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装什么文艺女青年,也不嫌恶心。那,那她旁边笑得一脸灿烂的男的是谁?不过,仔细一看还挺阳光的呢,是我喜欢的类型。呀呀,快看,他冲我挥手了呢,哇,好幸福啊~。”双手捧心,再次陷入了浑然忘我的境界。
“既然如此,恕不奉陪了。”短发女子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起身疾走。
“哎哎哎,对不起嘛,我还想要听听的嘛,说不定他就是我的Mr. Right呢?难道你就忍心拆散我们吗?你,你太狠心了。”双手一挥,离人泪。
摸了摸身上新长出的鸡皮,无可奈何,这世界真是千奇百怪的人都有那~,“那男的叫政浩然。正方财团,总听过吧。那人是正方老板的儿子。好了,完了,我走了。你慢慢去酝酿你的Mr. Right吧,祝你好运!”
“哎哎,等等等等,最后,最后一个问题,你说了那么半天,他们到底和那柳天才有什么关系?”
“哦~,现在知道关心是什么关系啦?对不起,姑奶奶我今天心情不好,先走一步了。”
“好嘛,对不起,你快说,你快说。”双眼放光,一脸的谄媚。
“哎,好吧,最后一次。”转过身,叹了一口气。
“恩!恩!恩!”
“听好了,那沈青呢据说是那柳濉安的青梅竹马,青梅竹马知道吧!从小一起长大。那政浩然呢,也是据说从初中开始就和柳濉安在一起了。不过听说他们两人都同时喜欢沈青,既是竞争对手,又是好友。好了,说完了,你看着办吧。”
“啊啊啊,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有什么机会啊……。”背后传来了一长串绝望地哀嚎。
第四十六章
当林曦慌慌忙忙带着角赶到别院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满地狼藉间,玉灵悟就那么静静跪坐于躺椅前,手中握着一块无暇白玉,低垂着头,全身僵持着,几屡长发零乱地散落下来恰好遮住了双眸,看不清表情。
林曦心中顿时一紧,沉住脸色,似是气定神闲地转过身对角道:“角,这没你什么事了,先下去吧。”
角,疑惑地看了林曦一眼,未再多问,低头弓了弓身,识趣地退下。
见角已远去,林曦这才急忙几步上前来到玉灵悟身旁,“主公!”刚准备将对方扶起,却被玉灵悟灵巧地躲了开去。
依旧是低垂着头,静静地注视着手中白玉。有些喑哑地嗓音从下方传来:“我以为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放开欲搀扶玉灵悟而悬在半空的手,直起身,面带忧郁地叹了一口气, “主公?”
“我以为冲冲凉水就没事了……”对方未有理会林曦,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不可自拔。
“主——”
“我以为我控制得住……”紧了紧握在手中的白玉,声音中是满满的的悔恨。
“主公,先起来再说吧。”这是第二次了罢,灵悟这般的失魂落魄……叹息一般,林曦再次上前欲扶,对方摆了摆手,虽然依旧低着头,但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将白玉揣入怀中,缓缓站起了身……
第一次应该是在十四年前了吧,那时的他抱着玉灵前辈的尸体,跪坐在死人堆中,浑身浴血,也是这般的吧?似乎,已经好久了那~,距那一次……
感叹着事过境迁,林曦抬起头,担忧地询望向眼前的青年,对方的情绪似乎逐渐稳定了下来,这才试探着问道:“主公,可否告知林某,究竟发生了何事?”
玉灵悟颓丧地摇了摇头,低垂着眼帘,抿了抿有些失去血色的双唇,不置一词,默默拾起被扯落于一旁的毛毯精细地叠好,来到躺椅前,注视了半晌,这才弓下身,竟带着几分虔诚的神色将毛毯缓缓放下,最后摩挲着躺椅,又勿自陷入了沉思。
一院沉寂。许久,就当林曦以为玉灵悟就要如此消沉地坐下去时,对方忽扯开一丝干涩的苦笑。
“本来还是好好的,他还在对我笑,抱着我睡,很暖。抚着我的头,很舒服……”
“主公……”
“很久……没有人……对我这般了……本来还好好的……本来还好好的……我轻轻叫他的名字,心情很好,毕竟,他就在我怀中那~……可是,他叫的是别人的名字,我控制不住……不住……”玉灵悟的声音越说越缓,也越说越小,触摸着躺椅的手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终还是失落地垂了下来,亦如它主人的嗓音般,归入了死寂。
良久,林曦见玉灵悟似乎不再愿意多说,于是回转了身,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心下渐渐有了底,斟酌片刻,旁敲侧击地给了玉灵悟建议。
“主公,做了的事既然无法挽回,但至少不要让它变得更糟。且这几日的相处,在下相信柳大夫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所以,主公不妨先冷静一下,看看事情有否旋转余地,稍后再做打算便是。如今若是一味的忧愁失意,估计倒真真无法挽回了。”进院之前,林曦最担心的不过是玉灵悟一时把持不住,犯了脾气,要了柳濉安,那此事多半也再无希望可言。可毕竟是照看玉灵悟多年,那种事情也是多见少怪了,今日自进院并未嗅到丝毫情 色之气,似乎事情并未象自己想的那么坏。只怕,只怕主公这次是动了真情而不自知,激动之下,说了重话惹恼了对方,再加上又是自己倾慕之人,自是不知所措了。
想到此,林曦反而松了一口气,柳濉安么,和主公……呵,似乎还不坏,至于到时候那流言蜚语嘛——堂堂玉灵宫还怕了它?
