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飞英——小林子
小林子  发于:2011年0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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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大夫猛然抬起了头看著赵飞英,用著是既惊又喜的表情。"原来你也学过这个吗,你跟谁学的?学到哪

了?我有一些问题要跟你请教一下,我们等一下可以来谈谈吗?"

"咳......大夫,我师弟......"赵飞英不免有些后悔了,他也只知道穴道罢了。

"啊......对,我差点要忘了,哈哈......"脏大夫一边笑著,一边找著穴道。

这个大夫,真的信得过吗?赵飞英把冷雁智架了紧,脸上还是担忧的表情。

暂时是退了烧,冷雁智无意识的呻吟也停了下来。浅浅地呼吸著,似乎是舒服多了。

拉了拉冷雁智身上的被子,安下了心,赵飞英只觉得整个人就要虚脱了。拉过了赵飞英的手,那脏大夫继续诊著。

"大夫......这个......我没事。"赵飞英小心翼翼地提醒著。

"嗯。"脏大夫点了点头,开始就著桌子写他的药方去了。

"一张是你师弟的,一张是你的。"脏大夫递了两张药方子给赵飞英,赵飞英微微愣了一下。

"......对了,你懂得字吗?"脏大夫问著。

"嗯。"赵飞英点了点头。

"我手边带来的只怕连三帖都不够......"把药方子塞到了赵飞英手里,脏大夫翻著药箱。

"等天亮,你来一趟,我把药给你......哈......"脏大夫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啊,对不住......"脏大夫擦了擦眼睛

"......大夫要不要先在这儿歇歇,天色也晚了。"赵飞英连忙问著。

"不了,我得先回去,内人身体不太好......"大夫收著东西。"我先给他扎了几针,等一会儿煎好了药就能喂他

喝......如果他再烧,记得立刻找我过来,千万别再拖了。"

"啊......是,大夫,我送您回去。"赵飞英说著。

"不用不用,我认得路,你赶快去煎药......对了,我把煎药的方法也写在上头了,你看得懂吗?要不要我解释一遍?

"

"谢谢大夫,不用了。"赵飞英笑著。

"客倌客倌,您没遇上......"大夫离开后,小二鬼鬼祟祟地跟赵飞英说著话,一边还把手切上了脖子。

"......我是躲得快。"赵飞英无奈地说著。

"大夫?大夫?"赵飞英又去拍门了。

里头响起了少许的谈话声,接著,便是那位自称姓南方的脏大夫。

此时,洗净了脸,脏大夫摇身一变成了个总是面带笑容的地方大夫。

已经是夜深了,这位大夫虽然穿反了衣服,可是,大致上还是清醒著的。

"十分抱歉,敝师弟又......"赵飞英只觉得有些难以出口。有了身孕的人是该好好休息的,这点他也知道,只是,看

著冷雁智怎么样也降不下来的高温,也是把他急坏了。所以,硬著头皮,等不到天亮,还是来打门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快去吧。"南方大夫也是很著急的。"别拖太久了,我以前的几个病人可都是拖了太久,给烧坏了

脑袋。"

"是,请让我帮您拿箱子。"赵飞英接过了有些重量的药箱。

"麻烦了。"南方大夫对赵飞英笑了笑。

"言重了,大夫。"赵飞英诚心说著。

"烧退了,再吃几帖药就没事了。"

"多谢大夫,我送您出去。"

已经记不太清究竟大夫已经来过几次了,赵飞英再度放下了心,送南方大夫下楼。

才回到房门,便听到了一阵掏心掏肺的剧咳。赵飞英连忙开了门进来。

"还好吗?"赵飞英拍著冷雁智的背,低声问著。好不容易止了咳,冷雁智倒头就蒙上了被子,不敢看他的脸。

赵飞英瞧了瞧,无奈地摇了摇头。

"喝杯茶,润润喉。"倒过了杯水,赵飞英摇了摇冷雁智。

伸出了一只手,露出了半张脸。冷雁智接过了杯子,一边小心翼翼地喝著,一边用著眼角偷偷瞄著赵飞英。

赵飞英假装没有看见。

"师......"

终于说了一个字,可是冷雁智紧紧皱了眉,捏著自己的喉咙,却是挤不出第二个字了。

"少了头麻雀,多了只乌鸦。"忍不住,赵飞英轻轻笑了。

冷雁智看了他的师兄一眼,带著点委屈的神色。

赵飞英无奈地轻叹著。"三天以后就好了,麻烦大驾这三天别说话。"微笑著,给自己也倒了杯茶,赵飞英坐在冷雁智

的床边。

冷雁智战战兢兢地瞄著赵飞英,赵飞英喝了口水,瞄见了冷雁智的眼光,真不晓得是该哭该笑。

"我真该把你吊起来打屁股。"才看了他一眼,冷雁智就吓得连忙又蒙上了被子。

"知道自己怕冷,连件斗篷也不加,就站在外头吹一夜的风。"

冷雁智咬著唇,低下了头,乖乖挨著骂。

喔?还真是听话啊,真是知道错了吗?赵飞英盯著棉被上的两只骨瘦如材的手掌瞧。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

"说好待在客栈,却又跑了出去,连纸条也没留,让我找了两个时辰。"

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赵飞英微微阖了阖眼。

除了师兄两个字还听得清外,冷雁智喊著的、哭著的,可都是无法去听得清了。

他可晓得,在他房里的桌上趴到了半夜,突然听到他哭喊著自己的声音,是什么样的滋味?

