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见。
去赴余浩的约,假如208里只有他一个,我是肯定不会进的,可关键是208里人多到爆棚,还真的是在开生日party,我
往里面送了好几回酒,余浩被围在人堆里,似乎并没有发现我。
我暗暗窃喜,余变态,我可算来过了。
可当我猫着腰出去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人拍了我的肩膀,我一回头,看见他笑眯眯的看着我。
当时正有个人点了《千年等一回》,歌声难听的可以媲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在这个极度没有情调的环境下,余变态顶风作业的说了一句很有情调的话:“没到12点,江笑你就要走啊?”
我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噼里啪啦往地上掉,硬崩出一脸笑容:“哈,哈哈,余主席说笑了,生日快
乐啊。”
余浩摊开手掌:“我的礼物呢?”
我把从食堂买来的鸡蛋放在他手里,因为买了三个,挑了一个比较畸形的用记号笔注了个‘余’字,挤公车的时候把
另外两个吃了……
余浩看着手里那个标了‘余’字的鸡蛋,慢慢勾出一个笑容:“你字写的很好看。”
“是吗……”我挠挠脑袋:“你喜欢就好。”……也真的有人会喜欢这种廉价的礼物啊。
“过去喝点酒再走吧,难得我过生日。”他将两只白蜡烛一样的指节伸到我的裤带里,暧昧的一勾,我不敢用力阻挠
,只能顺着他的力道被他牵到酒桌旁边。
这感觉实在是……窝囊呐~
旁边人大多是法医班的,男女都有,显然他们是不太清楚余浩那些不良嗜好的,只看得出余浩挺喜欢我,就向我敬酒
,一两杯也就算了,可是敬得人多,我也不敢乱喝了,我酒量不大,现在开得这种酒似乎后劲挺大的,我眯着眼睛看
向余浩,他叼着根烟,一双漂亮的眼瞳因为太大透出淡淡的棕彤色的霭光,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按在我脖子上,将
我向他拉近了一点,贴耳道:“你觉得……我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吻你吗?”
我知道自己正在醉,也知道这家伙肯定盼着我醉,可是对这样的挑衅,我选择唇枪舌剑,一击集中:“你不敢。”
我能看见他眼内精华的收缩,那是一种奇特的感觉,其实我很喜欢看别人不一样的表情,可多数时候我并没有兴趣去
触动这些东西,我是穷者,独善其身。
可谁又是达者?能兼济天下呢?
他静了几秒,然后慈祥的摸摸我的头:“你答对了。”
我站起来:“其实……余主席……林子里有大把好玩的鸟,你干嘛跟一只浅水虾过不去呢?”
走出去,深吸一口浊气,走到柜台:“我……请假。”
果断的决定放血,坐出租车回去,原因是,我恐怕真的是喝多了。
晕乎乎的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才爬上自己的床铺,眼神早已涣散了,酒精的作用立即上来,几乎是沾床就睡了……
这一觉,睡得黑甜。
睁开眼,对上上铺的床板,一股腥味扑鼻而来。
揉着象被压路机碾过的脑袋撑起身体……
暗红的血块,干涸的黄白痕迹,赤裸的自己……
全身的血液在0.1秒的时间里涌向当机的大脑,空荡荡的宿舍里猛地一声惊人的抽气,强如惨叫。
温吞吞的脑子半天开始柯南似得运转。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过电影一样的回归。
对,是余浩过生日,然后,他去了我工作的那家KTV,然后我也去了……
包间里挺多人。
我送了一只鸡蛋……然后、然后貌似余变态还是那张肯德鸡爷爷的笑脸,再然后……再然后我似乎喝了很多不明液体
,怎么回宿舍的?
忘了。
怎么躺上床的?
忘了。
怎么……
嫩春天气,冷风直灌。
我望着脚盆里那张沾满污渍的床单,洗得眼睛都红了。
第一眼看见那块触目惊心的血迹,我的心便开始哆嗦。
冷静……首先,我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异样,那么,血是对方的。
问题一:……我上了谁?
其次,现在是早上9点,宿舍里那两个麻烦的家伙……
问题二:还有其他人发现吗?
最后,如果对方是个女人,这是人家宝贵的第一次?混帐……要负责吧……
问题三:如果……我是说如果……尽管这种可能性几乎为0……但如果……对方是余浩这鸟人呢!!?
白锦很快为我解答了第二个疑问。
因为他突然出现在门口,一身阿迪,汗淋淋的贴在身上,估计刚踢完球回来,谄媚的蹲在我旁边,暧昧的看了一眼盆
里的床单:“哎,昨晚,爽不爽啊?”
我偏过头,声音尽量平稳:“你怎么知道的?你看见谁跟我……做了吗?”
