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忘记充电，电池标志最后一个闪着红红的警示颜色，预示着它随时可能枯竭。杜若手心渗出汗，没空开电脑查看

晚意有没有留言，手机也一直没有响过，电量估计撑不到他上飞机，想知道寒晔目前状况这个迫切念头，如百爪挠心

，又是揪又是刮，让人难过的想把胸腔里那股乱窜的情绪拽出来狠狠踩上两脚。

飞机倒是没让杜若等多久。夜间飞行，大部分乘客上了飞机就睡觉，杜若要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喝。

很难喝，淡的像水就不说了，加一包糖还苦得中药一样，两包糖就成了糖水。

于是思念里又分了一份给小晨，好想吃芒果小蛋糕配茶啊！

小晔也是的，养了这么久，怎么身体还是虚呢？看来要多喂点好的……

速溶咖啡没什么提神效果，杜若迷迷糊糊想着，裹了裹围在肩上的薄毯，直到机舱里的照明灯瞬间亮起。

又熬过两顿食不知味的空中套餐，飞机在杜若无知无觉的漫漫遐思中安稳降落。

机场大厅，旅人来往匆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寻找接机的家人朋友，而后一扫旅途的疲倦，带着笑意快步走过去。杜

若拖着大大的行李箱，暗自叹了口气，羡慕啊，多想小晔正在这里等他……

杜若手机没电，找了部投币电话打回家，响了没两声就被接起来了。

“喂，哪位？”晚意焦急的声音，隐隐还有些不耐烦。

“小意，我是杜若。”

“哥哥，你总算打电话回来了。”晚意舒了一口气，“没接到我的留言吗？手机也关机。”

“嗯，没电了。小晔怎么样了？”

“醒过来了，只是好像还是不舒服，吃不下东西。今天一天还躺在床上，怎么叫都不肯下来，晨姐熬了粥，他也不吃

。”

杜若不爽地撇撇嘴，说：“我到南林了，叫严叔来机场接我。”

杜若坐在机场出口显眼处提着心跳思考了近一个小时怎么哄寒晔吃饭，才看见严叔熟悉的身影。

严管家替他将行李扔上车子后备箱，问道：“少爷怎么提前回来了？也不说一声，等很久了吧。在美国还顺利吗？”

杜若懒懒的，没心思回答，只开口催促道：“快点开车。听说小晔不肯吃东西，怎么回事？”

严管家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小晨熬了开胃的粥，还做了一桌他爱吃的菜，二少爷却说头晕吃不下，我看他的样子

倒是像在耍脾气。晚意小姐一直守着，都累坏了。”

杜若听着别扭，沉默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严叔，自从小晔来我们家，你就好像一直对他有意见。”

严管家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杜若，不咸不淡回答：“我怎么会对二少爷有意见呢，开始只不过不清楚来历，多加小心

一些也是做管家的职责所在。”

杜若不想听他打哈哈，直接的问：“可现在小晔的身家都查清楚了。刚才说起他还那么不屑，当我听不出来？你对小

意的态度倒是热情得有点过头。”

“少爷，”严管家的声音本来就一丝不苟，这一次却异常郑重，“虽说少爷的私事我没资格插嘴，不过晚意小姐确实

不错，是可以为少爷将来添一把力的人。至于二少爷，一直留在家里做二少爷可以，但若是另一种身份，还请少爷想

想清楚。老爷夫人要是知道……”

杜若不快地打断：“别拿我父母出来说事儿，也别多嘴。”

华灯初上，平时懒得瞧一眼的南林城市夜景，今天似乎格外亲切。五色斑斓的霓虹灯在眼前飞速闪过，化成一道虹，

暖暖的颜色射进心底，有家的感觉。

杜若轻轻靠向软皮座椅，家里有个孩子等他呢。

虽然是等他回去哄着吃饭。有点心疼，却也莫名雀跃着。

小晔呐，严叔都看出来了，你有没有感受到？

还是，就像晚意说你也喜欢我，我却惊喜到不敢完全相信？

离家越来越近，杜若的一颗心也跃动的越发有力，兴奋混着忐忑，少许红晕不自觉悄悄爬上了脸颊。

-----------------------我是放肆大笑杜少爷也会脸红啊的分割线---------------------

杜家大宅内灯火通明，小晨手忙脚乱地系围裙，一边抱怨着：“少爷真是的，提前回来也不先通知一声。”

