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式——蝙蝠
蝙蝠  发于:2011年09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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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了一个十字路口,热闹的不夜街遥遥在望,忽然,尤非眼尖地看见有几个人从前面的两栋楼中间的地方走出来。哎!那不是刚才追杀他们的人吗!?而且人都汇合齐了!尤非暗喊一声糟,急忙将脸埋进袭威的颈中祈祷那些人千万别认出他来。
“咦?那不是刚才说要报警的小子吗?”对了!那两个还认得袭威的!
“真的?”
“没错!就是他!”
脚步声越来越近,尤非心想我这下可真是我命休矣了。
袭威不慌不忙地放下尤非并将他拉到身后,气定神闲地看那几个围上来的人渣。
“你,闪开,”其中一个好像头头的人指指袭威,“我们要扁的只有那小子!”
“我不让的话呢?”
“连你一块儿扁!”
“那就来吧。”
大约是觉得自己这一边人多,那些人模仿电视里的黑社会大叫一声就冲了上来。
袭威伸手往后一推,本意是想让尤非往后一点,却忘记他有伤在身,害尤非一个把持不住就第五次坐到了地上。那群人确是数量多,不过就凭那点人想跟一个训练有素,人高马大的士兵——学员比起来,还是差得码子大了些。
话虽这样说,毕竟是人多好办事,在几个人进攻袭威的当儿,还剩的那一个小混混拿着刀子冲尤非就过来了。也许他的本意只是想吓吓尤非,或者以尤非来威胁袭威,不过尤非可不这么想,他只认为那小混混是来杀他的,于是非常没风度地尖叫一声闭上了眼。
“尤非!!”一片杂乱,其中夹杂着袭威的狂吼,然后——一片寂静。
睁开眼睛,袭威站在他的身前,粘稠的血从他的手臂上流下来。
“血……”
“杀人了……”
不知是谁小声嘟哝了一句,拿着刀的小混混大叫一声就将手中的刀子丢到了马路中间,拔腿就跑,仿佛是一眨眼的工夫,小混混们全部走了个一干二净。
尤非看着袭威自己用力按压的手指缝中流下的血,“哇啊!你受伤了!你流血了!止血!快止血!绷带!你有绷带……”
“怎么可能有……”袭威苦笑。
尤非忍痛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着在自己身上乱摸:“手帕,我记得我妈把手帕……”
“不用了……”
“什么不用!你在流血哪!” 想了一下,尤非唰地脱掉自己的上衣:“用这个!”
“你的衣服……”
“闭嘴!”尤非用力把衣服捆在袭威的手臂上。
“快去医院!”
“不必了。”
“什么不必!快一点……”
“我说不必了!!你自己回去吧,我恐怕没办法送你了。”
“你的伤……”
“你自己也是伤患,好了,再见”
直到上了军校以后,尤非才慢慢地了解到袭威坚决不去医院的理由。
当时袭威他还是一名军校学员,如果放假期间闹事的话会很麻烦,而另外一点,就是会被袭威和尤非的老爹知道,这样可比他们受学校的处分还要严重的。不过,尤非即使很感激他,也还是不会表现出来的,就像那天一样。
多希望,可以看见,美丽的樱花在雪中飞舞
然而,那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纵然如此,我依然期盼着
只因为,有了梦想,才证明
我--
活着 … …(欢迎你的到来,这里是樱花传说:http://www.ccboys.com !温馨浪漫的耽美家族!)
“你爸爸来了吗?”办完手续,袭威问。
“在门口和教导员说话。”尤非答。
袭威把东西整理好,在尤非的背上轻轻一推:“走,我去跟老首长敬个礼(打招呼)。”
尤非不自在地往旁边一躲避,闪开了他的手。事实上就算尤非不承认,袭威救过他这件事也是不会改变的,而他就是再任性,也至少要对袭威表示一点他的善意,可尤非办不到。
这种话说起来简单,尤非却偏不喜欢,倒不是说虚伪,而是因为他最讨厌的就是将自己最难看的一面——被人追杀,跌个狗吃屎,像女人一样大声尖叫,还有被袭威抱——暴露人前,尤其是袭威的面前。他只恨不能将那一天的事情用刀切下来丢到碎纸机里切碎再放把火烧掉然后让它随风而逝——那是说,可能的话。
正因如此,他才会痛苦地在这里与最不想见面的人见面,悲惨地预见到自己即将受到盛大的修理(为家教的仇),同时为此而哭泣。
“袭队长,我的房间……”他可不想跟他再多呆一分钟,只想赶紧取了钥匙走人。
“噢,那个啊。”袭威好像现在才想起来,看一眼名册,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给他,“一一八房间,右边最楼上那一个。”
为什么是口袋中拿出来的?尤非没有多想,拿了钥匙逃也似地离开了。袭威看他逃跑的背影,不易觉察地微笑了一下。
“稍息!立正!稍息!立正!……”
本来尤非对于入校的军事训练是早有准备的,不管是爬战术还是跑越野他都完全不在乎,可是却没想到……
“稍息!立正!稍息!立正!……”
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同样的动作已经做了整整两个小时了!同样的口令反反复复地喊,难道那些教练班长都不烦的吗?
