是不能再拖了。徐奕忿然地瞪视着尧盛语

,“小夜刚才拼命救了你,但是小王爷不肯放人,难道要看着他所有的血都流光死掉吗?小王爷就是以这种方式对待

有恩之人?”

“把人交给我,我会替他疗伤。”

“不可能!”

尧盛语眉眼不动,仍然冷傲地拦住了去路。徐奕怒瞪着他,两个人剑拔弩张,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冉闵拉住了徐奕,沉声道:“徐奕,救人要紧。”

丹樨已经昏迷了过去,徐奕紧咬着牙关,脸上的神情既是心痛又是愤怒交织。他极不甘心地放开手,尧盛语把人从他

怀中抱走,然后转身往官船上折回。徐奕尾随上去,却被尧盛语的侍卫拦下,冉闵看到他铁青着脸握紧了拳头,死命

地按捺住他,才避免了一场冲突。

冉闵拉住徐奕,要他交待被狼鬼擒获之后的经历。

徐奕和丹樨劫回了孟倾魂的匪船,船上还有大批海匪抢掠而来的财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向冉闵作解释。而徐母听闻

儿子平安归来,也在邻居的簇拥下赶到了码头,徐奕心中虽然焦虑,却没有办法抽身去探看受伤的丹樨。甫一踏上交

州的地界,他还没有来得及跟丹樨说上两句话,就这样被分隔开。

尧盛语把丹樨放在干净的床上,怀中的少年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

“把紫金丹拿来给我。”

一声吩咐下去,侍卫立即便捧了药盒过来,尧盛语亲自动手替丹樨疗伤。码头附近不可能有医馆,就算有,也不会拿

得出御赐的紫金丹那样的灵药。他不认为徐奕把人带走,会比自己动手救治更快更有效,但是以他的性情,就算是天

塌下来也不会解释半句。

所以当徐奕在浮台之上焦灼万分的时候,他已经动手替丹樨疗伤。伸手褪下丹樨身上的衣服,尧盛语把紫金丹捏成粉

末,均匀地撒在伤口之上,汩汩流血的伤口迅速止血。

床上的少年,乌发披散,全身都还是湿淋淋的,脸色也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尧盛语近看着他几近完美的五官,一贯

冷傲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这个少年看似柔弱,却有着无比的勇气,在他几乎被割破喉咙的时候,是他用身体替他挡

住了那一匕首。

“我不会让你死的。”

尧盛语正想把丹樨身上剩余的湿衣褪下,但是骇然间被他身体的变化吓了一跳。贴身侍卫德祥用铜盆盛了清水捧进来

,前脚刚踏进船舱就被他厉声喝止回去,“不许进来!”

把德祥拒于门外,尧盛语用力地合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才再次去打量床上的丹樨。

弱柳扶风的美少年,原本柔韧魅惑的身体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头顶上长出对角,乱发獠牙,只是一转眼的时间,他

竟然变成了形相丑陋的小夜叉!

身体里一半是常人,一半是夜叉的血脉,每当丹樨的身体被海水浸湿,他就会不受控制地幻化出人形,而能够让他异

变回夜叉的模样,除了他自己的意念,只有一种情形,就是在他血气大量流失的情形之下。徐奕不知道全部,否则就

算是与王府的侍卫起冲突,他也决不可能把丹樨交到尧盛语的手上。

尧盛语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变化,目光中久久地带着不敢置信!

“小夜,小夜!”

徐奕猛然间从床上惊醒过来,伸手一摸额角都是涔涔的汗水。汗湿的肌肤黏腻难受,而窗外不过是天色方亮。他起身

赤脚下床,从壶中倒出一杯冷茶仰头灌下,思绪才从梦境中抽离出来。

在梦里夜色像是薄纱难以穿透,他看到丹樨柔韧魅惑的身体慢慢地发生变化。头顶上长出对角,乱发獠牙,眼睛瞪大

像是铜铃。他异变出原形,一直流着眼泪,一声又一声地叫他哥哥。

“……哥哥,你还要我吗?”

徐奕喘息着用手撑住额角,在梦里丹樨异变出原形的时候,他的身体也跟着发生变化,头顶上长出对角,发色变得像

是海藻一样暗红……,他与丹樨变成了血脉相连的亲生兄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如此荒诞的梦,但是在船上曾经有过的怪异感觉涌上心头,他越来越感到不安。如果丹樨与

他没有血缘关连,那样纯良美好的少年,他有一千一万个理由要他,但丹樨若是亲生的弟弟,伦理纲常,等待他的将

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徐奕,你是不是醒了?”

