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说！是不是你！”

“不是我！我怎么可能跟别人说！”晚意拼命睁大眼睛放出无辜眼神，连连摇着头和双手向墙角退，看起来就像要叫

救命。

杜若收起手指，改为抱臂：“不是你是谁，还有谁知道我和小晔的事。”

“是你自己做的太明显了！”晚意一缩身子投向门口高挑的身影，“姐！杜若欺负我！”

丁佩雯展开手臂迎接大拥抱，头一偏狠狠盯了杜若一眼：“你小子别得意了，刚才我听教务主任说要跟你父母讲呢。

”

杜若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不会吧，这种小事也要劳动他们的大驾？”

佩雯双手一摊嘴角一斜，也不知是讥讽还是无奈：“没办法，领导重视你嘛。”

晚意从佩雯肩上抬起脑袋：“然后，会怎样？”

“然后就看他们自己能不能捱过去咯。”佩雯语气轻松得仿佛幸灾乐祸，秀眉却拧起，满是担心。杜若也微微眯了眼

，没说话。佩雯跺跺脚，撩了一下垂在耳边的散发说：“我就是来报个信，你们好自为之。实在不行……也别硬撑。

”

25.出柜

父母从天而降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杜若不能说是不惊讶的。已经好几年连春节都不能相聚的一家人在这种状况下碰面

，杜若除了尴尬之外，还觉得万分讽刺。看着父母阴沉沉的脸色，杜若直接怀疑他们是不是从严叔那里打听了什么，

从严叔的铁青脸上看来，八九不离十，而且杜氏夫妇肯定也将管家一顿狠批，没看好少爷就罢了，居然还没向他们及

时汇报。

去接他们放学的司机并没有多嘴，杜若和寒晔完全措手不及，呆立在家门口，与沙发上两个板着脸的大人隔着客厅遥

遥相望，连步子都不敢迈。

最后还是杜夫人先收起死人脸，换上慈爱又不失优雅的微笑：“小若，看到爸妈回来了都不知道来欢迎一下？哟，这

位就是寒晔吧？来来来，我瞧瞧。”

两人对望一眼，寒晔咽了下口水，涩涩开口：“叔叔阿姨好。”

“你好你好。”杜夫人尽量笑得更亲切，“不是说作小若的干弟弟么，就别那么生分了，叫干爸干妈吧。”

闻言，杜老爷暗中捅了妻子一指头，杜夫人看也不看反手给拍回去，杜若看不下去父母这么大年纪还像小孩一样做这

种幼稚小动作，轻叹一声，拉着寒晔走过去：“老爸老妈，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不记得我被你们丢在哪儿

。”

杜夫人说：“怎么会忘呢，我从来不随手乱丢用不着的东西。”

杜若说：“哦。那你们这次回来是想用我干什么？”

杜老爷说：“澄清谣言。”

寒晔的目光在三个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终于忍不住轻声问：“插一句，你们平时都这么讲话的吗？……”

杜夫人说：“是呀，你习惯就好。”

一边的父子俩整齐地摇了摇头。

寒晔一时间以为问题会很容易解决。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杜夫妇的每一句话都很温和，每一句话也都在强调寒晔作为杜若的干弟弟的身份。比

如说……

“哥哥救了我，还能让我在南林读书，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哎呀，客气什么。你是小若的弟弟，我们的干儿子，这不应该的嘛！要是别人，我才不会给出这个钱。”

……什么意思？要断我学费生活费嘛？寒晔闷闷地想。

“哦对了，小晔啊，你父母不是也找到了吗？有时间的话请他们来玩。”杜夫人笑容满面，不等寒晔推辞就招呼，“

严管家，小晔他父母电话号是多少？我亲自打电话请他们来。”

“啊，不……”寒晔想不到拒绝见父母的理由，头一次希望自己还是没找到他们的好。

呸呸呸！寒晔敲敲自己的脑袋。好不容易与父母团聚了，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可是要让他们知道失散了几年才终于相见的儿子成了同性恋，会不会太过刺激了？

晚饭后，话题终于转入正题。杜夫人关心的问起儿子们在学校的情况：“你们的成绩我是一点都不担心的。不过最近

听说有人瞎编派你们，是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我哪年不被人编派？”杜若镇定地挥挥手，打算糊弄过去。

“那你今年是把学校里的女生都祸害光了终于对自家弟弟下手了？”

“……妈，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杜老爷严肃地说：“以前你都是闹着玩的，我们也知道，不怎么管你。但从现在开始不能再那样。你已经快十七岁了

，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负责。何况明年，最迟后年你要出国，现在也该认真准备了。”

寒晔猛然抬头看向杜若。哥哥要出国？怎么从来没提过。惊讶并没有持续多久，他想起前不久杜若才去参加的化学竞

赛，对哦，哥哥是要出国读大学的。

杜若对上寒晔疑惑的眼神，心虚了一下，然而拳头慢慢攥紧：“我不出国了。”

