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皇后+番外——雪牧痕
雪牧痕  发于:2011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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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蒂莫西,我们还有其他办法的是不是,我们好好谈谈行吗?”穆希已经慌了手脚,不曾示弱的他早已失去了冷静,“别这样,蒂莫西,我会恨你!”直视男人的眼,穆希不断摇头,眼里露出痛苦。

蒂莫西看着那个大男孩无辜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轻微地颤动,嘴唇也微微抖着,表情仿佛看到了末日。

他承认穆希这样的表情让他舍不得,在他眼里,现在的自己彻彻底底是一个恶魔了吧?没关系,恨就恨吧,我一个人喜欢就好,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很快乐……

“乖,一会儿就好了,”手里的针筒喷出些液体,“只需这么一点东西,还有一点时间,你不用逃,我不用追,你我之间会简单很多。”

也许我并不那么在乎你,你看,为了得到你毁了你我也在所不惜……可能我真的没有爱人的能力,总有一天我会厌倦吧?那时候你解脱,我便也超脱了,你的这道坎,我蒂莫西怎么会迈不过去,哼,不会的……

不会。

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针筒里的东西一点点消失,消失在他体内,凉丝丝的,奇异的感觉慢慢蒸腾上升,恐惧和快感聚集在脑海里,渐渐看不清立在床头男人的脸,头顶的天花板一圈一圈地旋转不停,眩晕不止……

“啊啊啊!”

蒂莫西看着床上那具纤细的躯体像鱼一样的翻滚不止,冷汗湿透了惨白的脸,尖叫声不绝于耳。可是自己好像什么都没看到,眼前的景象是那么虚幻,只有一件事是真实的——他再不会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尖叫早已停止,只留下昏迷的人陷进凌乱的床单里。

倾下身抚上那张湿漉漉的小脸,拨开粘在额上的发,用手指一一膜拜指下的五官,蒂莫西不明白他身边从来不缺俊男美女,怎么偏偏迷上了这个“平凡”、“普通”的小子。

食指逡巡至精美透明的锁骨,滑至胸膛,微微地起伏,呼吸也很微弱,刚才很难过吧。手臂嵌入身下,轻柔地抱起那个很少如此安静的人,男人缓缓地步入浴室。

站在70层高的办公室,俯瞰脚下众生芸芸,密密麻麻细小伸至不知名方向的街道。这座曾叫做翡冷翠的紫百合,纯粹的阳光下的蓝天白云,色彩鲜艳的墙壁,深绿色的百叶窗,深红色的房顶,无处不昭彰其辉煌的过去,众多艺术家青睐的城池。

透过这些鲜艳璀璨的外表,很少有人去深究城下地底深埋的罪恶,这个圣洁与罪恶并存的城市,是世间人为之向往的所在,不是么?圣洁的追求,罪恶的蛊惑,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矛盾,却可以奇迹地并存在一起,似乎这样才滋生得出翡冷翠,伟大或卑微,光明或阴暗……

指间的烟飘出一缕细微,“知道吗?我和穆希很早就认识,那时 的他还叫萨缪尔。我们一直生活在西西里,‘灰骨’很传统,不像其他家族,离开西西里,黑手党的发源地。”P扔掉燃尽的烟头,继续回忆。

“那里很漂亮,海风清凉,棕榈满地。可惜我们都没那个心情欣赏。我和萨缪尔都是‘灰骨’家养的孩子,有能力的就能留下来,没用的……丢掉了事。当时,他是我们那里唯一的一个东方面孔,没有一个人看好他。相比于我们,穆希身材矮小,长得又不是太漂亮,按理说他不该活到现在。”

“可是老天似乎并不打算让他一直倒霉。当时我们有一个小主人,叫昆廷,我们这些孩子其实是培养给他用的,不知怎么的,昆廷一眼看中了穆希,要他在身边,不论做什么都好。穆希也很争气,身板小,就不跟别人比力气,转而去专心练习速度和格斗技巧。”

