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一口气跑到书房门口，推开门，“敬王爷……”

“怎么了？”一听到‘敬王爷’三个字，司徒宣的脸色马上由晴转阴，这么久了，本以为自己待他够好，好到他可以

忘记司徒敬，没想到，他还是没有忘记。

“听说，敬王爷被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回京城？”

“消息传的这么快啊，今儿早朝才宣读的圣旨，现在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司徒宣若无其事地从书桌后走出来，拥

住莫非离，尽量压抑自己的怒火，他不希望让司徒敬破坏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感情。

“是不是你？是不是做的？你答应过我你会救他的！”莫非离只觉得很气愤，想起那日的屈辱，想起那天他高高在上

的冰冷的面容，想起了自己跪在他的脚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请救救敬王爷的无奈……“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根本

不会救他，你们再怎么说都是兄弟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成王败寇，司徒敬技不如人，斗不过我，就该愿赌服输。况且，是皇上下的旨，谁敢不从？太后在宫里闹的死去活

来才勉强保住了司徒敬的一条小命，我的话，有什么用呢？”淡淡地叹了口气，司徒宣紧紧地抱住莫非离，司徒敬走

了，非离就是他一个人的了。“不要再去想司徒敬了好不好？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

“他什么时候走？”

“明天清晨。”

“我想去送他……”莫非离把头埋进司徒宣的胸膛，闷闷地说，自己什么忙都没帮上，至少，可以去送行吧……

“不行！”莫非离感到腰间瞬间紧了一下，让他不禁惊呼出声。

“为什么？他以前救过我，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什么忙都没帮上，至少可以让我去送他一下吧！”从司徒宣的怀

里挣脱出来，莫非离不禁气红了脸，“就是普通朋友也可以送行的吧！”

“普通朋友？你确定跟他只是这样的关系？还是你心里还是舍不得他？”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莫非离万万没有想到，司徒宣的心里依然是这么想的。那自己这些天的努力算什么呢

？他对自己的温柔又算什么呢？

“本王说不准就是不准！来人，把莫公子送回流云阁！”司徒宣交代了门外候着的侍卫，转身拂袖而去。

莫非离张了张口，本想说些什么，可是终究没有说。或许，自从司徒宣开口说“本王不准”的时候，他们之间的一切

，又再次回到了原点。

“珠儿，你替我准备一下，晚上我要出府一趟。”思索了很久，莫非离还是决定趁天黑的时候去见一下司徒敬。

“可是，莫公子，如果王爷找你的话……”珠儿面有难色，莫非离打算去哪里她可以装作不知道，可是司徒宣一定不

会允许。

“没关系，你就告诉他我不想见他，能拖多久是多久，我尽量快点回来，不会耽搁的。”眼见珠儿依然犹犹豫豫的，

莫非离不禁放软了语气，“珠儿，求求你了，我从来都没有求过你的……”

“恩，好吧，莫公子，不过你一定要快点回来。珠儿觉得，如果王爷真来的话，这事瞒不了多久的。”珠儿犹豫了很

久，终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王爷这么宠莫公子，或许知道莫公子偷偷出府，也会原谅他的吧。

司徒宣本不想在意莫非离离去时控诉似的目光，可是到了晚膳的时候，他依然没有出现。司徒宣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他真的生气了吗？他跑出去的时候看上去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自己这样说他，他一定伤心了很久……想来，又是一阵

心疼，似乎自己又让他伤心了……

于是，司徒宣又叫厨子做了几个莫非离爱吃的菜，放在食盒里，然后亲自拎着食盒，往流云阁走去，就当是给莫非离

赔罪去。走到门口的时候，遇见了珠儿。

“奴婢参见王爷。”珠儿行了礼，暗地里却开始恐慌起来，糟了，这王爷怎么来的这么快，莫公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回来呢……

“恩……”随意地点了下头，示意珠儿起身，司徒宣抬手就想推开门。

“哎，王爷……”珠儿急忙冲到司徒宣的面前，挡住门，“莫公子……莫公子已经睡了。”结结巴巴地说完，却心虚

得不敢看司徒宣的脸。

“睡了？这么早？他不饿么？本王进去看看。”司徒宣的脸上浮现出心疼的神色，这个非离，怎么都不知道怎么照顾

自己呢……

“王爷，莫公子……莫公子说他不想见你……”

“本王就进去看看他而已，不会吵醒他的。”皱了皱眉，司徒宣直想这小奴婢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拦在门口怎么都

