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圆,当呼吸到新鲜空气时,还情不自禁地做了几个深呼吸。
"放心,我会把我知道的一点一点的慢慢的告诉你们。"蒂娜边擦眼泪边说。
"为什么要‘一点一点'还‘慢慢的'?"我不解。
"因为我发觉,我好喜欢你们和这个玻璃房,如果一下子说完了,你们肯定会赶我走的。所以我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她还有理了?
"我保证,不会赶你走的。求你了,姑奶奶,就一口气说了吧。"我就差没给她磕头了。
"这样我会很没安全感,导致失眠、月经不调,最后要得了忧郁症,就不好了。所以当我有倾诉欲望的时候,自然会说
。"她说着,纤指一抬,将威廉的眼罩重新罩了下来,"再谈下去,天就要亮了。为了消灭熊猫眼,我去睡了。"说完,
她打着哈欠离开了......
恐吓
"接下来,我请同学回答一下,‘沉默的螺旋'理论是谁最早提出的。"爱得华教授甩着肥胖的啤酒肚,朝我们这个方向
走来。
现在是我最喜欢的专业课--大众传播学。如果是平常的话,我一定会跃跃欲试,并用期待的目光死盯教授,直到他叫
我回答为止。可今日不同往日,我从出家门起就变得心不在焉了,而最大的症结就是坐在我身旁的蒂娜。她以情报做
诱饵,威逼我带她来上课。我承认自己意志不坚定,才会受她的诱惑。
眼看教授走到蒂娜身边停了下来,问道:"这位同学,你是新来的吗?"
我一时间急得直冒冷汗,她倒是很大方地起身应道:"久仰教授大名,我就跟着弟弟来旁听了。希望没有给您添麻烦。
"瞧,她那嘴甜得。教授不但没有追究,还乐呵呵给了她一份参考资料。
"那么,流云你来回答。"
我起身,答道:"它是由德国的社会学家纽曼提出的。"
"很好。"教授这才缓缓地挪到了讲台上。
对于课堂上这个小小的插曲,我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一放学,我便施展"旋风腿"将她甩在了后面。
"流云!干嘛跑那么快,被人追杀啦?"突然间在我面前鬼魅般现身的瑞恩让我本来就脆弱的心肝又狂跳了几下。他用
小猫喝牛奶的姿势舔着手里圣代,一脸幸福状。
"要死啦!有你这么吓人的嘛?"我做贼心虚地回望,蒂娜并没如我所料地追过来,反而和路边的一个小帅哥聊得花枝
乱颤。
"喂,你看上她了?"瑞恩用手肘轻轻撞撞我,"要上去搭讪吗?"
什么跟什么啊?e
"喂,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去找她。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瑞恩眨着绿眸,似乎对我未脱口的那句话更感兴趣,要不然也不会连手里的圣代被我夺了去也没反应
。
"更何况有圣代吃,又何必想那些无聊的事?"我胡乱扯着。总不能告诉他,是因为自己是GAY才对女人不感冒吧。我说
完将舔了一口的圣代塞回到瑞恩手里,"前个星期每天都将老师讲课的音频发给我,早想谢谢你了,就是一直没碰上面
。"
"我们间还用得着谢不谢的吗?"他笑着伸了伸粉色的舌头,可爱得冒泡。
"等下有没有时间?"见他摇头,我接着说,"如果有空的话就帮我看下电脑,最近速度很慢,不知是怎么了。"
"可是......"瑞恩为难地说,"你哥哥好像不太喜欢我?"
难道这是他一直没有来看我的原因?
我笑出声来:"傻瓜,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的吗?他又不是我亲大哥,我交什么朋友也没必要让他喜欢啊。只要我喜欢
就可以了。"我说着拍了拍他的头顶,眷顾似地把玩起他的红色卷发来。直到身后恶女发话,我才如梦方醒地准备抬腿
就跑,只可惜,为时晚矣!
"小云!你这样子丢下嫂子是很不礼貌的,知道吗?"恶女的手提着我可怜的耳朵,只要再一用力,我很有可能就成了"
独耳大侠"。
"这位美女姐姐原来是流云的嫂子啊?"瑞恩看着我受虐,不但见死不救,还双手捧着圣代,一脸崇拜。
"什么嫂子?"她的妄想症还真到了病入膏肓的境界。
"你是小云的朋友吧!走,到家坐坐。"还真当自己是女主人了。
"可是......"瑞恩的小脸上写着犹豫。
见瑞恩依旧拿不定主意,蒂娜索性将他手上的圣代抢过丢到了地上,"对不起。"连瞎子都看得出她是故意的,"我会陪
你各种各样的冰淇淋还有水果慕思,如果你跟我回去的话。"
就这样,瑞恩两眼放光地答应了。我突然觉得蒂娜像极了《那尼亚传奇》上用几颗土耳其软糖就拐骗了男孩的冰雪女
王。对于这个谜一样的女人,我还是得多多防范才好。我想着,跟了上去。
也许是这几天眼皮老跳的我神经紧张,从出了校门我就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可每每回头又毫无异常。
到家的时候,威廉一如既往地在喝咖啡看报。
"亲爱的,我回来了!"蒂娜非常没有自知之明地向表情僵硬的威廉扑过去。谁知威廉敏捷的一闪,令她扑了空。
"我有事出去一下。"接着门一关,威廉离开了。
"他没事吧?"瑞恩心存芥蒂地问。
"别理会那么多了,我们进屋去看电脑吧!"
