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式——蝙蝠
蝙蝠  发于:2011年09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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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非不能否认的是,袭威给了他良好的基础以及适当的学习方法,才会令他在以后的学习中始终名列前茅——当然,打架也是。
袭威将地上的被子折起来,放到床上。“你现在给我整一遍,我看看。”
我为什么要整给你看!尤非险些就喊了出来,但那只是“险些”而已,他毕竟记得这个人还是他的顶头上司,不能得罪的。躬下身,他满肚子怨愤地开始整被子。二十分钟后,一个漂亮的“面包”出现了。
“总之就是这样了。”尤非拉着脸说。
“知道哪里不对吗?”袭威问。
尤非摇头。他已经完全按照班长说的程序去做了,为什么还是不行呢?
袭威把被子拆开,折成三折,铺平,放好。“首先一点,是你把两边折得太多了,要留得余地大些,其次,后角要这样提……前面要这样捏……你看,这就好多了……你来做一遍。”袭威站起来,尤非坐在他的位置上,按他的方式又捏一遍。
“不对,不是捏布,是捏里面的棉花,要这样……”袭威坐在他身后,尤非吓得立马想站起来,却被拉了回去。袭威的双手握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地纠正他捏被子的手势。真个是手把手地教……但正常人……会这么作吗??
尤非发现自己居然脸红了。袭威的气息从后方有意无意地吹进他的脖子,他的背紧紧靠着袭威的胸膛。很热……他的思绪恍惚地回到了那个晚上,自己被袭威抱着走在街上,没有人打扰的安静,很近的天空,变得很矮的景物以及安全感……
——他在想什么啊?“这样就对了,你再捏一遍。”
啊!坏了,完全没听!袭威松开手,却不移开身体,只从尤非身后,以非常奇怪的暧昧姿势靠着他。尤非努力逼迫自己忘记袭威的存在,绞尽脑汁地去回想刚才袭威教给他的手法。
“还是不对。”袭威的手又想伸上来捉他的手,他吓得惊跳起来,一头撞到上床的斜杆上,刹时眼冒金星。
“你没事吧?”那么大一声,看起来是撞得不轻。
“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尤非痛得捂着头蹲下身体。
袭威好笑地看尤非痛到变形的脸,也蹲在他旁边,说:“你干什么起来那么急!当然会撞到啊!”
“还不是因为你!”尤非愤怒的一拳挥过去,轻松就被接住了。
“我?”袭威一脸可恶的笑容,“我又没叫你去撞。”
“你还狡辩!”尤非另一只拳头也挥上去,又被接住了。
袭威抓住他的两只手,用力拧到他身后去,就像情侣拥抱那样面对面地将他困在自己怀里。
“我还以为你转了性不打架了,想不到还是本性难移。”
“你才是本性难移,连你自己的学员也要打吗!?”
“喂小子,是你先出手的吧?”
“你招惹我才出手的!”
“我哪里招惹你了?”
“你……”咦?怎么说?“你骚扰我”?——绝对笑掉人大牙。看尤非哑口无言的样子,袭威大笑起来。
笑毕,袭威一手依然制他,另一手抚上他的头顶。 “你长高了。”
“我还在成长期!”
“不过我也长了。”
“你那是巨人症!”
袭威又笑了,不过不是先前那样的狂笑,而是温柔的微笑。
尤非呆了。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打就是吵,再不就是公式化的谈话,袭威从未对他这样笑过,他也从不知道性格超级恶劣的袭威竟会有这样令人心动的一面……
等一下!心动?令人心动?
啊啊啊啊啊——!!尤非太过陷入自己的思绪了,所以他竟然失去了警觉性,没有发现袭威的脸与他靠近,靠近……
铿当!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喂!快看!你们快看!我们抓到了一条……”最后的“蛇”字在见到他们的一瞬间变成蚊子的声音,被吞了回去。
“尤非……队长……”
“严肃……宇中……”
房间里一片静默。
一秒,两秒……那条苦命的蛇趁着严肃发怔的当儿,张开它那张已经没有了牙齿的嘴在他手上狠狠一“咬”,哧溜一下就滑到了地上。
五秒,六秒……
“哇啊——蛇蛇蛇蛇蛇蛇啊啊啊啊啊啊啊——!!”尤非瞬间就将刚才的事抛到了脑后,抱着袭威的脖子就惨叫起来。
尤非这个人呢,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害怕这种软体动物在他面前爬呀爬——原因?没有,就是害怕。那条蛇或许是吓傻了,下了地没头没脑地就到处乱窜,有几次擦着尤非的脚就过去了,这可真把尤非吓得够呛,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袭威看他这样,环住他腰一把就将他抱起来举得高高的,防止那条蛇再触到他。
严肃一边抓那蛇一边还安慰尤非:“放心放心,那蛇没牙的了。”
“我管它有没有牙!该死的严肃我杀了你!”
