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陶看来,跟这个人,需要斗智才行。
张治戎停下来,面对着管陶,“其实,以前的事,你都还记得吧?你是怪我?只有性,没有爱?”
“……你也太发散思维了!我再说一遍,我跟以前的李承,不是一个人了!以前的事我统统都不记得!我现在不是同
志!我不喜欢男的,天天被男的追,又送花,又吃饭的,恶心的慌!要不当朋友,要不再别见面!”管陶恼火!老子
可没跟你上过床!
可是离张治戎的脸这么近,忽略了发型,还真的,真的,太他 妈像齐戗!
管陶觉得身子在抖,不知道是怕,是悔,还是别的什么……妈 的,这保安是不是跟张治戎一伙的?怎么指了这么一条
没人烟的路?
张治戎听了管陶的话,却是欺身过来,管陶倒退两步,就靠在了墙上。
脸红(管陶喊,我是气的!),心跳(管陶继续喊,这也是气的!),腿软(管陶再喊,走路太多,累的!)。
好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像当初齐戗出征前亲吻宋颂,就像当初宋颂闹脾气时齐戗安慰的吻……
就那么被亲了……中邪了一样……
记忆里对这个很熟悉,身体的感觉(李承的)也很熟悉。
记忆和身体一起背叛了管陶“我是直男”的宣言……嘴巴张开,迎接了张治戎的舌头……
多久以后,管陶才意识到这是个黏糊糊甜蜜蜜的舌吻的?
反正,一吻结束,张治戎笑了,“你还是以前的李承。跟以前一样的反应。”
“腾!”管陶的脸要着火了!那不是我!内心在嘶吼……
“装失忆的小把戏很好玩?还是欲拒还迎很好玩?嗯?”张治戎的声音又变回管陶当初刚见到他时,那种痞痞的调调
了。
管陶差点崩溃,心里一直回荡着:“完蛋了完蛋了……”
张治戎的脸又压下来了,管陶这次总算管住了自己的身体,头一歪,嘴巴躲过一劫,可是……张治戎的目标已经不在
嘴巴上了,他的目标是脖子。
痒痒的热气袭来,管陶哆嗦了……
却又听到张治戎在耳边呢喃:“可是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变的……很可口……很美味……”
我不是冰激凌,你不要舔啊……管陶的内心在流泪……也不是果冻,你不要吸啊……
脖子一沦陷,管陶更觉得全身软绵绵了……
突然,张治戎放开了他,并且退后了一步。
管陶大喘气,这才注意到,拐角处走来俩位拿着菜篮子的边走边聊天的大妈。
张治戎拉着管陶,“不管怎么说,先去取钱,拿了车吧。”
继续上路。可是管陶低着个头,死也不回应张治戎任何一句话了。跟他出来吃饭就是个错误!就带着一百六十块钱,
却要吃一百四十块钱的自助餐,搞的没钱交停车费,这也是错误!错误!早早吃完饭,回家了不就没事了吗?
偷眼看看张治戎,笑的一脸狡诈!
管陶心里打了个突,不对不对,等会儿取了钱,让他自己回去拿车,我赶紧打的走人!
逃跑的念头刚升起来,一只手就被张治戎攥住了!管陶挣了几下,都没能摆脱。不禁恼火。正要发火,嘈杂的人声,
车马声传了过来。
原来出了这个胡同,到的那个大街两边是菜市场。
俩人牵着手倒是一点都不突兀了,想在这么多人里穿梭,还不走散的话,确实得牵着手。
好容易找到了取款机,取了钱。管陶松了一口气,“放手吧, 要回家了,我伤还没好,没力气跟你回去拿车,你自己
走吧,我打的回去了。”
“我们打的去拿车,这钱我会还你的。”
拦了车,很快就又到了金华酒店,取了车,交了钱,车滑上了路。
“我要回去了,我伤还没好。我现在很累,很困……”
“放心,我是送你回去。”张治戎笑笑,“你伤还没好,我可不想做到一半,打120急救。”
看看确实是回家的路,管陶才放了心。张治戎开车倒是没在动手动脚了。管陶顿时放了心。这一放心,就真的困了。
眼睛眨了半天,终于睡着了……
梦里,有齐戗在很温柔很温柔的对他笑。管陶一下就扑了上去,诉说委屈,他的身体被人给占了,他没工作,生活不
自立,和父母成了陌路,却要养活别人的父母。还带着伤,身体很差,最难受的时候:连个哭诉的人都没有!还要被
个变 态纠缠……而齐戗一直抱着他,拍着他的后背,温声的安慰他,不怕不怕,有舅舅疼你呢……
管陶在梦里觉得这个梦很短,可是再醒来时,居然已经是华灯初上了!车停在王天力家楼下。看看表,居然从三点睡
到了快六点。
身上盖着张治戎的大衣,车里的暖气开的很足。车的座椅也被往后放了下去,怪不得睡的这么香。
张治戎还在身边,点着一根烟,在黑暗里,看不大清楚表情。
“醒了?”张治戎吐出一口烟,“我刚刚也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第二十三章
管陶没顾上问是什么梦。因为他看向张治戎的时候,从开了半扇通风的车窗里看到,王家爷俩从楼道里冲出来了。
王建拿着桃木剑大踏步在前面走,王天力小跑着在后面追。王天力的后面还跟着个晃悠悠的阿碧。
“这又怎么了?”管陶开了车门,下去。打了个激灵,外面真冷。
“李承!”王建一眼就看到了他,“这是谁的车?”