P自顾自地说,陷入遥远的回忆,坐在角落里的费恩也不出声,兀自静听。

“但是你知道,没有人愿意做一个没有自由,没有自我的工具,穆希他并不快乐。我呢,格斗术,射击什么的都会一些,但是没有天赋。幸好我够聪明,对于金融,投资之类的有足够的敏感,才不至于被扔掉。”P顿了顿,喝下一口手里的白兰地,“那时,我和穆希是彼此唯一的朋友,在那样的环境,彼此慰藉。后来,我们得了一个机会,逃出去的机会,昆廷的死。那个小少主阴狠毒辣,在道上固然需要,可是年龄太小,所以锋芒毕露,招了嫉恨。我和穆希在他的葬礼上跑了,改了身份,重新开始。”

转过身来,P微微一笑,一扫刚才陷入回忆的迷茫神情。

“这个小子一有了自由,就不得安分,到处跑。不过半年,我们没钱了,其后他提议他有身手,我有头脑,就建立了‘牌’。我们俩都讨厌束缚,所以你知道的,‘牌’的规矩就是任人唯贤,你情我愿。我给你们高价钱,你们给我办事,要是哪天想走,我决不为难。只是谁要是得罪‘牌’,我不会要他好过的!”想起那个背叛组织的北欧男人,P语气阴狠了起来。

“不说这个,按理说穆希也是‘牌’的创立人,可是这人偏偏贪玩,不堪寂寞,又喜欢刺激,什么老板的头衔根本不屑。拿了个皇后的牌子,哪里好玩哪里去。我问他怎么不要KING,人家却说:‘第一有什么好,枪打出头鸟,麻烦!’呵呵……”

轻声笑起来,复又敛下神,P凝重道:“我早就让他小心,他确实也不会惹出什么事。可是这次,事情恐怕不简单,是个大麻烦。蒂莫西?阿奎莱茵,道上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性子阴沉不定,我们和他‘银盾’井水不犯河水,真是不知道穆希是怎么惹到他的!”

一直没有出声的费恩此时插口道:“也许不是穆希惹他,倒是那人缠着他不放!”

闻言P挑挑眉,不置可否。

“如果是这样……不管怎样,主动权都不在我们手上,蒂莫西想要怎么玩,我们只有陪着的份,现在我只希望他对穆希只是心血来潮。我们斗不过那样一个古老的黑道家族,只能尽可能把对穆希的伤害降到最小。”

“我不会坐在这什么都不管,穆希他是我的……搭档。你其实不用说这么多,我也不会丢下他不管,至少他是在我手上丢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找到他。”费恩早就站起身,走到窗边。

P侧身看着身旁的费恩,正吞烟吐雾,眼眺远方,这个男人他可以相信。

“谢谢你。你知道的,‘牌’的其他人,我不能……”

“我一个人就够了。呵,放心老板,我不会要你钱的!”

廿三 西西里的风

“哥哥,听说你最近迷上了一个东方小野猫?”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美貌女子,丰满的乳房似乎要从过低的领口挤出来,风骚多于风情,正摆弄自己的红指甲,坐在蒂莫西对面。

“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的床上人了?”冷冷地扫过女子一眼,蒂莫西并不打算对这个不速之客表示友好。

“哥哥看上谁是哥哥的事,可要是影响到家族的生意就不好了,我说的对吗,蒂莫西哥哥?”

原来兴师问罪来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是谁推波助澜,暗度陈仓的,莎拉!”

对面的红发女人闻言面上一惊,很快掩饰下来,“没有证据,哥哥不要信口雌黄的好。”语气明显没有先前那么有底气,只求不要露出破绽。

“莎拉,你和卡萨帕的那点事,我懒得点破。只是你想用你的屁股换来‘银盾’的位子,怕是不可能!”

