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愿君心似我心————词牌名
词牌名  发于:2009年0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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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祐呵呵笑道:“谁说的,我看你下午画那副就好得很,比真人都好看。”煦云脸上一红,急急截道:“嘉祐哥哥,你若再说我就不理你了!”嘉祐做个鬼脸,附到煦云耳边又说了几句,直把他逗得脸泛绯红,又羞又气。
易宁原本并不出声,听永延说要去见两淮盐运使时不禁皱眉,心想那卫苟已被流配,怎么成恩泽这时候才找上门来?一时心中疑惑正要发问,永延已向他道:“易宁与我同去。”话虽简短,却不容拒绝。
易宁一怔,忽然想起自己已是王府武教,本就该护卫王爷安全,苦笑应道:“是。” 四十一
说是去谈公事,永延却换了身便服。易宁看着疑惑但并不多话,心想既然已是王爷手下自然不能干涉。永延瞥了他一眼,与嘉祐煦云道了别过,出王府后却竟板起脸来一丝笑容也无。马车已备好,永延只说了声老地方,便与易宁上车坐定。
两人相对而坐,默然无语。易宁只觉车厢中憋闷得透不过气,欲要开口说话时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作罢。想想自己也待不得多久,就算事情平安了结自己也不会再返回王府。
既然此生怕是再不能相见,与永延的情谊便该到此为止。
此时永延心中却是另一番打算,虽眼不错睛地盯着窗外,余光却一直瞥向易宁,偶尔在不经意间对上,就不露形迹地先行移开。 外面熙熙攘攘喧嚣无限,车厢里却愈发冷清。 自
由 自 在
车行渐缓。永延撩起帘幕向外瞧了一眼,对易宁淡淡道:“下去罢。”易宁随他下车,站定看时只见一座楼台飞檐翘角流光溢彩,甚是熟稔,易宁几以为自己看错,细瞧去可不正是临风楼?不由得暗暗冷笑一声。
鸨儿早迎上前来,笑得一朵花也似皱纹全开,甜腻腻招呼道:“七王爷,您可有日子没来了,月儿在快意阁上盼您盼得脖子都长了。我还当是小云把您伺候得熨贴早把我们临风楼忘到九霄云外,怎地今儿个又有兴致大驾光临?”
一席话车倒核桃也似还未说完,易宁已脸色沉了下来,冷眼瞧着王爷,只见他一脸轻佻笑容,竟还有几分得意之色。三言两语打发掉鸨儿,永延转头向易宁道:“呆愣愣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跟我进去?”
易宁心中忽然一阵痛楚,竟是说不清道不明。只觉这痛楚来得太快,连呼吸也一时间艰难起来。只得强自镇定往后退了两步,淡淡道:“易宁是下人,只在外面等便好。”永延听着突然一笑,问道:“在我进去前,你无话可说么?”易宁冷冷扫了他一眼,道:“易宁只想问王爷一句话。”
永延一笑:“说吧。” “王爷对煦云是否真心?” 永延轻笑一声,低头迈步便要离开,突然又转身慢慢走近易宁,凝神望定他双眼,让他再挪不开目光,敛容正色问道:
“你为何不问我与你们相处是否真心?” “不问我为何如此疼爱煦云?” “不问我怎会一心想要代你守护他?” “不问我为什么带你来此?”
永延每问一句便向前踏近一步,易宁呆呆望着他只觉自己的身影被他深邃的眸子吸进去一般,双腿竟再也移不动半步。耳中每听永延问一句心中便抽搐一下,猛醒时永延已站在自己身前,两人相距不过半步。
永延却忽然停下,温存一笑,一手抚上易宁左肩伤口,轻声道: “你为何不问你的胸口总是隐痛如此?”
那一瞬,所有心思便似被人揭开暴露于光天化日,一切豁然开朗。易宁睁大双眼惊异地看着永延,永延却只是微笑凝望--真是糟糕,真是糟糕……从小到大只知寂寞冷清的自己何时开始习惯了被人接近着,温暖着,注视着?