只是,平下心来想,毕竟是万事无常,事情终归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那~,转过头看了看神情低迷、但似乎自己作为玉灵宫大总管的话还是听进去一些、并逐渐开始若有所思的玉灵悟,又看了看灵悟院柳濉安的方向。长叹一口气,看来,这二人如果要在一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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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离蹲下身,捻起脚下一抹泥土,放开手,面容沉静地注视着它从指间缓缓飘飞。
片刻后,一黑衣之人轻落于夜离身旁,跪膝道:“主上,两百死士已全部就位。是否需要试关?”
“不必!白锦也差不多该到了吧?”说着站起身,抬起头,凝视着眼前的苍茫大雾。神色似是平静,但紧握的拳,青筋暴起,暴露了他的激动。
“是!白锦等人带领着醉派百余名弟子,不刻便会到达。”
“既然机关已被人动了手脚,该罚的人也罚了。索性买那千里寻踪花了那十万两黄金,也是时候讨点彩头不是?”说着,冷笑一声,足尖一点,划破长空,顷刻间便消失在了茫茫林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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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白府一处别院。
“真的要去?就凭那群乌合之众之众?”阴影中人带着一贯的冷嘲热讽,双手交抱,眼带不屑。
“那不是乌合之众,那是堂堂武林大派。”不同于以往的散漫着装,白锦一身轻便,现下正坐在椅上有条不紊地裹着腿布。
“为何不用暗骑。区区百人就想夺下玉灵宫?”
“呵~”白锦低沉地笑了笑,“难道你想吹锣打鼓的告诉那群老家伙我在这儿么?况且,我已经说过了,这次不是去‘夺’玉灵宫。那百来人可是醉派的精英,抵挡一阵,待我救出人来,还是绰绰有余了。”
“这种事暗骑用不得,我们私下训练的暗卫为何不用?你不是很心疼你那小情人么?怎么,不愿意了?”对方哧笑一声,冷冷地转过头盯向白锦。
白锦手中一顿,皱了皱眉:“无月!不可胡说!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保护、积蓄的势力,我暂不想动,现在,我只希望能将那个时间尽量缩短。”
“尽量缩短?”无月双眼一凛,脸色一凝,猛地从墙边弹身而起,“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打算放弃她了吗?”不自禁地咬起手指,面色忽的变得急躁起来,狞眉思量喃喃自语, “好啊,原来,你一开始就不打算带你那小情人去涉险吧?是啊,是啊,只要将时间缩短,那她就是可有可无了,是可有可无的……”
“……无月。此事还需斟酌,我自有思量,你不必多想。”白锦敛了敛眸,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大哥!”无月听罢,顿时有些动容,声音嘶哑道,“是啊,我知道,大哥的决定从未有错,毕竟血海深仇岂有不报之理?可如今,难道你就要为了那柳大夫轻易改变我们的计划么?”
……停下手中的动作, 良久, 又重新开始,只是有意无意间避开了无月控诉般刺眼的目光。
“即便让小安去了,她也不见得能活过一年了吧……”
……
“罢了,容我再想想。”短暂的沉默后,白锦终还是背对着无月起身,拿起桌上软剑,手顿了顿,眼神有丝挣扎,片刻,心一衡,将剑往腰间一别,这才似下了决心般转过身面朝无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此事,还是等救出小安之后再做定夺吧。”说着转身便要出房,却被无月拦挡而住,似乎有话欲说。
正当此时,听得门外道:“主子,慕容公子求见。”
白锦冷冷地看了无月一眼,“别忘了你的身份。”说罢,隔开无月,头也不回径自出得门去。
阴影中,无月凄然站立,门窗之外投射而入的辉光似乎从来便于他无缘。只是,习惯性地摸了摸耳坠,咬着的手指几欲出血,只是,缓缓抬眼,表情带着一丝肃杀,若是她走了,那~,那柳大夫,——也别想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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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敲门声,连自己也不知道期盼着什么,就慌忙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不是玉灵悟又是谁?
见对方开了门,二人皆是一愣。玉灵悟是未想到濉安如此干脆便开了门,而濉安却是讶于玉灵悟居然来得如此之快,毕竟在他的印象中玉灵悟还是有些倔强脾气的,况且二人刚刚闹了不愉快,自己还动手打了他,怎么说来对方也是要气上一阵的,怎么今个儿忽然转了性?