“什么？”三口同声。“为什么？”杜夫人加上一句。

杜若挠挠头：“就是……不想出去了，不适合我。压力太大，竞争也太激烈，一个人出去比在这里辛苦多了，而且国

外的教育也未必比国内好。”

“这些理由在一年前已经被你自己一条一条反驳过了，不予讨论。”杜老爷叩着红木茶几桌面，不急不慢开口，“你

和寒晔到底怎么回事？我不相信那些流言，所以要听真实的版本。”

寒晔咬着嘴唇，杜若安抚地看看他，然而自己心里也乱乱的。

杜夫人优雅地笑着：“那小晔来说？还是等会儿寒先生他们来了再一块儿说？下午严叔已经开车去接他们了，再过三

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到。”

“不要！”寒晔失声叫出来，脸上渐渐褪去了血色。

只要说，我跟哥哥没什么，那些谣言完全是虚假的，就没事了吧？

寒晔试着发音，却发不出。牙关轻微地颤动，酸楚的痛感把声音压在胸口，翻搅得眼泪都要涌出来。

看着杜氏夫妇期待的眼神，寒晔只恨不得此时此刻自己能凭空消失。

时钟的滴答声在空旷的客厅回响，保持着平稳的节奏。小晨早早麻利地收拾了餐桌客厅，退回自己的小房间，房门紧

闭。寒晔像被人抢走了氧气，呼吸一点一点急促起来，神情却一点一点疲惫虚弱下去。

突然手指被勾起。杜若轻轻捉住他的手，声音听起来很真诚，也很理直气壮：“我喜欢小晔，他也喜欢我。这就是真

实版本，其他都是假的。”

又是好一阵沉默。寒晔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和杜若相握的手心中，潮湿感越来越明显。

“胡说八道！”

打破凝重气氛的是杜老爷掷地有声的四个字。杜若只是耸耸肩，笑了一下，握着寒晔的手收得更紧了。

杜夫人赶紧打圆场：“小晔到我们家也半年了吧？这半年怎么过的我们都不知道，来详细说说。”她拍拍身边沙发上

的空地，“坐这儿。”

寒晔踌躇了一下，抽出被握住的手，乖乖坐过去，杜若跟着坐到他旁边的扶手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拣着能说的事儿

说。杜夫人果然是有涵养的人，就算是听到寒晔跟人打群架的过往也没露出不屑，反而还很关切，这让寒晔多少有些

安慰。

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寒晔边说边看表，心绪不宁，想它走得慢一些，门铃还是如预期中响起，寒家夫妻俩带着一点

点期待一点点紧张和一点点疑惑走了进来。

互相问候寒暄了几句之后，大人们都正正经经坐下来。严管家在路上已经给寒爸爸寒妈妈打过预防针，只说出了很严

重的事情，因此夫妻俩一进门就仔仔细细把寒晔扯怀里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伤没病的才放下心。

“杜先生，今天请我们来，出了什么事？”一阵嘘寒问暖的温馨画面过去后，寒爸爸切入正题。

杜老爷礼貌地笑笑：“这件事有关两个孩子未来的前途，所以我想也听听你们夫妻的意思。小若啊，把你刚才跟我们

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吧。”

寒晔顿时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凉了。

而他不明状况的父母还微笑着，四只眼睛都紧紧盯着杜若，摆出要全神贯注地倾听的神情。

杜若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再怎么委婉地措辞，事实本身都会带给这对在小县城里含辛茹苦安分守己工作生活的夫妻莫

大的刺激。

又是难堪的静默。

而寒晔父母的心在这静默中越来越慌乱不安：“到底什么事？小晔？说啊！”

寒晔把下唇咬得死紧，眼神闪了辆闪，避开父母急切的探寻。

杜若的父母正在殷勤地为客人沏茶。

杜若藏在寒晔身后的手轻轻安抚过他的脊背，刚准备开口却被寒晔用力拉住。寒晔的嗓音显得低哑：“不要说……”

“什么不要说，快说！”寒妈妈急了，语气也强硬起来。儿子是闯祸了还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看样子都快哭出来了。

杜夫人笑了：“瞒不住的。刚才不是说的很好？小孩子就是面皮薄。你们不好意思说我就替你们说了。”她指着不知

所措的两个男孩，转向寒晔父母，“他们两个要谈恋爱，我们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啊？！”寒妈妈细长的眼睛夸张地圆了，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听见。