一时怔住,再说不出只言片语。 自 由 自 在
永延直直盯着他,想大笑,想大叫,却仍强自按捺。他将手自易宁胸口移开,不动声色地拉起易宁的手在耳旁低语道:“今晚真正要去的地方并不是这里。你随我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两人沿城墙往西行去,人烟渐少。一路无语,只是永延一直拉着易宁的手不肯放,易宁却也由他去,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炽热。走了一阵永延忽然止步,易宁顺他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座高台依城墙而建,显然是作观望城外情形之用,夜色中看来黑沉沉的颇有些气势。
易宁茫然转头望向永延,以眼神相询。永延一笑摇首,将手指放于唇前示意禁声,拉着他躲入城墙拐角处阴影中,没过一阵便有兵士列队巡逻而来。两人等了一会儿,趁官兵走过去才悄悄掩至高台下面,极轻巧地跃上去。进得里面才发觉台上其实颇为宽敞,风吹过时寒意骤重。许是常有人打扫的缘故倒也不见多少灰尘积存。永延拉着易宁寻了个干净背风处坐下,然后指了指上面。易宁这才发觉从此处望去,漫天繁星近在咫尺,一览无余。
他忽然明白过来,心中一动,一直被永延拉住的手下意识轻轻回握。 永延不动声色笑了笑,陪他看着天上星子沉默一阵,突然开口问道:“易宁……你要走么?”
易宁心神早沉在夜色中,半晌才反应过来永延是在问自己。他侧过脸沉吟一阵,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永延一笑:“虽是感觉,但见你从不曾理过随身行李,似乎并非打算长住。想想便有些不安,总觉得你就要离开。”他眼中隐隐有一抹悒色,忽又直起身盯住易宁道:“其实我早就知道这里观星最好,原想等几日后你伤愈再来……可今日看到小师叔追着二师叔而去,我才知道已不能再等。”
他深深望进易宁眼底:“只怕今晚不来,以后便再无机会了。”
易宁终于抬头正视永延,并不否认,只低声道:“到时还请王爷代易宁照顾好煦云。”话一说完忽觉永延握着自己的手一紧,过了一阵方听永延问道:“上次你去见谢灵武时就这样说……莫非这次仍是要去寻他?”
易宁不答,恍惚间忽然想到一些事,只在眼前一闪就又都消逝不见。 永延停了一停又问道:“究竟……你们之间有些什么,竟让你对他这么在意?”
易宁心中一抖,只希望他不要再问,竭力平定心神道:“这不关你的事。” “如何不关?” 自 由 自 在
永延突然翻身与他对面而坐,一双眼定定看住。相持一阵,忽然缓缓靠近低语道:“可知你如此在意他,我会吃醋……”易宁静静坐着与永延双眸相对,双手已被轻轻按住,隐隐听见呼吸却分不清是谁的,竟如此急促而热烈,想要分辨但集中不了精神。忽然间只觉极尽倦怠,不想再躲也不愿再想些什么……茫然间闭上双眼,接着感觉到永延的唇轻轻贴上自己的唇,很暖,很温柔,停了一停,离开,轻若落羽般落在眼上,鼻尖上,脸上,复又回来,沉重地贴在自己的唇上细细吮吻。
忍不住去回应,嘴巴微微张开便被迅速入侵了,唇舌被迫交缠但没有勉强,只有无尽的温柔…… 两人就这样吻着,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分开。
再次对视时,永延的眼中有笑意温存,而易宁……则增了一分茫然。
四十二再次对视时,永延的眼中有笑意温存,而易宁……则增了一分茫然。茫然……许是惊诧于这一刻心中满满的竟只有永延一人,许是无措于自己恍惚间已身陷其中无法自拔。不知不觉间已答应了永延不会不告而别,再抬头看满天繁星,只觉一阵昏眩,鸦羽般的夜色旖旎温柔。下了高台,两人并肩在街上缓缓走着。夜深如此,路上早已空无一人,偶尔有老鸦孤啼一声,拣尽寒枝不肯栖,扑愣愣振翅飞去。北风打着旋儿卷过,残纸碎屑翩翩飞舞。许是因为两人近得没了距离,倒并未觉如何冷。易宁低头瞧着自己的宽大衣袖,软软垂下与永延的衣袖相叠,掩住了紧握的两只手。十指交织缠绵成网,这一牵住,就不想再放开。虽是如此,心底却仍有一丝不安,说不清道不明。