“蒂莫西,你不要太过分!别忘了,乔治哥哥的死,如果让老头子知道是你杀的他,看你还得意的起来!”女人被逼急了,脑子似乎也傻了。

“乔治,你也有参与的啊,怎么这会儿撇的一干二净。”

“你!走着瞧吧,把你那小野猫的爪子藏好了,省得被挠的一身骚!”说完,女人完全不似来时那样雍容,气呼呼地摔门而去。

“管好你自己吧……”蠢女人!

“主人,莎拉小姐已经走了,走时还摔碎了走廊里的一个花瓶。”从门口进来的索伦多恭敬地向蒂莫西禀告。

“哼!摔好了,看她还能摔到几时!”男人丝毫不在意那可能价值连城的古董,“索伦多,他怎么样了,吃饭了吗?”

“回主人,穆先生现在躺在床上,可还是不吃饭。”

合上没看一眼的报纸,蒂莫西揉揉发疼的额际,“吩咐厨房,做一些柠檬慕斯,他喜欢这个的。”

推开桌上一大堆的文件,蒂莫西还是放心不下,准备去看看。

端着刚出炉的新鲜蛋糕,奶黄色的丝滑飘着浓郁的柠檬清香,蒂莫西看到床上那个微微隆起的身影,自那次以后这个家伙便一直没跟他说过话。

坐在床边,蒂莫西凑近那个假眠的人,轻声说:“嘿,宝贝儿,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了?是你喜欢的柠檬慕斯,快起来尝尝!”

没有反应,蒂莫西放下手里的盘子,往床里坐了坐,碰了碰那个纤细的身躯。

“你一天不吃东西了,这样不行,告诉我你想吃什么?”轻声细语好一会儿,对方理也不理他,蒂莫西终于没有耐心了。

“你要干什么?告诉我,你要干什么?想死吗?!穆希,你做这副样子给谁看,你想死?我偏不让!你信不信,就算是灌,我也能让你吃东西!”

蓦地,那双眼睛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直直看向身边暴跳如雷的男人,却毫无光彩,沉沉如一潭死水。

许是太突然,刚刚还怒骂的蒂莫西愣在当场。过了一会儿,忙拿起床头的蛋糕,倾身向前:“饿了吗?吃点这个。”挖起一小勺,递在那人的嘴边。

“注了毒品的人都没有食欲,你应该了解吧?”没再看男人,就连平时最吸引他 的美食也不曾多看一眼,冷冷地说完,便丢下蒂莫西,转头去看窗外了。

被穆希的一句话堵得满口不能言,蒂莫西颓然地放下蛋糕,把那个似乎瘦了一些的男子抱在怀里。

“不想吃就算了,什么时候饿了再吃吧。”刻意忽略怀里僵硬的身子,蒂莫西双臂再紧了紧,

“你刚注射了那个东西,不舒服是肯定的,不过过几天就好了,不会像现在这么虚软的。”

“我应该感谢你安慰我这些吗?蒂莫西,我不会原谅你,别妄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呵,等过一些时间,我看你对着一个瘦成干的瘾君子还有什么欲望,也许你能得到我的尸体。”

也许这些话是穆希思虑了很久,或是一触即发脱口即出。这样的穆希蒂莫西从未见过,平平静静丝毫不见怒气,说出口的却是如此尖酸刻薄,刺得他毫无防备,不致命,却处处发疼,直指心口。

怀里虚弱的身体好像是瘦了,冷漠的表情,冰冷的眼神,那个曾经送过他冻伤药的大男孩不在了。

尸体?不会的,我舍不得……

“第一眼看到你,我20岁,你17,我们都在这里,意大利。你是工具,我是主人,可是你我同样身不由己。”

蒂莫西抬起头,望着身下人同样望着的蓝天。

“我生在华丽黑暗的地下王国,注定了血雨腥风,枪林弹雨。我生来就应该是恶魔,别的什么不是我的命运。你当每个黑道的人都嗜血吗?只是迫不得已,所以我要做的更好。”

