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苟——幽呼
幽呼  发于:2011年08月23日

关灯
护眼

你该问我们这些警察在他旁边还有多久可活。”水森苦笑著说。

“他是在伤害自己,或者说他在找死。引起你们的愤懑,给他最致命的处决。从小到大,他就是这麽偏激……”

“那麽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把你和林清纯的一切交代出来了?”

音枫点点头:“我是通过林启才认识林清纯的。林启是个一本正经的工作狂,刻苦稳重。他本不是搞教育的,原来我

们是八杆子也打不著的关系,但是,我接连轰走了几十个老师,在教育界是小有名气的混世魔王。在非专业者的应聘

中,林启名校毕业,家世清白,虽然和个妓女结婚成为家里的笑柄,但他自力更生,脾气和气安稳,老爷子认为他很

适合做我的家庭教师,所以才和他有了段师生缘分。我是从小被宠坏的,来了这麽个文弱书生,欺负他是不在话下。

他教书越是出色,我越是不听,每次考试时都是他所教的题型,即使会做,我也越是白卷上交,在老爸面前,我更是

肆无忌惮地诽谤他。这些非但没把他轰走,在老爸的欣赏下,林启在我家的地位越发根深蒂固。最不能忍受的是,他

一直嘀咕他那如美玉般粉雕玉琢的娃娃。纯纯的功课是如何好,纯纯是多麽听话,纯纯多麽漂亮像他妈妈,纯纯几点

吃饭几点上厕所几点睡觉……让我觉得他是在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小孩面前故意抬高他儿子讽刺我。直到某天,我真正

遇见了这个天上唯一,地上无双的林清纯。他给我带来的冲击是惊人的,那天的场景,我至今仍记忆犹新。”

水森知他讲到关键处,轻轻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音枫端起喝了几口,脸上的沈重慢慢消失,他继续说了下去,水森

听著这个故事,觉得不可思议又合乎情理。

那天是个放学後,音枫和和几个同学打闹著回家,还没到家门口,就见站著个小矬子,十岁左右年纪,一眼之下分不

清男女,就觉得是个像瓷娃娃般的漂亮小孩。音枫那些搞不清状况的朋友还笑话音枫风流成性,但他一打量,就见小

孩手里捧的是课本,还写著林启的名字。

音枫凭小聪明就猜他是林启的儿子,帮忙送课本来的,於是笑骂他是崔家一乞丐的儿子,不给钱是不会滚的。什麽尖

刻刁钻的他就拣什麽说,骂了十分锺都不带重复的,不只是随行的小孩,周围的大人也被他语言唬得半个字都吐不出

来。

那小孩听了侮辱半天没做声,就在大家以为他快晕厥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拎住了音枫的衣领,一双迷离的美目竟带凛

凛之色,气势上就把音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的话比气势更狠绝,音枫只唬人,但林清纯话却使不少的大人都为之惊

悚,小孩们更是吓到屁滚尿流 。

而音枫呢,音枫脸色惨白,一声都吭不了。

“你的生存等同浪费精子卵子!”、“拉不下面子是吧?因为你的皮下脂肪堆积如山。你身体里的残余赃物不会形成

屎尿,形成的是脂肪!”、“别以为糟蹋青春你不会有所损失,我已经提早闻到你尸体的腐烂味!”、“充满铜臭味

的你就被金块堆积的盔甲压死吧!”