自永延表白心意起便一直隐隐如梗在喉,氤氲成阴霾挥之不去,愈往王府去时便愈清晰,直到王府高墙外,只觉眼角余光处有人影自墙内一跃而出,沿大街一路北去。不由得一怔,易宁只觉这情景好生眼熟,心念一动间已放开永延的手自顾追去。追了半条街两人已渐近,借路边宅门上灯笼微光已瞧见那黑衣人背的竟是昏迷不醒的煦云。一时间心中又惊又疑,脚下却丝毫未放慢速度。就在将要赶上时,身前忽然多出一蒙面人,手中明晃晃长剑就刺了过来。易宁闪身躲避,见他身手不过如此略觉宽心,但念及煦云安危便不想多作纠缠,习惯性摸腰间才发觉自己并未带剑,不由得暗暗叫苦,心知速战速决已是无望。此时永延已至身旁,见状立时拔出腰间配剑递到易宁手中,易宁看也未看已接剑在手顺势刺出,一面让永延去追赶先前的黑衣人。永延道了声小心便一个燕子窜云纵身跃出。眼前这蒙面人意欲拦阻却被易宁抢得先手,一时间剑影如山重重压下,不过几招蒙面人已招架不住额上见汗,忽然猛攻几剑,趁易宁闪躲时一扬手洒出漫天白雾。易宁以前在这上吃过亏,如何能不留心。见他伸手入怀时就已有防范,自然未吸入口鼻之内,但视线为粉雾所阻,待跃出时已失对方踪影。易宁皱眉环视一圈,这才急急向永延消失的方向追去。追了一阵不见三人踪影,易宁在一处三岔路口停下来仔细观望,心里甚是焦急。忽觉全身躁热难当,伤口也阵阵作痛,料想是方才提气打斗奔行引动毒伤发作,正欲按红衣传授的心法调息一番,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交手之声。他猛然一惊,想起永延手中全无兵刃如何招架得住,也顾不得身上火烧火燎忙循声狂奔而去。七转八折到得一处空场上,只见两人打斗正酣。那黑衣人背着煦云与永延缠战,手中一柄长剑疾如闪电明若秋水,出招极尽狠辣全不留半点活路。永延手无寸铁只能左支右绌,又碍着煦云不敢放手近身一搏,应付得甚是吃力。易宁忙欲上前,黑衣人见他赶来心神骤分,突然将煦云往身前一挡,永延原本一掌拍出只得死死煞住,黑衣人趁他不及出招就是一剑劈下——易宁眼见自己已来不及出手相助,只觉心头似被人大力绞拧猛然痛彻骨髓。刹那间周围一片死寂。铛锒一声,黑衣人手中长剑已断为两截。那一刻易宁怔住,身上依然是火烧火燎,却自心脏处缓缓生出一丝冰冷,那冰冷一点点蔓延,一寸寸吞噬,直把血管中的液体全数冻结,直到挣脱出肌肤的束缚在衣衫间化为冷汗淋漓,那一刻黑夜中所有温存所有暧昧所有怦然心动都化成了寒风中的一滩水——
夜凉如水,心凉亦如水。眼睁睁看着永延情急之下手中神奇般出现的短刃,眼睁睁看着它只一搪便断开长剑。这一瞬还来不及庆幸永延的安然无恙,下一瞬已自指尖至发梢全然僵硬麻木。他无法思考。茫然间看到黑衣人似欲逃离,茫然地迈步追赶,茫然地将永延甩在身后……只觉心脏猛烈收缩,却又迅速爆裂开来,眼前一黑,夜色便铺天盖地而来了……
四十三 身体时冷时热,时沉时浮,宛若海上一叶孤舟随波跌宕。不久忽觉有一股暖流缓缓注入,渐渐平静下来时,手是暖的而心……如此冰冷。
知道那点温暖来自何处,只因无力挣脱而选择忽略…… 但对方却偏偏要自己面对-- 自 由 自 在
“醒了么?”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存如往。多日来早已习惯的低语呢喃,只是轻轻一唤便传入心底。易宁微微一笑,却只牵动苦涩的唇角,终于还是睁开了眼。
冬日的阳光如此灿烂凉薄,睁开眼便是两个世界。光亮一点点耀花了疲惫的眼,心中的阴霾也随之一点点蔓延开来。易宁定了定神,才看清永延正坐在床边望着自己,稍稍一怔,抽回手自行艰难地撑起身子。动作并不如何猛烈,却决绝。
看清易宁眼中那抹冷冽时,永延只有苦笑,缓缓道:“是毒力攻心……我已替你压制住。虽不碍事,但全愈之时还要往后推迟些了。”略停一停又道:“易宁,我……”
易宁冷冷截道:“有劳王爷为在下疗伤,多谢。”永延一愣,低声道:“易宁,你当我稀罕这一声谢么?”易宁不答,细长有力的手指在锦被中痉挛地攥紧,终于强捺下所有心神激荡,再抬头时又是一脸冷淡漠然:“敢问王爷,煦云何在?”
屋中骤然静下来。两人对视良久,永延唇边忽然有一抹讥诮之色缓缓漾开:“易宁,我为你做了这许多,并非为如此结果。”
易宁一颤,声音却依然凝定:“敢问王爷,煦云何在?”