不让他进去，瞥见珠儿慌乱的神色，他越想越觉得蹊跷。

“珠儿，让开。”

“王爷……莫公子今天回来之后脸色很不好，请王爷……”珠儿依然在垂死挣扎。

“本王叫你让开……”一把推开珠儿，一脚踢开门，司徒宣走进了莫非离的屋子。

屋里冷冷清清的，床上也空空荡荡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哪里有莫非离的影子啊。

“王爷，王爷恕罪。”珠儿怯生生地跪在地上，想着这下再也瞒不过去了。

“他人呢？”回过身，眯其眼，司徒宣冷冷地打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奴婢。

“回王爷，奴婢……奴婢也不知道莫公子去了哪里……”

“他，还在府里吧？”司徒宣沉默了很久，才问出了这句话。他知道或许自己不该问的，或许莫非离只是在王府里的

某个地方，或许他下一刻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哪怕他生气着，哭着，都好。只要……他现在还在王府里头……非离

，不要背叛我，好不好？

“回王爷，奴婢也不知道莫公子去了哪里……求王爷饶命……”看到司徒宣的那种心碎似的样子，珠儿怎么能告诉他

莫非离不在王府呢？只希望，莫非离快点回来，说不定，还可以把谎给圆了去。

“他骗本王，连你也骗本王？是让你伺候他伺候久了，跟他一样喜欢骗人了？你好大的胆子！”司徒宣只觉得愤怒，

反手甩了珠儿一巴掌。“好，本王就在这里等着，等着他回来，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这位爷，行行好，可以让在下进去吗？”此时的莫非离还依然徘徊在大牢外，和守大牢的官兵交涉。

“去去去，大牢里关的可是朝廷钦犯，出了岔子可是要掉脑袋的，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官兵看了

莫非离一眼，便决定不再搭理他。

“这位爷，求求你了，在下曾经受过九王爷的救命之恩，现在九王爷要走了，在下特来送行，官爷，您就行行好吧…

…”把一锭元宝塞进了那个官兵的手了，莫非离苦苦地哀求他。

“这……不是我不让你进去，只是这九王爷是重要人犯，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们可都是要脑袋落地的呀……”官兵迅

速地把元宝收到腰间藏好，迟疑地说。

“这位爷，你瞧在下这身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能出什么事啊，求求你了，让在下进去吧……”莫非离狠了狠

心，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金锭，“官爷……”

“行了行了，进去吧，可不能太久啊……”旁边那个好象是头子的人一把夺走了莫非离手中的金锭，示意手下给他开

门。

“谢官爷，谢官爷！”连声道谢，莫非离忙不迭地往大牢里走去。还听到门口那两个官兵在小声争论着。

看到司徒敬的时候，莫非离迟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哪，那个缩在墙角，一身破烂不堪的囚衣，衣服上还有斑斑

血迹的是那个曾经冷漠高傲风云一时的敬王爷吗？莫非离简直要痛哭出声，昔日尊贵无比的九王爷如今在这暗无天日

的大牢里，他怎么受得了，怎么受得了啊？

“参见王爷。”恭敬地跪下，磕头。

“莫非离？起来吧……”司徒敬懒懒地睁开眼，看一眼眼前跪着的人，又懒懒地把眼睛闭上了。

“王爷，对不起……”固执地摇摇头，虽然莫非离想过千万次再见到司徒敬的样子，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司徒敬会像现

在这么狼狈。看来，在司徒宣的授意和皇上的默认下，狱卒们把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王爷好好地料理了一番。看到司

徒敬现在凄惨的摸样，莫非离觉得还是跪着心里更好受一些。

“罢了，你已经是我那个四哥的人了，到这里来干什么呢？”见莫非离不肯起身，司徒敬也不强求。

“听说王爷明天会离京，非离特来送行……”

“他知道你到这里来么？”司徒敬扯了扯嘴角，戏谑地看着莫非离。

“不知道，”坦白地摇摇头，“我是偷跑出来的。”

“你还是回去吧，我这四哥聪明的很，肯定会察觉不对劲的。”

“王爷……”

“我已经不是王爷了，只是一个囚犯而已。当初把你送进四王府，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你会动情啊……本以为，那个地

方的人是没有情的……”喃喃低语，勾起无限惆怅。“其实，我也没真想杀他，不然何必让你这个没有武功的人去呢

？只是想挫挫他的锐气啊……他仗着自己和皇上是亲兄弟，已经嚣张太久了……本以为，这样可以够他在床上躺个十

天半个月的，没想到，却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我还是斗不过他啊……”

