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帝王的大忌,不得不除。”
玉颜很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转头看我紧紧抓着桃花,抖落枝头上不少花瓣。
我看着玉颜的天人之姿,再想那桂妃的下场,突然有些伤感起来:
“玉颜,我听人说。世上冤魂最多的地方便是宫闱。这地方吃人不吐骨头,论心机比城府各个都是人上人。就像这群
芳斗艳,到头来不过为争一春。何苦来的?”
玉颜夺过我手里新折的桃枝,微瞪了我一眼:“别再糟蹋花了。”
我见他拿过花枝,轻轻抛入了水中,看它沉浮两下,慢慢地没落。
“我们又不是女人,没有子嗣可争王位。何必自讨苦吃,入那个争宠夺爱的漩涡。”
伸出手,玉颜轻轻拂过我的肩膀,为我拍落肩头的花瓣,“不要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你啊总为别人的事情着想,年
纪轻轻的仿佛看透了红尘一样,不如出家了去。”
我也笑了,躲开他的手,向外跑去:“好呀,如果上天能给我个机会离开,我宁可出家了去。”
刚跑了两步,出家还没个影,我却先成了菩萨。
呆立在地的泥菩萨。
玉颜也是同被吓了一跳。
一个穿着黑衣锦袍的男子站在我面前,面容英挺俊朗,剑眉星目,薄唇微抿。他周身被一种无形的霸气所拢着,只一
个眼神,就透出了俯瞰天下的尊贵气势。
我原本好转的心情就像落在河中的桃花,被水冲散的无了踪影。那黑底而衬的九爪金龙,瞪眼如铃,张牙舞爪的样子
,让人心惊肉跳。
玉颜尴尬的轻微一笑,上前行礼,我也跟着他弯腰,行礼。
他免了我们的礼,却还是半天不说话。
我只觉得一道视野像透视光束般将我从上至下扫了个通透。
心里有些害怕,不知道容苍云从哪里开始听到我们的谈话。
“主子那里不侍侯着,倒有心情嚼舌根。朝堂上的事情是你议论的么?”
容苍云冷言道。
这话针对的是我,
我暗叫一声糟糕,恐怕他听我们讲话有好一阵了。
正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开口。
一声声银铃般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哎呀,琼玉你不喜欢桃花么,那多可惜呀。”
朝雀?随同着琼玉?
他们的到来成了我的救星,容苍云一拂袖子竟饶过了我。
“皇上……”朝雀很是开心地上前挽过男人的手臂。眉眼弯弯对着我们都笑的很甜。
容苍云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脸,对琼玉说道:“我答应了雀儿带他来看这园子里的桃花。玉妃也有兴致么,太好了。
”
“你……”他又一指我,“下去吩咐给朕在这园子里摆上一桌酒菜。”
琼玉将我拦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回话:“不用了,我只是来找菊影和玉颜的。”
胳膊拧不过大腿。沦为阶下囚的琼玉自然是忤逆不了皇权中心的容苍云。
我在未雨亭备好酒菜,看众人面色不一地落坐,自己则与其他宫女内侍站一旁伺候。
“今日是赏花为主,大家同乐。”
容苍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看得出,他心情还是不错。
朝雀笑地甜甜的,因为他身份最高,所以依着容苍云坐。他很乖巧地给天子的酒杯满上酒,然后并未放下壶,而是转
向脸色不好的琼玉,斟满了他的酒杯:“雀儿今日为看桃花有些任性,不请而来跑到玉妃的园子里。雀儿想敬你一杯
,希望不要怪罪才好。”
琼玉举了酒杯,很爽快地倒进了嘴里,然后依旧是面无表情坐着,也不接话。
朝雀既又转向玉颜,娇娇巧巧地低声道:“前些时候害玉颜大哥为雀儿无辜受累,雀儿很是难过自责。这里正好有个
机会,让雀儿与大哥喝一杯,当是道歉。
玉颜脸色也不好看,端起酒杯与朝雀一同对饮,“蔷妃娘娘说的哪里话……你叫既我一声哥哥,自当护你宠你。”
这边玉颜话音刚落,那里琼玉和朝雀一同向后倒去。一左一右,我亲眼目睹容苍云未经思考,本能接住了琼玉,让他
紧紧抱在怀中。朝雀兀自歪倒在一旁,闭目一刹,有些哀怨。玉颜刚想说什么,不由地也身子歪向一边,我赶紧上去
接他,让他昏辍在我的怀里。
为了方便,三位妃子都被安置在了椿华宫。众人心急如焚地等御医来。几个御医老态龙钟蹒跚而至,围着三个人好一
会儿,才诊断是被人下了毒。
床头站着当今的天子,面色阴冷地望着一众太医。
第13章
他一双阴沉沉的眸子又落在我的身上,似要将人千刀万剐。我连忙跪了下来。
他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你去备的酒菜,这毒,从何而来?”