诸如此类的语言不绝於耳,一个小毛孩的嘴里用如此辛辣的方法责备同龄小孩,这已非诡异能形容的状态,他的那些

形容都不知道是从哪些地方学来的,最可怕的是,这些话不带脏字却比脏字恶毒百倍。

尾随的小喽罗们见音枫像阉了的公!,纷纷作猢狲散。刚刚还汹汹的音枫顿时就没了气势,他只能强嘴,称会把林清

纯侮辱他的话一分不少地报复在林启身上。

林清纯出人意料,掏出了一把瑞士军刀,就在恢复正常的大人们阻止其行凶的时候,他却把刀子扎到了自己的手上。

“如果你觉得能解气,我随时可以做你的发泄对象,砍我多少刀都没关系。但如果你对林启不利,这把刀我就会插在

你身上。”自虐又虐人,这时候的他已经有了长大後匪夷所思性格的雏形,但那时的音枫根本不会认为他说的话是真

的,但他又确实害怕林清纯恐怖的行为。

在此之後,林清纯隔三岔五地出现在音枫学校门口,只要音枫谈及林启脸上戾气毕露,他就自行掏出军刀往手上划得

血流如注。音枫连军刀一次都没碰过,他虽然是个小流氓,但除了调皮捣蛋外,舞刀动枪一向不亲自动手。毕竟他的

父亲是帮派老大,虽然他是庶出,身边也时常有狰狞凶恶的人出现,但那些流氓也不敢惹他。

久而久之形成了奇怪的状态,音枫身边的喽罗们去了又来,来了又走,唯一在他身边亘古不变的就是林清纯。让学校

大跌眼镜的就是,吊车尾的音枫居然一跃成为佼佼者,殊不知这也是因为林清纯拿刀威逼利诱的结果。

音枫至今也不知道,林清纯是从什麽地方看出自己在考试的时候漫不经心,存心交白卷的。而这些一跃而飞的成绩更

成为了他父亲挽留林启的理由,等到林启莫名其妙消失的那一天,音枫才感觉到自己与这对父子的交往已经成了他生

命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了。

第一次和林清纯的肉体关系音枫已经忘记是何时何地了,而他只记得他的第一次高潮是林用手造成的。其实在那之前

,音枫的精神上已经把林清纯当作一个依靠。明明他比自己还小上好几岁,但心智上的成熟就算自己再长个十岁也未

必能比上他。

说到这音枫惨然一笑。“我自认年少轻狂,自命不凡。但纯纯一直说我是个平凡孩子,只是生错了人家。他说我是个

需要父母爱护朋友相帮的人,为善爱他人称赞,为恶也需他人批评。但因为黑帮缘故,自身的发展受到限制,个性就

变得偏颇无常了。我现在想想,如何不是呢?我和他算是青梅竹马,可是我心智开得太晚,从未追究过他的情感波动

。在林启消失後,我只遇见过林清纯一次,那时有位容情不知警察先生知吗?他是最接近林清纯的人,俩人的接近程

度几乎让人侧目,我那时一眼就看出来容情和林启的气息有多麽相似。後来,容情找过我一次,和我谈了关於林启和

林清纯关系,但省略了食人魔的部分。我这才知道他为什麽有这麽不同寻常的举止。容情说他是在网上和林清纯结识

的,好象还提到过是什麽医生。”

“医学网站?”这件事水森还是首次听说。如果是他们相识的场所,难道会是那些被害者用来聚集献身的途径?

“容情有没有把网站地址告诉你?”

“没有,我们只是在咖啡馆小聊一会。几乎都是他在说,而我因为过於惊愕,根本顾不得问,让我想想……那个医生

似乎是叫秦林什麽的。”

水森点点头:“你说的话为我们又提供了一条线索,谢谢你。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林清纯所犯的罪!不是只字词组

能消解的。其实先头说的话你也知道不是真的,他在里面!不好,他受的折磨何止是皮肉之苦?若问百折不屈的心性

,没人能及上他,但砍断他的尊严如同磨损他的骨头。”

“你以为我看不出吗?打从警察先生进来後,脸色就非常难看,想必是受了林清纯的气了。”

水森抬头看了看音枫,心想他说话还真直白,眼光也犀利得很。

音枫握著拳头,目光无比真挚,他沈声问;“我知道怎样都无法为他开脱罪孽,我只想得到一个答案,他会不会?…

…死?”

死之一字千难万难从音枫的嘴里吐出,宗水森突感芒刺在背般难耐,他内心的焦躁难描难述,但是表面上他必须做出

冷静的样子。

音枫突然笑了笑,哑声说:“这样的警察先生和清纯太像了,你们压抑情绪的难受我能看得清清楚楚,我这双眼睛虽

然年轻,但也已看了太多故事,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这样的他可是沦落至十八层地狱也不足够啊!”