果然,一面对电脑的瑞恩马上抛开了那些纷繁的思绪,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程序里。尤其当蒂娜将那些承诺过的甜品端
过来时,他早忘了烦恼为何物。
然而,不多时,瑞恩便告诉了我一件令人意外的结论。
"你的电脑不久前被植入恶意代码,如果没猜错的话,有人曾试图从你电脑里寻找一些东西。"他说着往嘴里送了块草
莓慕思,"好好想想,是否有什么重要机密在电脑里,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难道是上次欺负我们的那些小流氓?"
"应该不会,我看到报道,他们已经被抓起来了。"
"那会是谁呢?"
"也许我们可以从电脑里找到线索!"瑞恩说着将位置让给我,"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异常?"
电脑里除了刚写的论文和自拍的短片外就只有一些日常的生活照。我实在想不出它们有什么需要动用黑客技术来探取
的价值。就在打开最后一张图片时,我的瞳孔紧缩了。
那是我父母罹难时车祸现场的照片,父亲的头抵在方向盘上,鲜血直流,破碎的玻璃零星地插在了他被熏黑和染红的
残破衣衫上,他紧搂着妈妈,周围漂浮的乌烟瘴气带着了他们最后的呼吸。我的神智有了顷刻的混乱,慌乱中关闭了
屏幕。
"怎么了?"瑞恩被我失魂的表情吓到,一不小心,甜品盘摔到了地上,方才引人垂涎的美食,顷刻间成了倒胃口的存
在。接着,我冲进厕所,在不断的冲水声里,我吐光了胃里所有的东西。
好难受啊!那种感觉就像直视死神满是嘲讽的眼睛,看着它将最重要的人带走,自己却无能为力。眼睛是酸涩的,却
流不出一滴泪,只是无止尽地干呕着。
这个肮脏的世界,令我恶心!
"你还好吧?"一直在帮我拍打后背顺气的瑞恩在我渐渐平复后,轻声问道,"如果你愿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那我会
是最好的聆听者。说出来吧,也许我能帮上忙!" 我抬头看他,那双绿眸所传达出的关心令我无法拒绝。我接过他递
来的粉色的毛巾,也打算接受他将给予帮助。擦去了脸上的污秽后,我虚弱的起身,在他的搀扶下再次坐到了电脑前
。
"这件事情很复杂,简单的说就是,有人想阻止我为父母报仇。"
"报仇?"
"没错。我父亲因为调查性奴隶买卖的黑幕,而遭报复。那张照片应该是车祸现场的照片。"我扯过面纸捂住了口鼻,
因为反胃的感觉又来了。
"喝口水。"
"谢谢。"冰凉的水滑到胃里,冲淡了不适,我接着说,"他们的势力很大,不但压下了所有事情,不久前还炸毁了我在
中国的家。威廉大哥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也许是把他们给逼紧了吧,才会......"我听到自己在连连叹息,曾经的
快乐王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忧郁重重的,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会帮你的!"他凝视着我,眼里是如山的坚决。接着,他开了屏幕,开始了键盘上的"游戏"。
"现在干什么?"
"追踪恶意代码的源头,看看能不能反查询出植入者电脑的IP。"
听上去很简单,但3小时过去后,也毫无突破。因为我们的敌人决非等闲,自然不会轻易落下把柄。
"对不起,失败了。"他一脸愧疚。
"本来就是一场长久战。有你的加入,便多了一分胜算。"我拍拍他的头发,说,"谢谢!"
"没有啦。"他不好意思地笑着,眼睛眯缝着,像暗夜里的绿宝石。
未来的路还很长,可不管它有多苦多难,我们都会一直走下去。因为我们有不灭的信念......
寻仇
"已经这么晚了?"瑞恩眨巴着绿眸,"我不得不回家了。"他那委屈样,像打翻了奶瓶的小猫,可爱得紧。
"我送你!"我蹬上皮鞋,殷勤地帮他提过包来。都成盟友了,当然得享受到专署于我流云的服务咯。
"我也要去!"蒂娜刚才一直没影,现在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还穿了围裙。
"喂,你跟去干嘛?"我忿忿,这女的怎么做什么都要插一脚啊!
她没有鸟我,脱下围裙,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拿出一盘还冒着甜蜜香气的葡式蛋垯,笑得谄媚级别直达五星,"瑞恩,姐
姐特意为你做的。等姐姐换了衣服,一起送你,好不好?"天啊,又是这招,瑞恩,你千万别被这个老妖婆迷惑了。她
才不会那么好心,一定令有目的。可惜......
"好好好!呵呵。"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像瑞恩这样嗜甜如命的天才自然难过美食关。等我回头看他时,他早就坐
到了沙发上,品尝起蛋垯来了,还一副神魂颠倒、如痴如醉的表情。
没志气!我在心里碎碎念道。待蒂娜示威似地一步三摇地进里屋换衣服,我才小声叮嘱道:"今天的事要保密,对谁都
不能说。知道吗?"
