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少低头,没发声,只是当范宗明的手抬起他的脸上,他已经满脸的泪。
“你……”范宗明暴怒的脸没有缓和,只是眼睛眯了一点起来,只是伸手要揍谭少屁股的手停了下来。
谭少无声无息地哭著,随即范宗明翻了个身,倒在了床上,把谭少抱到怀里,只听他略带无奈和沈痛地问:“你就不
能不听哥一点的话?”
谭少伸出手,狠狠地范宗明脸上掴了一巴掌,尖著噪子问:“你要我怎麽听?你有老婆快有孩子,你还要我怎麽听?
我躲得远远的还不行吗?”
范宗明低头,搂著他的脖子,吻著他的额头,“恋知,你就不能真正乖点吗?”
“是,我什麽都不懂……”谭少红著眼睛,“可你什麽都懂,那你给我一个真正的答案让我死心啊……”
范宗明看他一眼,淡淡的,却了好半会,才说:“睡吧,回头跟哥回家。”
谭少听得气得笑了,抱著范宗明死命咬著他的脖子说:“你他妈真混蛋。”
混蛋到就算到了这地步,也不愿意给他一个说法。
“我死了怎麽回?”被范宗明抱著,谭少突然觉得一切荒谬得可以。
“你这样就死了?谁信……”范宗明淡淡地说:“你想玩,大夥就陪著你玩……”
谭少僵掉,顿住半会,说:“敢情我闹了个笑话,只有我当真,你们谁也没当真……”
范宗明眼神沈了一下,伸出手摸著他额头的那条白痕,“你真死了,我不会不知道。”
谭少回抱著范宗明,靠在范宗明的身上,听著他心脏跳动的节奏,说:“我就不信,七哥,我最爱的七哥,你就相信
了我死得有这麽简单。”
“该来的事是躲不掉的……”范宗明抚弄著他的头发,淡然地说:“但相信哥,我都会处理好的,你不应该一个人就
知道瞎想。”
“你能说得再明白点吗?”谭少问他。
范宗明没说话。
谭少讥笑,说,“还是你一定要说,哥永远是我哥,你会疼我宠我护我一辈子,这点什麽也不会变。”
他把麻醉针扎到范宗明的後颈,接著说:“我信你他妈才那是傻B。”
他狠狠地骂完,任由范宗明睁大眼死掐著他,然後看著他的手挥下来想就最後的力道打昏自己。
谭少任他挥手下来,只是打到身上时,范宗明的手劲已经没有了多少,只是不痛不痒地被打了一下。
看著范宗明被平常人强劲三部有余的麻醉针扎了还没松懈下来的神志,谭少勾著嘴角笑,用嘴在范宗明嘴边“叭”了
一声,说,“我说了,我不要你了,你对我这麽狠,我说不要就不要,我才不回去,你对我不好,我不要你这个哥。
”
范宗明眼睛慢慢地闭上,就算他不动了,第一次敢真正算计到范宗明身上的谭少还是心有余悸,他有点小惊慌地起身
,没想到此时范宗明就算昏了过去在他起身那刻,却还是反射性地抓了他一把,吓得谭少一个腿软,摔倒在了地上。
他想,范宗明就算知道他的死是假的,可是,应该不知道他现在干的是什麽买卖吧?要是真知道了,就算舍不得,他
哥也会狠得下手的。
也许,在他眼里,老子就是一条再怎麽蹦哒也跳不出他掌握的小鱼……谭少再次苦笑地想著,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家
让他跟他七哥莫明其妙一点准备也没有就相遇了的酒店。
不过,就算不知道他干什麽,他哥也不会轻饶他了吧,这下可是真正动到他身上去了。
谭少之深海
9
谭少刚一出电梯门就被人堵了住。
两个堵住他的一个老相识朝他还敬了个礼,傻呼呼地说:“谭少,中校叫我们在这等你。”
谭少抚额,回头把头撞到明亮的墙壁上,觉得自己死定了。
谭少被人堵一步一步堵回房间。
两个人一个傻鸟叭叽一个凶神恶煞,这对组合谭少以前只见过其中一人,不过现在不得不认为这对组得太他妈对了,
一个傻笑一个凶煞,直接看得人没有想逃的欲望。
他进了房间,看著卧室里范宗明还在躺著,房内的窗边还站著一个人,谭少认得,是他哥的副手之一。
於是现在五个人的房间里,四个清醒的,除了自己三个人全都注视著他。
谭少左右看了他们一圈,摸摸鼻子,选择在他哥身边靠著床头躺下,昂起下巴看著那仨……丫的,瞪什麽瞪,老子玩
气势谁也没输过。
可是,他的气势谁也没吓住,那三人还是跟防贼一样的看著他。
谭少跟他们大眼瞪小眼,最後,却是那傻大个说话了:“曾副,中校啥时候醒?”