深夜的高架就像城市中遍布的灰色血管,一片死寂,突然窜出的几辆车就像飘忽的鬼影刹那就不见了踪迹,左右的隔

音板不仅对外隔绝了声音,更是把城市的夜景隔绝在外,如走马灯般,向前望去,一排排立灯无不低垂脑袋,发出昏

暗的光,企图明亮夜的昏暗。

水森的车正往家开著,他手里攒著的一张纸条已经汗湿,这张丝毫不起眼的纸条,却像藏宝图之类的让他不能松手。

这张纸是从林清纯那得来的,水森听完崔音枫的的话之後,立刻又去见了林清纯。

初始,林清纯好象完全对他的话听不懂,水森一直质问他是不是从那个医学网站上结交如此多的被害人,可林清纯说

他的社交圈里从未出现过与医学方面有关的内容,水森那时冷笑著问林清纯,说他心理有障碍,肯定去看过心理医生

,!且把音枫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接著,他就得到了这张纸。

当时林清纯将这张纸写完後递过来的样子,就像水森曾经见过的一心绝望站在楼顶的自杀者,无措茫然神游物外。水

森看著,一动不动,直到他被带出去才恍然坐倒。

纸上是一个网址,水森甚至不敢在局里上这个网站,他一路飙车,赶回了家。

故意不开灯的房间里屏幕在影影幢幢地闪烁著,皮椅上的男人捂著双眼无声地啜泣著,如果光线够亮,能看到他指缝

中滴落的泪水,但他不习惯被人看穿他的弱点,因为他是个拥有钢铁般职业的男人。

宗水森,当他看见这个网站的瞬间,他就止不住自己。

一个包含林清纯一半名字的站名,一个抹去林清纯全部生命的站名。只见非常朴素的页面顶上悬挂著四个漂亮的草书

字──“清零一生”。

第十一章

这是个构建在国外服务器上的论坛,人流量不多却很固定。

水森用的是林清纯给的用户名,是他本人的,虽然水森不知道那些人是通过什麽渠道得知这个网站的,但在林清纯的

收件箱里面赫然有著五六封自愿被烹杀的请愿书。他们血淋淋地呈现在面前,水森觉得逐字逐句去看完它们都需要费

很大的精神,那种逼真的暗流似乎能够通过屏幕点滴渗透到心里去,这些是平时坐在电脑面前的食人魔看的东西,而

被看到这些的自己仿佛於之同化般,看著同样的东西,读著同样的句子。

水森想起林清纯把这个网站给他的时候,他脸上露出的那一点点的羞赧,先前水森!不懂,现在他明白了。这就像在

别人的面前展示自己的内部器官,隐私剖露於人前,尤其还是那些不见天日的晦暗心思。

水森一封封地看著信,突然发觉里面有个人居然还是个挺有名的行为艺术家。这个人在几个月前失踪,到现在仍是下

落不明,莫非竟也与林清纯有关?