仍是一片死寂。许久,永延无可奈何地一笑,仍是往日的温良无害:“你昏迷后我未再追赶,但已派人向那黑衣人离去方向细细搜查,不久便可见分晓。”
“有劳王爷。”易宁冷哼一声,起身下床,抄起外衫便向外走去。永延见状心下一急一黯,只是忙忙道:“易宁,你听我说。” 易宁心中一窒,停下了步子。
昨日傅红衣与沈嘉祐的突然出现,毒伤得解的些许喜悦,随即因即将离别而涌来的失落,看着永延对煦云和嘉祐的怜惜时胸口那阵痛楚,还来不及辨明已被永延点得明明白白--说不清那一刻是轻悦是感动,原以为会这样纠缠下去,却在生死一瞬间看到了被掩藏的惨烈过往……
这一切……还有什么可说。
他深深吸口气,向外行去,永延已拦至身前--就是这个身形,自己早该认出早该想到,却总以为不过是错觉,从未曾想自己一心寻找一心报复的人竟就在身边。闭上眼便是那夜的蹂躏践踏……毫不留情猥亵玩弄的手,不由分说的残忍侵入,几乎以为从前的恬静安宁从此离自己而去,被强行挑起的不仅是扭曲变形的情欲还有深重的仇恨。忘不了,无论如何忘不了,过多久也忘不了,时时铭心刻骨时时念念在斯……
这一切的一切,竟不过是操纵于对方股掌间的游戏。 是那样地恨着,却在不知不觉间用他填满了自己的心--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笑么?
易宁静静地望着永延,眼中一抹微悒一抹决绝,半晌才开口,却只是淡淡一句-- 永不相见。
瞧着易宁头也不回走出永延卧房,嘉祐轻笑一声,手中不住把玩着半截断剑。他低头打量平滑如镜光可鉴人的剑身,手腕无意中一翻,正映出树下一抹冷艳身影。
“红衣!”嘉祐喜不自胜纵身跃下树来。心中虽煞是高兴,说起话来却仍任性埋怨:“你去哪儿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只让那个姓王的带话,又不是不晓得我素来最讨厌外人。”红衣也不作声,待他说完才淡淡问道:“带走那小倌儿的可是你?”声音虽平淡如常,却隐隐有一份严厉。嘉祐一愣,撇嘴嗔道:“凭什么说是我?我昨儿个可是乖乖在房中一步也未出来过。”红衣眼神顿时凌厉如刀:“你真当永延不知道?他昨晚见你与王易宁交手已认了出来,只是料定你必不会使三魂针暴露身份,剑法又远不如王易宁,这才未曾当场揭穿--”嘉祐立时恨恨截道:“那也不能说就是我带走煦云吧?”
红衣沉默半晌,才一字字问道:“嘉祐,你为何助李颖宇劫走江煦云?”
嘉祐一脸满不在乎,哼了一声道:“成人之美难道不好?我看李颖宇比延儿和那个姓王的都疼煦云。他想用药茶药倒我的事都不记恨了,还帮他挡住姓王的……我难得做回好人,你管我做甚?”
“成人之美?”红衣脸色越发冷得怕人,只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转身要走。嘉祐见状忙问:“红衣你去哪儿?”
“你既不许我管你,我去哪里也自然与你无干。”红衣冷冷一笑,“大师兄那里我会与他说个分明,你只管随心任性而行,从此无人扰你好事。”
他素来难得一笑,此时看起来虽灿烂至极,竟是说不出的讥诮倨傲。嘉祐心中一寒,但他生性骄纵怎肯轻易服软,转过头佯作发怒道:“你走好了,我才不稀罕。延儿自然会陪我。”等了一阵不见回应,大惊转头时身后竟人迹全无,红衣不知几时已悄然离去。嘉祐气得一顿足,还想再骂时只觉一阵心悸不安,看着被自己抛在地上的半截断剑忽然就害怕起来--若红衣真再不理自己了可怎么处?想了一想还是追了出去。不知为何鼻子发酸,竟觉十分委屈。四十四
红衣原本与人有约,只因永延临时派人将自己找回,这才知道嘉佑又闯下祸来。与嘉佑决裂倒是意料之中,但只不过想让他得个教训,以后知道收敛一些罢了。这样想着已走出了王府,却见王易宁在前面不远处,于是赶上前去叫住,拉他转入路旁无人小巷中,三言两语将自己从永延那里听来的消息如数相告,并说明李颖宇现在应是携煦云藏匿于城北郊外。易宁原就准备去城外打探,听完仍微微蹙眉,想着红衣是永延师叔,当真会如此好心?转念却又想到红衣昨日曾劝自己早日离开永延,现在看来他定是早料到会变成现在这样,一时更加琢磨不透,寻思半晌终于还是担心煦云安危,于是试探问道:“李颖宇既是煦云师父,为何要劫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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