“拜托,我昨天玩到凌晨2点才回来,就你一个人躺在那儿了好不好。”
OK,第一目击证人。
“你回来申乐不在?”
“他昨天跟李纱纱出去开房了……”白锦冲我猝狎的笑笑。
我松了口气,还好,目击证人没有再增加了。
“……问这些干什么?”
“老实说,我昨天是酒后乱性,跟谁做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不过人家应该会来找我,妈的,我可没钱处理这种桃色
事件啊……”
白锦眨巴眨巴眼盯着我:“有这么严重么?”
“白锦,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我在挣钱养活自己,不想瞒你,其实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18岁之后就从亲戚家
搬出来了。我还有个妹妹,今年高三,吃穿用度都是我在张罗……虽然也想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但说句不好听的
,我身上连个叫鸡的钱都没有。”
白锦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摸摸脑袋笑道:“没准是有人喜欢你啊……”
3.who did it!?
我站在分析室门口随便叫住一个法医班的:“你好,同学,麻烦帮我叫余浩出来……”
然后趴在走道的栏杆上抽烟,身后的教室里有人叫:“余浩!有人找。”
转身的时候,余浩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两手插在口袋里,对着我:“有事吗?”
我裹紧外套,向前迈进一大步,正对着他的眼睛:“请你……喝杯东西吧。”
余浩笑:“我以为你要说‘请你和我交往’之类的话呢。”
……果然……很自恋。
埋头研究了半天咖啡杯里的汤勺,眼角的余光能瞄到对方双手托着腮帮子,入定似得盯着我……
妈的……叫我怎么开口啊……
“我教你怎么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在紧张吧……”对方突然先开口了。
“啊?”我抬头,他正在舔银勺上的冰淇淋,真是的,哪有人这种天气还吃冰的……果然是诡异生物……
“我们的颈部有许多神经末梢,只要稍加按摩,就可以有效降低血压与心跳速度,消除紧张。所以,按摩额头、抓头
发或是摸耳垂,都是一般人紧张时会出现的动作。”
……根本就是在讽刺我刚才不断挠头的动作……
“紧张时我们也会不自觉地双手放在大腿上来回摩擦,试图平缓自己的情绪。”
我尴尬的将摆在腿上的手挪到桌上,姿势尽量优雅的搅咖啡,吸吸鼻子:“那什么,余主席真是知识渊博啊……”
“没什么,犯罪心理学上有很多这样的提示。”余浩将冰淇淋下面的草莓酱挖出来,拌黄瓜一样的搅来搅去,等那些
白色的奶油都变成粉红的时候才挑起来往嘴里放,发现我在看他,挖出一块递到我面前:“抽完烟再吃冰淇淋会有一
股很好吃的苦香味。”
“哈,哈哈。”我干笑两声倚在靠背上,那大便一样的东西谁要吃!?:“余主席不必客气,我拉肚不能吃冷的。”
“你知道吗,说谎的人通常会脉搏加快,血压升高,输出量增加及成分变化,导致面部、颈部皮肤明显苍白或发红;
皮下汗腺分泌增加,皮肤出汗,手指和手掌出汗尤其明显;眼睛瞳孔放大;胃收缩,消化液分泌异常,导致嘴、舌、
唇干燥;肌肉紧张、颤抖,导致说话结巴,并出现一系列不自然的人体动作。”
……一头冷汗……这个人……NO,这位大神……容我拜两拜。
“余浩,你昨天晚上去过我宿舍吗?”曲线球丢不起来,那就直线。
他摸摸下巴,翘脚:“去过怎样,没去过又怎样?”
我觉得对这个人根本就不能用迂回战术:“我不喜欢你。”
“然后呢?”他顿了一下,还是那个表情。
“没去过最好,去过……去过就……”好恶心,一想到我可能跟这个人的那个部位连在一起……虽然他的身体很漂亮
,可是那里……不是排泄的地方吗?好脏啊……真的好脏啊……:“去过就……”
“没去过。”余浩扔下这句话,走出去。
一回去就看见申乐在发脾气,宿舍被砸得乱七八糟的,像暴动现场,见完余浩,我心情就很不好,为什么不好?