“最少五小时。”那个叫曾副面无表情地看著谭少说。
“哦。”於是,傻大个也继续看著谭少,不再说话了。
听完,谭少在心里叹了口气,问:“你们要这样看我五小时?”
没人回答他,只有傻大个看看曾副,再看了看自己的拍档,犹豫了一下又咧开嘴笑著说,“是的,谭少。”
自食恶果的谭少重重地闭了下眼睛,吐出一字:“滚。”
没人理他。
他伸出手,指著门:“门边呆著去,这楼好几十层,我逃不了。”
依旧没人理他,连傻大个儿都不说话了。
谭少被气得眼睛一翻,在范宗明身边翻了个身,脸对著他哥,干脆睡了起来。
要死,也要当个睡饱鬼!
等醒来,谭少发现房间里淡淡的光线是外面的灯光发出的。
他揉了揉眼睛,放眼看了过去,卧室外面是客厅,此时轻掩的门边也有缕浅黄的光线射了进来。
他没看时间,下了床拉开门去找人,人有点小迷糊,他走到客厅,看到范宗明坐在堆满了一堆资料的长桌旁的椅子上
拿著电话在说著话。
“哥……”没睡醒的谭少打了个哈欠,问,“几点了?”
范宗明抬眼,浅黄灯光下,眼睛显得太过深遂黝黑,看得让谭少胸口窒了窒,这才清醒了过来,僵在了当地。
“过来。”范宗明放下手中的电话,朝他说了句。
谭少听著立马乖乖走了过去。
“叫人送点吃的上来。”范宗明朝一边角落里沙发上直挺坐著的人说。
“是。”坐著的是白天看到的那个看著面相不善以前没见过的人,他站立起来,姿势非常标准地走到另一边的电话旁
边去打电话去了。
谭少有点心虚,此时连偷瞄范宗明一眼都不敢,只能暗恨自己胆小地坐著屁都不敢放一个。
范宗明继续半倚著椅背跟人说著电话,说到某句话,翻了自己面前桌子上的文件,没找到,眼睛瞄了一眼谭少面前的
那份,手指在桌面上轻弹了下。
谭少赶紧乖乖地把在自己手边一点的文件拿给了他,看著范宗明在接的时候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反射性地露出讨
好的笑容。
等范宗明不在意地收回视线,他的笑容马上就垮掉,不由得再次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无奈得连嘲笑自己都不想了。
食物送上来时,范宗明都没有再跟谭少说过一句话。
那个长得不好看的人把东西送到谭少面前时,谭少看了看他,见他著著没动,只好自己动手把自己面前的资料给腾到
边上,让他把餐盘放到他面前。
时间过得有点久,谭少偷瞄了下范宗明,见他在电脑操纵著电脑还是在跟人谈话,说的还是他听不懂的俄语。
他偷歪了下嘴,想,我是不懂俄语,但陈见涛懂,我就不学这个了。
他暗暗嘀咕著,喝了口橙汁,老实地吃著他的晚餐,不敢多说什麽去捋虎须。
先前捋的那次的帐还没算呢。
唉。
等他吃完,范宗明也谈得差不多了,关上电脑时,一旁跟标兵一样坐著的那人过来收资料,范宗明靠在椅背上像在想
什麽。
谭少努力看著已经吃光了的餐盘,但愿自己老实把东西吃完的事能让范宗明心情好一点。
就好像小时候,他做错了事,但如果他能在下餐老实地,自动地,乖乖地把饭吃好,他哥的气就能消很多一样。
可惜这次没成功,范宗明没理他,冷著他,想好了事情後自顾自地站起来往卧室走。
谭少识趣地自动跟在他身後,见他解表,脱衣服,再然後去了浴室,在他哥洗澡时他也老实地站在门口,罚自己的站