如果是一个队的人一起练还好,可他们都是以班为单位带开练的,哪一个人有一点点偷懒马上就看出来了,更何况还有那漫山遍野的领导——事实上只有十几个,却就是无处不在就是了——忽悠忽悠地乱转着发号施令,简直是烦死人了。
“左边第三个,出脚要提胯!不要擦地!”尤非默数一下,啊,左三,不是在说我吗?
“稍息!立正!稍息!立正!……” 唉,就不能换点别的什么吗?真是累死人了!
看旁边的女生,除了统一的大休息之外,十分钟一个小休息,二十分钟一个中休息,偏他们这边,是个个子小小,却是脸黑得锅底似的班长,害他到现在连什么是小休息都不知道!
汗从头上滑下来,滑到脸上,脖子里,爬在身上,像虫子一样,奇痒难忍。
该死的!为什么要在九月份开学训练呢?为什么要在大太阳下训练呢?那边不是有好大一块阴凉吗?为什么不给他们发军装呢?至少能有个帽子能遮遮阳啊!(学校的军装有时候刚开学时会配备不齐,来的早的人就有,来的晚的人通常就没有,一般都要一个月的训练完成之后才能配备齐全。)看那边的战士学员……真羡慕……(在军校里有两种学员,一种是以战士身份考上的,称之为战士学员,另一种是地方学校考上的,称之为学生兵)
“左边第三个!眼睛在看哪里!稍息!”
尤非一惊,胯没有提起来,脚伸出去的时候在水泥地上擦了一下,发出了好大的声音。
黑脸班长走到他面前:“你!出列!”
尤非垂头丧气地跨前一步,出列。
“其他人稍微放松一下!”
我的天!尤非在心中悲鸣,好不容易盼来的小休息,却是我“除外”!?
袭威正于其他队领导一起四处巡视,稍微一眼没有看到而已,再看时发现尤非已经被提出来单兵教练了。他向尤非那边走了过去。
眼角的余光里,尤非发现袭威过来了,不由又急又气。怎么回事嘛!他最害怕的就是在他面前出丑,为什么老是事与愿违呢?
“他这是怎么回事?”袭威问。
“注意力不集中!”黑脸班长答。
我咧!你试试看整整两个小时中间只休息十分钟地去集中注意力!
袭威点了点头,忽然发了个口令:“立正!”他的声音从胸腔中发出来,就像超重低音一样有力且好听。尤非反射地一个立正。
“这下子注意力集中没有?”
“集中了!”尤非小声回答,心里却在咬牙。
“嗯。”袭威又走开了。
虽然那黑脸班长看起来很想再让尤非再来上个几动(这个“动”在军队训练的时候有点像是专用术语,类似于“次”或“遍”的量词)不过既然人家的队领导都这么说了,他也只有让尤非退回原位。
“稍息!立正!稍息!立正!……”
如果说没有听过好的口令的话,对于糟糕的口令尤非是不会在意的,可是在听过袭威那样完美的口令之后——即使只是一声,黑脸班长那鸭子似的,经常岔音的口令就令他无法忍受了。
可恶的袭威!本来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的……
一床让人类来盖的被子,为什么一定要弄成“豆腐块”呢?世界上为什么还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呢?尤非站在被子上,满身是汗地奋斗。
尤非现在所在的三班这十二个人中,战士学员与学生兵的比例是一比一,而他所在的房间也是如此,本来他以为,他的内务水平至少也会与那两个学生兵在同一条线上,可是他错了。
其中一个,叫范届的,拿来的根本就是老兵用过的被子,就是盖在身上都看得出棱角,而另一个,叫严肃的文静男生,他根本就不整被子,据说一区队——也就是他们区队——的区队长宇中曾经是他爸爸的公务员,跟严肃的关系好得一蹋糊涂,严肃的内务根本就不必他自己操心,宇中每天早上都专门先过来给他整理。
而那几个战士学员……他们可都是整了至少三年被子的老手,无论如何也不会与他落到同一层次上去。也因此,大中午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呼呼大睡,只余尤非一个苦命的在那里孤军奋斗。
门窗大开着,却是一点风都没有,电风扇也坏了,唉,他怎么那么命苦呢……好热……好累……好想睡……被子垫着报纸铺在地上,怎么看都是在诱惑人躺上去。
不如躺一下吧……就一下下……睡梦中,有人轻拍他的脸颊,并且呼唤他的名字,说这样睡绝对会生病,但是他实在是太瞌睡了,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一巴掌拍开他认为是“噪音”的东西,翻个身继续睡。噪音不再吵他,取而代之是有什么伸进他的颈下与腿弯,接着他便觉得自己腾云驾雾似的起来了。
“叮铃……起床!”尤非在睡眠的深渊里垂死挣扎,终于在电铃声中明白自己身在何方,但奇怪的是,在他醒来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身上还盖着自己的外衣。
“咦?我梦游上床的吗?”他挠挠头,纳闷地问自己。一抬眼,他看见住与自己相对,同样是下床的严肃正看着他偷偷地乐,便没好气地边收被子边说:“笑……笑什么笑!自言自语不行吗?”他不说还好,一说之下,严肃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小子!”尤非气得把被子往床上一丢,“你到底在笑什么!快说!否则我打脱你下巴!”