晚意笑着拉住她，向桌上努努嘴：“晨姐别另外做夜宵了，还有那么多菜小晔都没动过呐。一会儿给他俩热热就行了

。”

寒晔睡了一天多，精神萎靡，加之一直吃不下东西，脸上失了血色一样的惨白。窝在床上越躺头越晕，却又懒懒的没

力气起来，结果就这么恶性循环着。

听到杜若马上到家的消息，寒晔一骨碌翻身起床，立刻眼前一片花斑，差点儿又栽回去。

坐了好一会儿，感觉到血液慢慢回到头部，眼前清晰起来，寒晔尽量缓慢地站起身，歪歪倒倒走到楼梯口，沙哑着嗓

子问楼下客厅里聊天的晚意和小晨：“是不是哥哥要回来了？”

两个女孩抬起头，小晨嘱咐道：“二少爷加件衣服吧，别一会儿再受凉感冒了。”

晚意眨眨眼笑道：“一听哥哥要回来就有力气起床了？”

寒晔想脸红来着，可惜身体虚弱，没多余的血液给他红，只好装没听见，回房间套了件外衣，素袖朱栏下楼来。

“叮咚”。

门铃清脆的叫唤了一声，小晨急忙起身，晚意却已经蹿了出去。寒晔一直捏着勺拨弄着南瓜鸡丝粥，此时也停下手，

抬眼期待地看向门口。

杜若若有感应般目光略过门口的晚意，直接搜寻并锁定到餐桌前的寒晔身上。

三个月没见，杜若的头发长了些，又经过一整天的旅途没整理，乱乱的搭着翘着，垂在鼻尖眼角，在脸上投下一片淡

淡阴影，造成了一种自然的凌乱美。他就那么站在门口望住寒晔，嘴角勾起，星眸粲然。

只短短几秒钟，恍惚却像过了很久。

寒晔张大眼睛直应他的目光，移不开眼，心跳一点一点变得明显，万千思绪闪过脑际，却什么也没留下。

连微笑都忘记。

等他想起来要笑，才忽然担心起自己病恹恹的模样是不是会难看，不自觉轻轻低下头去。

严管家和小晨快手快脚地拿进行李，催促杜若用餐。碗筷早布置好，重新热过的饭菜飘着香喷喷的白雾，对于连续几

个月泡在快餐里的杜若来说，无疑是难以抗拒的诱惑。杜若刚坐下打算慰劳一下自己的肚子，晚意却笑着拍掉他筷子

：“洗手去。”

杜若撇撇嘴，往寒晔边上靠，直勾勾盯着他碗里的粥哀叹：“我好饿啊好饿！”

寒晔被他逗笑，也没多想，舀起一勺鸡丝粥送到杜若嘴边，看他有些惊喜的含住勺子，才惊觉自己似乎行为不当。

杜若起身揉乱寒晔的发：“味道不错，小晔也多吃点。”说完向水池走去。

寒晔不用抬头也想得到其他三人正在用什么样的眼光穿透他，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饭，送进嘴才又想起没

换个勺子，脸上温度又往上蹿了蹿。

杜若在，家里自然显得热闹起来。寒晔脸色还是苍白，精神却好了许多，胃口打开，在杜若的灼灼视线压迫下自动添

菜盛汤，乖乖地慢慢咽下。

杜若捏捏他脸颊，心疼笑道：“我才走三个月，你就瘦这么多。”这么下去抱起来多硌得慌。

对于他的亲密举动，寒晔心中一颤，扭脸挣开，撇嘴掩住要上扬的唇角。好像得到意外奖励，却又有些惶恐的想将这

种感受私藏。

已经过了学校宿舍的门禁，晚意只得继续借宿。如三个月之前一样，杜若自然地走进寒晔房间，只是心跳更加按捺不

住。严管家张张嘴想劝，最终只发出一声轻叹。

浴室传来哗哗水声，杜若贴在门上，轻轻转动了一下门把，居然没锁。杜若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即放开手，唇角带着