他点头如捣蒜。一口咽了嘴里的食物,比了个"YES SIR"的造型。
女人就是麻烦,出个门都要梳妆打扮一番,等她晃着手袋,装扮得像只小母鸡出来时,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了。她
搂过瑞恩,先出了门。
威廉农庄地处郊区,就算叫计程车也要走到山脚才可能搭到。在氤氲的路灯下,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他们在
前面打闹,我一人走在后面,那些不好的思绪便倏地像蛇一般纠缠着我,抛不掉躲不了。记得最后与父亲散步时,似
乎也是这样略有阴霾的天。我挽着父亲,带着进入叛逆期后的第一次撒娇。
那时,父亲告诉我,人身上的血管足够绕地球一周,但我们却永远迈不出双脚的距离。月光冷冷地照在他已经出现沟
壑的疲惫面容上。那一刻,我突然发觉--父亲是真的老了。而我,还那么不懂事,这是真正的悲哀啊。
接着,我听到自己说--爸,你走不完的路,还有我呢!我会替你继续走下去。
是的,不管今后的路有多险多难,我都得走下去。这是我对父亲的最后一个承诺。
"流云?你没事吧?" 瑞恩不着痕迹地来到我的身边,一脸担忧。
"没事。"
瑞恩仍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我听到他轻轻的叹息,接着,他握紧了我的手,暖暖的。
"还有一段路,我们一起走。"听到这里,我的鼻头竟然酸涩起来。
"谢谢。"
"蒂娜也要!"她航空母舰般地冲过来,也牵住了瑞恩的手。结果,三个人就这么手拉手地在小路上走了起来。被她这
么一闹,我那些忧郁和悲伤都抛到了九天外。
我们的笑声在一个黑影闪过时戛然而止。
我打量着挡住去路的黑衣人,他握着西瓜刀的手在瑟瑟地抖着。掩藏在帽檐阴影下的脸有着不正常的苍白。
"你要做什么?!"别看我表面跟没事人似的,其实怕得要死。瑞恩吓得躲到我身后,而我身为三人里唯一的男子汉,
要是再怕的话,就真得任人宰割了。再说这黑衣人好像尚处于自我挣扎中,也许我们还有转机。于是乎,我开始飞速
运转起我的大脑袋来。飕飕飕,我想到了托尔斯泰主义推崇的"勿以暴力抗恶,博爱",想到了"以德服人",还想到了
炸碉堡的董存瑞和堵枪口的黄继光......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可不要英年早逝,所以只有选前者了,充分显示小爷
我博爱、自由、平等的胸襟,以此感化之。还没等我想好感化的步骤,有人就沉不住气了。
"喂,小子,没事别拿着西瓜刀玩,弄伤自己就不值咯。"蒂娜说着就要上前,这不是耍嘴皮的时候啊。她可是我的活
线索啊。我这么想着,倏地将她拉了回来,而自己则成功地对上了黑衣人。
黑衣人攥紧了刀,当刀锋那阴森森的光折射到我眼睛里时,我早将什么"以德服人"那套花边理论抛开了,来了个识实
物为俊杰。
"大哥,我们无怨无仇,你要是要钱财的话,我们身上只有这么多。"我掏出搭车的钱,"要是觉得不够的话,你把帐号
留给我,改天我给你汇去......"等黑衣人取下帽子,我立刻噤声了。
是他?这回梁子可结大了!b
"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应该和那些人渣一起在监狱吗?"瑞恩探出脑袋,问出了我们共同的疑问。
"你们认识?"蒂娜呵呵笑道,"既然是旧识,再见就是缘。"
呸,这什么破缘分!我宁可不要。合着不是找你麻烦,你就高枕无忧,准备隔暗观火了,是不是?
"我就知道是你们做的!我要为我的兄弟们报仇!!"他的眼睛充满血丝,被汗水沾湿的金发死一般地贴在他狰狞的脸
上。他说着就步步朝我逼近。
那是他们罪有应得,坐牢活该,死了更好。
心里是这么想,嘴上我可没胆直抒胸臆,只能委婉含蓄地表达:"就算你杀了我们,你能得到什么?"我想说"冤怨相报
何时了",却找不到合适的翻译,只得跳过,"你觉得你们以前做的是对的么?"
"是。"他的眼神有些恍惚,"我一直追求的暴力美学,你不会懂的!"他吼道,像只受伤的禽兽。
擦汗。他的思维果然与我这种根正苗红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好青年的思维大相径庭。简直是没法沟通嘛。我决定
下学期选修心理学,尤其得关注犯罪心理学。当然,这是在我有命活过今晚的前提下。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要砍就砍,不砍就让开。没时间跟你玩。"
喂喂,蒂娜这女人莫不是疯了?她以为她胸口的脂肪可以抵得过那把阴森森亮闪闪的西瓜刀?不对不对,她的意思不
是叫他快点砍我嘛~~~想到这里,我拖着像树袋熊一样抱着我的瑞恩往后退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