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 第一部 Ⅱ+番外——洗尘的细雨
洗尘的细雨  发于:2011年0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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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宿舍清爽舒适吧。”

邹清荷暗想:这算不算是被食物收买了?

“你有没有跟下溪说回北京的事?”季佳不放过他继续在说话。“反正你也高考完了,可以一起去啊。”季佳诱惑道

一起去北京?有些心动。

万一考不上北京的大学,只怕这是自己去北京玩的好机会。只是他没有钱,全部积蓄只有二百多元,连路费都不够吧

“钱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季佳好象洞察了他的心思,直接道:“这点小钱下溪不会放在眼里。”

“我还有事。”邹清荷仓皇地站起来。两个世界的人啊,一直以来被忽略了的掩藏住了的差异,现在却是如此地清晰

是难看地逃跑了……邹清荷有些瞧不起自己。不是一开始就察觉了柳大哥有不错的家境么?到现在才来计较算不算骄

情?如果是女子身份,倒可以用“灰姑娘”这个名词来夸耀于世。而他与他这种关系,只能难看躲在室内吧。这是沮

丧的认知,连最亲近的朋友与家人也是无法宣告的。

街道上还没有行人。清晨的夏日,天空与大地划清了界限……偶尔从石板缝隙爬出的杂草上还挂着露珠……风里带有

了温度抚着脸,吹干了他眼眶里的潮气。

邹秋菊请了假在家休息,她妊娠反应得历害,口味变怪了,老想吃酸的。李果的母亲很紧张,李果更紧张。李母的意

思是要她离职在家等待孩子出生。秋菊不想辞工,忙碌惯了的她怎么肯锁在小小的空间里等待做母亲?

除了睡就是吃,还真不习惯。她忍不住嘲笑自己是劳累命,可以享受的时候却不自在。身材走形了,变胖了。

“考得不好?”拿桌面上的软垫子丢他,这看着丧气的弟弟傻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邹秋菊心

里有气,这股闲气不能向婆婆发,不能向老实的丈夫发,不能向自从母亲去世初展笑容的父亲发,只能发在弟弟身上

了。

“大慨还过得去。”邹清荷慢慢地道。

“哭丧着脸干嘛。”邹秋菊翻白眼,上窜下跳的丈夫今天终于上班去了,耳根好不容易才清净……她也不是特别担心

弟弟……跟以前不同了,现在的家境来说,并不是只有读书才是出路。考不上大学,大不了让弟弟学驾驶,将来顶替

父亲当司机,养活自己也是没有问题。私心里,她并不希望弟弟孤单在外地求学。

“小七约我去外地玩。”不过早就被他推掉了。

“那就去啊。奋斗了三年,可以轻松一下。”邹秋菊大口大口吃着新鲜的桔子,清荷是不肯吃的,看着就酸,起码也

得等桔子黄澄澄吧。邹秋菊看着弟弟还是垂着头,突然明白了:“哦,没有钱啊。大约要多少?”她掏出钱包,不用

还债,零用钱有公公婆婆给,她的工资每个月都是好好地留着。

“不用了。”邹清荷拒绝,怎么好意思拿姐姐的钱?脸皮还没有厚成那样。“我想在这段时间找份零工做。”

“不卖烟了?”见他真的不要,邹秋菊收回钱包。

“生意并不好,现在是运输的淡季。”依靠客流量来做生意也是清淡的。

突然不用考试了,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好呢。

两姐弟沉默下来,秋菊不是话多的人,邹清荷对姐姐尊敬多过亲切。

“我去买菜。”邹清荷站起来。

“多准备两个人的。你姐夫打电话回来,柳大哥跟他的朋友过来吃中饭。”

“噫?”

“你不是昨天住在柳大哥家的么?他没有跟你说?”邹秋菊奇怪道。“你们吵架了吗?不对,你们这种脾气是不可能

吵架的,只会生闷气!是他的朋友的原故?”

有时,柳清荷真害怕姐姐的敏锐。

记忆的铁轨-04

季佳看表八点四十分了,柳下溪还没有起床的迹象。“真是的,也太悠闲了吧!”同期毕业的他上班忙得龟孙子似的

……偶尔羡慕……他才不合适这种宁静的小日子。他重重地敲响房门,门没关紧,一推就开了。

柳下溪醒转,睁开眼见是他有点儿发怔,眼睛四处转了一下这才飞快翻身起来床。

“清荷呢?”柳下溪漱口刷牙洗脸换衣服出来,只见么季佳安稳坐在客厅里。

“不知道呢,突然就出门了,也没有说什么。”季佳放下手里的书,柳下溪的家真无聊,连电视也没有,平时也不知

道他怎么过的,跟做了和尚一样。

“你跟他胡说了一通吧。”在柳下溪目光转冷,不喜欢别人干涉自己的事情,那怕是以朋友的名义。

季佳举起了双手,以投降之姿道:“天地良心,我没有!”说得大声了些:“真的……是真的没有胡说!你已经不相

信人了么?”他也是害怕的,当柳下溪把温和的眼神转变成利剑仿佛可以刺穿……穿胸过腹。季佳到底是不怕死的,

他忍不住加了句:“身为执法者诱奸青少年,你还真是知法犯法噫。放了那孩子吧,这条路不好走。”

“哼哼哼。”柳下溪从鼻子吐出不宵之声:“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成了卫道者?”他拨了通电话回局里,请了半天假。

他干脆坐下来:“把话一次说清吧。”

“说得也是。自从那以后,一直没有好好说过话。”季佳拂了拂垂在额前的发丝,腔调里带有了夹音“你还是一直无

法原谅他们么?我觉得胡光荣起码是不愿意伤害你的。走不出过往的你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对待这孩子?”