严肃四处去堵,宇中则拿了扫把去戳,可怜的蛇,足足折腾了半个小时,严肃才好容易将它捉住,从窗户丢出去。
“没事了。”袭威将尤非放下来,等他站稳,袭威的脸霎时就黑了。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连蛇也抓了往回带!”
严肃悄悄退一步,躲在宇中的身后。
宇中啜嚅着:“我不知道他会怕……”
“不怕就可以往回带了吗?!啊?万一咬到怎么办?!”
“我已经把它牙拔了……”
“还狡辩!?”
那两个人缩了缩脖子。
“赶快去洗手!下次再让我发现就让你们写检查!”
一听这话,两人大舒一口气,迅速取了皂盒一道烟似地走了。
“遇见你就没有好事。”许久静默后,尤非说。
袭威的脸色恢复了正常:“怎么这么说,我救了你两次哦。”
“呵!”尤非冷笑一声,“还敢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个样子在人家眼里看起来像什么,变态?”
“变态?你说我?”
“不敢,总之,没有事了,队长,您请。”尤非伸手将门拉开。
“赶我走?”
“没有的事,只是队长日理万机……”
袭威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向门口走去,在经过尤非身边的时候,尤非故意转过脸去不看他,袭威笑了。
“真够倔强。”他说。然后袭威低下头,唇很快地从尤非的颊边轻轻划过。等尤非反应过来的时候,袭威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尤非都有些担心,害怕宇中和严肃会误会那天的事而到处乱说,,不过时间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两个人根本就像忘记了那天的事一样,该怎样就怎样,丝毫没有任何异常,尤非这才放下心来。
对于袭威那天的吻——呃,那是说,如果划过脸颊也算是吻的话——尤非也努力思考过,不过他的脑袋虽然可以解决复杂的方程,对于这种事情却是一窍不通的。思考了很久之后,他终于放弃了。
“十六岁,十六岁,我当兵到部队……”在尤非他们学校,新学员入学后有十二首必学歌曲,这是其中的一首。
这会儿下了下午第二堂课,队长和教导员就到教室,在黑板上写下歌词教大家唱。
前面几首都是教导员教的——说实话,教导员教得是很认真,可是他那破锣嗓子却实在让人……
“红红的鲜花映着我……”歌是很简单,但教导员却总有几的音拐得不对,底下一些早就会的人就笑起来了,把教导员的黑脸给逼成了紫色。
教导员“唉”了一声,将谱往讲桌上一扔:“老了,不中用了,袭队长,你来。”大家没有听过袭威唱过,都噢噢拍手。
他能喊出漂亮的口令,不知道唱歌的话会怎样呢?尤非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期待。
袭威却给教导员拼命打手势使眼色,大有死不上去的架势。看他这个样子,大家更是群情激奋,大拍其手,尤非也混在其中,不哄他上去誓不罢休。袭威终于走上了讲台。
袭威看着黑板上的歌词,试了试音就开始唱。结果是所有人张口结舌。等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所有人都哗哗哗地鼓起掌来。
唱得真好!尤非不得不承认,他唱得简直是太好了!浑厚的音色,加上他喊口令时锻炼出来的完美的发音方式,简直是无可非议的好听。沉稳得令人心动……
心动……口误,这绝对又是口误!
晚上开班务会,刚开了一半,班长的女朋友就来了,班长随即闪人。
区队长给每人发了份表格,说是尽快叫上去,他们各填了各的,然后开始玩扑克,剩下班长的,大家没有办法给填,但那几个人一致认为暂时将自己的交上去再说,于是非常理所当然的,尤非不会玩牌,就被大家踢出来当跑腿。
不想与他见面,可是教导员不在……尤非拿着东西想了很久,决定拜托队值帮他拿给袭威。
千托万求了半天,正和人通电话的队值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看着队值走进队长办公室,尤非高高兴兴地往回走——“尤非,队长叫你!”
轻松的脚步骤然停下,然后慢动作回头——“我?”