我不能简单明了的说出来,因为不管答案是什么,我都已经做了伤害别人的事。
看见了申乐的大光头,白锦站在旁边抱胸看他砸东西,然后小声跟我道:“他爸找了学生会的两个人当场把他那个最
终幻想给剔了,还发飙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以后连每个月那800块钱也领不到了……啧啧。”
我应该同情申乐的,可很遗憾,我同情不起来,转身,看见一盆兰花的残骸。
那是我来上大学,妹妹从我们老家后院移过来的,那是我妈生前最喜欢的一种花!我妹每次打电话给我都会催我给它
浇水……这兰花,沉默着挨过漫漫严冬,静待苞开的那一天,每年天气渐暖的时候我都会在心里埋下一份期待,期待
它花开宜人。
申大少从来不知道珍惜为何物,就像两年前,他可以随随便便毁掉别人的棒球梦,这个人是长不大的,他就像个任意
妄为的野孩子,从不知道是非对错。
呵!或许也没人敢教他。
“申乐。”我走到申乐面前:“以后不要乱砸东西。”
雷霆之击落在申大少鼻梁上。
申大少近来颇有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先是被老毛的话噎到,隔天被学生会的人剔了个光头,回宿舍摆大爷,本人
这个平时最没脾气的墙头草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硬跟大爷掐,居然还敢那么硬气的跟自己刺上了,更世态炎凉的是,
二食堂一个蓦然回首,发现李纱纱劈腿跟了信控的鬼见愁,申乐那个火啊!
银子用完,每天躺在床上装尸体,来几口老白干,醉生梦死。
白锦被他莫名其妙骂了几次,弄得烦透了,借口他小姨40大寿,躲出去住几天。
原来四人的房间,只剩下我跟申乐,还因为刺着,申大少如何也拉不下脸来跟我讲话,我打工挣钱还来不及,懒得理
他。
余浩自从那次以后没再给我发过短信,解剖课的时候见过他几次,仍然坐第一排,被人众星捧月的围着,很有距离感
。
被我上的人没有出现,日子拖的越久,我就越觉得亏欠了他,有一回在厕所遇到他在洗手,大概瞄的次数太多了,他
从镜子里看了我一眼,栗色的水晶瞳,能掐出水来。
他有一种吸引别人的特质。
我就也站过去洗手,然后用很小的音量对着镜子假装自言自语:“如果我是gay,我一定喜欢你了。”
看见余浩笑了,梨窝浅浅,眨眼间凑过去,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吻了一口。
自恋狂……
自习结束回宿舍,已经10点了,申乐趴在阳台上打电话,我开了电脑继续编辑,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申乐进来,理所当
然的拿起桌上我的手机,我半路截下,他瞪着我:“我手机停机了!”
“那是你的事。”既然他老爸想让他学着如何做人,那我这个做室友的也不能宠着他,不是吗?
申乐这两天大概被气麻木了,居然连火也不发,抓起烟盒又回阳台去抽烟了。
QQ嘀嘀嘀响了两下,我气定神闲的双击。
锦毛鼠:笑笑,学校还没断网啊~
我知道这是白锦,看看表,10:50,离断网还有10分钟。
不良笑草:码字呢,等会儿就睡。
锦毛鼠:申乐呢?没再掐了吧。
我一笑,忽略这小子的人来疯八婆嘴+败家性格,其实白锦多数时候是个温柔敏锐的人。
不良笑草:他在阳台抽烟。
锦毛鼠:其实申乐本性不坏,如果不是两年前那件事情,你们说不定可以做很好的朋友呢。
不良笑草:拉倒吧,我跟这种大少爷八辈子走不到一条船上。
锦毛鼠:你没发现么?那件事之后申乐也不再碰棒球了。这就是他的道歉方式。
看到白锦这行字的时候我还能笑笑,可当他的下面这句话蹦出来,我的脸就立即咣当沉下来,比变脸还快!
锦毛鼠:你知道吗?那天晚上,你床上那些东西,其实是申乐的。
4.两年前
——2年前——
我刁着烟头在俯钱街的lovely咖啡厅扫地,江绒的电话来了:“哥,我说了!!!”
“什么啊?”
“跟陈诚告白了!!”
“是么。”
“不要一副漫不经心的口气!!!这可是你老妹的初恋啊!!!”
“呵。”我掐掉烟头:“他答应了吗?”
“很……为难的样子……”
“被甩了吧。”
“不要随便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放心,那小子心很软。”
“总之,哥,晚上棒球队聚餐,7点钟,玛撒西。”
对了,我那个时候还打棒球的,为了钱,在山猫队,因为一点天赋,是个投手。
陈诚是我们队3棒强打,大我4岁的前辈。
我妹是山猫的第一粉丝兼荣誉经理,也是基于这个身份,一直正大光明的对陈诚进行着觊觎。
下班晚了点,推开玛撒西的门,红白条纹猴子状在店里上窜下跳的就是棒球队的人,江绒坐在角落里,还在打电话,
看见我,拍拍身边的屁股垫子。
陈诚显然喝大了,涨红着一张脸,看见我妹就喝酒。
我径直往老妹过去,安慰了一下她忐忑不安的心,就看见陈诚爬起来直奔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