“我朋友的,就是张治戎的……”
“借叔叔用一下好不好?”
王建说着就开车后面的门,坐了进来。
王天力已经追了过来,“爸,你别闹了。赶紧回家!回家好商量,行不行?”
阿碧后面慢悠悠跟来,“反正我跟阿天一间屋。别的都让着你,就这事儿不行。”
管陶大概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公爹和媳妇争着谁跟儿子睡一间屋?这个阿碧,未免也太不给公爹面子了吧?
“李承,叫你朋友开车!我知道那妖怪的原型是什么了!我们现在就去把它消灭了!”
管陶尴尬的看看张治戎,王天力更尴尬,拉着车门,想把王建弄下来。可是王建死死抓住车门,就是不放。
张治戎扭着脸看这一切,觉得实在好笑,不由的问,“这唱的是哪出戏啊?”
王天力:“我爸有点,嗯,有点……”
管陶赶紧打圆场,“没事没事,王叔叔可能刚回家,有点误会。我跟阿天把他弄回去,你先回家吧。”
王建自然不依,“好!我自己去打车!”跳下车,往小区门口走。
“王叔叔王叔叔,”管陶和王天力一起追上去,“您别生气,咱们有事可以商量的嘛。”
“你们让他去吧,不然他不死心。”阿碧在后头凉凉的说。
管陶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王家父子,阿碧,都是穿着家居服就出来了,没穿大衣,王建甚至还穿着拖鞋。阿碧穿着
牛仔裤,深蓝和白色相间的条纹毛衣,寒风里,插着兜带着笑、闲闲的站在那里,倒是很亮眼。而张治戎,目不转睛
的盯着阿碧看了半天!
看得管陶心里觉得发毛……
王家父子还在拉拉扯扯,看样子,是要把保安给招惹来了。
张治戎开了口,“这么冷的天,别闹了,都上车,老爷子要去哪里?都去一趟,也就安生了。”
王建立马以年轻人都没用的矫健钻进了车的副驾驶座,也就是管陶刚刚呆的地方,“还是这个小伙子明理!出小区大
门,左拐!”
管陶见状,也上了车,王天力犹豫了一下,阿碧从后面拉住他的手,“我们就不去了,你带王叔叔赶紧去,赶紧回来
,我再去炒两个菜,回来一起吃。”话是对着张治戎说的。
沿着上午才刚刚走过的路,又到了那条小胡同。
张治戎想了很多,这老头神经不正常,这老头是闹腾着要买什么东西,这老头要去看什么亲戚,或者别的什么,可是
他死也不会想到,这老头是要偷井盖儿!
到了小胡同,王建喊,“停车!”立马就下了车,走到一个坏路灯闪啊闪的地方,一指地上,“李承,治戎,来把它
给我搬车上!”刚才在路上,王建已经把张治戎的底儿套的差不多了。
父母是什么人啊?做生意的。
家住哪里啊?就在本市,城西新开发区。
做什么工作啊?刚回国,还没来得及上班呢,估计要去帮父母的忙。
出国了呀?去了哪里留学?米国。
好地方啊,去了几年?学了个什么学位啊?没有上学,商务培训而已,小半年就回来了。
……
都是些管陶不知道,也怕露破绽没敢问的事。
最后老头问,娶媳妇了没有啊?张治戎摇头,没人肯嫁我啊。
管陶猛然想起来一个人,赵琪琪。王天力的挂名媳妇啊。
“那个,听说赵琪琪也去米国了,你应该认识她吧?”
张治戎眉毛一挑,“赵琪琪是谁?”
管陶一愣,随即心道,你就装吧,“不是你媳妇吗?”
“什么媳妇啊,普通朋友而已,那都是朋友们开玩笑。她也去米国了吗?她没联系我啊。”
管陶一个轻蔑的目光丢过去。
张治戎回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一笑,“我不喜欢她那样的,你就放心吧。”
王建听出来点不对头的,“李承啊,你喜欢那个赵琪琪?”
“不是,我不认识她,听说而已。”
就这么聊到了井盖儿那里。
王建丢开刚才的话题,指挥着两个劳力,撬井盖儿!
“据我的观察和推测,那妖怪必定是有上千年的修行,这附近也就这个井盖儿所含的铁,有这个年头!那妖怪的原型
是铁矿石,却被人炼成了井盖儿!所以,只要我们消灭它的原型,就能消灭妖怪!”