不想,反倒是玉灵悟先开口笑了笑,随即带着几分手忙脚乱却又不失小心的从怀中拿出一方小盒递到濉安面前,静静地注视着濉安,眼神真诚而专注:“这是你的玉,我让人包好了,现下给你送来的,我检查过了,没有磕坏,还好……濉安,我仔细想想,那事是我不对,你别生气。”
……
濉安愣了愣,没想到道歉的话就如此简单而直接的从玉灵悟口中而出,一时间有些反映不过来,缓缓抬起头,竟有几分探询般疑惑,只是,当他看向玉灵悟时,什么询问的话也想不起来了——
那一刻,玉灵悟有些落寞地笑着,明明带着笑,却让濉安一阵心疼,“濉安,安安,不要生气了,好么?”他轻轻地,企求般地诉说着。
怎么还气得起来啊~,这阳光般的青年……
不自禁的,搂过对方的肩膀,抚了抚对方的头,那人很自然地埋下身子, 头靠在濉安颈窝,像生怕濉安反悔般紧紧抱住。浅笑着叹息,拍了拍那人的背,“我怎么还会生气那~”……
第四十七章
濉安迟疑地放下针管,看了看手臂上或深或浅的针眼,轻轻皱眉叹了一口气。其实这已是濉安注射韧情以来的第七天了,除了手臂上越发密集的红点以及日益加重的中毒症状以外,似乎没有丝毫产生抗体的迹象。
此时此刻,当初本该是确信无疑的推论,在这风险重重,迟迟不见成效的实验面前,也逐渐显得苍白无力,让人心中无底了起来。 更何况连日里不仅要全权照看玉灵悟的药、食,还要及时回应安抚玉灵悟时不时迸发的种种状况。如此反复——在每晚隐隐增长的疼热折磨以及昼里的应接不暇中,这样精神与体力的双重折磨下,平日比较注重自我调理的濉安也觉得身子骨开始不利索了起来。
正想着,只听门外角道:“柳大夫,主公正等您过去那~。”这几日多是角在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倒也混了个脸熟,对自己客气了许多,没有当初的恭敬冷硬,也算近来唯一的好事。
苦中作乐,压下心中的不安,微微笑了笑,面上的忧愁之色尽去,又是平易近人的柳濉安了。站起身,掸了掸衣衫皱折,刚欲接话,忽的,头脑麻热,随即便是一团晕眩,幸亏一丝理智尚存,急忙扶住了一旁的矮桌,才避免磕倒在地。稳了稳身子,试着走了走,稍稍一个趔趄,片刻后恢复如初,脑中也是一片清明——原来是虚惊一场。
“柳大夫?”
“来了!这就过去。”听到角在外又试探地叫了叫门,连声接应,抹了抹额,兴许只是惯性造成的一时脑缺血吧,也不在意,几步出了门,关切道:“玉宫主怎么样了?”
“主公他正急着找您呢,主公……”
二人声音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累累花草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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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看了看一旁的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沈老头转头将疑惑投向白锦。
“哦,未及介绍,在下唐突了。这位便是在下挚友,慕容家的慕容公子,听说柳大夫有难,特来此相助。”白锦合上折扇,用扇柄敲了敲对方的肩,悠悠道。
“哦~。”沈老头一边应声着,一边私下打量着对方。慕容?难怪!哼,年轻人那点小九九,还以为额不知道么。外里一副彬彬有礼的臭皮囊,最多再来几分玩世不恭,就以为颠倒众生么,最多吸引一些春心初动的小姑娘罢了,哼哼,你以为你眼底的那几分狂傲不屑,桀骜不驯是藏得了的么。切,人嘛,还是要像额们这种,越老才越有魅力。注视着面前的翩翩才子,不禁连想到当年种种,小老头心底酸溜溜地想。
“不知醉翁对在下可还满意?”对方温文尔雅,冲老头施施一揖,举手头足间自有温恭自虚、谦谦君子之风韵。
“咳咳,这个么……”自以为偷窥的小动作做的滴水不漏,却不想早被人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还反将一军。哼,不过是一时不查罢了。板了板脸色,“这个么,还行。不知道你和柳大夫是什么关系?此次行动关键,可容不得半点闪失。”说着双眼一翻,头顶小红绳一抖,煞有其事地仰头盯着海拔是自己两倍的某人。
“哦~。”慕容重应话后,随即又是一揖,一脸地恭敬谦逊,平和一笑道,“在下与柳大夫仅有几面之缘。”
“哼!”额就知道,多半是个自以为是的,看来定不能让这种人加入了。摇了摇头,一脸的勉为其难,心中却是暗喜不已。
可只听对方接着道,“但俗话说‘牙师好觅,知音难求’,在下喜好机巧之术,与柳大夫间所见不多,却能意趣相投、相谈甚欢,均惋恨相见甚晚,并约定后会有期。故,虽是面缘,在各自心中已算是挚友。为友两肋插刀,应算是人之常情吧~。是不是啊~,醉翁前辈?”一面说着,一面弓下身来,笑眯眯地征询着小老头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