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飞英——小林子
小林子  发于:2011年0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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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地,赵飞英递过一锭金元宝。

"不知道搬去哪里了......哎哟,这怎么敢当。"掌柜连忙接了过。

"搬去杭州了,听说是个富商。叫什么......张......不不不......是立早章,章记......哇,听说事业做得可大

的......"

忍著翻腾的怒气,赵飞英回到了房里。自己的师弟正擦著湿漉漉的长发,而赵飞英一进门便见到了桌上的茶水,一连

就给自己灌了三杯。

仰头喝尽,重重放下瓷杯,赵飞英紧紧捏著拳头。

果直是苍天无眼,这三个贫困的村子,靠著爹娘捐了大把的银子修桥铺路才得以富裕。如果他爹娘别这么好心......

这一切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如果早知,就该让这三个村里的人啃著草根树皮、因为贫困而饥饿病死!让他

们如今恩将仇报......

呵呵......哈哈......可笑......可笑......

一生行善不遗余力,到头来却是受尽苦楚而死。

而他们呢......这些凶手......

富商......偷走了家里的财宝,他们用起来,就不怕会尝到冤死之人的血腥,也不怕夜里冤魂来索命?

是了,苍天总是无眼的,村里的冤魂只怕还不许离开这荒凉的群山中,又要如何去报复他们的冤屈!

不过......没关系,因为我回来了......一滴血、一滴泪,每一分痛楚我都要他们加倍来还!

即使是此身成为修罗,也要......

"师兄......师兄!"

呆呆地抬起了头,才发现冷雁智已经是泪流满面。他的手,紧紧握著自己拳头的手,已经有些冰凉。

"师兄......师兄......你别这样......"冷雁智一声又一声叫著,赵飞英只是茫然地看著他。

"师兄!"

微微阖了阖眼,这波动过剧的情绪甚至让他觉得有些疲累了。思绪一丝一丝地收回,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师兄?"

重新睁开了眼,赵飞英的双眼已经回复了澄澈。

冷雁智却已吓得脸色苍白。

赵飞英微微笑了一笑。吓坏了吧?

"都是我招惹你的......没事了,把脸擦一擦。"赵飞英从怀里递过了一条手巾给他。

冷雁智也笑了一笑,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偏过了头擦著。

赵飞英起了身,拿过了一旁的斗篷披了上。"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别乱跑,在这儿等我。"

"我陪你去好不好?"冷雁智连忙说了。

"外面冷,别去,会冻著的。"赵飞英系著皮绳。

"我想陪你去。"

赵飞英只是静静看著他。

"这次,让我一个人吧,雁智。"

冷雁智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今夜,让我独处。"拿起了剑,赵飞英转过了头离开。

冷雁智的表情,就像是被遗弃的孩子......有些不忍,却又有些熟悉......以前似乎看过的,在什么地方曾经......

然而,当外头的风吹上了赵飞英的脸,赵飞英便让这片偶然飘过心上的思绪,随著风,吹散得无影无踪。

推著一辆小推车,载满了纸钱,无视街道两旁人们的耳语以及指指点点。经过

十年的光阴......

破败的房舍,在夜里显得格外的凄凉与阴森。拣了块空地,低下了腰,赵飞英破败的房舍,在夜里显得格外的凄凉与

阴森。拣了块空地,低下了腰,赵飞英一把一把地拔著草,惨绿的鬼火绕著他飘著。清出了一块小空地之后,赵飞英

捧了堆纸钱放在地上,从怀里取出火石,点了燃。

窜起的火苗,点亮了夜。

一张一张地投著,被风吹起的纸钱,燃著小小的火焰,绕著火堆缓缓飘著。

既然苍天无眼,就让他来吧......

既然是三村联合,这三个当初决议的人,也该一起血祭爹娘......

是了,爹娘的墓,到现在都不晓得在哪里呢......赵飞英望向了远处的黑暗......

烧材的大叔,在半夜死在了自己家里的床上。

"生老病死,无人可幸免。"爹爹看著已经哭了半个时辰的他,皱起了眉。"小小的生死都看不透,怎么成才?"

"可是......可是爹爹不会吧?"自己著急地问著。

"不会什么?"

"爹爹不会死,对不对?"

"......胡说!只要是人,有谁不会死!"

"......胡说!只要是人,有谁不会死!"

"爹爹......爹爹,要是您不在了,孩儿怎么办?"

"男子汉大丈夫,一个人也能闯出片天下!"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没有你们在的世界是多么的寂寞......

"飞英回来了......"

"你们看著吧......"

没有你们在的世界......

天亮了......

该走了,一直耗在这儿,也是无事无补。他得查清楚,到底有多少人牵涉在这件事里......每一个人,都必须付出代

价!