严肃立刻绷住了嘴,眼中却仍然盛满了笑意:“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真没有。”
“你说不说?”
“你揍我也不说。”
“你……”
两人拌嘴间,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最后还是班长出声制止:“喂!你们两个!要集合了!”
两人一顿,赶紧铺平内务单,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捏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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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校的生活非常单调,也非常忙碌,刚开始的不适应经过一些日子之后也就习惯了。所有的一切,基本上都是称心如意的,就连袭威的事也是一样。
袭威总是在他最难堪的时候出现,这是没错的,但从另一方面来讲,他也总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给他伸出援手,不动声色地将他从困难中解救出来。
但自从那天报到之后,他们两个就没有再单独谈过话,这当然是尤非刻意躲避下的成果,同时也不排除袭威无意与他私下联络的可能,想到这一点,尤非感到无比的轻松,同时也有一丝莫名的不快。
袭威作为队领导,与学员之间的关系非常融洽,他的办公室里经常会有人满为患地在看电视的景象,还经常爆发出哄堂大笑,但这些,与尤非都是没有关系的。他安安份份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尽量少地去听去看关于袭威的每一件事,可是那些事还是会映入他的眼帘,吹进他的耳中,使得那丝不快久久地在心中围绕,压也压不下去。
尤非在军校中过的第四个星期六这天,训练已经结束,从下个星期起,就要进入正式的课程了,在这之前领导对于他们那糟糕得一蹋糊涂的内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间也即将过去,而悲惨的是,尤非的被子还是和先前一样,没有半点进步。
并不是他不努力,实在是他每次好不容易整好了一点,晚上往身上一盖就前功尽弃了。严肃是有宇中,就不必说了,范届那个家伙好象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刷刷刷几下就学得有模有样,于是现在还是只剩下他一个在这里。
唉,好想去玩。范届和那几个战士学员号称要庆祝训练结束,跑到学校后的饭馆去吃饭,严肃则被宇中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玩了——照尤非看来,绝对是约会去了,大概是俱乐部有卡拉OK吧。
瞧人家,生活多滋润啊!为什么就他命苦呢?
有人敲门。“谁啊?”尤非穿上拖鞋,走到门口,门一打开——反射性地就想关上。袭威以一只脚抵住了门。
“你就这样对待队领导的啊?”袭威脸上带着莫测高深的表情说道。
尤非的脸“唰”地就红了,松开推门的手,让袭威进来。
房间里很乱,每个人的被子上都压着沉重的东西——整得不好的被子会肿,到时候就弄不出型来,所以大家一般没事了就在上面压东西,原理与踩被子类似。而此刻房间的中央,则可怜地铺着那床待整的被子。
袭威蹲下来,摸摸那床被子,又戳了戳,便说:“不是已经很薄了吗?怎么还踩?”
“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整出来都会很胖,像面包似的。”
“怎么不问别人?”
“班长给我整过,很好,但我自己就是不行。”说到这里,尤非不禁想起袭威做他家教的那段时间。
事实上那时尤非不是不想好好学,只是到了初中,老师们的教学方法有很大的改变,他一时之间适应不来,成绩就掉下去了。
也许是袭威自己的学习方式与尤非的颇有相通之处,又或者是他掌握了尤非的学习特点,他教的东西,尤非很快就能吸收,所以即使他们的关系差到恨不能一天打一场架,也还是由袭威一直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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