张治戎看着那个井盖儿,摇头,“王叔叔,我可以因为打架,因为嗑 药,因为嫖 娼,因为经济犯罪,让我爹去大牢
里捞我,可我不能因为偷井盖儿,让我爹去捞我……”那比因为两块钱被保安拦在停车场还丢人!
王建瞪他一眼:“这是妖怪的原型!消灭了它,对于人间来说,就是大功一件!哪怕为了这个受点误解怕什么?再说
了,今天先把它撬回去,等明天,再买个井盖儿盖上。”
张治戎看看管陶,哭笑不得。
管陶一摊手,“我也不干!王叔叔,你有啥消灭妖怪的办法,就在这里使了吧!”
张治戎点头。
王建犯了愁:“如何消灭一个井盖儿?”
植物可以杀死,动物可以杀死,器具可以摔碎,可以烧了。可是拿这个圆不留丢,沉不拉叽,硬不拉哒的家伙怎么办
?
一时之间,都没想到办法,张治戎是根本没想,光想这老头实在有意思,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再想象一下,自己
真要是撬井盖儿进了大牢,那是个什么概念啊……
王建心里想的是,把它沉进海里,可是在海里,它也没被消灭啊,它又不用呼吸的。丢进焚化炉,一般焚化炉也就一
百度吧?温度够不高?砸碎?砸多碎才够?而且,要怎么砸碎啊?
管陶倒是想到了两个主意,用硫酸,或者用电焊。但是,王建一时没想起来,不一定永远想不出来啊。不过,感到事
态严重,他没敢说。而是悄悄走远点,给阿碧打了个电话。
阿碧倒也爽快,“为了让他舒服,你们把井盖儿弄回来吧。”
管陶转过头来,王建已经从车后备箱拿出来个铁杆,开始撬了!
“王叔叔,你看,这么黑灯瞎火的,你撬了井盖儿,要是有人路过,掉进去了怎么办?”张治戎还在试图阻止他。
“不怕,你车后备箱不是有个红色警示的停车的牌子吗,先放这里。”
“那也不行啊……”
“算了,让他撬吧。”管陶道,“不然今天谁都睡不好觉。”他心里,是有一点私心的,若是阿碧被吓跑了,回到这
个井盖儿里,那么,王建能不能帮他回到自己的身体?
“你们疯了?”张治戎理解不了这种行为。干脆上了车,“用不用我送你回家?”问管陶。
“总不能丢他一个人在这里吧。你先走吧,我们回去的时候可以打的。”管陶小声的,“你开车走了更好,他没法把
井盖儿弄回去了。消停了。”
张治戎听了,把大衣脱了下来丢给管陶,“晚上冷。”就开车走了。
管陶把他大了自己一号的大衣披上,觉得很暖。
王建汗流浃背的把井盖儿撬了下来,“李承啊,这井盖儿,我们也不能弄回家。不能让妖怪和他的原型离的太近,否
则对我们就不利了!我记得阿天说,你在这里附近租了房子是吧?”
“……”原来你早就打算好了……
“这井盖儿应该不会伤害你,我们把他放在你那里吧。”
滚啊滚啊滚啊……
两个人把个井盖儿滚回了家……管陶的家……
幸亏路上没遇到什么人,房东家也没开门。
放下井盖儿,王建左右打量了一下,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好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啊,对了,没吃饭吧
?跟我回去吃饭先。”
管陶算是服了这老头了,一边算计着阿碧,一边还堂而皇之的吃人家做的饭!
脸皮实在不是一般的厚。
管陶摇摇头,“王叔叔,我累了,不想再动弹了,您先回去吧。我就自己弄点吃了。中午吃太多,现在不大有胃口。
”
又跟王建客气了半天,王建才回去了。
管陶弄点小米淘好,加上一小把枸杞,放在了炉子上慢慢熬。自己把自己摔到床上,这么折腾了一天,他着还没痊愈
的身子骨,真有点吃不消。
突然看到衣架上挂着的张治戎的外衣,突然冷笑。
拨了张治戎的电话,“喂,你今天到底做了什么梦?我猜猜,梦见阿碧了是不是?就是跟阿天在一起的那个。”
半天,张治戎没吭声。
“哼哼,”管陶笑,笑的手上直哆嗦,“你也就是这么个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东西。”
随即挂了电话,关机。
盯着天花板,管陶怎么想怎么不舒服,他只熬了小米粥吧?怎么满屋子飘着一股醋味?
第二十四章
晚上,管陶失眠了。
越是睡不着,越容易乱想,越乱想,就越睡不着。不得已,又爬了起来,东瞅瞅西看看,看见竖在门后面的井盖儿,
想想,张治戎固然是个见异思迁的东西,你阿碧,也是个捣乱的家伙!于是冲着井盖儿就踢了一脚。
穿拖鞋踢井盖儿?根据相互作用力,疼的当然只有管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