。
等他哥洗好澡出来,他又眼巴巴地看著范宗明,渴望他说点什麽好,不管是让他难受的还是再次心碎,他妈的说点什
麽吧。
可是范宗明照样无视他,只是打了按了电话,淡淡地说:“准备车吧。”
然後他回头看了眼谭少,见他身上穿的皱巴巴的T恤,眼睛往谭少放在一旁的行李包看了一眼。
谭少收到那不经意的指令,屁还是不敢放一个,走到行李包前自己拿了衣服换了。
他脱了衣服像平时一样习惯性地扔到地上,刚扔完,觉得後怕,看了眼范宗明,见他没看他,只是拿了PDA在做著什麽
,又安心了不少。
他刚一换完,房间里就进来两个人,朝范宗明齐齐敬了个礼,然後转眼就是看向谭少。
那齐刷刷的眼神看得谭少莫名恼怒,刚想骂人,又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赶紧著又闭了嘴,只能愤怒地瞪了那俩人一
眼。
“走吧。”范宗明说著,拿著外套穿上,朝外走著。
谭少看著他的背影,傻了,走,走去哪?天还黑著呢,难道他哥趁著夜深要把扔了填海?
他站了几秒,那两个标兵走到了他身後,谭少回头看他们,摸了摸鼻子,只好跟在了范宗明身後。
一行人下了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刚到了车上,里面就已经见著范宗明的两个副手,其中一个说著:“早会开两个
小时,接著回铜锣湾跟刘先生喝早茶,中午您要见的人会在您的临时办公室等你,下午一点澳方的飞机到达,直到六
点,之後,您还有一个视频会议。”
谭少听著,伸长了脖子去看坐在他旁边那傻大个保安的表。
傻大个见他的动作,挺了挺腰,放在腿上的手姿势更标准了,看表只表了一眼没看清楚的谭少见了小声地骂:“躲什
麽躲?”
正直一根筋的傻大个无辜地看著他。
“几点了?”谭少朝他翻白眼,指了指手腕,用口型问他。
“哦……”傻大个儿反应过来,看了眼表,非常正经说:“五点十分。”
他的声音不大,但打扰了正轻声说著话的曾副跟范宗明的交谈,范宗明朝他们看了一眼,惹得傻大个儿脸红,立马道
歉:“对不起,中校。”
说完,觉得自己声音过大,又赶紧闭上了嘴。
谭少见到他那傻样,忍不住地把头埋到椅背里,直接恨得想把这人给踢出去。
范宗明在跟人在早会时,谭少在另一间房里,那两个保安片刻没有离身,连上洗手间也是跟著。
然後就是跟著人喝早茶,那刘先生见到他也没有奇怪,还朝坐在另一旁被两保安护著的谭少打了招呼。
下午接机,谭少也是坐在去机场的路上。
到了黄昏时的视频会议,谭少也是坐在透明办公室的外面,而他身边的两保安已经俨然成了他的影子了。
不用再说,谭少也是明白了,范宗明用事实跟他说著,你他妈想跑?也得看我给不给机会了。
谭少之深海
10
现在,看来是腿也不想打断了,就是给关起来,栓自己身边。
他明面上所有的通讯设备也没一个在自己身上。
等到晚上,谭少实在撑不住了,趁著范宗明在另一边的客厅跟人开会,躲洗手间去了。
还好这是酒店房间内的洗手间,那俩人也不跟进去了,就在门口守著。
谭少是真不知道他七哥怎麽想的,这麽些年,俩人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位有意思吗?