赵飞英一拳捶在了地上,尘土飞扬。跃身而起,赵飞英抽出了长剑。五彩璀璨的光芒,在晨光里显得耀眼夺目。

"看著吧,我就用这把剑,这双手,一一替你们讨回个公道!"

然而,当他带著一身的沙尘跟复仇的热血回到客栈里的时候,却发现了他的师弟已经没了踪影。

愣了一会儿,确定冷雁智没有留下只字片语,赵飞英按捺著著急的心,坐在床上等他回来。

一刻钟......不,只怕有两刻钟了......

等了快半个时辰,冷雁智依旧未回。赵飞英转身冲了下楼。

"掌柜的!我师弟去了哪里你可曾看见!"

"不......没有......"掌柜结结巴巴地说著。

等到赵飞英又是旋风般离开了客栈之后,后头的掌柜一边擦著脸、一边喃喃说著。"真是的......吓死人......又不是

三岁的孩儿,这么大的人还用得著担心吗?"

"他大约比我矮半颗头左右,生得眉清目秀、腰边带著把刀,您可曾看见?"

赵飞英著急地问著一个男子。

"没有。"男子微微皱了眉。

"我是看见了,往西边走去了,怕是走进了山里,迷了路。"一个卖著野菜的老妇说著。

"谢谢大婶!"

原来他是跟著我来了吗......只是,为了什么又没遇上......

他看见了多少......

不,他不会知道的......不会知道的......

"雁智!你在吗!"赵飞英在村口大喊。

无人应声。

即使是赵家村,也有不少的地方要找。日头高挂,喜的是视线清、眼界广,忧的是那灼人的热度,可叫赵飞英也吃了

不少的苦头。

大汗淋漓,然而,当赵飞英见到了趴伏在地上的冷雁智时,可也是一阵的寒意。怎么可能......他怎么会......

三两步奔了近,低下了头检视著,果不其然,是自己的师弟。

冷雁智缓缓睁开了眼。

"你在这儿做什么?"赵飞英又是愤怒、又是心疼地问著。

"对不起......"冷雁智哭著,接著的是含浑不清的话语。

触上了他的额头,果然是发著烫。

"你发烧了。"赵飞英低声说著。

"......对不起......"冷雁智喃喃说著。

见他发著冷颤,赵飞英脱下了斗篷,把冷雁智裹了住。

"......不要......"冷雁智继续呓语著,就连呼出的气息都是吓人的烫。

得快去找大夫才是,他看来病得不清。

赵飞英连忙把冷雁智打横抱了起。

"师兄......"冷雁智扯著赵飞英的衣服,皱著眉,依旧呓语著。

赵飞英抱著冷雁智,快步地走向市镇。

"师兄......师兄......"冷雁智突然掏心掏肺地咳著。

"嘘,没事了,我找到你了。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赵飞英一边说著,一边加快了步伐。

市镇看起来,似乎像是远在天边。微微护著冷雁智的头脸,赵飞英快步走在野草蔓生的小道上。

怀里的冷雁智,只是重复著同样的话语。

"......对不起......"

"大夫?"掌柜的有点迟疑。

"怎么了?快替我请个大夫来吧,我师弟烧得很厉害。"赵飞英说著,有点著急。

掌柜的只是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快步走向了东巷头,杏林居。

赵飞英抬起了头,也是迟疑了片刻。

招牌有点儿陈旧,风一吹就摇摇摆摆的,仿佛就要掉下来似的。

两片木板门也不晓得是否真的有用,单薄的木板仿佛只要轻轻一拍就会破了。

门上布满了漆黑的手印,油腻腻的一层,也不晓得是漆还是油。

门口挂了两只灰灯笼......

有一股冲动,想再回去确认一下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可是,想起了自己昏迷中的师弟,似乎也不能再拖了。

"大夫......"在吗。赵飞英只是一拍,便晓得了不妙。一个手印打透了门板,木屑飞扬著。

连忙收回了手,迟疑了片刻,把手劲放得极轻,轻摸也似的继续拍著。

"大夫!大夫!有人求诊!"赵飞英高声喊著,只怕整条巷子的人都听见了。

里头没人应声,于是赵飞英又喊了好几声。不久,一个女声传了出来。

"大夫带孝,不出诊。把病患带来了就是。"

都病得这么重了,还要让他出来吹风吗!

夕阳照在了赵飞英脸上,赵飞英又急又怒,脚轻蹬,便窜身飞越了高墙。

哪来的规矩!不出诊?我把你拖了去!

只是,里头真是脏乱到......

才走了没几步,便撞倒了几个竹篓,赵飞英也只好放慢了步伐。

"大夫!大夫!"一边走著,他一边喊著。

"好那狂徒,竟敢擅自进府,快快出了去,免得叫官差拖了你进衙门!"

又是女子的声音,难不成这大夫真也是女子?

只是,回音袅袅,他可也不晓得是......