“可是我也会厌倦,我想要自由,离开这里,轻松一点。不会担心哪一天便没了性命,你可以理解我的心情 的吧。你逃开了,找到了你的自由,可是我没有,永远不可能。”

——“你拥有自由,我拥有你。”

“这确是撒旦会做的事情。”穆希无声倾听,忍不住插口。

“呵,说的对,我就是撒旦。来我的身边,我会给你快乐。”

“你真可怜。”

这一次穆希看进对方的眼,幽幽道出口,似乎劈中对方心口,令蒂莫西刚刚还柔情略带悲伤的脸瞬间沉下来。

“宝贝儿,下次发作,我会好好来看着你!”

“恼羞成怒了?嗤!”不屑于男人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忽而又好像想起什么:“跟我在一起的那个人,你们没把他怎样吧?”差点忘了费恩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想他了?上次在中国也是你们俩一起去的,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现在得了穆希的质问,蒂莫西原本不好的心情更是火上浇油,自己都没问那个男人是谁,他倒送上门来了!

“什么什么关系,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想的那么龌龊,他是我的朋友。快说,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我把他关起来了,只要谁跟你有关系,我就会一一除去!这答案满意吗?”

在穆希眼里一度很洒脱大方,冷酷也够理智的蒂莫西现在却给他注射毒品不说,就说眼前这个眼

露恶毒,皮笑肉不笑的男人,他都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怎么就瞎了眼!

“他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牌’里的同行,跟我一起救你也是临时搭档合作。这次帮我逃走也是受了上面的命令,他本人是无辜的,你把他放了。我现在人都在你手里,你还留着他干什么!”

“跟你有没有关系,我自会判断。你最好乖乖的,别再想怎么逃出去,那个红桃我会好吃好喝的招待的。”

“你!”气得过了头,害得穆希都说不出话来。

“放心宝贝儿,他的命可握在你手上,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眼睁睁看着男人走出门,穆希沮丧地叹气,自己受制于人也就罢了,还连累上了费恩,他应该怎么做?

如男人所说,‘乖乖的’?好,那他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想,算不算乖乖的?这药让他每天都没力气,除了睡觉,就只能睡觉。

这样算不算乖乖的?

眩晕,想吐,可是穆希现在哪也动不了,哪也不能去,只能陷在这逃不开的大床。多少个日夜了,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并没有几个黑白交替。

算了,知道那个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看看窗外,冰雪消融,冬去春来。

穆希睁开眼睛,发现这不是蒂莫西的房间,但是比之奢华程度有过之而不及。

他睡着的时候来的这么?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果然感觉也迟钝起来了啊……

最近毒瘾发作得有些频繁,他也越来越嗜睡,完全没有食欲,但是还没有出现幻觉那么严重。不知道这是蒂莫西在哪找的毒品,总之自从他注射了以后,无论发不发作,身体都虚弱的厉害,没半分力气。

哎?窗外的景色怎么这么熟悉!

啊!西西里!

蒂莫西干嘛要来这里?有生意吗?管他呢!

向外看去,想来他所在的这处是在半山腰,附近的人家很少,稀稀疏疏地零星分布在很远的地方。四周密林环绕,鲜绿的橄榄和棕榈点亮了整片山林,迎来温暖湿润的春季。

“这里你喜欢吗?西西里的春秋二季最舒服了,我想你总是躺在床上,会喜欢来这样的地方晒晒太阳。”蒂莫西走进房间,来到床边轻抚穆希的发际。

哪里都一样,何况这里我生活了十几年,太阳都认识我了!这个男人不知又有什么阴谋,穆希懒得细想。

“佛罗伦萨太吵,这里很安静,对你总是好的。”

穆希没有回话,最近总是这样,就像现在,蒂莫西抱着他,两人却都不说话。如果抛却两人之间的恩怨,不管各自所怀的心思,这样的画面很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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