“王爷……这些话，你为什么不跟宣讲呢？坦白了，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么？”

“他允许你叫他宣？看来，他真的很爱你啊……”淡淡地一挑眉，表现出一丝丝的讶异。“我已经跟他斗得太久了，

其实我又何尝想呢？我和他之间的斗争，是母后和皇上的斗争，是朝廷的斗争啊，而我和他，不过是牺牲品而已。算

了，走了也好，走得远远的，就什么也可以不用担心了。我已经累了，斗了太久，我都乏了，觉得自己都不认得自己

了。每天在朝堂上和他针锋相对，赌的只是一口气而已，却没想到，为自己惹来了祸害啊……”

“王爷……”莫非离听了这番话，已经哽咽起来。原本，他一直以为，司徒敬是个冷漠高傲，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为了除掉自己的兄弟，连他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要利用，现在想来，是自己从未了解过他啊。

“回去吧，现在我已经失势了，也只有你来看我而已。快点回去吧，迟了，他会生气的。”想着想着，司徒敬竟然笑

了起来，莫非离，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心灵剔透得让我们都会自惭形秽，只是我那个傻皇兄，可会珍惜你这个宝贝

？

第七章

莫非离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接近子时了，当他看到流云阁里灯火通明的时候，瞬间便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一口气

跑过长长的回廊，推开门，便看到司徒宣端坐在房中，两边站满了侍卫，而中间则跪着珠儿。

“非离，你可回来了，本王等你很久了。”

“宣？你怎么会在这里？”比起司徒宣那异乎寻常的冷静，莫非里就显得慌乱得多了。

“本王不在这里，怎么会知道你偷偷溜出去了呢？恩？这么晚了，去哪里了？”温和的语调，却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出去走走……”莫非离依然企图蒙混过关。

“非离，你真是不聪明啊。你的小奴婢都已经全招了，你为什么还不承认你去大牢见了司徒敬呢？”

听闻司徒宣的话，莫非离惊慌地望向珠儿，只见珠儿满脸泪痕，半边脸高高地肿起，“公子，珠儿没有说……”

“放肆！”司徒宣刚端起茶杯，听到珠儿对莫非离说的话，狠狠地把茶杯摔在地上，“莫非离，本王再问你一次，你

是不是去大牢了？”

“没有！”莫非离打算来个死不认帐，桀骜不驯地望着司徒宣，一脸看你能拿我怎么办的表情。

“哦？这样看着本王？你以为本王会拿你没办法？”司徒宣眯起眼，面无表情地看着莫非离那种你能耐我何的表情。

突然脸色一变，“来人，给本王掌那小奴婢的嘴，他什么时候招了，什么时候停下来！”

身旁的侍卫领命上前，毫不犹豫地对着珠儿甩着巴掌，一下又一下地，打到了莫非离的心里。

“够了，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突然，莫非离奋力推开那个侍卫，挺身护在了珠儿的身前。

“司徒宣，你要打就打我，珠儿什么都不知道，打她做什么呢？”

“她不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看，她是不愿意说，对你死心塌地吧！好了，你招么？不招的话，本王继续叫人

打！”

“好，我招，我招总行了吧！”深吸一口气，“没错，我是去了大牢，我见了九王爷。宣，他其实是有苦衷的，他其

实是个好人……”

“苦衷？说的真好啊，他派你来刺杀本王是有苦衷的？他一天到晚对本王一副除之而后快的样子是有苦衷的？哈，你

们到底把本王看作什么了？把本王当傻子？啊？莫非离，你好样的！”

“宣，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可以解释……”莫非离急急地走到司徒宣的面前，却被司徒宣用力推到地上。

“莫非离，本王不想再听你的胡言乱语。是不是本王平时太宠你了，你就忘了自己是谁？居然还和你的小奴婢来骗本

王，你好大的胆子！”咬牙切齿，司徒宣从来没有这么恨过眼前的人，好象心中有一把火在烧着，一个声音不断地提

醒他，不要放过莫非离！

“来人，给我打！”

漫天的棍棒朝着莫非离袭来，他咬住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呻吟出声，用力地抱紧珠儿，无论如何，珠儿都是无辜的，

是自己的任性害了她，所以这次，一定要保护她。

“宣，你相信我，我可以……可以解释……啊……痛……”想告诉司徒宣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可是开口说了没几个

字，莫非离就痛呼出声。司徒宣听到他的喊声，却只是冷冷地看着，没有别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