此人是个所谓的粉碎艺术家,比如将劳心劳神拼完的万片拼图一下打散;将合众人之力完成的多米诺骨牌推倒;将美

轮美奂的冰雕击碎……诸如此类的,追求完美事物破灭那一瞬间的感觉,发展到更严重时追逐著天灾人祸,乃至亲手

制造天灾人祸。水森一直觉得这样的人就像恐怖分子一样。

但深入去想的话,这样的人似乎又与林清纯特别契合。强烈地追求著粉碎的瞬间,但也只有享受一瞬间的快感而已,

切身去体会那个瞬间的延长,慢慢地看到自身粉碎的过程,对他们来说,那可能是至高无上的感觉。

水森虽然能想到那一层,但他无法去理解那一层。人的心就像黑洞一样,深得根本触不到底,你越往里面瞧,越会觉

得你会被它吸收掉,只要你看见过那层黑暗的颜色,你就摆脱不掉被它侵蚀的噩梦。

在这个论坛里,水森找到了容情的名字,还有他的日记。

他的日记结束日期是在2000年的3月。也就是说,从1999年林清纯生日起,他慢慢地被林清纯吞食入腹的过程长达五个

月之久。

在他的日记里不但有文字还有照片,从一开始生龙活虎到最後支离破碎的他。水森觉得自己就像在给自己下药,一点

一点地达到致死量,最後一命呜呼。容情照片上的模样明明是这麽的痛苦,但回帖的人对他羡慕的有之,支持的有之

,几乎人人都希望达到他的这种境界。这世界是疯了还是怎麽样,水森在觉得频频冒升呕吐感的同时慢慢对接近支离

破碎的那个容情怀著股虔诚的感觉。

有一点音枫错了,容情!非通过网站才和林清纯相识,容情竟是林启的忘年之友,不但如此,容家和林家是几辈子交

好的关系,原来容情的姐姐便是林启的未婚妻,直至林启之後被驱逐出家,容情的姐姐独守终生,郁郁而死,两家的

关系才彻底破裂。

容情几乎是林启从小带大的孩子,他比林启小五岁。容林两家都是靠钻政治漏洞发家的,文化水平不高却极有钱,可

林启却像出自书香门第,诗歌书画无一不通,而容情活脱脱就是个小林启,他们两个谈起诗词歌赋的时候明明是摇头

晃脑的小孩模样,说出的言论却像是老学究一样。

与林启同一辈的少年们很多都觉得读书当不了饭吃,很多孩子都是家里最小的几个,轮到他们上学的时候物价上涨,

早供不起学费了,那时的大锅饭人人都还能舀到点粥水喝,於是很多人削尖脑门往国营企业里钻,当然其中也不乏有

钻计划经济的空子投机倒把的狂徒们,总而言之大部分都早早地就辍了学。

林家虽然有钱,却也不愿意儿子做教授博士,只想这个独子往後能继承家业,诗词歌赋对这个家庭来说就像牛粪一样

,连林启上大学这件事都与家里吵了很大一架。

这时默默看著林启的就是容情的姐姐容敛,容敛比林启大一岁,两人是指的娃娃亲,但是一身雅洁的林启却是心中埋

藏火种的少年,他自幼抗争父母之命,学习尚且如此,更别说定亲这回事。

八十年代初期的时候,虽然闭塞,西方性解放运动还是悄悄渗到国内来了,人人都在高唱著自由恋爱恋爱自由。十六

岁的时候,林启带回了一个风尘女子,就是林清纯的母亲徐音沐。同年,林清纯出生。

先不论林启是否太过草率,也不论徐音沐这个人的本质究竟如何,如果不是林家对林启个人干涉太深,仅仅十六岁就

娶妻生子的事也许也就不会发生。这件事在林家简直炸了锅,因为和家里的关系僵持不下,林启搬出了林家,但那时

候林启与林家还!未完全断绝,!且那时的容林两家也没有决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林清纯六岁的时候,林启也临近大学毕业,正是风华正茂骚情赋骨的时候,容情还是像他的小跟班似地,姐姐的事在

他身上造不成任何影响。林启教他读四书五经,读中外名著,读《墨子》,读《猎人庄园》,读甘地,然而就是这两

个之乎者也的少年在那年江南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日子去了北京。

一个时代发生到某一个节点的时候,新的旧的半新不旧的混在一起总会发生点化学反应,只是这回的反应物和催化剂

都是一批学生。

两个信誓旦旦的少年在北京整整一个月,结果却失散了。原本体质就弱的林启在绝食期间晕了,被几个陌生的学生抬

走人的时候,容情也跟丢了。周围是奔走的人群,就像发了疯的狗,容情在每一个救护站每一辆救护车,每一个能收

容林启的地方四面八方嗅著找著,然而那麽多的呐喊和呻吟,容情觉得天旋地颤,他是为林启而来的,他以林启的信

仰为信仰,然而林启找不到了,他也无所适从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