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有些欢喜，那长久以来渐渐变得深沉而复杂的感情，似乎即将找到归宿！
“我们可以谈谈么？”
夜离停了脚，转过身，淡然一笑：“当然。”
这一笑，笑得极其漂亮。夜离的五官本就深刻，透着男子特有的刚毅，甚至是有些刻板而不易亲近的。但这一笑却打
破了这冷硬的线条，带出了夜离这个年龄的男子独有的清俊。五官柔和得恰到好处，黑色琉璃般的墨瞳倒影着点点火
光，流转间竟有些勾人的韵味。
顿时，濉安便有些脸红了。也不知是那烛光太亮还是自己没睡清醒，总之濉安觉得今晚的夜离身上多了些平常没有的
感觉，那感觉让自己明显有些心跳加速。
闭了闭眼，静下心，整理了思路，二人开始了第一次推心置腹的交谈。
“夜离你可以给我说说你和夜昕的事吗？”
早料到濉安会有如此一问，所以夜离也没有太过惊讶，不慌不忙地拉过一张藤椅，坐在濉安床边，沉吟片刻开始了自
己的回忆：“我和夜昕相识是在……
……
“瞧瞧，那孩子多俊呀，没想到洗出来，衣服一穿，倒是一个俏人儿。”
“嘘，小声点，可别让那孩子听着了。俊到是俊就是表情冷了点。听说门主只见了那孩子一面，就指名让他进了暗部
训练那～，说不定过个十年八年的，就是下一届的门主了呀～。”
“真的么？门主让个只见了一面的孩童直接进暗部训练好像还是第一次那～。”
“可不是嘛，听说是那夜昕小主引见的。再怎么说也是赤夜门的千金，门主可是他爹，那份量可不是一般的。”
“千金个什么呀！你不知道么？听说呀，”对方的声音压得更低，断断续续，“……左护法威胁门主……所以……才
生了那夜昕……”
“怎么会！左护法人那么好，在门派中声望又高，威胁门主的事怎么可能干得出来？！”
“嘘……！你小声点，若让人听了去，你我都别想活了！怎么可能干不出来！俗话说是人都逃不过一个情字，恁你是
什么左护法右护法，只要沾了这边可就逃不了。哎，那左护法也是没办法，谁叫门主不喜欢他，自己的声望又太高那
～！功高盖主，你说喜欢上了是个什么下场？要不是现在赤夜门还在发展，门主还需要她，你说我们门主会接受她的
威胁？门儿都没有！”
“怎么会～！我还以为——”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猛得一声暴喝，惊醒了正躲在暗处嘀咕的二人。两人一惊，回头一见是夜昕身旁的麽麽，霎
时冷汗就下来了。拱起手，连连做揖后鸟兽散。“下次少在那里说些有得没有的，再说！再说，我撕烂你们的嘴！”
麽麽双手叉腰大声责骂着。
一见二人谈话结束，站在丛林另一方的男孩也悄然退去。
“夜不离，夜不离。快去，门主召见你。”
“嗯。”男孩停下了挥舞比自己长了一倍的剑身的手臂，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向议事厅走去。
“门主。”夜不离走入门厅，向夜无情行了一礼。
“起来吧，功夫练得怎么样了？”夜无情背对男孩，看着厅正中写有夜字的红色展轴道。
“赤夜门的所有基本功法都已会了。”
“嗯，很好。”夜无情回转身，胡须下的嘴角动了动，似乎颇为满意男孩的成果。“以后，你就不必再去暗部训练了
，夜壹（也就是后来的暗），你陪着他，监督他的训练，三月之后进入杀手选拔。”
“可是，门主，会不会太快了？毕竟杀手的选拔可是要命的呀！”夜壹看了男孩一眼，似乎有些不忍。
“哼，那就看他的造化了，我赤夜门可不养废物！夜壹你先去安排安排，我和他还有话要说。”
夜壹前脚一走，后脚夜无情来到夜不离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及腰处的男孩，对方也同样抬起头，迎视着自己，目光
中没有丝毫的胆怯。
“很好！”夜无情说完，踱开几步，思考片刻，随即激动地来到案几前，拿起了纸笔，“夜不离，年龄虽小，但是条
汉子！只是～，夜不离，嘶～，这名字太过怯懦，干脆，去了不字，以后，你就叫夜离了！夜离，夜离，离情离意，
心无旁骛。哈哈，好好！”说着刷刷刷，几笔下来，一个苍劲狠绝的离字跃然纸上。
夜离轻描淡写地看了字一眼，没有吱声。
“怎么，不乐意？”夜无情转过身，见对方依旧面色冷漠，以为他是不高兴，当下便有些生气。
“无所谓。”
“你——好好好！就是要这种性子！绝情绝意，我们赤夜门才能壮大发展，称霸武林！哈哈哈！”可是～，夜无情心
思辗转，孩子毕竟还是太小，难免以后不出祸端。想到夜昕那痴迷的眼神，以及男孩默许对方亲近的行为，夜无情皱
了皱眉头。这～，该如何是好呢？
“夜离！跪下！”夜无情面容一整，拉下脸来，恨恨道。
夜离挑眼看了夜无情一眼，直到看着夜无情心底发凉，这才不慌不忙地曲了膝。
“夜离，我知道你是个孤儿，但却有很强的求生心。所以～，如果你想继续待在赤夜门，有一番作为的话～，那现在
就跟着我说：我，夜离，在这里对天发誓，十年之内不谈儿女私情，一心只为赤夜门。否则，夜昕沦落风尘，不得好
死。说！”
“……”
“快说!”