他走上来,我只觉得心口一闷,透不出气,被踢倒在旁。一只冰冷的手放在我的脖子上,慢慢地用上了劲,“你当朕
不会杀你?”
喉咙生疼,完全没有办法呼吸,只觉得眩晕的感觉越来越重,无力地要沉入黑暗中。
“这是做什么,住手!”一阵焦急地喊声传来,然后是脚步声和人声,最后皇上松了手将我推倒在一边,我拚命地呼
吸,止不住咳嗽着。抬头对上的是容佳焦急的脸。
“他伺候的酒菜,却有三个人中了毒,你说他该不该死?”皇上冷冷地看着容佳,似乎对刚才他的喊叫十分不满。
容佳毫不胆怯地正视:“这件事委实挺奇怪,若是有人故意下毒,那么听闻陛下也饮了酒,理应中毒。现在您既没有
什么事,当务之急先要弄清他们中了什么毒,你杀了他能起得了什么用?”
容苍云不语,容佳见了他的脸色,也不多语,却是看似随意的将身子移了移,挡住了皇上投来的视线。
我让自己不再理会这个前一刻要将我杀死的男人,心里满满是对琼玉和玉颜的担心。
约摸一柱香的时刻,那为首的刘太医跪到皇上面前,开口道,“禀皇上,娘娘中的毒叫做“长恨”,此药只会让人长
久昏睡,体虚乏力,伤不了性命。解药也不难,惟独特别的是需一味叫单珠的珍珠,要用单珠磨成的粉为引和着其他
的材料入药,一共七颗,才能解毒。”
皇帝略一思考,转身对容佳道,“国库里有进贡来到单珠项链,你向库房总管去取来磨成粉给御医们送去熬药。”
单珠,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紫色珍珠,在民间意为幸福的珍珠。用来入药解那“长恨”的毒,倒也不辱没‘幸福’的含
义。毕竟,如果琼玉活着,那个君王可是能得到幸福的,那些太医,宫女侍从也能平平安安,如果玉颜活着,也将是
我小小的幸福。
玉颜躺在床上,也许解药用的快,转天就好了,只是身子虚,在床上躺了多日。这几天我也是两头的跑,琼玉那里想
躲,看到他那个样子又于心何忍。不过,皇上这几日都在那里,看到他我心里慌的很,每每见我的眼神都带着露骨的
讨厌。除了喂药清理,余下的时候我就陪在玉颜身边。
“来,吃下这最后的一帖,就能把毒全清了。”我一勺勺喂着他吃药,感到有一种平和的宁静和舒心。
“一一,外面是什么事情?怎么进出的人那么多?”听到楼外嘈杂的声音,随口问着在重颜阁的小丫头。
“是葵妃娘娘,不知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听侍卫大哥说,是和皇上大闹了一场。”小丫头一脸好奇,脑袋还在往外蹭
。
“怕又是出什么事情了吧……”玉颜挡下了喂过去的药,轻轻说道。
我虽不是好奇之人,但最终还是按耐不住打听了事情。
就像一场慢性瘟疫一样,原来,中毒的人不止琼玉,玉颜和朝雀,所有妃子中,除了被贬的桂妃,其他妃子无一幸免
。
单珠本就珍贵,宫里也没有用来入药的存货。一时间又成了抢手的救命药,分到最后,梨香院那里终是缺了。
据说葵妃与梨妃素来亲近,自然是找到了容苍云。