若有若无的轻笑，一头砸向软软的床铺，脸埋在枕头之间，深深地嗅。

久违了的家的味道。还有小晔的味道。

神经被折磨了一天，到此刻才真正安定下来。杜若的心跳得很快，却也踏实。

闭上眼静静趴了一会儿，转脸看看紧闭的浴室门，杜若微微不耐烦地动了动眉头。

怎么还没洗完。

杜若弹起身，重新趴回浴室门边，用力拍。

里面传来寒晔含糊的问话：“谁啊？”

“我。”杜若顿了顿，“小晔你没事吧？”

“没事呀，怎么？”

杜若一只手握上门把，笑道：“你那么慢，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了。”

“啊？别！我马上就好……”水声随着寒晔慌乱的答话渐渐停住，接着是一阵塑料瓶摔落的呯呯砰砰。

杜若不由好笑：“又不是女孩子你怕什么？”

“不行不行，我……”寒晔莫名的面红耳赤，却也说不出个理由，话音未落，就看见门把转动，下意识往后一缩。

于是杜若推门看见的，就是全身包裹在米白色宽大浴巾里，狼狈的蹲在地上捡洗浴液瓶子的寒晔。没擦干的头发滴着

水，被打湿的深棕色一簇一簇显得分明。浴室内蒸汽还未完全散去，浴巾遮不住颈下的皮肤泛着柔和的珍珠红，伸出

的手臂却如白玉，淡淡泛光。

寒晔抬头，在杜若居高临下的目光中缓缓站起身，依旧把浴巾裹得死紧，不满地嘟囔：“叫你不要进来……”

杜若笑眯眯把睡衣塞进他怀里，又从门后扯下一块干净毛巾搭在他湿漉漉的脑袋上：“快进被子里去，别着凉了。”

接着就开始脱外套。

寒晔呆愣愣看着大方在自己面前解衬衫扣子的杜若，视线随着他手往下飘：“你干嘛？”

杜若理所当然地看着他，答：“洗澡啊。”

寒晔突然觉得自己想太多，急忙应了一声哦，抱紧睡衣奔出浴室，还不忘带上门。

看着镜子里不算壮实，线条却异常精致优美的身体，再看看被关上的门，杜若无奈撇了撇嘴，打开龙头，让热气水流

瞬间笼罩了自己。

套上质地柔软的棉质睡衣，寒晔躺在暖烘烘的被子里望着天花板发呆，玉兰花形状的吊灯明晃晃，照得眼前出现了深

一块浅一块的光斑。浴室里隐隐的水声响得急切，寒晔却依然觉得有些不真实，甚至紧张。

哥哥真的回来了呀。

太久没见面，突然有点不习惯一起睡。

不，也不是……还是希望他早点回来的；就是好像，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寒晔转着脑袋磨蹭软软的枕头，最后索性把脸埋进去，默默地有点希望杜若洗得久一些，最好他出来的时候自己已经

睡着。

可惜事与愿违，杜若秉持着节约用水保护环境的原则，并没有因为刚才风尘仆仆赶回家就多涤荡一会儿，十分钟后就

出来了，还一边走一边扣上睡衣的纽扣。正处于脑活跃时段的寒晔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睡意全无，眼睛像被吸在

杜若身上一样看着他走近，还挂着一看就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嗯，微笑。寒晔很懊恼。这已经是尽力克制了，不然就会是傻了吧唧地咧嘴大笑，会像个白痴。

杜若看着寒晔被灯光刺得半闭的眼和拧在一起的眉头，抬手关了灯。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啊～黑暗～可以掩盖一切罪恶，多么危险的诱惑！