赵飞英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矮房子。

里头蹲著个人,正在小心翼翼地扇著火。被灰薰得发黑的脸,隐约可以看得出来是个男子。

"你家大夫在哪里?"赵飞英问著。

"......"那人像是突然被打断了思绪,吓了一跳回过了头。

"你家大夫在哪里?"赵飞英又问了一次。

"我家大夫?......可是,我家......"

"兀那贼子,要找大夫往东厢房走!"那女声又喊著。

"......多谢指点!"赵飞英也高声回了一声,连忙走向了东方。

那男子只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连忙去顾著他的药了。

"进来!"女子在房里喊著。

可是,这下子却是换成赵飞英止步了。

"这......这,姑娘,要不要您出来说就好?"赵飞英呐呐说著。

"废话!我要是出得来,容得你在这儿乱闯!"

......难不成,是身体不方便的......

"那么,得罪了,在下在外头说话就行了。敝师弟......"

"......进来。"那女子沉下了声音。

"......啊......是。"赵飞英叹了一声,只得轻轻推了开门。"那么,在下开了门,接著在下就站在门边......"

"看剑!"

急如流星的一剑,赵飞英只觉一股急风卷向前来,连忙一个偏身避过了去。

唰唰唰连续几剑,招招要夺他耳目,赵飞英敏捷地几个回身避了过,退出了门。

门又关上了。

赵飞英有些发汗。

"进来。"女子又说著。

赵飞英只是瞧了瞧门。

"在下绝无恶意,只是师弟病重,请大夫高抬贵手。"

门打了开,一个有著身孕的女子拄著剑站在门边。

"我也请您高抬贵手,我夫君最近几日身心俱疲,请让他安心休养。"

"......大夫也病了?"

"真要让他累出了病,我这为人妻的也太失责了。"那女子皱了眉。"该死,怎的......"

"姑......不,夫人,您还好吧。"赵飞英连忙问著。

"啊,你怎么可以出来?"那男子用布垫著药碗,远远地走了过来。"快回去躺著啊。"

赵飞英看著那黝黑的脸,脏兮兮的衣服。

"你......"

"......我就是大夫啊,你跑这么快做什么?"那男子咧开了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不许去。"

"是是是,我晓得。来,先把药喝了。"小心翼翼吹凉了药,那脏大夫一匙一匙地喂著。

赵飞英的眼睛也不晓得该放到哪去了。

"大夫......"

"你先去大厅里坐坐,出了门右转第三间。我等下去抓药给你。"那脏大夫对著赵飞英笑了笑。

"......是。"

求人难啊......赵飞英拍了拍椅子上的灰,坐了下来,不免就要感叹了。

虽然出门前已经要掌柜派人给雁智用清水擦脸,降降温,可是又能拖得了多久?

要是他有了个万一,怎么办......赵飞英捂著眼睛,难过地想著。

只是一个没注意而已......只是一个晚上,就是一条生命了吗......雁智......

"啊,对不住,您等很久了吗?"脏大夫一边走来,一边抹了抹汗,脸上的煤灰也给他擦出了三条白净的痕迹了。

"......不,没有。"赵飞英回过了神,连忙坐了正。"大夫,敝师弟真的病重。"

"唔,我懂。"

一边说著,一边那脏大夫也没闲著。抓了纸跟笔,从桌下拉出了个箱子,以及一个铜盆子。

"......大夫?"赵飞英忍不住问著。

"......啊,我都忘了,早上晒的药到现在只怕还没干哪。"那大夫喃喃说著,摇著头走了出门。"等一下可能要麻烦你

多回来一趟了......你坐在那里干嘛?"脏大夫左手抓著纸笔,左臂夹了个铜盆,右手提著箱子,皱著眉回头看著赵飞

英。

"......我等大夫抓药......"赵飞英小心翼翼地回著话。

"......不看到病人怎么抓药?"脏大夫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可是,您夫人......"

"唉,妇人的话啊,信一半也就是了......我回来自己会跟她说去,你别担心。"

"......大夫,我替您提箱子。"赵飞英连忙跑了向脏大夫。

"麻烦您替我打盆干净的水来。"脏大夫对著小二说著,小二拿著大夫的铜盆连忙去了。

"这位兄弟怎么了?"脏大夫瞧了瞧高烧中的冷雁智。

"发高烧。从我一找到他,他就一直说著梦话。"赵飞英叹了口气。

"怎么病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脏大夫摸了摸冷雁智的额头。

"冻了一晚上。"赵飞英看著脸色苍白得吓人的冷雁智。

把手洗了干净,从箱里,脏大夫取了个发亮的铜盒子。

干净洁白的手把盒子打了开,里头是发著亮的金针。

一直到现在赵飞英的心才定下了一半,也不能怪他,这乡里的脏大夫怎么样就是不能让他安心。

"请你帮我扶一下你师弟。"

"大椎穴吗?"扶起了冷雁智,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赵飞英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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