“我拒绝!”
“哼，不说，是吗！那不仅今日你～，走不出这厅门，明日、他人也将听到赤夜门千金意外身亡的消息！自己好生掂
量掂量，你是说，还是不说。倘若说了，只要十年不谈情说爱，兴许还能换得夜昕一个全身，若是不说～，哼，别说
十年，恐怕十天之后，只怕连灰都不剩——”
“我，夜离，在这里对天发誓，十年之内不谈儿女私情，一心只为赤夜门。否则，夜昕沦落风尘，不得好死。”
终于，夜无情满意地笑了，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本是利用夜昕来牵制夜离的恶毒的誓言最终还是应验了，但却
不再是一种威胁，而是成了对夜昕背叛的最终审判。
第七十九章
讲着讲着夜离停了下来，轻轻执起面前濉安的手握了握，似乎在寻求着某种慰藉与勇气。良久，他抬起头，看着濉安
，神态轻松地笑了笑：“我想之后的事，就算我不说你也能大概猜到了吧？我设计，杀了夜无情，在我成为赤夜门的
金牌杀手之后。理所当然的，作为最被他看好的后起之秀，我打败了所有的竞争者，掌管了赤夜门。然后，就是夜昕
的背叛和我的受伤，再然后，呵，”夜离看着濉安，暧昧地笑了笑，“我想我也不用再赘述了吧？”说着又轻轻握了
握濉安的手，眼中的惴惴泄露了他对濉安回答的紧张与期待。
濉安张了张口，却一时没有了主张，不知从何问起。难道要大放厥词地谴责夜昕的挑拨离间以及详细询问她的不忠吗
？可如今，自己知道了对方的成长环境，那其中充满了夜昕本人所不知道的必然与无奈，这不是自己的几句愤怒的说
词以及旁观者般的同情与怜悯便可以轻易打发的，倘若当真问出，那将是多么的虚伪！亦或是，犀利地指责眼前这个
温和地注视着自己男子是如何狠下心来杀死夜无情和抛弃夜昕的么，他的手中究竟又欠有多少条人命？可～，自己舍
不得。甚至是有些自私的庆幸，夜昕最终选择了背叛，否则自己哪里会有机会——不，不。自己几时竟然会生出这般
丑陋的想法？可自己偏偏无法否认，当对方带着意欲不明的笑意柔声向自己说出“再然后，我想我也不用再赘述了吧
？”的话语时，心中的那份与对方拥有共同回忆的心潮澎湃：那份压抑在心底的犹豫不定的感情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但犹豫终归还是犹豫，也许，也许，只要我不说，我和他一辈子都可相安无事？然后，我们都会娶妻生子，这段艰涩
的感情也会被温吞的自己最终带进坟墓。或者，说不定，哪天我还能回去，回到有着浩然与沈青的世界，那么，同样
，是永别。
想了半天，敛下眼皮，只干瘪瘪地道了句：“我也很庆幸那时遇见你的人是我。”说完，便再没了声响。对方也没有
说话，二人陷入了令濉安坐如针毡的沉默。
对方久不回应，濉安心中自也不安，抬起头来，却与对方揶揄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夜离的面庞在摇拽的烛火下忽明忽
暗，带着一丝虚幻，声音低沉而充满了明显的宠溺：“舍得抬头了？可还在生我的气？”
听了这语气，哪里还气得起来？只是有些迟钝地摇了摇头，仿佛被对方浑身所散发出的温暖与纵容所迷惑了。
“既然不生气了——”夜离缓缓站起身，微微倾身上前，一点点将濉安圈在自己的双臂之下，“现在，是不是该好好
说说我们的事了？”说着邪邪地闷声一笑，冰冷地唇径自贴上了濉安的耳鬓，轻轻向对方的耳窝吹着热气，带着身上
特有的冷香。
“什、什么事？”濉安浑身一颤，竟有些心猿意马，差点就要舒服得闷哼出声，连忙狼狈地向后退去，对方却又不舍
地追了上来，紧紧吸住了濉安的耳垂，轻轻舐咬了起来。
濉安躲避着侧过脸，蔓延至颈后的红云可以看出他是多么的窘迫。如今再怎么迟钝也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了，“夜离，
你真的知道你在干什么？”稍稍推开压在自己身侧的夜离，濉安尽量平静地注视着对方，可他那湿润的、因刚才夜离
的挑 逗而氤氲出丝丝红晕的眉眼却出卖了他，甚至让人感到，他心中是多么的不平静。
夜离一滞，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转过头，深深地看向濉安，眼中荡漾的是昏黄却不无温暖的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