其实杜若没想太多。他连续忙了那么多天，身体的疲惫程度已经到了警戒线，寒晔又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他是想两

个人好好休息的。然而寒晔目不转睛盯着他，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盯得咱杜少爷心花怒放，还扑扑跳得快了两拍。他

爬上床，侧卧面对着寒晔，很自然地伸手摸摸寒晔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问：“小晔，想我了吗？”

寒晔犹豫着是说实话还是拿拿架子，片刻之后还是抵不住杜若柔柔的目光点了点头。

两人默默对视着眨眼睛，都想在黑暗中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些不一样的情愫。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只期待着当面

说破。可是该由谁说，怎么开口，全化作一团堵在喉咙口，憋得难受。

沉默也并没有那么尴尬，看着对方的眼睛，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些情绪。一天的疲倦和黑夜的掩盖，让他们忘了害羞，

忘了掩饰，呼吸也靠得很近，彼此协调地交汇融合。寒晔几乎开始享受那种静谧，觉着就这么一直躺在一起也不错，

直到杜若突然轻轻开口：“小晔……晚意也跟你说了吧，其实我，很喜欢你。”

杜若的声音很轻，很低，一如既往的动听，此时还微微打着颤，贯穿进人心里。他连呼吸都不自然起来，紧盯着寒晔

半隐没在阴影中的脸，孩子一样无比虔诚地期待寒晔的反应。

这句话暖暖地流进心里，五脏六腑都熨帖舒服，继而狂喜地躁动。寒晔全身被暖洋洋的幸福感包围，嘴角又满足的往

上翘了几分。

杜若耐心等了半晌，看他依旧傻笑着不说话，干脆贴上去，一伸胳膊将人搂在身前，凑近他耳朵一遍遍说：“小晔，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到最后那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散去，只是很认真很认真的重复

一个事实。

寒晔的身体有一点僵，然而那四个字炸弹一样密密麻麻地轰炸过来，让他措手不及，不知道怎样反应才是合适的。为

了不让杜若一个晚上都变身复读机，寒晔点点头打断他：“嗯，我知道了。”

杜若刹住话音，面对如此冷漠平淡的反应受到莫大打击，颇有些委屈地问：“那你呢？”

寒晔笑盈盈的：“我也是啊。”

“也是？”

“嗯，我也喜欢我啊。”

“……别装傻。”

寒晔往后缩缩，不自在地转了转脖子：“哪有装傻……”

杜若猛地起身，双手撑在寒晔两侧，几乎半个身子压在他肩上，用带着几分肯定几分霸道的语气说：“喜欢我？”

看着缓缓向着自己靠近的人，寒晔瞬间大脑空白，也不知道脑中飞速旋转的是什么心思，不知道是感到强大的压力还

是被诱惑，只乖乖点头，还来不及看清杜若眼中的情绪，两片唇已经贴了上来，温热的呼吸轻轻洒在脸上，好像在调

皮地挠痒痒。

“呃……”寒晔下意识的吐出一个反抗的音符，脑袋也自主往边上转。然而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他甚至来不及想

明白正在发生什么，杜若已经抬起头，笑得温柔，还有毫不掩饰的得意。

寒晔脑袋一下子如暴风过境，凌乱得找不到一片完整的思绪。晚意硬给他灌下去的那些“知识”飞速闪过，却什么也

没留下。心下忐忑不安的猜测会不会发生什么，血液直往脸颊上冲。

杜若翻身自己躺好，一手还揽着寒晔的肩膀，心疼地拍拍他脸：“看你体质还这么不好，更应该好好休息。睡吧，乖

，晚安。”

24.流言

杜若的队友比他迟了两天回到南林，然后一起回学校报到。虽然比赛的情形不如期望中那么完美，他们还是凭借缜密

的计划、熟练的操作和团队配合拿到了一等奖。队友异常兴奋地向杜若聊起最后庆功加欢送宴会上的热闹，以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