“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似的。”柳下溪抬起头冰冷道:“我的事希望你不要管。邹清荷我是不会放手的。活着能遇上自

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并不容易。你弄错了,胡光荣与林小洛都弄错了。你们小看了我,看错了身边几年朋友的秉性

。或者说你们根本没想过要了解我。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恨过他们,只是为自己觉得悲哀:居然在你们眼里……我是需

要别人退让、将就感情的人么?你们把我的自尊与骄傲踏在脚底下了,真是可笑啊。”

季佳口结,他是直爽的人,说出口的话很少经过大脑过滤。

但是,柳下溪与他不同。这个人总是以温和的面孔对待朋友,不容易生气(生气了就不得了)。出手大方不重金钱,

讲义气、会打架、不推御责任、不会把花花肠子用在朋友身上,是值得信托的好朋友。只是,也常常猜不透他心里在

想些什么。太可靠太安全反而让身边的人忽略他的存在。

“我离开,只是对他们失望。朋友之间不常有,有段时间很亲近很好的知已知心,慢慢就不联络了断了音讯,甚至连

容貌也是记不起来的。我并不想面对一副对我愧疚的面孔。感情转薄或者消失的时候,怎么就不对我明说?我会需要

一具毫无内容的肉体?这是对我的污辱!虽然林小洛死了,在我眼里也没有‘死者为大’就可以免除活着的人心里的

重影。胡光荣呢口口声声以不想伤害我来做借口,真是自私啊。这样的朋友我就需要么?”

“你偏激了。”季佳挤出这几个字来,他毕竟不是当事人,立场也是脆弱的。这种和事佬做起来也不愉快。有些后悔

对着胡光荣拍胸打包票的愚蠢自信。

柳下溪耸耸肩一副随便你怎么看,我还是按自己的步伐过日子的样子。

真是不了解他呀。那怕曾经自认为友情是没有缝隙的,破裂起来跟臭鸡蛋似的,难闻也难看。

柳下溪是留了心眼的,他没有必要告诉季佳:当时的自己有多痛苦多愤怒!那本就是双重的背叛。只是,也不值得他

强求。在南下的火车上,他的心出奇地平静下来。这种事阻止不了他人生的旅程,不是起点也不会是终点。

挣破了茧便是蝶化。

换种心态,蓝天还是高高在上。

他愿用心中一潭池水饲养属于自己的清莲。

深思过……林小洛是不羁的野马,他却是他的鞍他的缰绳……所以……野马才脱缰而去,对他而言胡光荣是他的原野

他的青草吧。

临到出门邹清荷还是没有回来,可以肯定那孩子心里别扭着啦。亏他仿效“一千零一夜”以他感兴趣的案件来吸引他

……案件才开了头……当然,柳下溪自己也不会告诉他,自己也没有几件案子可以拿出来炫耀的。只是些课堂理论知

识与小说为范本……从清荷的眼里看得到明显的崇拜与信赖,真有些不好意思。

“小鬼下的面条好吃。”季佳打破他的思虑。

“哦?!”柳下溪眼睛一亮,这倒是提醒了他。清荷他一定去他姐姐那边,肯定是他做午饭……那么午饭有下落了。

“把腰挺起来!”邹秋菊用鸡毛掸子敲邹清荷的背。“老头子似的。”看不顺眼啦真想踢上一脚,怕动作过大动了胎

气。

“自卑了。”吃完饭就赖在他们家不走的季佳火上加油。

邹秋菊横他的白眼:“他凭什么自卑?”

季佳坚起拇指赞道:“强!相见恨晚啦。怎么好女子都急着嫁人了。”

邹秋菊不理他的油嘴。陪坐在客厅,不给他们单独说话的机会。邹清荷一直保持着沉默,就象是一支经过严霜的残叶

,真是难看!