那皇帝本就为了这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头疼,又加上各位妃子身后的势力在那闹腾,无心顾及。
我感慨万分地鼓起勇气,步入梨妃所在的梨香院。
与椿华宫的满园春色截然不同,梨香院是冷清的,同六花宫这个象征权势的名称一点也不配。除却外面的宫女侍卫人
数不说,光看院子里就是一片萧条的景色。虽是春季,这个颓废衰败的宫殿却依旧是冰冷异常。
一路行来,只有那前方引路的一个侍从和在院里清除杂草的一个老宫娥,就再没看见其他人了。
那个侍从倒是恭敬,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英俊却木讷,一双深色的眼睛却很温柔,温柔地能将人溺死。他紧皱着眉
头,嘴唇也很干裂,愁苦之色让人同情。
正走着,一个宫女眼带泪光的走了过来。看见了我们,杏眼一瞪,十二分憎恨地看着我。看她的穿着,不似那些没有
等级的小宫娥,应该算是品阶女官。
“呆子,主子不知被哪个贱人下毒害成这样,你怎么还敢什么人都往屋里领。”
我走上前,“这位姑娘,我奉玉妃之命,前来问候你家主子。他……身体好些了吗?”
那女子眼睛泛红,目露凶光,直直看着我,“哼,猫哭耗子假慈悲。什么玉妃,恐怕是来看看我们主子死了没有,好
爬上这位置的吧。朱池国没有什么好人,全是下等烂人……”
“好了,小晴。”
她的愤怒被人打断,一脸憔悴的小侯爷葵妃走上前来。
“胤康少爷,单珠找到了吗?”那宫女着急地问着。见葵妃皱皱眉头,转头瞪我一眼,“看什么看,你可以滚了。”
葵妃摇摇头,“我已经命人送来了,怎奈映江春日融冰,不能直接行走,船也开不了,需等冰全部融化方能过江到首
府。”
那名唤小晴的女子听了,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背过身子嘤嘤地哭了起来。那侍卫也显地很悲痛,一言不发地站着,眼
睛微微泛红。
葵妃难过地转开头问我:“你来干什么?”
小晴凶狠狠地一指我:“他家主子派他来看看主子死没死。”
“小晴。”一边的侍卫叹了口气,安抚道:“莫要牵怒。”
我见一时他们三人都盯着自己,狐疑着我的来历,不觉面上微红。从怀中掏出了一串圆润明亮的珍珠,泛着淡淡的紫
色。
“这个,可是单珠?”
那宫女瞪圆了眼睛,几乎是要扑一般上前要拿出我手中的链子。
葵妃脸色凝重地制止了她的卤莽,上前接过那串珠子,仔细看了一会儿,回头对身后的侍从说,“快,快去给御医,
立刻把药煎出来。”
侍从接过快步出去了。我看着接近狂喜的众人,终于舒了一口气,没有他拉着,我怕是要坐在地上了。
“你哪里得来的,这可不是平常之物!”他拉住我的胳膊,使了使劲,有些戒备的盘问着我。一旁的小晴也是一脸的
不信任。
见他们得了东西还带着防备,我脱出口的话也多了尖酸,“以风菊影的身价,这些奇珍异宝之类的来历想必不会不清
楚吧!”