那就像是,心被紧紧扭成了一团,直要把血汁都滴出来似的。

"......烧得胡言乱语,让我五天来找了三十几次大夫。要知道,大夫他带著孝,夫人也刚动了胎气......甭提

了......要不是大夫心肠好,三更半夜都肯出诊,这么偏远的小镇,叫我去哪搬救兵。"

赵飞英低低柔柔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小房间里。

"叫我吊了五天的心......"

冷雁智扔开了被子,抱住了赵飞英,轻声哭著。

"还哭,还哭,哭坏了这一双漂亮的眼睛,叫我拿什么陪三庄主去。"把冷雁智的眼泪擦了掉,看著冷雁智的脸,赵飞

英轻轻笑著。

"给你半个月养病,半个月以后我们去福州。"

冷雁智猛然抬起了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那什么表情?以为我会把你丢在这里不成?"赵飞英微微瞪了他一眼。

"先去福州找一个故人,再去漳州、泉州、杭州......办一些事情......"

赵飞英沉吟了一会儿。

"其实,这是我私人的事,如果你想跟著我开开眼界就跟吧。不然,我也可以先送你回庄,你觉得怎样?"

"我......"冷雁智连忙说著,沙哑的声音不忍卒听。

"停停停,你举右手表示跟我去,举左手表示回庄。"

冷雁智举起了右手,一脸的坚决。

"......好,我带你去。"

在冷雁智嘶哑的欢呼声中,赵飞英的笑容是有点苦笑的意味。

"咦?大夫,你要上哪去?"提著一盒糕饼上门,赵飞英问著。

大夫的妻子正也帮他打理著,看著他的眼神是没有敌意了,只还是有点不高兴

的样子。赵飞英轻咳一声,正要别过头,南方大夫的手又搁在了他手上。

"这个......大夫,我......"

"有没有听我的话,多休息。"

"......有的。"

"有的话还会有这么乱的脉?以前受的伤虽然是好了,可还是要小心照顾才行,否则,说不准什么时候发作,可就有苦

头受了。"

"......是。"赵飞英轻叹了一声。

有些时候,这位南方大夫讲话,总是有著让他惊讶的地方。

就像是最近半年的伤,也是给他诊出来了。虽然自己一直说是给野兽撞了伤,可这位大夫就是不信。

他不信,不代表自己就要全盘托出。

"大夫,您是要上哪儿去?"赵飞英转移了话题。

"......去杭州办点事情。"南方大夫有些迟疑。

身旁的妻子则是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南方大夫轻轻笑著,伸出了手与她握著。

"这......会不会不方便啊......"南方大夫看了看赵飞英,又看了看一脸不悦的冷雁智。

"不会的,反正也是顺路。"赵飞英笑了笑,暗地里拉了拉冷雁智的袖子。

冷雁智瞧了赵飞英一眼以后,就别开了头去,依旧是一脸的怒气。

并不晓得他动的是什么怒,赵飞英看著冷雁智,也是莫可奈何。

于是,趁著南方大夫进门去跟妻子道别的时候,赵飞英低低地跟著冷雁智说著。

"怎么了,雁智,南方大夫可是对我们有恩呢,送他一程也是该做的啊。"冷雁智只还是满脸的不高兴。

"......对不住,没先跟你商量,你生气了吗?"赵飞英低声问著。

"......没有。"冷雁智拉著赵飞英的袖子,低著头说著。"只是,我觉得,有他在,一些事情都不方便讲。"

"......也是。不过,没关系的,我们真要私下说些事,路上多的是机会不是?

而且......你想想,没有了大夫,你今日又要怎么跟我说话呢?对不对?"冷雁智抬起头看著赵飞英,然后,缓缓低垂

了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那么,大夫,这位就是我师弟。"赵飞英拉著冷雁智走了上前,重新引荐了一次。

"啊......是他,我还以为是哪个世家公子。"南方大夫恍然大悟。"我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跟之前憔悴的、没束发的冷雁智不一样,现在的冷雁智可是经过赵飞英精心打扮过、养胖过,神采飞扬的冷雁智。

唔,之所以神采飞扬,是因为南方大夫接下来说的话。

"真是风采翩翩的佳公子,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秀的人。"

瞧见冷雁智向自己扬著眉,赵飞英也是忍俊不禁。看来,这位南方大夫可说中了这位师弟最爱听的话了,拂顺了他的

毛,看来日后三人的相处也没了问题。

等一下,我怎么把他想成是......赵飞英低声笑著,虽然他掩饰得不错,南方大夫跟他的师弟可还是瞧得一清二楚。

"不过,你师兄笑起来,可真好看,不是吗?"南方大夫微微摇了摇头。

冷雁智瞪了他一眼。

"不行不行,我们得快出发才是,可不能让他给我夫人见到了。"南方大夫连忙喊著。

后来,从南方容的口中,赵飞英两人才晓得杏林居前的两只灰灯笼是怎么回事。南方大夫的母亲在半个月前病逝了。

那不是在......赵飞英微微皱起了眉。难怪,南方大夫那几天是特别的憔悴。

"听人家说,早一点挂著,可以骗过鬼差。"南方大夫叹著。"我以后可再也不信了。"

南方大夫也说,到杭州是为了跟父亲说母亲的死讯。

然而,剩下的事情,南方大夫就没再说了。

有时候,看著南方大夫,赵飞英会想起他回去时候的背影。每每送他到客栈门口,瞧著他缓缓走回杏林居,他总是一

身的疲态。微微弯著腰,跟他之前那种精神百倍的笑容是完全不一样的,不管再累、再苦,南方大夫在他面前从来没

提过。在他肮脏而不修边幅的外表下,赵飞英总觉得他身上的光芒,让自己的心显得是更加的血腥而污秽了。他的手

不晓得曾经挽回了多少生命,而自己......只怕却是会夺走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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