自卑么?也算不上,只是很茫然吧。邹清荷也是理不清自己所思所想些什么。

柳下溪陪李果出门了,回来时,一人提着一篮筐水果,一人捧着箱冰棒。

李果笑如春花。真让人羡慕。

柳下溪挨着邹清荷坐下,欣喜地发觉他并没有特意拉开距离,便乘人不注意的时候用腿撞击他的腿。一直垂着头的邹

清荷飞快抬起头来,绯红掠过面颊……他们之间一直没有……暧昧过。正确来说,柳下溪没有正式挑逗过他,虽然确

定了两人“拍拖”这种字面的慨念,却考虑到邹清荷面临高考不能让他分心,两人的关系定义在良师益友上。

柳下溪要的就是引起他的注意,见他转过脸来附在他耳边迅速道:“今天我会早点下班,我们甩开季佳,去吃冰,你

五点钟在冰屋等我。”本县城只有一家冰屋,有漂亮的三色冰激淋雪球。还是去年新婚没多久的姐夫曾经带他与姐姐

去过。

有点做贼心虚,邹清荷站了起来,不用看就知道他的脸是红色的。庆幸头发长长了,最前沿遮住自己的眼睛。躲进房

间一直等他们上班去他也没有出来。

季佳下午去找他的远房亲戚了,柳下溪松了一口气,这牛皮泡制的灯泡也够亮的。

不像自己!邹清荷的手拍了拍镜中的人影的脸。梳发,整衣领。逃避非勇者所为。他,冷静下来的他并不缺勇气对不

?在意着什么?是柳大哥的身世还是他有一位过世了的男友?邹清荷把自己关在静室里翻转大脑寻找心中的答案。

是对未知领域的迷茫与不安吧。自己与柳大哥会走到那一步?考上大学的自己或者考不上大学的自己将以何种身份呆

在柳大哥的身边?邹清荷是善于思考的人,有着举一反三的学习技巧。

鱼与熊掌。正常的适合亲人、社会规范的人生与柳大哥,这取舍之间真正细想起来鱼未曾得熊掌更不曾见啊。

柳大哥并不属于他啊。所以呢,所以呢,这苦恼是愚蠢的吧?!

“断袖分桃”只是他看到的《文心雕龙》里的典故,没有实体认知。

期待的是柳大哥这个人而不是“断袖分桃”这个故事。

没有约过会啦。“吃冰”是动词不带感情色彩,可是加上“约会”这个名词意义就不一样了。

他毅然地打开了房门。客厅里的躺椅上,姐姐的睡脸拖出了长长的口水。他轻轻地给姐姐盖上了薄毯。

沐浴在夏日的夕阳下,皮肤染上了尘。

满身暑气消融在冰屋的清凉里。还早,冰屋没有客人。看着高大的柳下溪端着小巧的碟盘,笑吟吟朝他走来,感动总

是瞬间产生。

“我现在不会回北京。”柳大哥打开话匣子。

“……不是说……那位……林小洛的忌日到了么?”稍稍慢了半拍,还是在意那个名字的。有人说:“死去的人总是

生根在活着的人心里。”

“林小洛他是在执行任务中保护了胡光荣被人枪杀的,当时并没有死,子弹卡在脑袋里了。取出来后就没有醒来过,

一直躺了三个月才被他家人放弃。他用自己的命换了心爱人的性命,这是他的选择。详细经过我并不知道,在事情发

生之前的一个月,我们已经和平分手了。分手之后,他与胡光荣调回了北京,我跟季佳还在做乡警实习。你觉得我无

情么?”

邹清荷摇摇头,他回答不出。他的经验也浅薄的,他的初恋只是单恋罢,可也是有生生手绞着心脏般的痛。被双重背

叛了的柳大哥应该是经受了“车过腹痛”。

柳下溪抓住邹清荷放在膝上的左手:“清荷,你知道么?人生是由时间均匀地铺砌而成,就如铁轨等距离地存在着,

一直延伸到目的地。我是由过去走向现在的。逝去的时间我没有法子更改。你能理解么?”

那是只温热的手。

邹清荷心也一热,有句话脱口而出:“我陪你去趟北京吧。”

这并不是柳下溪想要的话,他一时间有点拐不过弯来。北京肯定是要回去的,前提是邹清荷被北京的学校录取。

为了营造浪漫的气氛,生性并不浪漫的柳下溪计划着两人初夜之前的节目:第一站吃冰;第二站饭馆里吃好吃的饭菜

;第三站看场电影。然后回家借着势把邹清荷吃干摸净,确定既定事实……。

“柳大哥……你……你四叔父拘禁……后来怎么样了?”邹清荷为了叉开目前两人之间浓烈的暧昧情素,找回了未完

的故事。

真是大煞风景的少年啊。柳下溪莞尔,果然不能对他用心眼哟。

记忆的铁轨-05

没有四叔在后面撑腰的军营,柳下溪是寸步难行。

编外人员的他虽然没有被驱逐出营地,但被勒令不得随意移动。他间接地被软禁在最先居住的那间宿舍里了。

只靠江源偷偷溜过来传递消息:被拘禁的不仅仅是叔父一人,包括叔父的心腹,以及几位营、连级骨干……平时跟死

者有过节的人都被一视同仁地单独拘禁了。

这是重大的恶性事件!死者是中校军衔……“开始侦讯了么?”柳下溪拍了拍江源僵硬的肩膀。

江源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呢。”

“有没有传你问话?”柳下溪打量着这并不机警的勤务兵,现在只有倚靠看上去一点也不可靠的他。

“没有。”江源摇摇头。

“死者的死亡原因与时间有没有打听出来?”

“消息封锁了。”

“任伯伯人在那里?”柳下溪口里的任叔叔是本独立团的团长任飞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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