队值毫不留情地点头。
队值传了话就转身回了值班室,尤非真个是呼天不应,呼地不灵,只有拖着宛若千斤的步伐,慢慢地走向队长办公室。
“报告。”有气无力的声音。
“进来。”
尤非掀开门帘走进去。 袭威坐在桌边,见他进来就站了起来。
“袭队长。”更加有气无力的声音。
袭威走到他面前——与他擦身而过,在他身后把门关上了。
他想干嘛?!尤非想起那天他对他的“骚扰”,不由全身戒备。
袭威失笑:“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能对我做什么!?尤非咬着自己的舌头,防止自己这么喊出来。
袭威摸摸他的头:“别这样,我不是想找你的茬。”
——你找我不就只有找茬的事?尤非的眼睛清楚地显现出这样的信息。
对于他敌视的眼神,袭威似乎有点头痛:“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说,我们的关系有差到这种程度吗?”
“你以为我们的关系很好吗?”尤非终于开口了,口气却呛得吓人。
“是不太好。”袭威笑着退离他远一点,“大概是第一印象不好的后遗症。”
“那是你心眼太小的缘故。”
“你就没有错?”
“我有什么错!?你看你见到我时候的样子,就好象看到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
“你难道就不是?一见到我就露出恨不能立刻将我扫地出门的表情。”
“你就长了一张招人扫的脸。”
“你的性格也着实令人反胃。”
总之,他们两个是相看两相厌就对了。
“我不是找你来吵架的。”
“那你找我干什么?”
“我们就不能和平地谈一会儿话……”
“没事的话我走了。”尤非转身就往门口走。
他的手还未触到门锁,另一双手已经比他更快地将他堵在了门与袭威胸膛之间。
“你急什么,我话没说完。”
“你到底要说什么!?”袭威离他实在是太近了,近得他有些烦躁——不是没有这么近过……可也许是天气炎热的关系,袭威身上的气息变得很重,比以往更加的令尤非在意且压抑。
“离我远一点!说话用不着这么近吧!”
“放开你,你就跑了。”
“你说这什么屁话啊!”离得过近的气息吹拂在脸上,像那天一样的暧昧的接近,不讨厌,却……呃,应该说,就是因为不讨厌,问题才大条吧?
“你就用这种态度和队领导说话?”
尤非一把推开那张越放越大的脸:“不要在这时候用队领导的口气跟我说话!队领导会干这种事吗!?”
袭威呵呵一笑,退开了。“好,那我就用队领导的样子和你说。”
他一退开,尤非觉得自己身上的压迫感呼地一下就消失了。
从作上拿起那几份表格,袭威问:“这总共只有五份,还有一份呢?”
“班长的没有。”
“班长的呢?”
“班长不在。”
“把这些拿回去,等收齐了你再给我拿过来。”
“我不是班长。”不是我的责任。
“我是队长。”我比你大,你得听我的。
尤非气哼哼地劈手夺过表格,回身想走……袭威忽然从后面抱住他,在他耳边轻笑:“我今天唱得好不好听?”
“难听极了!!”
尤非重重给了他一肘,逃也似地奔到门口开门窜了出去。袭威恶意的笑声鬼魅一般地随风吹进了他的耳中。
十月,天气渐渐变得比之前凉爽了很多,但还是很闷热,现在这时候最让人高兴的,莫过于熟透了的水果了——比如宿舍楼后的葡萄。
某个星期三的晚上,没有晚自习,我们可怜的尤非同志坐在床上,努力地飞针走线。破掉的是他现在唯一的一件短袖衬衣——第一年兵都是只有一件——的口袋,至于原因则是葡萄……不必再多说了吧?
又扎到了。尤非皱皱眉,把已是千疮百孔的手指放进口中吸吮。
奋斗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尤非总算是把那只烂烂的口袋给缝回去了——也就是说,至少那口袋不会像麻袋片子一样耷拉下来了。他套上那件衣服,得意洋洋地现给房间里的人看。
“快看!这可是我头一次干这种事,干得不错吧?”
房间里的人都笑起来了。“干得的确是不错哎,兄弟,跟缺了腿的虫子似的。”
的确,他缝的那针脚实在是难看的要命,又大又乱,不过他是不会承认的。
“怎么着?你们想缝还缝不出来呢!”
反正是衣服的下摆部分,大家不会注意的。这时候忽然有人在楼道里喊:“尤非,电话。”
尤非拉开门冲出去:“在哪里?”
“队长办公室!”
“咦?”队长办公室?
尤非放低声音,像贼似的悄声问:“那个,队长在不在?”
“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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