看他愣了一下我心中浮起了一丝快意,如果你曾经去过那些花柳之地,动情之时你又何曾吝啬几两黄金博美人一笑。
挥了挥袖子,很是轻松,这些东西于我不过是不堪的证明,如果是他人救命的良药我不会吝惜。微微地欠了欠身,“
小人先告退了。过两天再来拜会梨花娘娘。”
走出大门,便返回苍玉阁。漫步而行,却在一路上看到了几队的侍卫。一下子所有上位的妃子都被下了毒,宫里加起
的警备可想而知。
“等一下。”
我回头,回廊下站着一个人。夕阳余辉中,他古铜色的皮肤晒的有些红,明亮的双眼,豪气又带了点傻气的笑容。
“广将军……”停下脚步,给他行了个礼。
“你怎么来了?”他有些惊讶地说,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将军说的是什么话,小人可是在宫里当差的。正要回苍玉阁,经过就看到您了。”捂住嘴轻笑着,说不出的舒心。
点点头,“那小人就此告辞,主子该等着用膳了。”
“等等,你……”突然的碰触让我惊愣当场,他的手竟然轻搭在我的肩上,指间扶过脖颈上的肌肤,那里……是我有
意遮挡的青紫掐痕,却被他如此眼尖的看见了。
“谁动的手?”他一愣,微微的怒意带动整片阴霍的空气。
“不碍的……”将领子拉高,虽然那个印子让我回忆起容苍云带给我的恐惧和苦涩,却因为眼前的男人而感到温暖。
不远处士兵好奇的目光都向着我们而来。他见我略有躲避的态度,急急忙忙走过去对候着的侍卫说了什么,又走了回
来。
“宫里不安全,我送你吧。”
欣然接受,抬头微笑时看到他脸上遮不住的爽朗笑容。
一路而行,原本要走上一刻的距离变的相近,两人不过三言两语间就到了苍玉阁前门。目送他远去,原本积郁在心中
的苦闷一扫而空,他……是个好男人呢!
刚转身,只觉天旋地转,煞气一片,仿佛一下子被人泼了一盆子凉水,冰心透骨。
那个男人,正站在另一条路上,远远的看过来。
第14章
一身明黄色的袍子,衬着那如刀削一般俊雅深沉的脸庞,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天生的帝王,拥有与身俱来的霸气
。
“陛下……”我行礼,从引路的宫人手中接过灯盏。为他展灯,迎进苍玉阁。
手臂一紧,生疼。
“陛下!”
“广找你?”他用手握住我的下鄂,两指掐地死紧。
有些黯然,我做了什么,让这个人对我,尽是防备?
“宫中戒备,将军见我是玉妃娘娘的近侍,怕有什么不妥,才护送我回宫。”
“呵,他一个将军,任你是皇后的下人,他也不会亲自护送。或者,你确实是下毒的那个人,想凭了美色让朕的将军
放你一马?”他将手放开,眼角尽是不屑。
我平淡的回答:“小人确实没有下毒,也没有下毒的理由。”
“哦,是么?”他突然放软了语气,看着我的眼神奇特而让人发颤。
他向我走出了一步,我惊地不觉后退。这种躲避的举动似乎是若怒了他,他一下子将我逼至墙边,两人近在咫尺。
“你很怕朕。”他的一只手扶上了我的手,眼睛垂看着我胸前的发丝。
这种碰触让人从心里发颤,我躲避着他的目光,有一种泫然欲泣地感觉。
“你三番两次想法让朕注意你,不是么?你嫉妒那些妃子,特别是和你齐名的颜妃,所以下了毒,想让朕注意你。”
他勾唇,笑的嘲讽。
我睁大了眼睛,真真实实被这样一个猜测给吓了一跳,由无措转为恐惧。
安静的环境又衬托出了这种恐惧,他的呼吸灼热,目光凶狠,像大型兽类紧盯猎物时的样子。
“哼!”他冷哼出声,又将我狠狠地放开,“你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真是勾引人的东西。”他嫌弃地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