母亲在外面敲门,徐奕猛然惊醒过来,梦境虽然真实但终究是虚幻。昨日在码头之上,尧盛语坚持不肯让他把丹樨带

走,他守候了许久,只等来侍卫德祥带来的一句口讯,交待丹樨无恙打发他离开。丹樨被尧盛语带到了行馆落脚,他

今日一定要把人带回来。

014-强迫的无奈

行馆之中,尧盛语站在床头,打量着熟睡中的丹樨。

皮肤纤白若玉,五官俊美柔和,睡梦中的少年乖巧非常,黑长的眼睫毛垂下,没有一丝的心机和杂念。如果昨日不是

亲眼看到他异变出形相,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把眼前这个俊美的少年,与丑陋的夜叉联想到一起。

最初把这个少年留下,是想用最快捷有效的办法为他疗伤,然后把他送还到徐奕的手中。但是知道他身体的秘密之后

,尧盛语的心中萌生了一个念头,这个少年,轻易是不能放走了。

“小王爷——”

德祥轻敲房门,尧盛语转身走出去,扬起了眉问:“什么事?”

“交州的副将徐奕求见,想要把他的朋友带回去。”

“带他到前厅来见我。”

尧盛语眼神沉暗地回身看了床上的少年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昨日尧盛语踏足交州立即便遭到了刺杀,为了避免再出意外,因此行馆的守卫非常森严,徐奕在外面守候了许久,德

祥才把他带进了前厅。尧盛语手捧瓷碗,意态悠闲地品着茶,他一再提出要带丹樨离开,这位小王爷都不为所动。

“小王爷到底要怎样才肯让属下带人离开?”

徐奕站在下首,压抑不住的怒气隐隐升起。尧盛语搁下手中茶碗,目光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徐副将,你如此紧张,

只怕被我留下的人,与你关系非常吧?”

“我与小夜的关系,属下不认为有向小王爷交待的必要。”

徐奕防备地看着尧盛语,丹樨的容貌绝色罕有,他强留下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尧盛语的浓眉挑起,“当朝男风盛行,徐副将要挑选弱柳扶风的美少年做情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若对方是

形相丑陋的小夜叉,就不可能不引起他人的关注。”

“你怎会知道的?”

徐奕迅速地抬起头,尧盛语的语气意味不明,他暗暗感到心惊。尧盛语冷冷地说:“我昨日刚抵步,立即便被人行刺

。我不会水性,在交州这个近海的地方随时会有危险。所以我要把你的情人留下来,在我逗留交州的期间他不可以离

开,待到我返京,他自然就会回到你的身边。”

“小王爷身边需要保镖,属下非常愿意效力。”

交州的官兵之中,水性好的大有人在,但尧盛语偏偏选中了丹樨。如此柔弱的少年,无论从那一方面看来都不是保镖

的最佳人选。徐奕猜不透这位小王爷的心思,无论如何也不放心把丹樨交到他的手上。

“徐副将不愿意?我想交州的民众,会非常愿意见识一下夜叉到底是长成什么样子。”

“你这是要挟?!”

徐奕怒瞪着尧盛语,他以丹樨身体的秘密作要挟,实在是太卑鄙。

“他应该要醒过来了,你可以去见一下他,然后在我没有离开交州的期间,你与他不可以再见面。”

尧盛语起座离开,徐奕攥紧了拳头。一旦丹樨身体的秘密被揭穿,他在交州就难以再立足,尧盛语就是抓牢这一点,

让他没有拒绝的余地。如果预计到结果会是这样,昨日他一定在船头抱紧丹樨,死也不会让他跳下海去救人。他几乎

丢了性命救起的,根本就是一个阴险小人!

丹樨在睡梦中被一双大手摇醒,他惺松地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徐奕年轻俊朗的面容,他眼神一亮,立即就清醒了过

来,“徐大哥!”

徐奕伸手按住他,“先别着急起来,让徐大哥看一下伤口,还痛不痛?”

“痛,好痛。”丹樨楚楚动人的大眼睛里有一丝委屈,“徐大哥你为什么现在才来看我?”

“小夜,对不起——”

徐奕解开他身上的衣服,把染着淡淡血痕的白布揭开。丹樨平滑的胸前是一道被利刃割出的伤口,又深又长,只怕痊

愈之后也会留下疤痕。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但尧盛语是怎样回报他的?所幸的是这位小王爷虽然不仁,但给丹樨

用的都是好药,只是经过一夜,伤口已经有愈合的迹象,并没有红肿或是继续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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