“阿姨，我喜欢小晔。”杜若补充，强调了一下事情的真实性。

寒晔微微垂着头，脸转向一边，看着空无一人的厨房门口，眼睛被明亮的灯光照得有些刺痛，却连眨都没有眨一下。

杜若想去握他的手，被他悄悄躲开了，结果下一秒就被一不做二不休的杜少爷强行从背后抱住，紧紧箍在胸口。

寒晔父母目瞪口呆。寒爸爸下意识两手插进口袋，杜老爷善解人意的掏出烟递给他，顺便给自己也点了一支。寒妈妈

皱着眉看了丈夫一眼，不过在这状况下也没心思去禁止了。

寒晔动了动身子，可是杜若抱得很紧。后背的皮肤隔着单薄的衣料感受着暖暖的温度，让他放弃了挣扎的想法。

算了。反正是事实，反正是瞒不住的。

寒晔自暴自弃地想。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不能当他们不存在，那就当自己不存在吧。

寒妈妈一时间接受不了，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小晔，怎么回事？”

“就是，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这么回事。”声音干干的，好像不是从自己嗓子里发出来的。错觉。

寒晔的发声虽然艰涩，却很平静。有那么一瞬间，寒妈妈断定自己的儿子被人强迫了。

杜夫人提醒道：“如果你们一家三口想单独谈谈，可以去书房。”

寒妈妈点点头。杜若不肯松手：“你们别想把我们分开各个击破！”

杜夫人使劲拉开他胳膊：“已经想了。而且我们也需要跟你谈谈。小晔，去跟你爸妈去书房。”

“好。”

“小晔！”

寒晔没有理杜若的挽留，勉强提了下嘴角，转身跟父母离开客厅。杜若看见书房的门迅速关上，再看看面色凝重的父

母，也跟着凝重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父母说过什么，杜若几乎没听进去。他的心思完全放在听书房里的动静上。然而努力是白费

了的，书房一直很安静，没有怒吼，没有争吵，也没有东西落地或者掌掴的声音。他甚至怀疑是不是他们一家在里头

睡着了，毕竟高高挂着的石英钟已经敲过零点。

所以杜氏夫妇也没多费唇舌，只表达了他们的中心思想：分手，留下寒晔继续做杜家的二少爷，杜若按原计划出国留

学；或者分手，寒晔跟他父母回襄里，杜若按原计划出国留学。

杜若不满：“你们这么谈，根本没诚意。”

“我们不是跟你来谈判的，是告诉你应该怎样做。”

“我不需要一对十年都没管过我的父母来告诉我怎样做。”

“不管你是因为我们信任你，并不是不关心。这么多年你一个人一直都能把事情处理的很好，所以直到现在我们觉得

有不妥当了，才出面指导。”

“随便你们怎么说。”杜若扶着额头靠在沙发上，声音懒洋洋的，“我只是想认真谈一次恋爱，想和一个人白头到老

，至于对象是男是女，都没有影响的。如果你们对同性恋没有歧视，就什么都不用说了，该考虑的东西，我都考虑过

了。”

杜老爷嗤笑一声：“幼稚。”

杜夫人说：“我看寒晔那孩子都比你懂事，待会儿他爸妈给他说明白了，看他还愿不愿意跟着你。”

杜若皱眉撇嘴以示抗议，却没多言。说实话，他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他只知道他有多离不开寒晔，却不知道寒晔有

多舍不得他。

书房门无声地缓缓打开，寒妈妈搭着儿子的肩，表情很是轻松，寒晔的眼圈却有点红。

杜若心跳失速，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快步迎上去：“小晔……”

“哥哥，我觉得，爸妈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寒晔打断他，听起来很认真。

杜若愣了愣，眉一挑，声音也拔高了：“所以你就不要我了？”

他想听寒晔着急的解释，然而后者只是轻轻摇头，看不懂是想说“不是的”还是“不要了”。

杜夫人脸色稍霁，语调轻快起来：“很晚了，大家赶紧都休息吧。房间不多，小晔今晚还是和杜若挤挤？”

“哦。”

杜若实在不明白自己老妈是如何考虑的，难道这么仁慈给他们一个“最后一夜”作纪念？

或者，是想让小晔亲口彻底得打击他，让他死心。

寒晔今晚的动作特别慢，魂儿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磨磨蹭蹭的，终于把杜若强自憋了半天的那小团怒火点了起来。

他扯着寒晔的胳膊把他拉到身前，板着脸质问：“你父母都跟你说了什么？！这么容易就分手，你说过的话都他妈真

的假的！”

难得见杜若发火，寒晔被震得有点害怕。他使劲抽回手，又往后缩了缩，轻声道：“……是真的。但是，”他停顿了

几秒，想了想，“我不是很确定……哥哥，我和你不一样，我们家现在压力很大。我不想再给爸妈加重负担，就算是

思想负担也一样。而且，我也不想耽误你的前程。既然你有规划好，就不要为了我放弃，我担不起那个责任。”

杜若鼻子里冷笑一声：“是你爸妈教你这么说的？”

“不是。其实我妈都说了，他们不在乎我喜欢的是不是女孩子。”寒晔看看杜若狐疑的眼神，继续解释，“她先前就

说过只要找到我，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他们都能接受。但是哪有父母会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呢？我不希望他们因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