他又让他懂事,又让他保持不懂事的状态呆在他身边?
他到底把他当什麽了?
一想谭少就觉得无奈,自己当孩子太久了,其实他真不介意永远当一个孩子,可是别人不希望他当,他哥让他当著却
又要让他有著一个成人的思维。
他妈的,他是人,不是木偶好不好。
洗手间里没有干扰波,卫星电话还是可以打通的。
他保持著就近原则,不得不打电话给何爷,简短地说了一下自己的状况,让何爷负责把他给拎出去。
何爷在那边郁闷:“不是让你离他越远越好吗?”
“大老爷,我倒是想,莫名碰上的。”谭少其实很无奈,这一天等下来,也是想让范宗明对他做点什麽,打也好怒斥
也罢,做点什麽比没点反应强。
可范宗明不给,他也没办法,他没那个时间耗。
晚上谭少要求去餐厅吃饭,范宗明看他一眼,去换了件衣服,陪了他下去。
在电梯间,谭少忍不住还是问了,“哥,你到底想咋办啊?”
他的项链正巧这时从脖间垂了出来,范宗明看到,伸出一手拿著项链塞进了衣服里。
谭少呼吸一窒,思索间扁了扁嘴,有点委屈地看著范宗明。
范宗明把他的额发拔开了一点,看了他一会,电梯也停了,他才说:“瘦了。”
谭少张大嘴,目瞪口呆。
范宗明已经提脚往餐厅走去,谭少跟在他屁股後面沮丧地说:“你这是要养肥了再打?”
他後面传来一声“扑哧”声,谭少回头瞪著傻大个,翻了个大白眼。
范宗明在餐桌上依旧表现著他家长式的风范,不怎麽说话,但会给谭少夹菜添果汁,但也阻止他贪吃寒性过大的食物
。
谭少埋头吃著,时不时抬起头朝范宗明讨好的一笑,管不了范宗明只淡眼看他别的反应一点也不给。
当然,他也不觉得尴尬,反正这麽些年都下来了,啥没根筋的事他没为范宗明做过?
何况……他也老是一次又一次地要逃。
吃到一大半,他推开了椅子,准备著提脚。
在旁边吃著的两保安也立马站起来准备跟进。
谭少毫不客气地当著范宗明的面对他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後扁著脚问著餐厅服务生洗手间的位置。
服务生朝他恭敬一弯腰,说:“我给您带路。”
大酒店员工的素质就是好,上个厕所都带路。
果然,人人都往城里呆,山里的毛爷们都是恨不得三句话就骂句娘,粗得自己有时都有一点点想法要甘败下风。
谭少想,回头得去训练下那群三大五粗的爷们什麽叫做素质。
带去的是贵宾洗手间,地方不大,但装饰得雅致蕴香,实在不适合一人解决大便,而俩人旁观。
於是,傻大个他们检查了一遍退了出去,换谭少解决人生大事之一。
当谭少裤裆拉链都没拉,一旁有了声响,以为是墙壁的墙壁被人拉开了,带路的服务生笑嘻嘻地看著他,说:“谭少
,何爷叫我来领你出去呢。”
谭少眉开眼笑,乐呵呵地点头,举高双手任眉清目秀的服务生帮他从脚到头检查身上有没有追踪器。
随後俩人迅速在暗道里下楼,谭少连抛媚眼勾引人的时间都没有,在後门出去,钻进火红的跑车里,这才微微舒了口
气,抓紧时间跟陈见涛通电话。
陈见涛一听他的声音,都快哭了:“老大,您又做什麽去了?半天都不吱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